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第476节
它行侠仗义,狠狠一掐!
果然,这一掐,命运就被拨动了。
瞧着未来成了混沌,树鬼满意一笑。
太阳有些大,它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深藏功与名,影子一个交错,没入了树干之中。
正好和前来查看的潘垚擦身而过。1
……
第257章
却说小观之前, 潘垚拿出了藏脏洞中的千目树种,也切断了它们和江云稷之间的纠缠羁绊,只须臾的功夫, 地上的影子便正常了。
便是那一尊旧神, 抬头瞧去, 那莫名的压迫感也不复存在。
江云稷都忍不住松了松手脚,只觉得手脚上那无形的镣铐尽数被褪去。
可手脚宽松了, 他心头积压的巨石却仍然存在, 这会儿沉甸甸的搁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江家——”他忍不住开口。
江家?
潘垚朝江云稷看去。
话在口边了, 江云稷却不知如何再继续, 那白布蒙住的眼下有着茫然。
“咳咳, 咳咳——”秋风吹来,他被呛咳了两声。
“族长。”有护卫担忧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江云稷握拳抵着唇, 压抑着喉头的痒意,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抵抗过这一阵的虚弱,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风一吹,有冷冷的凄寒。
“道友也瞧到了,”江云稷凄笑了下, 有些许的自嘲,“我道心已破,修为就像破漏的袋子,一日少过一日,如今病体沉疴,不过是上天对我的惩戒。”
“可我江家——”他哽咽了下, “我江家何辜?”
潘垚沉默了下。
江家无辜,可那一城被炼做血煞的百姓更是无辜。
抬眸瞧去,此处小观不止江云稷一个江家人,江家是赊刀人,护卫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刀,潘垚曾在江家的祠堂中瞧到过,那是一柄偃月弯刀。
此时,护卫手中拿着偃月弯刀,一身的劲衣,瞧着江云稷的眼中透着担忧。
而那弯刀还未染上岁月厚重的痕迹。
潘垚瞧了瞧自己的手,此时,手上虚无的痕迹更加明显了,得更费劲一些凝神,这才让她瞧过去是正常模样。
……
前两日时候,在赵大宝的屋子里,潘垚瞧到了他去七星宫拿的谢予安旧物,其中有一方罗盘,她瞧到后,很是惊诧。
罗盘似金非金,似玉又非玉,底色是带着晕光的黄,不亮不透。
这罗盘她见过,在江家的祠堂里,它和江家记录修行谶言的手册搁在一处。
只是,那时它已成了灰蒙蒙模样,残缺了一角。
也因此,此物气机有损,不再不凡,只是一方古董旧物。
那时,潘垚还惋惜这一方的好罗盘,说炼制此物的人修为不凡。
哪里想到,这竟然是玉镜府君的旧物。
……
秋风卷着落叶刮过石板地,一片片枯叶像是蝴蝶一般,江云稷的视线看向这一处。
他剜了眼,可心眼还在。
眼睛瞧不到,心中却仍能感知。
日头西斜,秋日的日光也晒人。
“族长,”一身劲衣的江家汉子不放心,瞧着江云稷被晒得微微发红的脸,眼里都是担忧,“不然,属下再去求求这姑娘,她瞧着便是个心软的。”
“怎么求?”江云稷问。
怎么求?
汉子为难了下,吞吞吐吐。
“不然,我去喊上老娘和家里的小子?让她们一起求着去?”
赊刀一族说是修行中人,更像是走江湖的,常年和人打交道,更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让人心软。
必须是年纪大和年纪小的!
没瞧到蜂麻燕雀中,行骗的老手都是老幼妇孺么!
“就是有些臭不要脸。”
江云稷气笑了,“你还知道这是臭不要脸的昏招啊。”
他弹了个脑崩过去。
……
江云稷不理会手下人的悻悻,暗自喟叹了一声。
虽然只接触片刻时间,可他心中也知道,像潘垚这样的人,他不能用计。
让人心软的计策更是不行!
她眼明心明,所行皆是随心随性,要是用了计谋,反倒弄巧成拙了。
况且——
“江家这一生机,她和我说了。”
“说了?”劲衣汉子惊讶,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了?”
明明他一直跟在一旁的呀。
江云稷看向远方,没有继续再说话。
诚如这道友所说,妙清是天谴,是咎由自取,而能挽救江家一族的,也只能是他们自己,赊刀掠运,终究违背天和,他江家须得避世,须自己慎行。
摇山七星宫那一处地,是江氏一族落根的地方,是他们的前鉴之事。
只是,他还需要一个镇物。
……
“回来啦?”听到大门处的动静,屋里三人一下就支棱起了耳朵。
潘垚阖上门,抬脚进了屋,对上的便是三双希冀又忐忑的眼,尤其是赵杰福和季茹娘。
这两个不急不行啊。
请神的可是他们家呢。
潘垚好笑,也不卖关子,当即便点了点头,笑着道,“没事了,那小神请走了。”
“福生无量天尊。”季茹娘和赵杰福大喘了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搁下了。
潘垚将事情说了说,最后道。
“它其实也没啥坏心,就是生得吓人了些。”
便是卖卤煮的钱婶那儿,影鬼也没害人。
捧着千目树种,落下监察符箓时,潘垚就知道了,为何影鬼会恼钱婶收上供的供肉做卤煮了。
知道钱婶收供肉做卤煮,影鬼怕卖相不好,每一回上供的肉,它都不敢多尝精气,怕吃多了坏口感。
要知道,当真被神鬼吃光了精气,那食物便如嚼蜡一般,瞧着正常,吃起来没滋没味。
一回两回没事,回回都如此,它是越吃越生气。
谁省着吃都生气,尤其是影鬼,瞧着肉在跟前,却得计较着节省,这叫这段日子被供得嘴壮的它如何受得住!
影鬼生前是樵夫,听人说钱婶守寡多年,它想着瓜田李下,倒是不好和妇道人多掰扯,又听说她家中大事小事,颇为听长子的话,就想着去和这长子说道说道。
恰好落雨山滑,钱家小子的车马打滑,他摔了出来,影鬼瞧到了还给他挡了挡。
要不是这一挡,钱家小子便不是摔断腿,而是摔出人命了。
季茹娘惊得不行,“这么说,倒是我们误会它了?”
“恩,这事是误会了。”潘垚点头。
“瞧病的钱和钱婶赚的钱差不多,这事儿是巧了,只能说是钱婶有这个劫,要破这个财罢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也是因为这样,它听到你们同车的陈婆子说它坏话,才这样的生气。”
被人冤枉了谁不生气呀!
更何况,影鬼的性子本就小,这不,陈婆子的嘴巴便生了泡泡。
这是鬼捉弄,小惩大诫。
“它在你梦里瞪你,倒没坏心眼,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风风火火的听什么,得坚信你一开始的选择,它心眼不坏,只要香火吃得痛快了,跟着赵大哥去一趟远门,也不是不行。”
潘垚说着话,自己都有些囧了。
这倒是颇有几分钱到位,万事好说的意头。
季茹娘和赵杰福:::::::
两人面面相觑了。
赵大宝乐呵呵,“这也不错,起码钱婶是不卖上供的肉了。”
“你们在家里待着啊,我去街上买一些,正好让阿妹和谢仙长也尝尝,钱婶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先前时候没吃到,真是可惜了。”
说完,他搁下了蒲扇,起身去布褡裢里拿了碎银子,口中哼着小调儿,准备请几人吃一顿好的。
季茹娘和赵杰福本来打算回村子了,听赵大宝这么一说,两人便留了下来,准备住上一晚,明儿早上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