第170章

  那一瞬间仿佛暗流涌动,又像是单纯的对视。
  沈觉闭了闭,没有推辞,而是十分随意地挑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顾絮落后他一步,两人的距离十分近,近到手背偶尔还能蹭到对方的衣摆。
  “这么笃定?”顾絮突然低声问。
  沈觉没有解释,只是说:“笃定的是白泽。”
  在他看来,当用上只有唯一之类的字眼时,就代表这件事被赋予了无与伦比的决定性。
  换句话说,这件事并不会因为他的选择,而影响结局。
  ——
  顾絮在问了那句话之后没有再开口。
  跟在身后的人原本还零星说着话,后来也逐渐归于无声。
  这样静谧的环境下,没有人说话时,注意力就很容易发散。
  浮跃在这孤寂空间中的微光,算的上唯一的照明和参照物。
  但也因为它毫无规律轨迹,让一切又好像一成不变。
  沈觉不知不觉间想了很多,刚才,之前,顾絮……也有他自己。
  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如果用现在普遍目光来看,甚至可以称的上一句堕落偏执,不可理喻。
  不喜欢社交,不听劝告,不近人情,一意孤行。
  好像所有在外人看来有些糟糕的词汇,沈觉都能在自己身上找到。
  但他也算不上个纯粹的坏人。
  起码对于年年来说。
  ——
  第85章
  沈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种性格。
  起码在那零星梦见的从前里, 能窥见曾经的他,也有过感人的患难之交,有过单纯执拗的时候。
  但人都是会变的, 只有极少数人,能在奔流不息的时间中, 能在意外与未来的磨砺中保持着所谓初心。
  不过这些, 比起望不到尽头的压抑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一个没有从前的人。
  就像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一样, 这一切都似乎有迹可循。
  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绵延不绝,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起过真正意义上都过去。
  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应该是怎么样的?从出生开始,到懵懂无知的孩童时期, 再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之后步入社会,遇见一个可能不是自己喜欢,但是正好的人组建一个家庭,最后逐渐走向衰老与死亡。
  但是沈觉的记忆初始就是那个流星坠世的前让, 这就好像一条天堑一样, 包括那不知来历突然出现的“系统”一样, 所以的一切都明晃晃地告诉他:
  沈觉, 你不一样。
  半垂着的眼眸无意瞥见周围原本几近静止不动的“星光”开始四处乱窜, 杂乱的思绪蓦然被打断,沈觉下意识向一旁伸手,却抓了个空。
  这寂静的空间除了沈觉再无一人。
  还来不及多加思索,原本由不知名能量组成的平面开始上下起伏流动, 像是下面有什么庞大的物体随着平面的崩坏, 正在一点点挣脱束缚一样。
  沈觉眯了眯眼, 看见不远处巨大的触手拔地而起,扭曲着疯狂向上延伸。
  而周围乱窜的“星光”像是找到了源头一样,仿佛向触手汇聚,在上面形成一条条斑斓流光的线。
  “他们没有危险,只是和你一样,与“我”见面。”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说:“希望这突然的出现没有吓到你。”
  沈觉没有应声,而是抬头看着这一眼望不到顶的树,上面因为“星光”的吸覆显现出繁复的花纹。
  那棵树并没有因为沈觉的不搭理而生气,而是温和的说:“沈觉,好久不见。”
  沈觉轻“嗯?”了声,在确定记忆中没有关于这棵树的记忆后问道:“我们见过吗?”
  祂想了想说:“我的未来,你的过去。”
  沈觉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他称那些为前尘,是因为这的的确确算的上是他经历个的,哪怕在“前世”,但是对于现在来说,那些是未来。
  这棵树,或者说“祂”明白,可为什么也这么说?
  “你很特别,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属于时间。”祂说:“如果把人生比做一个不断向前延伸的箭头,那么时间的溯洄对于别人来说是折返,但是对于你来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延伸。”
  “你不会被任何时间天赋所影响。”
  所以这就是白泽口中的不可说,沈觉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祂似乎明白沈觉在想什么,说:“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任何事物都逃不过它的掌控。”
  沈觉掀起眼皮看了祂一眼,突然问道:“包括你吗?”
  祂沉默了半响,回答道:“包括我。”
  “我能模糊的感知到时间在我身上,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但我却无法抹除。”
  “所以哪怕现在,我知道这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依然记不起来。”
  沈觉听完了祂的解释,恹恹回道:“所以呢?”
  在他看来,一个不被时间所侵扰的人,并没有什么值得让那么多人惊讶探究。
  因为说到底他只是知道一些关于未来的零星碎片,但是未来千变万化,他所知道的并不能成为依据。
  也并不能阻止,改变一些注定发生的事情。
  祂没有去否认沈觉的想法,而是问:“沈觉,在你看来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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