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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我不穿了! 第269节

  逃跑的主将是会起连锁反应的,他们带着兵马逃亡,沿途经过的其它地方的守军,在带头作用和法不责众的心态下,大多会跟着跑路,造成整个防线的崩溃。
  郢都守将的逃亡,便洞开了整个长江下游门户,转眼之间,整个南朝都城,都遇到了最严峻局势……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北方的大军居然不惧沿途守军截断补给,离建康城只有百里之距了!
  瞬间,建康城的士族开始了大逃亡。
  第327章 这事干得如何?
  南朝面对改朝换代,是很淡然的,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北方,又是很有压力的。
  世族们不介意换个家族当皇帝,却非常介意新皇帝不按他们自己的游戏规则来玩。
  但他们刚刚才和南朝的皇帝争斗不休,按理,这个时候,应该压下一切矛盾,共同抵御外敌,反正以后无论南朝谁当皇帝,至少肉是烂在锅里。
  可惜的是,萧君泽这次亲自回南朝,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出现这种局面。
  所以,当北方大军南下,朝廷的权臣和皇帝又不是太愿意抵抗时,士族们豁然发现,他们找不到抵挡北方的领头人了。
  这些年,萧衍和谢澜是南朝的两大柱石,裴王崔等几家勋功是军方的头领人物,其它士族都像星星一样围绕在他们周围,并没有诞生出新的、拥有威望的新兴势力。
  而按常理,当士族想要抛弃皇帝时,会暂时找萧氏皇族的其它人当领头人,可惜萧君泽的亲族早就被萧鸾杀干净了,萧鸾的儿子也被萧君泽发配去了万里之外的交州越州,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有继位法统的宗室。
  至于萧衍——他最近几年的行事,简直和当年判若两人,许多士族早就想“清君侧、诛萧衍”了,只是没得到裴王崔等军方大族的支持而已。
  于是,一时半会间,江南的士族们举目四望,无比悲伤地发现,他们基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组织起抵抗,别的不说,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部曲家产交给不熟悉的人物,那样还不如给北朝的人呢。
  在这种无奈之下,许多大族不由纷纷收拾家产,踏上去海上的大船,又或者是带着亲族,投奔正在开发交广越州的家族分支。
  这种情况下,南朝皇帝萧昭泽依然沉迷酒色,宠爱妖妃,萧衍把持朝政,对想要抵抗的朝臣百般刁难。
  有志之士悲伤失望,不是隐入山林,就是投奔去了北朝。
  -
  同一时间,贺欢和他家的三个狗子却是骄傲又万分激动的。
  贺欢几乎是每天都给阿萧去信,说着今天又占下哪座城,明天又攻破哪个郡,后勤粮草都跟不上他们,斛律明月天天写信骂他。
  大狗和二狗也在信中十分得意,他们带着部众打得十分顺畅,每天都有新的功劳。
  唯一不太高兴的,就是三狗了。
  “爹爹,我总觉得,如今攻打南朝如此顺利,一定是你在南朝做了什么,”三狗伏在案上,淡定地写着给父亲的信,“大哥和二哥不喜欢太多的阴谋诡计,他们更喜欢把脑子收起来,用枪和火来解决问题,用崔阿叔的话说,就是他们正是认定力量能解决一切的年纪,但我觉得,虽然枪和火解决问题很快,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用枪和火解决的。”
  三狗写到这里,停了一下笔,才继续写道:“我觉得这些年你想得很多,当年你能在襄阳时,就搅得洛阳天翻地覆,所以,我觉得南朝肯定早就是你的掌心之物,大哥和二哥,还有母亲,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你的安排下,你却一直没有说清楚你对南朝的安排,我觉得,你肯定有事需要母亲他们去做。”
  “爹爹,我的记忆比大哥二哥更好,我隐约记得小时候一些模糊事情,记得在您身边时,很多人向你跪拜,你的身份,应该是不简单的,但我没有说。”
  “我记得您对我的教导,我总觉得,您可能要给如今日渐骄气的兄长阿母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端端只希望,离得远一点,安静地看完你的教导,还请不要伤害你最爱的三狗子。”
  萧三狗写下落款后,忍不住看向窗外,长叹了一口气。
  他被爹爹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最久,也是算是最了解爹爹的人。
  唉,他小小的年纪,承受太多的压力啊,大哥和二哥默契地隐藏了脑子,不想惹得爹爹猜忌,却也不想想,就他们那水平,爹爹哪用得着猜忌他们,随便给两封信就能打发走,属于是想得太多了。
  爹爹是什么人物啊,能从底层一步步的爬到天下共主之位,大哥二哥根本不知道的爹爹狠起来,有多可怕。
  这次他们敢不听爹爹的,回头必然会被收拾哭爹喊娘,这种事情,他们怎么老是不记打呢?
  萧三狗收起信,微笑着找到自己专属的咕咕,把短信系在它腿上,给它喂了一把上好的小米,这才走到窗外,将鸽子放飞。
  爹爹说了,作为他最爱的小宝贝,他要照顾好家里人。
  ……
  同一时间,贺欢开始召集属下,开始研究怎么拿下建康城。
  这次南征,其实并没有直接拿下建康城的计划,主要任务是占据荆州,切断蜀中,可计划不如变化,在发现南朝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后,贺欢敏锐地发现,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机会。
  有时候,在对的时机,做一件事会非常容易,可一旦错过了这个时机,做同样的事情,达到同样的效果,可能就要费上百倍千倍的代价,而这些代价,都是一条条人命。
  贺欢认为,这种时机不可以错过。
  如今,正是南朝人心最混乱的时候,等士族们挑选出新的头领,新的皇帝,到时,他们要面对的,就会是一个对北方全力抵抗的南朝。
  这个时间不需要太久,甚至越大的压力,形成新的权力集团的时间就越快,贺欢收到各种消息,他预估,只需要一个多月,南朝就会聚集起新的势力,他们会自己寻找出路。
  而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贺欢知道,下次南征建康城的将领,可能就不再会是自己,而是斛律明月,又或者是宇文洛生,又或者是元勰等人。
  他是阿萧一手提拔的重臣,他也愿意放下权力,陪在阿萧身边,所以,在这之前,他想做一件青史留名之事,用滔天的大功劳,来证明阿萧选择他,是正确的,而不是任人唯亲。
  他最想证明的事情,就是他贺欢,能配得上阿萧。
  而且这件事,于公,也是无愧家国,贺欢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是老天都在相助于他!
  一但拿下南朝,已经分裂了两百余年的天下,便又可重归于一统,自家阿萧,则是能写汉高祖并列的开国之主,四海归一的有为之君。
  他将会成为第一功臣,永远在他身边,到时他也不用东奔西跑,一家人团团圆圆,是多好的未来啊!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贺欢指着建康都城的地图。
  “这里是石头城,若想打下建康,必先取得此地,”贺欢指着地图一角,“占据此地后,便可带兵过红桥,渡过秦淮河,直插都城之下……”
  萧道歌有些激动地道:“我请出战!”
  宇文黑濑如今已经有了大名阿泰,他也傲然道:“殿下身份尊贵,岂能亲身上阵,还是让属下前去一探虚实吧!”
  独孤如愿幽幽道:“城有四门,不如各领一军以惑敌众军心?”
  旁边的其它将领们也纷纷发表意见。
  只有萧三狗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洁白的额头微蹙,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建康城是南朝两百余年的大城,几经修缮,城墙之中还有台城,想要攻入都城,就算是他们的火炮也要昼夜轰打数日才有可能塌陷一角,更不必说城中的精兵可能也有炮火——历阳书院的火炮研究,可不比襄阳书院差多少,只是南朝的君臣并没有怎么向军中推广而已……
  等等,萧三狗心中越发地清明起来,他几乎可以确定,阿爹的身份说不定便是萧衍的儿子或者孙子,又或者是其它萧氏宗族,这样的话,那根本不用攻城,完全可以与爹爹里应外合啊?
  为什么爹爹还不联系母亲呢?
  他在等什么啊?
  这时,贺欢微笑着拿出一面明镜:“这是南朝权相萧衍送来的镜子,算是向我等示意,他心如明镜,知晓进退。”
  萧三狗顿时一激灵,他敏锐地想着,为什么不爹爹亲自联系母亲,而是要用萧衍来绕这一个弯子呢?
  啊,感觉好可怕。
  爹爹一定挖了个大坑。
  但在场的其它诸将,顿时大笑起来。
  连萧衍这个权臣都已经向南朝示好了,那建康城破,算是指日可待了。
  贺欢十分满意。
  他已经期待起来,等他大军攻入建康,冲出宫城,将那位皇帝从南朝王座之上拉下,献入洛阳,到时阿萧,会如何夸奖于他。
  这可是,他给阿萧承诺啊!
  第328章 最后一课
  大军压境。
  说是大军,有点牵强。
  贺欢带领的兵马不足一万人,但围困在建康城的,还有各地仆从军——这些从荆州开始就投奔北朝的家族们几乎可以说是自带干粮,前来助阵,如果不是贺欢及时遣散了他们,这些兵马甚至会超过十万。
  如今的南朝,局面诡异无比,明明建康城底层的庶民还是愿意为南朝效忠的,毕竟这些年,南北贸易繁荣,至少他们享受到了国主的好。
  但朝廷也好,禁军也好,居然都没有如以往一样,招募民众守城,更没有准备什么滚油巨木,好像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处于脑死亡的状态。
  好在萧衍还是和手下们及时维持住了宵禁与军管状态,没让整个城池爆发出无论控制的骚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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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城,皇宫之中,一切似乎如常,但又让人觉得,似乎连树木都幽深恐怖起来。
  大厦将倾,不愿意同葬的人,自然要寻找出路、
  青蚨已经遣散了大部分的宫人,只剩下一些禁卫,就算是这些禁卫,也对目前局面感觉到了迷茫、
  他们中有些人当然知道一些内幕,但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萧君泽找来自己的心腹,准备起了最后这场大戏。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萧君泽坐在主位,微笑地看着自己在南朝中最倚重的几位臣子,“只是盘一下该准备的事情,萧丞相,到时他们从哪个门进来?”
  萧衍幽幽道:“我看他们四个门都想进来,倒是陛下,你准备在哪个门见他们?”
  萧君泽轻咳一声:“这哪个门都不太合适,选哪个另外一个都会闹,我还是在宫城里等他们吧。”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目光瞬间变得嫌弃起来。
  魏知善笑道:“陛下,您这个时候才想父慈子孝,家庭和睦,是不是想得有些晚了?”
  萧君泽正色道:“我何须要想,难道这不是事实么?”
  旁边,当了许多年背景板的禁军统领许琛终于忍不住道:“陛下,现在是事实,但你把事情做成这样后,怕就是不是了。”
  萧君泽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哪那么严重……”
  旁边,青蚨冷着脸道:“陛下,你这又是图什么,他们哪个不是你的血脉至亲,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你找谁说理去?”
  “这是一个考验,”萧君泽凝视着窗外,淡定道,“你们一个个,把王权看得比天还大,我就是要玩弄它,践踏它,让人知道,它并不神圣,法统可以被更改,秩序可以被重写,他们太崇拜我了,我是人,等我老了,可能也会昏庸,也会残忍,他们需要有反抗我,质疑我的勇气。”
  时间是帝王最大的敌人,无论多英明的君主,一旦在位时间长了,晚年都是天下人的痛苦之源。
  无论是往前数的汉武帝还是曹操、北魏太武帝,又或者是往后数的萧衍、唐玄宗,他们最后都会因为恐惧于失去权力,而造成巨大的危害。
  没有限制的王权何等危险,所以,他就算还不能改变帝制,也要努力给他补上 枷锁。
  萧衍忍不住冷笑道:“杞人忧天!”
  他不能理解,萧昭泽都已经是当皇帝十几年的人了,这些年他做的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么?
  若他都要担心自己老了乱来,那这世上还有人能长久当皇帝么?
  萧君泽没有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拍手道:“好了,大家理解一下,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给你们添加这种麻烦了,快点把事情做完,到时该分封分封,该调整调整,早点收拾了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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