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场的白月光 第13节
他们给我讲了一下目前工作进度,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应该能在约定时间内完成。
这下我感激货真价实起来,我赶紧说:“几位老师下班之后方便吗,我请你们吃个饭。”
程厦合上电脑,道:“工作挺紧的,吃饭就不必了。”
于诗萱道:“真不巧姐姐,我下班之后约了人,下回吧。”
我没想到的是,严磊笑道:“他们俩估计有约会,没事,咱们俩吃去。”
于诗萱用文件打了他一下,道:“你没吃过饭啊你!”
严磊道:“重点是吃饭吗,是和谁吃,冬雪,六点对面烤鱼店?”
我赶紧说:“谢谢严工给面子。”
严磊是个挺活泼幽默的人,托他的福,我知道很多八卦。
比如,于诗萱是于工的小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正宗黄马褂,所以不怎么干活,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比如,程厦在这里其实格格不入。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啊!他不爱说话,所有团建一并推了,就连领导来请都推三阻四的。”
可是程厦的大学时代,一直是学生会主席,人际关系上如鱼得水,经常组织一大群人出去玩。
我们俩重逢之后,能感觉他沉默了一点,但说说笑笑也没什么毛病。
怎么会在职场变化这么大呢?
我正在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严磊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怎么了?”我问。
他认真的说:“我觉得,你打扮一下应该是个大美女。”
“啊?哦,是嘛……”
“真的,你眼睛好看,脸型也好,再加上性格这么爽朗。”他说:“s建追你的应该很多吧。”
“那还真没有。”
谁敢呢,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是老冯的女人。
“那太好啦。”严磊笑起来,眉眼弯弯。
吃过饭我们走出来,天色已晚,严磊在一边问:“冬雪,你坐几号线?”
“五号线。”
“完了,我三号线,那,你到家给我发个微信?”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我看见了程厦。
他站在建筑院的大门门口,穿着那件灰蓝色大衣,隔着一条马路注视着我们。
天太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站了一会后,就径直离开了。
我心头涌上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我是想和程厦保持距离,我受够了为他一个表情就辗转反侧到天明的日子。
但我没想过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那天晚上,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程厦发条微信。
可是说什么呢?毕竟清高决绝说“就当没认识过”那个人是我自己。
想来想去还是没发,拿着专业书籍开始啃,啃着啃着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响了,是严磊。
我没有看,他最近很热衷于分享一些段子给我。
等我早晨真正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那条微信。
他说:“图纸提前完成了。”
图纸提前了三天出来,迅速拉了甲方进行图纸会审,一切迅猛的推进。
我们可以重新开工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麻的。
一直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阴霾,终于露出了一线阳光,这阳光太过宝贵,我都觉得是假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赶耽误的工期,最好能过年前,拿到下一批款项,让工人们好好过个年。
“这一次多亏了各位老师,请各位老师给个机会,让我表达一下感谢。”
最后的会议后,所有人都围绕着于工,我也不例外。
严磊和于诗萱笑盈盈的陪在于工身边,唯独不见程厦。
我回头才发现,他走到了最后面,而且越走越慢。
我刻意放慢脚步,走到他身边,说:“这两天辛苦了……”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泛着紫色。
“程厦……”
下一刻,他整个人倒在了我身上。
程厦因为连续熬夜,诱发了心脏病,直接送到医院抢救。
这时候还避什么嫌,我缴了所有的费用,跟医生说,用最好的药。
等在手术门外的时候,于诗萱跟我说:“姐姐,你知道吗,程工一直在玩命改你的图纸,已经三天没睡过觉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力攥紧拳头。
那一刻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什么项目,什么图纸,什么尊严……
只要他能活着,只要能替他躺在里面,我什么都不要
第14章 言情小说不属于穷人
程厦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只剩一口颤巍巍的气。
医生说他尚有危险,要留院观察。
按理说,我应该留在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的。
言情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你在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细心照料他,他就会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图纸好不容易赶出来,我们需要抢工期,我的电话自从开机之后,就没停过。
我对程厦说:“换洗衣服给你拿来了,护工也请好了,我得去一趟现场。”
他现在说话都是慢腾腾的:“没事,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你去忙吧。”
“那我走了。”
我最后回头看了程厦一眼,他穿着病号服,呆呆的看着我,一绺头发搭在额头上,像一只毛发蓬乱的小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我应该亲他一下再走。
正当我愣神时候,传来于诗萱的大呼小叫的声音:“程厦,你怎么起来啦!快躺下!”
她拎着一桶鸡汤,化了淡妆,仍然掩饰不住黑眼圈——看来应该是熬了一晚上。
“我和于工请了两天假,这两天我照顾程厦就行,姐姐不用过来了。”
她放下鸡汤之后,坚持要送我,但我知道说这番话才是重点。
我说:“那就辛苦你了。”
言情小说写的都是灰姑娘,但终归都得是不缺钱的人才玩得起。
回到工地后,我就像陀螺一样转,终于喘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了。
严磊发了微信给我,是一张图片,红房子门口,程厦正在为于诗萱开车门,于诗萱仰头看着他,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
严磊:郎情妾意。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他出院了,我还是没来得及去接他。
我想起程厦刚醒来的时候,我坐在他身边看检查单,挨个百度那些异常项都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毛病,个个不致命,个个很危险。
“打工人怎么可能没毛病的?”他自嘲的道,皮肤仍然苍白,衬得眉毛和头发格外的黑。
“不是每个打工人都会突发心梗的好吗?”我合上检查单,说:“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刚才我给阿姨发了微信。”
我一直有他妈妈的微信号,只是除了逢年过节问候一下,平时都不联系。
但都进手术室了,必须得通知他妈,毕竟我们连字都签不了。
他没说话,只安静的看着我。
“她暂时没回。”我说:“等看见了,肯定骂你一顿。”
“她不会回的。”他说:“她过世了,三年前。”
我手一松,手里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滚了很远。
“是生病吗?”
“被杀。”
我们长大的那个东北小城叫金帛市。
程厦的妈妈就是金帛大酒店的经理。
我很小的时候,觉得那里像是王宫一样,金碧辉煌,穿制服的服务员小姐像从外国电影里走出来一样,我只在玻璃窗外眼巴巴的看过她们的圣诞树。
谁也没想到那样大、那样漂亮的酒店会有一天不复存在。
还是毫无来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