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信了愉嫔几句似是而非的伏首之言,虽然心中警惕,却也觉得她小门户出来的,到底不如皇后对自己的威胁大,结果呢,人家依旧是慈宁宫的座上客,永琪依旧是太后的心肝宝贝,而自己的小公主还要承受自己这个母亲心中是不是浮现的怨怼之情。
好在乌喇那拉承恩公府交到自己手头上的实力并没有失去,自己多少有点倚仗!
不过愉嫔珂里叶特氏……得想个办法教她彻底失宠才行!只有她消失,自己才能完全得到太后的扶持!等自己坐上皇后的位子再来跟这死老太婆算账!
“主子快别哭了,还未出月子呢,仔细上了眼睛。”容嬷嬷拿来帕子帮她拭去泪水,又端来养生汤水喂她喝下。“听说三阿哥生下来也是身体孱弱,现如今不也好好长大成人了?”
妮莽衣喝了汤,见容嬷嬷抱了女儿去找奶嬷嬷吃奶,便使人叫来了乌兰嬷嬷。“嬷嬷,咱们的人盯着慈宁宫这么久了,可有什么异常的?太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皇后顺顺利利生子,重掌六宫大权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太后对皇后的嫉羡之心忿恨之情了!
“要说异常,只有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夫人进宫频繁了些,不过较起履亲王庄亲王几位福晋也不显眼。”
“哦?”太后刚从行宫园子养病回来,召见家人是正常,只是有必要这么频繁吗,她难道不怕被宗亲指责指摘?毕竟她是太后,不是主持后宫的皇后,太上皇皇上不在,有必要与宗亲福晋总理京城事务大臣夫人保持亲密的联系,以稳定前朝后宫的责任;也不像皇后有孕在身,可以宣家人进宫陪伴!“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夫人进宫请安时,慈宁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让下人回避之类的事发生?”
“有。”乌兰嬷嬷肯定道。
“加大力度,调查钮祜禄承恩公府!”妮莽衣仿佛是闻到了猎物味道的猎犬,浑身兴奋起来,她能肯定太后必定借了娘家的手在干什么事,“另外暗中使人往愉嫔娘家,叫珂里叶特夫人多往承恩公府走几趟,送送礼,就说感谢太后照顾五阿哥。”
虽然她不知道太后在计划什么,不过不会是好事,不管将来皇上皇后能不能查到,这当会儿先将珂里叶特家捆绑上才行!
虽然娴嫔生了个公主让乌喇那拉族人有些失望,不过以娴嫔目前的处境生个公主说不定反而好些,之前闹出的是是非非有些打眼,若是得宠的还罢了,偏偏不得宠,岂不是叫人使劲地戳心窝?!生个公主先稳定局面,慢慢再谋算个皇子更稳当。“对了,还有一事奴才觉着也该让主子知道,愉嫔如今与承乾宫的魏常在往来十分密切。”
妮莽衣冷笑,“不必管她。”
珂里叶特氏打的主意无非与太后一样,培养个年轻貌美的替自己争宠罢了!她才不做这等自降身份、本末倒置的事,横竖自己还年轻,有族人在有太后在,尽管不受宠,最多再等个五年六年,难道不能再怀上一个阿哥?!
现今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毕竟还是嫩了些,这次怀孕被人钻了空子,下次可不能这么着了……
239 满堂风雨不胜寒 (四)
眼看就要进入腊月,云珠越发心神不宁。
能牵动她神魂的除了血亲再无他人,她再不怀疑,定是围场那儿出了大事,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那边再没什么确切的消息传来。
出了月子后到慈宁宫请安是顺理成章的事,云珠不会矫情推托。之前一句“嫡庶有别,男女有别”拒绝了满月礼与娴嫔生的六公主一起办,太后与乌喇那拉氏自不会给她太好的脸色,不过她是皇后,凡事占着理,她们也奈何不得。
今天太后的脸色格外温和,很快让云珠坐到她右侧边的宝座上,春桃更是殷勤地上了茶。云珠含笑道:“皇额娘今天心情很好啊。”
太后笑眼微顿,手中的佛珠转了转,呵呵笑道:“眼见玉宛也满月了,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我是替皇帝开心呢。”
六公主一满月太后便赐了“玉宛”的名字,她本想借此压还未起名的七阿哥一头,却不知娴嫔也想着让弘历给女儿起名,被她给抢了先,又不得推辞,心中恼恨不已,还得展着笑脸应对愉嫔几个明褒暗讽的话语。
“太后娘娘再心慈不过了!方才嫔妾还说大清国运昌隆,喜事频频,是不是给宫里头再添点喜气……魏常在恭顺乖巧,这些日子很得太后娘娘心意,若是得了恩典也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
珂里叶特.果新推波助澜地说着,眼光斜了乌喇那拉氏一下,抿唇笑道:“娴嫔姐姐,你说是不是?”
乌喇那拉.妮莽衣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缓缓一笑,“这些事自有太后与皇后娘娘做主,嫔妾听着也就是了。”
“哧。”富察.芙灵阿拿着帕子掩唇轻笑,嘲讽地睨了珂里叶特.果新一眼,委屈地对云珠:“看来臣妾与其他妹妹凑一块的孝心还抵不上魏常在这‘一片’!”
自太后回宫,揣摩了云珠心意的哲妃、纯嫔、敏贵人不但慈宁宫的各种筵宴聚会必到,请安奉承也是一天不落,彻底将锦上添花的功用发扬到极点。
外人看着慈宁宫一天到晚赫赫扬扬,却不知太后每每要将心腹留下交待几句、或笼络新人都要绕出好几个褶来,辛苦是不用说的,倘或是平日,没有宗室福晋和外命妇们频频进宫问安,她倒可闭宫不理名直接命她们跪安,这会儿却不好区别对待。
——世间万事万物有其利必有其弊,做为高高在上的皇家中人,享受了无上的尊荣与权势,便要比平民百姓勋爵官宦人家更注重规矩,明面上也更讲究公平公正人伦纲常。
“看来奴才和陆姐姐叶赫那拉姐姐也要多向魏常在学习学习才好。”敏贵人舒穆禄.沙达利似笑非笑地瞅了陆婉秋一眼,不依地朝太后撒娇:“好教太后也允许我们沾点皇家喜气。”
话音一落,珂里叶特.果新与陆婉秋双双沉下了脸。
陆婉秋是对太后和愉嫔不满,口口声声对自己多好,自己进宫多久了,圣宠、赏赐也不见得比别人多,哪里有帮衬到自己?这会儿还明着抬举一个奴才秧子晋封,岂不是与自己同样位份?!看着噤声不语一副恭顺模样的魏柔光,心中的警惕之意升到了顶点,这身段容貌还有弱不禁风的情态,与自己很有几分相似,万一争起宠来肯定是自己的大敌……
珂里叶特.果新没想到自己不过抬举一个常在便被众人架到了火上,不悦地“哼”了一声,委屈地对太后道:“是嫔妾考虑不周。”
“哪里是你考虑不周,不过是一番心意尽偏着我罢了。”说着眼光看向云珠,“皇后说呢?”
虽说太后在时,皇帝给后宫嫔妃晋封下达礼部的每道谕旨都有“朕恭奉圣母皇太后慈谕”之类的说词,可中宫笺表和凤印毕竟在皇后手中,太后想给哪个妃子升位份还得皇后提出她才能“同意”,也只有皇后的凤印盖了这晋封的懿旨才能生效。倘若皇后不愿意,她也没办法直接越过执掌宫权的皇后宣布懿旨,如果她这样做,相当于直接与皇后撕破脸,且没有凤印,人家内务府、宗人府、礼部根本就不承认。
“皇额娘是圣母皇太后,最尊贵不过,哪个敢不孝顺您老人家。”就算有成人之美的心她也不会在这会儿用到魏柔光身上。云珠浅笑盈盈,“区区一个常在,您说好我们自然不会拦着说不好,只是眼看就要到春节了,皇上、太上皇他们也即将回京,何不略等等,到时举国欢庆,也给宫里的嫔妃一个脸面。”
话音一落,她便感到身边的气场生了波动,灵眼不着痕迹地在众人身上绕了一圈,发现魏柔光手腕上戴了串缠银丝编就的点金月桂花索,上头串了只寸大的捧月水晶兔——竟是一颗天地生成的灵种,气云石。此时的气运石一改之前的寂然无波,正一丝丝地吞噬着愉嫔顶上的气运……
想到自己说了话后才有这现象,云珠心中微愕,不会是珂里叶特氏在她面前许了晋位的承诺这会儿却实现不了才使得气运流失吧?
想起历史上荣亲王永琪英年早逝,云珠心中涌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灵石这种东西也有好有坏,有的能给人带来好运,有的却能带来恶运,不过只有历经了千万年并得了机缘蕴育出了灵种开始凝化成形的灵石才算得上是天材异宝。气运石是便是这些天材异宝中的极品,有聚集气运的功效,常以水晶宝石的模样呈现在凡人眼中,凡人得到它,往往可以起到逆天改命的效果,比如逢凶化吉,大病得愈,好运加身……而一些带着水性的气运石还有着驻颜养容的作用,譬如魏柔光手上戴的这块。更难得的是,它还有掠夺他人气运的功能,这对修行之人来说是趋之若鹜的东西,对处于宫斗中的女人来说更是无往不利的大杀器。
魏氏本身命格不错,又有气运石伴身,难怪历史上能一路顺顺当当地从包衣奴才做到皇贵妃,死后追封为皇后。听说后世盗墓者盗掘裕陵,清皇室清理现场时发现同葬裕陵地宫的二后(孝贤、孝仪)三皇贵妃(慧贤、哲悯、淑嘉)中只有孝仪皇后魏佳氏的面目如生历经百多年不腐,可见是这水性气运石的功效了。
只是这气运石再好也不过是块影响佩戴之人气运的灵石,对上命格尊贵气运极旺之人也是毫无办法,比之融合在她神魂里的玉兰树连萤虫与皓月的比喻都嫌夸赞,不过将气运石里的精华拿来做玉兰树的补养品还是不错的!
对付正在成长的敌人云珠向来不手软,况且为了玉兰树(自己的身家性命),她也不会客气,当下就用了点小法术将气运石里的精华一股脑儿汲进了空间,只留了大半的气运和一丝精华给气运石恢复的机会。
凡事留一线,这些气运石是天道留予凡人逆天改命截取一线生机的东西,还是让它在尘世里等待下一个有缘人吧。
240满堂风雨不胜寒(五)
云珠转到东梢间去看了儿子,见奶娃娃四平八稳地睡得正酣,奶嬷嬷朴氏坐在半开着支摘窗的炕边绣墩上,冷了替他拉好小被子,闷了又给他扇几下风,见云珠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含霖和采霞呢?”含霖和采霞是她专门调过来贴身照顾儿子的。
朴氏恭敬地低声应道:“含霖去了小厨房烧菊花水准备晚些给小主子擦澡,天气变化大,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怕小主子皮肤起痱子又或沾了脏东西。采霞去茶水间拿凉开水等小主子醒了饮用。”
云珠点了点头,除了奶水,每日要给婴儿喝点凉开水是她叮嘱的。唇角微露笑意,她坐下来,伸手轻碰了下儿子的小脸蛋,引来他小嘴儿吧唧的嚅动声,眉眼不由一弯,又摸了摸他的手脚,觉得体温正常,待掌心透出的灵力在他的小身体里绕了一圈,他的小脸儿泛起粉粉的红润光泽才收了手。
“好好照看七阿哥,今晚不必抱他过来西边睡了。”
“是。”
云珠起身回西梢间。
卸了钗环衣裳,对素问道:“我有些累,先歇会儿,别让人来打扰,有什么事,你和灵素郭嬷嬷几个商量着处理。”
“是。”素问服侍着她躺下,将盛了净水鲜花的莲纹琉璃盘移到支窗下的木炕几上,又将软烟幔拉好,才轻声退了出来。
神魂离体不同于神识外放,危险系数很高,肉身不保管好很可能被夺舍,而且神魂离体也有时间限制,过了肉身所能保持的最大时限,离魂之人便会死亡。而且经常神魂出窍,会造成不自制的离魂症,身体和灵魂稍微受点刺激就会分开——因云珠是灵修者,她的肉身又被灵气滋养得极为健康,倒没了这点忧虑。但是前一种也是有顾忌的,平时在空间也罢了,出了空间极少做神魂与**分离的事,不得不为时,也是神魂与肉身必有一样留在空间,且时间不长。
这一次,她觉得不能等了。
围场离京城三百五十多公里,单放神识去察看自然也可以,却不能持久,能做的事也少,还不如神魂直接过去。
冥冥之中,她选择了对的方式。永琏因伤势太重,天气又变幻不定,根本无法赶路,无奈之下雍正和弘历只得进驻承德离宫。
承德离宫又称热河行宫,或承德避暑山庄。它始建于康熙四十三年,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皇帝的扩展修建,八十九年方竣工,成为举世闻名的园林之一。山庄的建筑布局大体可分为宫殿区和苑景区两大部分,苑景区又可分成湖区、平原区和山区三部分,拥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等建筑一百多处。当然了,现在它还达不到乾隆后期的那个高度,雍正在位时没什么时间举办木兰秋狝,早期更是国库空虚,还得支持边疆战事,每年能维持修缮已是好的。
“额娘……”好不容易遏制住高热,不想天气突变,连下暴雨,永琏的体温又急遽下降,面色继一开始大失血的惨白、高热时的酡红,又转成了青白,神志慢慢陷入昏迷,口中时不时呓出低语,都是在喊云珠。
高热时永琏还勉强能保持神智清醒,现在……
雍正顿觉心中压着的那座大山又往下沉了一截,直教他缓不过气来,脸色十分难得。王朝卿一看不好,赶紧将他扶回房里歇下,在贴身包袱里找出一个养身玉兰果捏开了果壳,用内力将它震成粉末溶进水里给他喂下。“主子觉得如何?”
雍正喘了口气,“朕没事。还剩多少玉兰果?一起给二阿哥送去。”
王朝卿低声回道:“就剩三颗了,二阿哥那儿有四阿哥和富察统领呢,一时也不缺。”上皇毕竟上了年纪,年青时为了办差经常不顾身体,登极那几年也是废寝忘食地批奏折忙于政务,这些年保养得再仔细底子也伤了,他留着这几颗也是防个万一。
雍正叹了口气,阖上眼养神。自永琏出事他就几夜几夜地不能安眠,白日里还要替分了大半精神在儿子身上的皇帝拾缺补漏,又要照应幼孙,实是劳力又费神,能支持这么些天已不容易。
王朝卿悄声退了下去。
第一时间将永琏安置到自己居处的后殿,弘历抑不住内心急躁:“孙太医,怎么样?”
孙太医为难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二阿哥的伤势,而是怎么阻止并发症的出现,而且这样的天气不宜赶路,二阿哥支持不住。可如果不尽快赶回京城,药物又是个问题,二阿哥身上多处枪伤,上好的外创圣药已经快要告罄,连补血的参、何首乌、雪莲也只能再支持四五天……”最重要的是没有皇后娘娘亲自培植的玉兰果支撑二阿哥的身体抗不住啊。
停也不行,留也不行!弘历来回磨着地砖,不时地看着久久吐出模糊呓语的儿子恨不能以身代之。“不管怎样,先将二阿哥的病情稳定下来再说。”
不这样还能如何呢?
几位太医忧心忡忡,二阿哥的情况很不妙,皇上虽没说什么重话,可二阿哥伤重引发高热风寒时皇上看他们的眼神……犹如看死物,万一二阿哥真个不好了,他们最好的下场也就是不祸及家族留个全尸吧?!
其实,二阿哥受了那么严重的枪伤,还不止一处,能支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除了二阿哥本身毅志力坚强,身体底子好,也多亏了四阿哥因为担心二阿哥而拿出的各种膏药,有治外创的、去疤的、防蚊叮的、虫咬的、解毒的……以及敷骨折、养内伤的——都是皇后娘娘亲手配制的。
当初孙太医坚持用皇后娘娘自制的伤药以及玉兰果养身,喻太医王太医还有些不以为然,之前在太医院也听过“皇后娘娘的玉兰果极养身、皇后娘娘配制的药真乃圣药神药”之类的话,不过他们没机会接触实物,总觉着不过是阿谀奉承之辈夸大其词,皇后娘娘再聪慧也不过一内宅妇人,哪及得上他们几十年的经验和学习?孙太医大约是奉承皇上惯了,竟拿二阿哥的性命作儿戏!
又或者是怕二阿哥最终难保性命所以才拉上皇后娘娘?
不管如何,这对他们来讲是件好事。二阿哥身上受了七处枪伤,一处险险伤了心脉,另有一处穿过腹部,两处在肩膀,两处在腿部,肩膀的两处枪伤一处击碎了肩轴骨……这样的伤,凭它什么疗伤圣药,多高的医术,也是不能恢复如初的。有孙太医和皇后娘娘挡在前头,他们也能少些责罚。
王太医见太上皇、皇上点头应允,自然跟着孙太医尽心医治照料二阿哥。喻太医临行前倒得过背后主子指点,这会儿却不敢动手脚——反正二阿哥就算保得性命,这人也废了。因而行事也十分尽职尽责,除了二阿哥,他还带着另外三个医士负责其他御前侍卫的伤势。
这一晚,是危险期。
弘历不顾他人的劝阻决意守在永琏屋里,都说天子身带龙气,阴邪不敢近,他想真是这样的话,有他守着那阴差便不敢勾走永琏的性命了!
永珎不知什么时候偷跑进来,偎在他身边睡着了。弘历看着两个儿子,一开始还强撑着精神,无奈几天几夜不曾阖眼,这当儿身体却有些支持不住,神智慢慢迷糊起来。
241满堂风雨不胜寒(六)
很快,雍正与孙太医前后脚赶了过来。
“给皇阿玛请安。”弘历一见雍正就行躬礼,雍正摆手,“这么急叫我过来,是永琏的伤势——”
“不是。”弘历表情古怪,引着走进次间,“儿臣昨夜仿佛见到云珠过来,今早永琏就好了许多,所以才请皇阿玛和孙太医过来看看。”眼睛又瞥了瞥规矩规步跟在后头的孙太医,见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面色不变,满意地在心中点了点头。
雍正一听,转过六扇鹰扬山河楠木屏风,直接走到永琏床前,果然见他气色大好,连日绷着的心弦一松,整个人便感到有些晕眩,弘历赶忙扶住他:“皇阿玛?孙太医,先给太上皇看看。”
“我没事,就是松了口气,整个人没了力气。”雍正说道,“先给永琏看看怎么回事?”昨天刚到行宫那会儿永琏的脸色差的……他以为会熬不过去了。
“还有这个,也是今早在永琏床头发现的。”弘历将装着碎弹片的白瓷碗拿给两人看。这下,连雍正的表情都有些玄妙起来。他想起当年在圆明园遭到刺杀,贼人布置刁密,仿佛也是云珠的声音将他唤醒才幸免于难。
孙太医刚给永琏把了脉,听了这话又给永琏检查起伤口,见那些本已变得黑黄有些异味的创口竟恢复了肉色,顿时又惊又喜:“二阿哥的伤大有好转!”没有恶化就是喜讯,何况好转呢。
“待二阿哥醒来,奴才再进一步检查。”
雍正和弘历点头,心中大为期待,如果永琏体内的碎弹片尽去,是不是就有完全恢复健康的一日?!
这时,殿外响起一声悠长雕鸣——
两代帝王立时抢出殿门,举目一看,两道一黑一白飞掠如风的矫健身影正在广场上空盘旋着,可不正是自己的小黑(小白)?!
“跟上去。”弘历沉声吩咐身边的侍卫。从围场出来,他外松内紧,做出全心扑在儿子伤势的模样,私底下却让弘晈傅恒盯紧这次随扈人员,对外又向皇父借了他的海东青与自己的合在一起,两白两白,日夜在高空监视着周围动静……
很快,两个身穿灰色布褂狼狈无比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有着小黑小白它们留下的爪痕,额上也有头部被啄击后淌下的血……在众人的目光下惶恐地挣扎着,呼喊着,就像无知的平民。
“冤枉啊大人——”
大人?整个大清谁不知这里是皇家行宫?哪个热河的百姓敢无事靠近这里?赫赫扬扬的木兰秋狝不说整个大清,从京城到围场一路早早就清了场,远远看到了谁不知那是属于大清的军队属于皇帝的仪仗?!居然喊“大人”?
弘历眼光锐利地盯着他们,他上过战场,见过真正间谍斥侯,他当过差,什么官员百姓没遇到过?这两人尽管形容凌乱,眼神游移,一副缩手缩脚地惶惶之状……可那手脚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稳当与眼睛深处的冷静,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这样的人,也敢来谋害他的儿子!!!?
“是谁派你们来的?让你们来干什么?朕劝你们乖乖地招供,还给你们留个全尸……”
“冤枉啊,你们不能草菅人命——”
“连草菅人命都知道?”弘历眼神嘲弄,遂即一厉:“朕没功夫陪你们演戏!不招?行!”当着所有侍卫内监奴才的面,他一字一句道:“将他们两人身上的皮给朕一寸一寸地剥下来,扔到滚烫的鼎里烹熟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