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这一个月以来,卫芷不止一次悄悄派茯苓去永寿阁打听那名送茶宫女的消息,可茯苓问过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对那人闭口不提,就连素日里与茯苓交好的几个一等女使都说未曾见到过她,淡淡的语气与漠然的神态如出一辙。
那小宫女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卫芷懒散地倚在芙蓉月华软塌上,沉沉地想着。
窗外雨声淅沥,炎夏的暑气并没有因为下了些雨就消散少许,反倒是增添了几分湿热。
卫芷浑身因着烦闷的天气燥热难忍,又加上不知所踪的宫女,昏沉的脑子变成了一滩浆糊。她盯着窗檐外快连成线的雨珠,口里还有些泛苦,小口喝着杏仁茶清口,闷闷地沉思着。
卫芷还依稀记得一月前那送茶来的小宫女。
那宫女身型瘦小,个头矮矮的,厚重的刘海遮住了眼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十一二岁的年纪,或许还要更小。
卫芷还记得这么个人也是因着那人端茶的手微微发抖,洒了些茶水在她衣裙上的缘故。
那小丫头诚惶诚恐地跪下,战战兢兢地说:“奴婢罪该万死。”
卫芷当时还问她进宫多久了,看着年龄尚小,模样也算清秀,倒没把气撒在她身上,叫人拿帕巾来清理了外裙,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把茶弄洒了。
后来,当她回想起那小宫女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些,派茯苓去寻那人时,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皇宫内的奴才成千上万,想找到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小宫女,无疑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难道她偷偷摸摸溜出宫去了?
可宫规森严,父皇的锦衣卫皆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将这宫墙护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人微言轻,哪能这么轻易说走就走。卫芷觉得对一个小宫女来说有些不可企及,很快就驳回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她是被人送出去的?
这倒是极有可能。
卫芷知道有些宫女不愿意在深宫中蹉跎短短几年的青春岁月,不甘心等年满二十五甚至叁十才被放出宫去。因为等到那时,已经很难找到个好人家了。再加上有些宫女长得清秀,一旦被发现存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就会被宫妃派到辛者库或是阴气极重的冷宫伺候。
甚至有些人为了出宫都能干出和太监对食的事来,这些都是茯苓说与卫芷听的。
卫芷也曾问过茯苓想不想出宫,若是想的话自己会求了父皇放她出去。她记得茯苓坚定地摇摇头,说她不想,只想长伴公主左右。
卫芷心烦意乱,实在是不知道那小宫女能去哪儿,干脆不愿再去猜想,继续喝着杏仁茶,一只手撑着脸,盯着窗檐挂着的水珠子入了迷。
茯苓送虞子期回来后,见卫芷斜斜靠在软塌上,神情倦怠,语气懒散,去门口唤宫女送了热水来内殿,她对送水来的两名小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人弓着腰,齐齐“诺”了一声就小步退了出去。
茯苓给卫芷宽衣,饶是日日伺候主子沐浴,还是被卫芷身上的红痕吓了一跳。
那红印遍布在卫芷的侧腰,大腿根和胸前,触目惊心地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虞太医也太不怜惜公主了,明知道您身子娇贵,还使这么大的劲。”
“茯苓,小声些!”
卫芷看着不远处守在殿外的宫女背影,小声叮嘱道。
茯苓连忙噤了声,快步去门口将两个小宫女遣去了凌阴室。
“虞太医也是没有办法,没有他,本公主的病无人可医。”
卫芷叹了口气,虚扶着茯苓抬起的手踏入木盆,将身子埋了进去,腰上还酸痛着,腿也使不上力气。
今日卫芷没忍住多叫了几声,感觉虞子期力气好像比之前几次都要重些,下面被弄得红肿,她腿一动就疼,更别提用手摸了。
茯苓用皂角沾了热水,红着脸给卫芷洗着身子。一炷香后她用沐巾裹紧了卫芷全身上下,才唤人重新提了桶干净的水进来。
茯苓将卫芷一头乌黑的长发沾湿了冒着热气的清水,细心替她搓洗着。
卫芷双眼微阂,双手交叉搭在木桶边缘,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一月前发生的那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