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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既生宜,何生亮。 xiuxiu qiang.co m

  蔺眉弹视频电话给她的时候,薛宜正躺着床上伤春悲秋,毕竟这辈子她只输给过宴平章一个人,做什么都是满分答卷的人,在宴平章身上的折戟次数比她前十八年人生里遇到的挫折次数还多。
  宴平章大她三岁,好死不死的她大一还没结束就被老周选定了,老周带完她博士后也退休了,她和宴平章是周门唯二的弟子。
  她上大学的时候,这人已经狂修绩点,建硕一了;但薛宜唯一庆幸的是宴平章硕三和老周大吵一架后选择出国念工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薛宜非常喜不自胜,宴平章走后,老周就她一个学生,也不带别的研究生,她确实享受了国内最顶尖的资源。
  谁承想…赢了那么多比赛、国内的国际选手的人,一撞上宴平章,薛宜久违的熄火了。
  赛后,宴平章和老周在寒暄,看到她来了,老周不知道和她在挤眉弄眼个什么劲,她这边刚站定,老周留下她说自己要去吃什么正宗德国汉堡,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徒留她和宴平章大眼瞪小眼。
  想到那天,薛宜挺后悔的,后悔没给宴平章一个大耳刮子。
  【恭喜你。】
  【谢谢。】
  薛宜一直觉得对话就到这就很好,体面又得体,可惜宴平章的狗嘴完全没有说‘好听话’的能  力。
  【比起我们的方案你的还不太成熟,稍显稚嫩。】
  窝囊了一辈子的女生,在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嗤笑了声,走到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只说了一个字。
  【滚。】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薛宜想到那天宴平章愕然的表情依旧不痛快,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还对方一个中指的。
  老薛和乐女士分析过,说她这叫对宿敌的爱恨交织,又仰望又嫉妒,承认宴平章的天赋和成绩,但又实打实的嫉妒对方比自己强。
  不得不承认,亲爸亲妈就是分析的准确,薛宜深以为然,从第一次看到男人完美到让她恐惧的手稿时,薛宜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是要砸这人手上了。十八岁的女孩还无法完美又精准的控制自己的喜怒,甚至羞于向父母朋友爱人倾吐自己这些矛盾。
  经年累月,薛宜发现自己被宴平章这个假想敌折腾的几乎成为一个变态。想看更多好书就到:d eyim en.c om
  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于当时自己的做法,薛宜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非常有当变态的潜质,用互联网上的一句话来说,她很阴湿,且只对宴平章阴湿,和中蛊了似的。
  两个月前,第一次到矿场这快地,薛宜就对这个案子信心满满。可以说,她想做矿场这个案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宴平章,为了打败宴平章,上年纪的爷爷奶奶不是说了么,战胜心魔的方法是直面心魔,薛宜觉得自己这个方法虽然迂回了些,但也算一种直面,更何况她这个案子的结构可比宴平章那个复杂的多。
  彼时宴平章的工作室还没在国内成立,他一直驻扎在英国,因为他博士是在伦敦大学念的。
  宴平章在英国做过一个与矿场结构类似的地陷工程,竣工后宴平章、Y.Zan这个工作室在伦敦建筑界一炮而红,自此一位来自东方的男士在西方建筑界声名大噪。
  从宴平章带着设计图去竞标、到政府官宣动工、最后的竣工,每一个环节薛宜都飞到现场去看过,学习过,亲眼见证这样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庞然大物落成,那种心灵震撼,以及被碾压的挫败感远比输一场比赛更让人自卑。
  中央美术馆落成的象征着这个艺术综合体的彻底完工,薛宜戴着厚厚的围巾和羊毡帽,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用蹩脚的中文、英文访问祝贺宴平章,巧合的是宴平章穿着的还是那天被她骂‘滚’的西服,不过外面套了一件烟灰色的羊绒大衣。
  还没说几句,纷纷扬扬的雪花就落在了他的肩头,男人偏神色不耐的掸去雪花的照片被有心记者拍摄了下来,霸榜了七个月的杂志头版。
  薛宜没心情欣赏这场景,她甚至变态的觉得自己是那片被掸去的雪花,女生落荒而逃前最后的记忆,是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直直的撞上了,原本她是要低头的,但意识到自己用围巾围着脸,薛宜硬生生的忍住了低头的欲望,就那么隔着人海同春风得意的男人遥遥相望。
  薛宜跑路的契机是,一直冰块死人脸的男人,和她对视了约十五秒后,突然偏头勾了个笑脸,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
  【他认出来了!他在嘲笑我!他得意死了!】
  瞬间女生就破防,背着书包拨开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红着眼睛越跑越快,当时的薛宜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隐隐约约的不知是她幻听还是确有其人的呼喊声。
  ‘薛宜、薛宜。’
  直到出租车送她到了机场,女生还在恍惚中无法自拔,五年前是、五年后亦然。
  这之后的几年薛宜近乎变态的苛责自己,本就天赋恐怖的女生,在这几年更上一层楼,偶然薛宜会从同行的耳朵里听到宴平章的名字与她的放在一起,偶尔听到宴平章又做了什么难搞的案子,偶尔从杂志版面上看到宴平章风头不减当年。
  但绝大多数时刻,是她薛宜,同行也好、门外汉也罢,如果听到主设是她薛宜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道一句‘保障’。
  可薛宜还是空虚,她觉得自己是在复刻宴平章的来时路,不是热爱在陪着她成长,是攀比嫉妒在推着她走。
  直到矿场的案子出现,薛宜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无论是工地情况还是周边设施的安排,乃至民生都和宴平章那个案子高度相似,只一眼,薛宜就想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京州北市交界处最大的商业中心。
  可脑残无比的开发商居然想建楼,居民楼!甚至在招标企划书上写的要求都是‘打造国内最宜居环境’,薛宜不信那群脑满肠肥的蠢货没有去考察过地形,不信他们不知道那块地根本不可能、不可以去建居民楼。
  甚至他们想建的是62层楼190米限高上限的居民楼,薛宜觉得这群人简直疯的没边,这就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蔺眉和同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他们想的解决地陷的方案,薛宜看到后,一辈子没说过脏话的小姑娘,和办公室里的人一起喷了脏,在那种方案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案上建楼和杀人放火没区别。
  薛宜想过,这块地处于两地边界的接壤地带,距离两地最近的大型交通运输中心,均一个小时左右,蔺眉她们查过,这块地已经做过勘测,地铁建设也就这两年的事,薛宜当时就觉得自己这个方案可行度很高。
  宴平章对伦敦那块地的解决方式是艺术综合体,非常符合伦敦的国情和民众需求,但矿场这块地背后牵扯的可不止那些风花雪月。尤商豫虽然做的药企,但他也给她分析过政治上的利弊得失。
  结合男人的建议,薛宜对这个商业集群模型搭建越来越完善,可最后自己决定退出又看到宴平章在她自认完善的基础上改进后,薛宜挺想杀人的。
  嗯,杀宴平章好了,薛宜觉得那些斤斤计较的史学家说的真没错,既生瑜何生亮,史学家这么评判周瑜同诸葛亮的关系,薛宜也这么自大的将自己带入了周瑜。
  既生宜、何生章!
  “靠,我就永远败在他手上!”
  薛宜对着天花板刚骂完这句,蔺眉的电话就弹了过来。
  “我的宜宝,你猜我、”
  薛宜没开灯,瞥了眼屏幕里春风得意的女人,薛宜觉得这人一定是有好事要说,翻了个身,薛宜无奈又谄媚道。
  “不想猜,所以、烦请亲亲华国第一美丽美艳绝伦、智美兼修的蔺眉蔺总赐教。”
  “臭贫。”
  女人虽说嘴上在骂,但屏幕里笑的别说多得意,蔺眉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疑惑出声:
  “宝宝,你不会躺尸了一整天吧。”
  “嗯。”
  薛宜语气丧丧的,蔺眉也没多想,只当这人是没休息够在耍无赖。
  “我有一个绝世好消息,听了你绝对立刻咸鱼打挺。”
  薛宜无所谓的笑笑,懒洋洋的换了姿势。
  “是吗,蔺总请说。”
  “安润那块地,Y.Zan的宴平章说要和我们一起做,55分。”
  “你说谁!”
  薛宜真咸鱼打挺了,阴魂不散宴平章是她给这人起的诨号,但就这一个月乃至今天发生的事来看,她真的很有起名的天赋。
  女生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听着那头人信心满满的展开发言,薛宜莫名其妙有种中大奖的感觉,晕晕乎乎但又让她如履薄冰。
  【所以他知道是我做的方案吗?他不会要羞辱我吧,还是说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他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来找我们事务所,虽然我们事务所确实是国内顶尖,但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啊,宴平章!你到底要干吗!】
  蔺眉不知道薛宜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但看着陡然开灯后,屏幕里女生一张阴沉的脸,蔺眉少见的起了鸡皮疙瘩。
  “宝宝,这项目你做不做,虽说那方案本来就是在你基础上改的,但你要实在膈应,姐就给回——”
  “做!我凭什么不做,本来就是我的方案,他改的我还不满意呢,我就做,我怕他啊,他宴平章厉害,我薛宜也不差!眉眉姐,你把合同发我邮箱,我马上看。”
  蔺眉不知道薛宜和宴平章的渊源,但看着女生这么打鸡血的模样,她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当时薛宜那个脑残男友把她方案拿去给宴平章的时候,她也没少安慰薛宜辱骂尤商豫,薛宜这一个月的消沉她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
  薛权那她是万万不敢说的,毕竟这个妹控什么都做的出来。
  现在看小姑娘自己走出来了,蔺眉发合同的时候又给薛宜发了个大红包,庆祝她满血归来。
  最后一口烤鸭吃完,薛宜的手里的合同明细也看完了。
  “这是不是叫情场失意、官场得意?”
  摸了摸撑的发硬的肚子,薛宜随手将眼前的外卖往远处一推,抱着平板躺在了沙发上,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合作合同。
  “所以他这是图什么?嫌钱多?”
  女生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男人已经落好电子签的位置,脑子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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