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第一直觉告诉我,我和晨星好像根本就不是撞邪。
  来到我和师父原来住的那间屋子一看,门果然是开着的。黑洞洞的屋子里,充斥着某种不安的气息。我实在没有勇气走进去,万一碰到另外一个我怎么办…
  回到朱厚他们屋里,我和晨星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面无血色。
  我隐约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似乎特别慢。迷迷糊糊的,我和晨星靠坐在一起睡着了。天色大亮时,我率先醒了过来,雾气终于散去,晨星仍然靠在我肩头熟睡,这时候,师父和赵欣回来了。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疲惫,身上全是露水。
  “师父,你们去哪儿了?”
  “去了山里…”师父点上一支烟,缓缓吸了一口,随意的看了我一眼,突然一愣。
  随后,师父又看了看晨星,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你们…你们两个脸色怎么这样?”
  赵欣也是一惊。
  我仔细一看晨星,顿时张大了嘴巴,只见晨星的脸白的吓人,就像僵尸一样。我看不到自己,估计也差不多。
  “昨晚发生了什么?”师父问。
  我把昨晚的遭遇讲了一遍,师父念过我们的生辰八字卜了一卦,然后,翻开我们的眼皮瞧了瞧,说:“你们两个的三魂都只剩下了两魂,其中一魂加上两魄,被什么东西给勾走了…”
  我和晨星终于明白了,昨晚我们见到的是彼此的魂魄,这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诡异的事…
  “看样子,朱厚他们的遭遇跟你们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只勾去了你们的一条魂,不然的话,你们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突然想到,难道是那道符救了我们?
  我把符从口袋里掏出一看,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黄色的符纸上,赫然有五个黑黑的指印,再看晨星的,也是如此…
  第七十一章 三魂七魄(4)
  符上的五个指印,就好像有人用手蘸了墨印上去的。师父看了看,说:“确实是这两道符救了你们。”
  师父画的这两道符,叫作避邪符,乃天师张道陵所创,用朱砂混合糯米汁画成的,贴在门上,可以抵挡邪物,当初给陈木升的也是这种符。
  我和晨星互相看了一眼,都被吓的不轻,从眼前这两道符来看,竟然有‘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接触’过我们…
  这么说,我在出去撒尿的时候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师父好像不这么认为,走进我们原来住的那间屋子。
  我心里想,如果晨星没有看错,那么,我的魂魄为什么要进这间屋子呢?…
  师父突然指着后窗说:“看这里。”
  我们看过去,只见那窗框上赫然有五个黑黑的指印!和符上的指印比对了一下,大小一模一样!
  “冷儿,这跟你们出去没关系,我没有想到,那个东西可以进阳宅…”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师父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屋顶。
  我忽然想到,莫非就是萧山他们从山里放出来的东西?
  “有可能。”师父说。
  我心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恐惧,那个‘东西’吃人的魂魄,我和晨星的魂魄说不定已经被它吃了。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丢了魂魄,除了脸白以外,并没有异常的感觉。
  师父说,我们丢的是三魂里的天魂,附带着,食,欲,两魄。这一魂两魄,掌管的是人的精气和新陈代谢。一旦丢失,精气会慢慢枯竭,新陈代谢也会停止,整个过程,只需要三天,三天以后,必死无疑…
  “那…还有没有的救?”我没有去想自己,而是看了看晨星。晨星咬着嘴唇,怔怔的站在那里。
  “有,只要把那一魂两魄找回来就可以了。”
  “牵魂?”
  “不用,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星儿没法醒来,只能靠外人帮她把魂牵回来。这次,需要靠你们自己。”
  师父说,现在,我们的生命体征已经进入倒计时的状态,体力会逐步下降。作为将死之人,从今晚开始,我们的眼睛将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自己的鬼魂。一旦寻到它们,要用一根沾了鸡血的红绳将它们套住带回来,施法还回身体里。
  我听的眼睛都直了,只觉又恐怖又刺激。
  “但愿,你们的魂魄还在,没有被什么东西给破坏,这只有看天意了,唉…”师父长长一叹。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朱厚几人正如师父所说,天一亮就没了气息。至于朱厚昨晚为什么会从床上坐起来,师父说,有可能是朱厚的亡魂感应到那‘东西’要害我们,所以弄掉了符纸,让我们装在了口袋里…
  我心里十分悲痛,看了看静静躺着的朱厚,强忍住泪水。有的人纵然死了,鬼也是善的,有的人虽然活着,却比鬼还恐怖…
  朱厚等人,相当于暴毙身亡,由于这处院子是赵欣的,她可以理所当然的负起责任,报案处理他们的尸体。
  我和师父现在还属于‘通缉犯’,不敢和警察打交道,师父决定带我和晨星去山里避一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晚上就在那里行法事。
  师父托赵欣那两个保镖买了法事用的东西,红绳,公鸡,糯米,还从陈木升家里借了两盏长明灯。陈木升死后,家里只剩下了他老婆一人。
  我们走后,赵欣便报了警,说有三个民工死在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来到山里,已经是正午了,师父掏出吃的递给我们。我和晨星同时摇了摇头,没有一点食欲。
  “师父,你说我们的魂魄会跑去哪里了?”我气喘吁吁的问,浑身都是虚汗,晨星的头发也被虚汗打湿了。
  “现在阳气太盛,要到晚上才知道,到时候我卜一卦测定它们的方位。如果用卦卜不到,就说明它们已经不在了…”
  我心里‘咯登’一下子。
  阴沉的天,似乎倒扣在山头上。空山寂寂,冷风飕飕,黄叶伴着尘粒飘飘飞舞,暗黑的云层变换着形状掠过山头。
  来到那座小木屋,我和晨星双双往破床上一躺,就像被抛到岸上的鱼,大口的喘息着。
  “你们两个睡会儿吧,晚上会很辛苦。”师父表情有些沉重,默默的点上一支烟,蹲在了门口。
  我感觉自己浑身就像要散架一样,看了看晨星,发现她也正用无神的眼睛看着我。我心里很是担忧,听师父说,我们要自己去找自己的魂魄。现在连路都快走不动了,怎么去找呢?…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晨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们被师父叫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黑了。
  师父点上蜡烛,有风从外面吹进来,火苗儿‘噗噗’的颤动着。
  师父看了看表,说:“已经六点了,冷儿,你们两个吃点东西吧,不然根本没有力气。”
  “嗯。”我点点头,扶着晨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师父取出牛肉干,还有鱼罐头,递给我们。往常喷香的牛肉干,此刻吃起来如同嚼蜡,我就着矿泉水,像吃药一样往肚里吞。
  晨星只吃了一口,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吃不下也要吃一点,我喂你吃。”我把肉撕碎,一条一条的喂给晨星。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吃了东西以后,我感觉体力似乎恢复了不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不过还是站住了。
  “现在,我要卜卦了。”
  师父这次卜卦很是奇特,不是用铜钱,而是用罗盘。他取出一张很大的黄纸,画了一幅八卦图,把罗盘放在了图的正中位置。
  师父把我和晨星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对折以后,在罗盘的指针上‘刷’一下子滑了过去。随后,师父按住指针,闭上眼睛,沉寂片刻,念了一声:“走!”迅速松开了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罗盘的指针颤动几下,突然旋转起来,由快到慢,渐渐停住了。
  我的心跳的厉害,整个屋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
  “你们的魂还在。”师父沉声说。
  心理一放松,我两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这好像指的是死人沟的方向…”
  晨星坐在床上,脸色白的就像纸。
  师父用手在那张八卦图上仔细的测量着,我发现,罗盘指针所指的方向并不是死人沟。
  “师父,我们两个魂在一起的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师父点了点头,告诉我们,他卜的这种卦,叫作方位卦,通过罗盘,八卦,还有生辰八字,来占卜魂魄的位置。这种卦,只适用于丢了魂魄,但本身还活着,有清醒意识的人。通过自身磁场以及八字,来探测魂魄的位置。
  如果罗盘的指针指向八卦位的死门,就说明魂魄已经不存在了。
  师父按照罗盘所指的卦位,配合我和晨星的生辰八字,用天干地支法计算,得出了卦象所喻的方位。
  我这才知道,原来师父是计算得来的,而不是看罗盘指针。
  “按卦象显示,你们两个的魂魄在一起。”师父说:“冷儿,这次,我没法帮你们了,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把自己的魂魄带回来。”
  我站在那里,腿软的一直都在抖,听到师父这句话,我侧头看了看晨星,一咬牙挺了挺胸,重重的点了点头。
  师父沉声说:“我留在这里帮你们守阵。”
  忽然,我感觉师父似乎有什么心事。
  师父站起来看了看表说:“好了,时候不早了。”
  那只鸡正缩在床底下睡觉,师父提出来以后,惊恐的拍打着翅膀。
  割破鸡喉的瞬间,晨星‘嘤’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把鸡血控进一只大碗里,师父扔掉死鸡,掏出红线,丢进了碗里。
  过了片刻,待完全浸润以后,他用一根小树枝挑了出来,晾在了一旁风干。
  忙完这一切,师父擦了擦汗说:“冷儿,把那两盏长明灯点上。”
  我深吸一口气,取出那两盏灯。在我点灯的时候,师父用手指蘸了鸡血,飞快的在黄纸上勾画着。
  不一会儿,师父就画了一大叠符,他将那叠符一张张铺开,摆了一个八卦阵的形状。随后,师父把之前给我们卜卦时,写有我和晨星生辰八字的那两张纸放在了阵的正中,接过我手里的长明灯压在了纸上。
  那两盏灯刚一放稳,火苗儿便蓦地的黯淡了下来。
  “冷儿,坐到阵里面去。”师父说。
  我一愣,不是要出去找魂魄的么,为什么要坐进阵里…
  “按我吩咐的做就可以了。”师父温和的说。
  待我坐稳以后,师父语气突然一变:“记着,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声,更不能动!”
  说完,师父取出桃木剑,大声念道:“张有才…冬月十七,子时生人…”
  师父念的竟然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一边念,一边围着阵团团旋转。
  待我看清师父脚下的步法以后,差点叫出声来,师父走的竟然是天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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