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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节

  程顾之恍然,原来爷爷是因为这个想到了花家,未曾怀疑他,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孙儿觉得,爷爷想错了,花家虽不是表面那般普通寻常,但也没到埋得极深极厉害的地步,否则,您的风灵卫都派出去查了三日了,不可能蛛丝马迹也查不到。”
  “是啊,风灵卫是我们程家最厉害的暗卫,按理说,不该查不出来。”程翔不禁也对自己有了怀疑,又思索片刻,道,“你父亲已去联合其他世家了,既然已经着手查了,那么就先查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这般非常时期,查了安心。”
  程顾之点头,从善如流地道,“万事小心为上策。”
  “嗯,不错。”程翔颔首,“咱们程家立世不易,顾哥儿,你要好好干,以后万事多思量。”
  程顾之答应,“爷爷放心,我会保护好我们程家人的。”
  程翔欣慰地拍拍程顾之肩膀,“后生可畏,爷爷没白教导你一场。”
  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程顾之出了程翔的正堂屋,去了程耀的书房。
  程耀正写完密信派人送出去,见程顾之来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色还算温和,“如今总算看起来又有了模样了。”
  程顾之见礼,“父亲,爷爷让我明日开始学着接手事务。”
  “嗯。”程耀颔首,“我早两年就有这个意思,偏偏你爷爷宠惯你。如今你既也有心,那明日就开始吧,我近来事忙,让族叔带你。”
  “好,听父亲的。”程顾之颔首。
  商定此事后,程顾之出了程耀的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房间后,他又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深秋的风萧萧瑟瑟地吹着院中的桂树,落叶满天飞,不多时,地上就落了一层树叶。
  有打扫院落的小厮扫着落叶,秋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襟,看起来瘦小瑟瑟发抖。
  程顾之看了一会儿,出声喊,“宝清。”
  “二公子。”宝清立即进了屋,小声问,“您有什么吩咐?”
  程顾之道,“咱们府中人还没做秋棉衣吗?”
  宝清一愣,摇头,“似乎还没有,今年府中忙乱,夫人们也还没顾及到。”
  程顾之立即说,“吩咐下去,府中人尽快做秋棉衣,深秋这般冷的天气,府中下人们穿的这般单薄干活,怎么受得住?”
  “是。属下这就去。”宝清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即应声。
  程顾之转回身,拿了一卷书,坐回了桌前。
  宝清下去后不久,程兰儿来了程顾之的院子,人到声道,“二哥!你在吗?”
  程顾之向外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在,进来吧。”
  程兰儿推门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程顾之,松了一口气,“我听闻二哥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娘说二哥心情不好,不让我来烦你。今日我实在忍不住了,二哥,你还好吧?”
  “嗯,还好。”程顾之点头,看着程兰儿,自从临安回来后,她知事了不少,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他放下书卷,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程兰儿走到他面前坐下。
  程顾之动手给她倒了一盏茶。
  程兰儿看着程顾之问,“二哥,我听闻凤城灾情十分严重,百姓们死伤无数,无人管,真是这样吗?”
  程顾之抿唇,“受灾后半个月时是这样,不过如今武威候府的子斩公子来了北地赈灾,凤城已安稳了下来。”
  程兰儿点头,由衷地说,“子斩公子真厉害。”
  程顾之笑了笑,看着她,几个妹妹里,程兰儿最亲近他,他开口询问,“八妹,我且问你,你觉得我们程家对北地的百姓如何?”
  程兰儿闻言撇撇嘴,“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不好了。我们程家有米粮,却不拿出去赈灾。不知道爷爷和父亲是怎么想的。”
  程顾之扯了扯嘴角,看来不是他自己的错觉,是程家真的对百姓不管不顾。至于为了什么,他身为程家人,隐约地明白些,但也明白得不彻底。
  程兰儿见程顾之不说话,面色平静,对他压低声音问,“二哥,我问你一个事儿。”
  “嗯,问吧。”程顾之点头。
  程兰儿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二哥,你说我们程家会获罪吗?”
  程顾之一愣,看着程兰儿,暗暗心惊,不动声色地问,“为何这么问?”
  程兰儿挠挠脑袋,小声说,“我近来总是做噩梦,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听闻太子殿下在朝中因北地两成赋税砍了户部尚书,我思来想去,咱们程家也与此事有关吧?这不是犯罪的事儿吗?”
  程顾之暗叹,伸手拍拍她肩膀,“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程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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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一更)
  程兰儿自小便听程顾之的话,十分相信他,听他这样一说,心下顿时安稳了。
  她看着程顾之,又小声说,“二哥,你说今年天下这般多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会不会延期大婚?”
  程顾之想了想,如今花颜就在北地,距离她与太子殿下大婚之期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了。三个月里,她能否肃清北地官场很难定论。他摇头,“我也不知。”
  程兰儿双手托腮,“我倒希望他们能顺利大婚。”
  “嗯?”程顾之看着她。
  程兰儿道,“据说太子殿下大婚后,皇上就会退位让太子殿下登基了。做了皇帝,总比做太子的权利大,他应该就没这么辛苦了。”
  程顾之一愣,看着程兰儿,“八妹,你不会还喜欢太子殿下吧?”
  程兰儿立即摇头,“太子殿下对我来说,就是水中月,镜中花,够不到的。上次在临安见到花颜,我就深深体会了。花颜那样的女人,让我讨厌不起来,也难怪太子殿下喜欢她,话本子上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愿他们顺利大婚的。”
  程顾之摸摸程兰儿的头,“八妹真是长大了,二哥会为你选个好夫婿的。”
  程兰儿脸一红,“二哥取笑我。”话落,小声说,“我只愿我们家好好的。”
  程顾之暗暗地叹了口气,昔日骄傲天真不知愁滋味的小丫头都感觉到了程家的危机,可见程家的处境已在眉睫,他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拳,低声说,“会好的。”
  他唯今能做的,就是保下花家无辜的人。
  苏子斩收到北地十大世家联手彻查花家暗线的消息时,冷冷地笑了一声,“程家的号召力真是不小。”
  青魂立即说,“只程家一家,花家的暗线还能隐藏得极好,如今北地十大世家联手,似有掘地三尺的架势,怕是用不了几日,总能查到花家暗线的痕迹。”
  苏子斩凉声道,“花颜很快就到了,待她到了之后,我们就着手反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不会等他们查出来的。”
  青魂颔首,小声说,“太子妃这走的也太慢了,从凤城到北安城,她都走了十日了。”
  苏子斩笑了笑,“她沿着黑龙河走,沿途查探地势地貌,制定治水方案,自然不会太快。”话落,他收了笑,冷哼,“云迟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够让她如此劳心劳力帮他,得了她,他等于得了南楚太平的大半江山。”
  青魂不敢接这话,若非公子自小带有寒症,花颜不会为了救他前往南疆蛊王宫,那么,也就不会在毁了婚之后又与太子殿下纠缠在一起做他的太子妃,没有这个变数,她嫁的人便是公子了。
  “我写一封信,催催她,让她快点儿。”苏子斩说着,提笔写信。
  青魂站在一旁等着。
  不多说,苏子斩写完信笺,用蜡封好,递给青魂,“速速传给她。”
  青魂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收到苏子斩的信函时,还有一日的路程到北安城,她捏着信笺读罢,不由得笑了,对安十六说,“对比我来说,子斩如今更像是花家的人了。程家联络北地十大世家对付花家暗线之事,他看起来比我着急,已经写信来催我了。”
  安十六拿过信函看了看,也乐了,“公子一直算计着将子斩公子拉进花家,如今也算是成功了。”
  花颜好笑,“是啊。”话落,对他道,“本来还想休息半日,既然他这么着急,咱们今日不休息了,立即起程吧!”
  安十六颔首,“此事不是小事儿,是该早些与子斩公子会面,筹备一番。”
  花颜点头。
  一行人加速了行程,前往北安城。
  这一日子夜,来到了北安城郊外二十里处的一处农庄。
  这一处农庄坐落在山脚下,四周山林树木遮掩,十分安静。
  深夜,深秋的风呼啸着吹过山林,树叶哗哗地飘落到了地上,地面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落叶,淹没了山林的小道。
  花颜一行人车马进了山林,车轱辘压着地面上的落叶碾碎,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不多时,来到了农庄门口,农庄大门紧闭,院内的狼犬听到动静,犬叫起来。
  安十六跳下马车,叩响门环,他刚叩了两下,里面有人立即将门打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小声问,“可是太子妃来了?”
  安十六点头,“不错,是我家少主。”
  “快请,公子等了太子妃几日了。”小厮立即打开大门,放一行车马入院。
  马车停在二门外,花颜下了马车。她刚跳下马车,便感觉深秋的夜风呼啸着如刀子一半割在脸上,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苏子斩站在二门口,见到花颜,顿时蹙眉,“怎么不多穿些?”话落,不等花颜答话,对采青怒道,“怎么侍候太子妃的?太子殿下便是这般选个不尽心的人跟在身边侍候吗?”
  采青顿时吓得一哆嗦,手里抱着披风连忙白着脸请罪,“子斩公子恕罪,车中有暖炉,太子妃下车太快,奴婢没来得及将披风给她披上……”
  “没来得及也是失职。”苏子斩冷冷地看着采青。
  采青顿时垂下头,不敢言声了。
  花颜伸手拿过采青手里的披风,“不怪采青,确实是我下车太快,她已经够尽心的了,你吓她做什么?”一边说着,一遍将披风径自披在身上,看着他穿得也单薄,蹙眉,“你还说我,你呢?穿这么少,也好意思训我的人侍候不周。”
  苏子斩看着她道,“我不冷。”
  花颜立即说,“我也不冷。”
  苏子斩哼了一声,转身带路,“你是先歇息,还是我们立即商议?”
  花颜跟着他往里面走,“我不累,但是有些饿了,让人准备些夜宵,一边吃夜宵,一边商议。”
  苏子斩颔首,对身边人吩咐,“让厨房准备夜宵,熬一碗姜汤,再做一锅燕窝粥。”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苏子斩对花颜道,“你先去沐浴,驱驱寒气,然后我们再商议。”
  花颜点头,“听你的。”
  五皇子、程子笑、安十六等人对看一眼,他们在苏子斩的眼里,就是被忽视的人。跟在花颜身后,一行人进了二门。
  苏子斩早已经将几人的院落房间收拾好,花颜住进了院子后,立即有人抬了一通热气腾腾的水进了屏风后。花颜的确是周身凉寒得很,立马钻进了浴桶里。
  热水包裹,她才觉得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采青早先被苏子斩吓了个够呛,小声对花颜说,“我早先还以为子斩公子脾气变好了,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冷脸起来,还是能让人冰冻三尺。”
  花颜好笑,玩着水桶里的花瓣说,“他这样子,我才放心,这才是苏子斩,曾经我还真怕他一辈子活在我给他的阴影里,活得不自在。如今他能发脾气,心中敞亮,才是最好。”
  采青小声说,“奴婢不太懂,反正只觉得他翻脸时,十分吓人,刚刚奴婢差点儿就挺不住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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