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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乐令微微叹息,指挥阴魔继续侵染黑蛟灵智。同时将经脉中运转的精元强行驱散,以拂魔咒法洗涤识海,化去其中还在衍化的阴魔,准备回到秦家人的身边。
  他倒不怕这些小辈能看出他的来路,但秦家还有个好管弟子闲事的金丹宗师,回去后必会来盘问他们在洞中的情形。启动传送阵将回秦家一事已有些冒险,万一叫人看出他身上魔功痕迹,更容易引起麻烦——将来只怕连进罗浮修仙之事也要出变故。
  他正在散功,眼前又突生异变。
  那只黑蛟身形骤然缩起,体内透出丝丝妖气,锁链缠绕处发出滋滋声响,一寸寸烙入肉中。而这黑蛟的鳞片却自锁链与蛟身交缠处缓缓淡去,身形也急速变化,转眼便化作一名玄衣玉冠,相貌威严俊美的男子。唯其眼中一双瞳孔还是细长竖直,隐隐透出血光,仍旧不大像人。
  它脸容木讷,鲜红的嘴唇微启,发出一声并不连贯的嘶吼:“你……留下……是我的……”
  乐令终于动容——这样能完全修成人形的蛟精却是比普通蛟类值钱得多!若能彻底收服,无论是看家护院还是当作坐骑,都能让主人面皮生光,比天生异种的灵兽也不遑多让。哪怕是他做元神真人时,也没能豢养一头这样的灵兽,如今好容易见了这妖物,却没有能力收服……
  更可惜的是,这洞府中的传送阵马上就要被他毁去,以后再也不能来了。
  乐令满心遗憾地看着蛟妖,步伐却坚定如初,毫不迟疑地倒走向传送阵。那黑蛟见他愈行愈远,猛然长啸一声,用力将右臂抬起,指尖微微一弹,将一片碎雾弹向乐令。
  那片碎雾中心,却是一颗圆润剔透的珠子,弥散出丝丝玄阴水气,去势迅若惊雷。
  乐令虽然早已用神识看出他的动作,身形却跟不上,极力撤身,却还是避不过这珠子,被其正打中左胸前的灵墟穴上。那珠子似无实质一般,直接化入他穴道中,将半身经脉肌骨瞬间冻住,就连一直在体内运转的离火精气也被冻住。
  蛟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上寒气蔓延,细细的瞳孔又收缩了一下,其中流溢着种种欲望,伸出细细舌尖舔着嘴唇,高声嘶叫:“我的……回来……”
  乐令却是绝不会主动走向它。他僵硬地向后小步迈去,神识沉下丹田,自阴阳陟降盘中调出坤土真精,一点点包裹向那颗有形无质、散发出阴寒玄阴水气的珠子,同时更调出离火真精融化经脉中寒气。
  然而以他此时修为,纵使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体内经脉被渐渐冻住。乐令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每迈一步身形都有些趔趄,上半身肌肉也都已经僵硬,想回头看看传送阵还有多远都做不到。
  就在他艰难退后之际,空中忽又有一道剑气横贯,砍向黑蛟所在之处。他的腰际忽然被人抱住,一只手已扣在他略无知觉的手上,横拖倒拽,将他拽向传送阵。
  乐令不能扭转头去看那人的相貌,但耳畔清傲冷淡的声音却是直接表明了来人的身份:“传送阵启动不了,我先带你去洞外避一避,咱们四……咱们聚在一起,总能熬过这两天。等老祖回来……”
  乐令低声道:“我记下了……开启阵法……的法子……”他连舌根都冻得麻木,说话断断续续,十分困难。
  秦弼紧皱眉头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难道是受伤了?不要多说话,我带你去就是了,你叫那黑蛟冻成这样,不回去会不会……你别多想,我定能把你平安带回去……”
  他揽着乐令走了几步,上半身已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冻得麻木,却还尽力将自身元精送入乐令体内,帮他运转周天,驱散身上寒气。
  一直守在阵上的秦昱见他们二人回来,已急不可耐地扑上来问乐令如何启动传送阵。乐令尽力转动颈项,向传送阵一角点了点下巴,声音艰涩微弱:“向那处阴阳相抱的云纹中注入灵气……不需先天元精,只要……这空中的普通灵气……”
  他一面说着话,左手五指却是在袖中轻掐了个不甚规矩的法诀,右手已摸到之前被冻得灵力无法运转的那道雷符,将一点神识印在其中,又自阴阳陟降盘中调出一道精纯的震木精气,虚虚包裹在符外。
  秦昱依言将灵力送入云纹,传送阵外终于亮起了点点白光。众人都松了口气,连震耳欲聋的妖蛟嘶声都似乎遥远了许多。
  秦弼依旧搂着乐令,专心将体内元精送入他体内驱寒,那小女孩秦婉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秦昱正沉浸在逃生的激动之中。也就无人注意到,白光点点消散之前,一道包裹着清亮雷电光芒的黄纸道符从传送阵中飘荡而出。
  那道纸符在传送阵外盘旋数周,待白光彻底消散后,便当当正正飘落到方才秦昱注入灵气那一点上。
  在蛟妖撼动山岳的啸声和撞击中,一道精纯而蕴含生机的雷电猛然自符上爆开,又引动了符中封存的蕴含灭魔之性的真雷,化作道道银蛇劈在阵纹之上,在其间浅浅刻下了一道新的纹路。
  只多了这么浅浅一划,整个传送阵的阵纹便显得呆板而毫无生机,再不复之间令人赞叹的精巧灵动。
  8、心动
  点点白光落尽,众人终于又感到了久违的温暖春风。秦婉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秦昱也站起身来向外奔去。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两位堂弟还在背后,连忙回头安慰道:“我这就去找老祖来为两位堂弟治伤。”
  秦弼头也不抬,冷哼一声,对那两个跑出山洞的人视若无睹,仍旧将手按在乐令胸前输送元精。那只手其实已被寒气冻得麻木,手臂外也附上了一层薄薄寒冰,将这手与乐令的身体一同裹住。
  体内寒气太盛,就是他再咬牙坚持,体内的精元也运转不动,无法再像方才一样运功驱寒。然而他还如方才一样抱着乐令的上身,以自己的身体为垫,叫乐令不至于躺在冰寒地面上。
  秦弼轻轻吐息,喷出的寒气弥散成一片细雾,轻拂到乐令的脸上。每一次呼吸,他就觉着身上寒意更重了一分,肌肤血脉甚至内腑似乎都被冻结起来,若非他还能运转元精护住心头,现在说不定就冻死了。
  他只是碰到这寒气便已被冻成这样,眼前半身皆已笼上冰霜的堂弟又该如何?
  他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当时把工夫花在寻找那三人身上,而没在池边当先对付那黑蛟。这么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少年,又只刚打通玄关,连一道仙术也不会用,竟能舍弃性命,替他们拦住恶蛟攻击……
  秦弼低下头看着乐令沉睡般安宁的脸庞。这张脸上还有些稚嫩的痕迹,五官已是十分精致俊美,眉眼微微向上扬起,双眉中蕴含着一股凌厉气势。可他醒着的时候,神色永远谦和从容,看不出一丝骄人之意,眉目中的神采俱都被那温煦的态度遮掩,也因此,自己之前才不曾注意过他的模样。
  无论怎么看,这位堂弟都清朗俊逸、神姿高彻,超然风尘之外。可之前在山洞中,他自一片寒雾中影影绰绰见到的背影,怎么会有那种令人着魔的魅惑姿态?
  重新回忆起雾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时,秦弼仍有种挥之不去的惊艳感。他低下头细看着怀中修长纤细的少年身体,试图从其中重新找回那时的悸动……
  不对!
  他怎么竟险些忘了,如今怀中的人是他同族堂弟,绝不是该生出这等念头的对象!
  秦弼猛然抬起头,深吸了口气,肺部因寒冻生出的痛楚终于让他冷静下来。他放开神识探向洞外,可惜此处似乎有什么禁制,神识被禁锢在三尺之内,无法看得再远。可这三尺之内,却是一片寂静,连点声音都听不到。
  秦昱怎么还没把人叫来?
  他看着怀中覆满冰霜的人,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洞壁旁,以石壁支撑身体,向洞外挪去。仲春温暖却不眩目的阳光照到他眼中那一刻,秦弼终于见到了匆匆赶来的一位筑基期长辈。他心中一松,身上也失去力气,抱着乐令缓缓滑坐在了那座山洞边缘。
  两日之后,去罗浮参加合籍大典的金丹老祖秦升与族长才赶回来。
  秦弼的冻伤虽然看着严重,但也只是外伤。老祖回来之前,家中那位筑基长辈便已替他用过药,治得差不多了。唯有乐令被玄阴真水精华侵体,寒气已在胸口灵墟穴中扎根,秦家那名筑基修士也是无能为力,只先以丹药吊着他的性命。
  秦升回到家中听闻此事,便召了自洞府回来的三人,将当时情况从头到底细细询问了几回,更反复推敲其中细节,终于得出了当时真相:“这数千年来池中也也偶有波动,但因水下灵气杂乱,难以探得真相,先祖们也只以为这是地脉变动引发,想不到那洞府灵池中,竟还困着一只蛟妖。想来那时是秦敛求成心切,私自到池中修炼,才会引得那蛟醒来,害了自家性命。也亏得妖蛟身上禁制未破,不然你们这几个家族精英弟子可都要埋骨在那山洞里了……”
  他边说边叹,秦弼心中却是焦急难耐,忍不住当场跪倒,打断了他的话:“老祖,当日是秦朗孤身与蛟妖相抗,令我等有机会逃生,如今他被寒气所伤,请老祖出手相救。”
  老祖自然答应,带着众人走到乐令独居的小院中,看到了几乎已冻在冰壳之中的乐令。他将神识探入乐令体内,原本成竹在胸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倒吸了口气:“他经脉中有一滴至阴至寒的玄阴水精,而且其中寒气已与经脉、真元冻在了一起。若强行将水精取中,容易伤到经脉,断送他日后修行之路。”
  秦弼悚然动容,连连追问:“可若不救治,他这样会不会冻伤内腑?将来会有碍修行么?”
  秦升将真元送入乐令体内,强行化解了一段寒气,便摇了摇头:“他才入炼精境界,肉身太过脆弱,需要时刻温养心口,保住他心头一点真阳,然后以火性灵力慢慢化解玄阴真水之气。我记得藏宝阁还有一块十炼真阳暖玉,内蕴地火真精,每日佩带,或可借玉中火精消磨寒气吧。”
  秦升并未提及,这玄阴水精若是由他亲自来取,是可以取出的,只是这样会消耗他太多功力,仅仅一滴玄阴水精的价值又不足弥补。
  如今那座仙府出了事故,以后弟子晋阶不能再借助其中灵气,速度便会慢上许多。秦家若要恢复那魔修杀来前的兴旺之象,几乎全要靠他一人支撑,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才入仙关的小辈虚耗元炁。
  而眼前这些子弟当中,秦朗已是半个废人;秦昱……生死关头抛弃兄弟,只顾自己逃生,就是再有才华,将来也指望不上他照顾秦家;秦婉心性也差了些;将来最有前途的,便是秦弼了。
  秦老祖已定下了将来栽培的方略,便放下旁人之事,对秦弼笑了一下,慈爱地说道:“一会儿你到藏宝阁选两件法器,明日起到明经阁每日翻阅家中所藏的书籍,一年后罗浮收徒法会,你绝不可落于人后。”
  秦弼立刻躬身答应下来,目光却扫过静静躺在床上的乐令。他向老祖求得了照顾乐令的机会,亲自去藏宝阁取了十炼真阳暖玉,放在那片已冰冷得无处落手的胸膛上。
  这块暖玉的效用真是大得出人意料,才一放上,寒气最重的灵墟穴上就泛起了一丝寒水精英也压不下去的精纯暖意。那暖意更透入穴道,冲过层层阴冷寒气,一点点化去体内寒冰。
  此时乐令正全力运转元精,调动阴阳陟降盘中精气包裹那滴正散发出无穷寒气的水精。得了这暖玉之助,体内元精运转得更为顺畅,经脉中所能容纳的精气也比之前更多。那暖玉中的地火之力柔和纯淬,透入体内的暖流更不伤经脉内腑。乐令感觉到其力量,便收起离火精气,转而将北方坎水精气调出,一丝丝包容化解那滴玄阴水精。
  秦弼修行之余倒是常来看他,偶尔还以自身元精化解他体内寒气。如此日日消磨,乐令消化那水精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滴玄阴水精外已厚厚裹了一层坎水真精与坤土真精,其上散发的寒气也被削减至微乎其微,不再影响体内气血元精运转。
  只剩下最后一步,这段日子的辛苦便可结束了。
  他小心翼翼地以元精包裹着玄阴真水精英,将其推入丹田之中,而后神识勾动阴阳陟降盘,触动禁制。阴阳陟降盘陡然在他丹田中疾速转动起来,其上喷出一股似阴似阳的混沌清气,直落到那真水之精外,紧裹着已失去寒意的水滴,将其倒拖回盘中。
  终于成了!
  乐令按下心中惊喜,忙将灵识探入阴阳陟降盘中。盘内各方精气各归其位,而一粒散发着无尽阴寒之气的圆形透明水珠正静静悬在翻涌不休的北方坎水真精之中。虽然多耗了些功夫,但这玄阴水精将来却是炼器的极好材料,只要由坎水精气打磨几年,以后便可随心应用。
  他立刻止住了陟降盘旋转之势,全身精气各归穴窍,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已不知多久不曾休息过,日夜都在运功抗拒寒气,收拢这枚水精。如今终于将此物纳入阴阳陟降盘中,他也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
  乐令满足地叹息一声,头一次容许自己毫无防备地陷入沉眠。
  睡了不知多久,忽然有一股柔和纯粹的先天元精从他胸前灵墟穴中透入。乐令立刻被惊醒,感到那股元精毫无伤害之后才又定下神来,缓缓睁开双眼,对着身边之人感激地笑了一笑。
  原来是秦弼来了。难怪这股元精之力如此熟悉。
  秦弼立刻松开了手,起身离开几步,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你醒来就好。我是奉老祖之命照顾你的,免得你经脉太久不运转而重生淤塞,以后对修行不利。对了,你胸前还挂着老祖赐的十炼真阳玉佩,里面含有地火真精,还有温养心神的功用,你可以留下慢慢炼化。”
  乐令看得出他眼底强自压抑的喜悦,心中却是暗叹一声——本想借着救他那一次了结因果,如今倒像是结得越来越深了。罢了,眼下也没什么办法,还是等去了罗浮再想法了断吧。
  秦弼自是猜不到乐令的想法,见他眼神游移,还以为他是精力不支,连忙说道:“你醒来之事我会先行禀报老祖。下个月初五就是罗浮派收徒法会,剩下这半个月工夫,你要好生精进,免得进不去内门,丢了我秦家和秦休真人的脸面。”
  秦弼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乐令直盯着他缓缓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脸上蓦然显出一种诡异的艳色,声音低哑而坚定地说道:“堂兄放心,我一定会进入罗浮内门,将来总有一日,叫秦家因我而名闻天下。”
  因成为本真人道途中第一个覆灭之敌而闻名。
  9、罗浮法会
  乐令果然得到了秦升老祖的召见和慰勉。
  秦升亲自探过他体内经脉,确认他还可修仙,便含笑夸奖道:“仙府中的事,我都已听秦弼他们说了,你做得很好。若非你当机立断,你这几个兄妹必也都要受伤。待会儿我派人带你去藏宝阁随意选一样法器,之前赐你的十炼真阳玉佩也不再收回,都算作你救助兄弟的奖赏。入罗浮的事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亲自替你向秦休真人说过情。有他的面子,不管测试结果如何,你一定能顺利拜入罗浮门下。”
  凭着秦休的面子进入罗浮?乐令跪倒称谢,满面都是惊喜欢悦之色。他心中也当真激动不已,且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当秦休与他那小情人知道是他亲手将仇人引入罗浮,给他和秦家带来灭顶之灾时,该是什么模样?
  对于秦老祖这番安排,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感激。
  从老祖堂上出来,便有一名年纪大些的炼精期修气便带他去藏宝阁挑选法器。乐令许久不曾用过这样低阶的东西,看着满阁琳琅法器和看路边石子也差不多少,入门便先去寻飞剑。
  那修士在旁笑道:“罗浮剑宗数万年来皆以剑立宗,你入门后即可领到一把品质不差的飞剑,而且秦休真人或许也有赏赐。藏宝阁中的剑品相远不如罗浮之物,你还是挑件法器,别浪费了这个机会。”
  乐令依言重新选过,以望气之法看过架上陈放的法器,最终选定了一对上头萦绕着浓郁白色灵气、土中藏金的白玉环。
  这对玉环名叫钧天双环,用时可合可分,既能合二为一攻击对方;也可拆分开来,一者护体,一者攻击。他体内又有阴阳陟降盘,若以其中坤土乾金精气配合这对玉环使用,便可将其攻防之力增加数倍,却比选别的更加合适。
  得了这件法器之后,乐令就直接回房闭关。他体内累积多年的后天元精都已被那颗玄阴水精消耗殆尽,经脉空虚得和刚开始锻体的凡人差不多,连法器都运用不得。罗浮收徒法会上鱼龙混杂,万一出了意外,他这么多年辛苦布置便都要化为流水了。
  这一闭关就直闭到了六月初五,罗浮收徒法会当天。
  早上天色未明,乐令便被仆人叫出房门,与秦弼二人一同登上了一件扇型飞行法器,由一名筑基长辈操控法器,向着不远处的罗浮山飞去。一路上他都立在巨大团扇的边缘,双目紧盯着下方不断接近的,绵延千里的罗浮山脉。
  那是他前世数十年欲进入而不得的地方,也是他今后数百、数千年的居所。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到秦休,问他为何要如此欺骗自己,为何要害死自己,另寻道侣;他也恨不得立刻杀了秦休与云铮,并让整个罗浮派都为他们陪葬。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一直到法器落下,众人都踏上了罗浮的土地,他始终保持着适度的笑容,甚至不时与同行的秦家人谈笑。
  那名筑基修士将船远远停在罗浮山门外,叮嘱三人守望相助,测试时尽力表现,最好能同入罗浮。若是有谁中途被刷落,可到不远处的坊市寻他,一同回秦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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