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此话一出,贺天赐的眼睛难免闪了一下。
  阮如安像是毫不识趣般迷茫地盯了一会儿自家丈夫的脸,过了片刻才从他满怀心事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少男心。随即便宽宏大量地表示“虽然孤男寡女共享烛光晚餐看起来很不像话,但我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妒妇啦。你们学姐学弟许久不见,一起吃个饭续个旧不是很正常的吗?小伙子我看好你,你一定能把学姐拿下,不是,照顾好的。我和学姐以后再找时间单聊,你加油!”
  ……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等着看好戏的宾客们目瞪口呆,在窃窃私语中,贺太太的形象在为爱痴狂和封心锁爱之间反复横跳,前者坚信阮如安是典型的恋爱脑晚期,为保婚姻甘戴绿帽;后者则认为她已经看清了男人的本质,再结合前段时间和符总的传闻,笃定她是看破红尘打算玩开放式婚姻。
  但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并不在意流言蜚语,阮如安一反常态地不顾旁人劝阻,甩甩袖子就带走了贺家唯一的司机,徒留下她冷面冰山的丈夫望着她的背影,在夏末微凉的风中望着车屁股满身萧瑟。
  “走吧,贺总,”符斟自副驾驶降下车窗,笑出了八颗大牙,“奉阮小姐之命,我把你们顺到餐厅去。”
  他长吁短叹道:“要说贤惠还得是你老婆,大手一挥就给你们包了一家米其林三星。要我说还是贺总福气好,在这么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都能找到个遵循三从四德的贤妻,哎,也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这个运气咯。”
  这番话连消带打,还颇有一种荒诞喜剧的感觉。别说贺天赐和楚宛然了,就连围观者也面色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楚宛然此时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从阮如安兀自离开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众人的视线汇聚,她唇角的笑意也愈发僵硬,干脆朝贺天赐道:“贺总,画展结束后提供自助晚餐的,咱们要不然留下来吃?”
  贺天赐:“……不用了,以后再约吧。”
  在符斟看好戏的眼神中,他面色铁青地点开嘟嘟打车,不多时就被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接走了。
  “哈哈哈哈哈。”
  符斟眼睁睁看着商务车开走才笑倒在椅子上。
  “符总,您别看戏了,阮小姐还等着呢。”万章无奈道。
  “啊,对对,”符斟擦了擦眼角的水渍,“东西都准备好了?能和她吃顿晚饭可不容易,我得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准备好了,”万章指了指后座上的小手提箱,“您随时取用。”
  “嗯,看看我的发型乱没乱?”
  “……很好,很帅,再在捋了!再捋就真的乱了。”
  万章看着自家总裁花孔雀一样对着后视镜整理着自己,总觉得他屁股后面看不见的羽毛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开屏。
  他忍不住对贺总生出了一丝同情——
  一个符总就已经够癫的了,现在阮小姐也被逼的开始发癫。在这一对颠公颠婆围攻下,还能保持住自己的冷漠的冰山形象,贺总也真的是辛苦了。
  *
  “关注是赢得好感的第一步,无论这个关注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
  空灵的竖琴声中,阮如安摇晃着红酒杯,裙摆下穿着高跟鞋的脚随着节拍一翘一翘,有点俏皮的动作显然与这样高雅的环境丝毫不搭,但她做出来的时候,却总有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
  行到此时,天色已暗。带星级的西餐的上菜速度令人难以恭维,阮如安和符斟偏偏在正事上很有些默契,他们从碰面后就开始心照不宣地炫饭,期间夹杂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直到酒过三巡,甜品都摆上了桌,他们才终于绕到了今天的画展上。
  符斟笑道:“楚宛然都答应和你们吃饭了,还不算关注?你怎么不干脆在饭桌上和她摊开了聊?”
  “有个灯泡在,不合适,”阮如安喝得有些脸热,“你看这么一闹,楚宛然必定对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这俩人短时间内都不好意思再私相授受了。”
  这番解释显然没能获得符斟的认可,他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灌了杯红酒:“还是为了贺天赐。你但凡把对我的冷脸分给贺天赐万分之一,他都不敢这么放肆。”
  “你们男人都这么恋爱脑?”阮如安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谁关心贺天赐是哪根葱哪头蒜,我在意的是楚宛然。把环绕着宝石的恶龙支开,我才能窃取到里面深埋的宝藏啊。”
  在系统“滴滴”的警告声中,她朝符斟伸出手:“楚宛然的资料带来了吗?”
  “冷酷无情的骗子。”符斟嘟囔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小手提箱放到桌上来。
  侍者从暗处无声地凑了过来,为他们撤下吃了一半的提拉米苏。那个黑色的小箱子在桌子上转了半圈,开口朝向阮如安,明晃晃地展示着自己的内容物。
  “连幼儿园照片都有?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得如此详尽,厉害。”阮如安拈起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不走心地夸了一嘴。
  “难得阮小姐向我开口要东西,怎么能不准备充分呢?”符斟因为这份夸奖笑得炫目。从某种程度看,他似乎是想尝试一下□□的可能性。
  阮如安心说:不好意思,要不是蒋明清累得想杀人,我又懒得亲自动手,还真轮不到你表现。
  她跳过楚宛然的小学成绩单,翻过那以“打”为单位的各类奖状,又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她多达三十多页a4纸的中学情史——其中有一半都是暗恋者名单,把重点放在她出国之后的经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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