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强烈的心意

  九头龙家的家徽，是‘枪术’。
  家族的祖先曾是那位被称作枪术顶点的‘宝藏院胤舜’的弟子之一。
  几乎完美无缺的利枪，是九头龙家世世代代延续至今的珍宝。
  传承了四百年的枪术，已然臻至极境。
  与白石羽流那样的草根起家不同，九头龙家是以厚重的历史攀登到高峰。
  每一代的九头龙家主，都会是阴阳寮的最强者之一。
  而且毫无疑问，全都是枪术大家。
  在二十一世纪，诞生了三只九头龙。
  长男，九头龙雪步。
  二男，九头龙琢磨。
  次女，九头龙雪心。
  九头龙雪步展现出了在历代家主中也极为出色的天赋，年纪轻轻便已超越绝大多数强者，甚至能与当时的阴阳寮最强东云永人相提并论。
  更难得的是，他从不以自身实力为傲，不卑不亢，性格温和，从不对家人动怒。
  但若是因此小看他，九头龙雪步会让所有人尝到寒枪之利。
  二男九头龙琢磨，虽说天然差了兄长几年时光，但天赋也不差。
  他从小拜九头龙雪步为老师，兄弟俩一同研习枪术，切磋进步。
  兄弟和睦，阖家欢乐。
  后来，九头龙雪心诞生。
  以她的出生为起点，九头龙家接连开始了剧变。
  雪步、琢磨、雪心三人的母亲，在生下雪心的当晚难产而死。
  九头龙当家家主在同年被衔尾蛇的死士下毒暗杀，死于非命。
  九头龙雪步匆忙上位，凭借碾压级的实力，在阴阳寮的支撑下，将九头龙家的位置重新稳固下来。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但在雪心五岁那年，九头龙雪步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失踪，连同他的武器一起消失不见，连一封信也不留。
  不久之后，便出现了他已经死亡的传闻。
  九头龙琢磨根本不相信这种谣言。
  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在上代家主死后，本就脆弱的九头龙家变得愈发风雨飘摇。
  不得已之下，九头龙琢磨成为了代理家主。
  一面在不熟练的政治场合中接连碰壁，一面还得兼顾修行，甚至还要应对谋杀兄长夺权篡位的恶意言论。
  最后，等来的是九头龙雪步确认叛逃至衔尾蛇组织的通报。
  九头龙家的地位瞬间急转直下。
  曾经的伙伴背弃，忠诚的家臣改名换姓，连阴阳寮对其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
  甚至，连被发配到北海道这个‘小岛’的屈辱也要吞下忍耐。
  从小被人保护着长大的九头龙雪心无法理解九头龙琢磨背负的痛苦。
  那些背叛、漠视、嘲弄、唾弃，全都由那个宽厚的后背一个人扛下。
  恶毒的酸雨连一滴都没有落在九头龙雪心身上。
  她得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每天跟九头龙琢磨一起练枪的日子是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当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天地倒转。
  九头龙琢磨把九头龙雪心保护得太好了。
  但正因为这样，她遭到的冲击比谁都要强烈。
  从来没有感受过他人恶意的九头龙雪心如同城堡里的公主。
  一颗纯洁无瑕的琉璃心，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玷污。
  她的性格被彻底改变了。
  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被人逼迫就会崩溃，无法承受任何压力。
  最严重的时候，连踏出房间都会变成一场酷刑。
  她的枪术随着年龄日益精进，却无法在实战中展现出一丝一毫。
  因为害怕。
  她害怕伤害。
  无论是施加伤害，还是被伤害。
  时至今日，九头龙雪心已经好转了许多。
  她可以正常上学，交朋友，出门逛街。
  但是懦弱的性格，无论如何也纠正不了。
  如果不治好这个心病，是不可能帮到九头龙琢磨的忙的。
  “所以，我想知道。”
  九头龙雪心身体凑近，如同玻璃球般清澈的双眼映照着林素的脸。
  “到底要做什么，我才能拥有勇气！”
  “什么都不用做。”
  林素楞了一下，随即给出答案。
  “......？”
  九头龙雪心一歪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最后一口冰淇淋在林素口中融化。
  他松开手，汤勺‘当啷’一声落在空的玻璃杯里。
  “勇气不是锻炼而来，它与生俱来，每个人都拥有。你的勇气，也一定没有丢失。”
  林素竖起一根食指。
  “人会在珍视的事物面前奋不顾身。”
  “.......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答案。”
  九头龙雪心小孩子气的嘟起嘴。
  “诶~”
  林素看她不服气的脸笑道：“你想让我给你灌鸡汤？我不是照做了吗。”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种言语上的东西，而是那种，那种.......”
  九头龙雪心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却大半天都无法描绘出自己想说的东西。
  反而因为自己的奇行而受到其他客人注目而害羞得缩起身子，脸颊通红。
  “总之，你就是想让我告诉你‘勇气’的修炼方法对吧。”
  “对！就是，那个......”
  九头龙雪心语气高扬了一下，然后声音越变越小。
  林素觉得她说话真的很有意思。
  脑袋里像是有一个漏斗一样，不管多强烈的思想，从嘴里出来都会变成蚊子嗡嗡叫。
  一开口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这大概就是九头龙雪心自比懦弱的原因吧。
  但林素其实并不觉得她真的很弱。
  九头龙雪心内心有想要改变的愿望，那么她就不是真正的懦弱。
  她只是需要一个刻骨铭心的契机。
  “不管你让我说多少次我都会回答你，勇气是无法被锻炼出来的，它一直都存在。”
  林素戴上黑色鸭舌帽，在女孩发愣的目光中起身。
  在侧过身时，他压低帽檐，对九头龙雪心说道：“硬要说的话，能激发勇气的，只有强烈的‘心意’吧。”
  “强烈的，心意.......”
  “哈哈，等你真正懂得我这句话的含义，说不定会后悔知道。”
  “诶？”
  林素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身来，看着九头龙雪心的头发说道：
  “说起来我一直没机会问，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是染的。”
  “这个啊，是在二哥把当时家里蹲的我拖出房间的时候，觉醒以太的产物......”
  九头龙雪心捏起一束白发，尴尬的揉搓着，“被学校老师说了很多回呢，说影响不好，什么的，但是染了发又会长回来......”
  “以太觉醒么......跟某人一模一样啊。”
  “诶？您说什么？”
  “没什么。”
  林素深深的看了九头龙雪心一眼。
  白石羽流、水生命莲，他们两个都拥有一头白发，而且均是天赋异常的以太能力者。
  说白发跟以太天赋有关联很牵强，但完全是巧合也不好说。
  毕竟林素还见过其他拥有白色头发的强者。
  九头龙雪心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