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节

  “命令汤恩伯,二十四集团军最好转向房山,不要让谷寿夫逃进北平城。”
  白崇禧没有一皱,庄继华在这里用了商量的语气,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谷寿夫逃回北平,虽然不至于造成整个战局逆转,可对战局的影响还是有的,甚至在最后时刻会是决定性的。
  “提醒各部,平津附近,历史古迹比较多,凡是遇上历史古迹,能不进攻的即不进攻,进攻也不准使用火炮。”
  白崇禧忍不住摇头,战前,建筑专家梁思成被送到司令部来,专门在地图上标注了重要的历史古迹,这张地图被大量复制,下发到团一级单位;可白崇禧还是没想到,庄继华在战斗最关键时刻,还考虑到这一点。
  但白崇禧没有劝阻,在战前他已经劝过一次,梁思成当着众多军官的面,丝毫不给白崇禧面子,反驳白崇禧胜利高于一切的论调。
  “文明高于一切,战争的胜利只是一时的胜利,文明的胜利才是最终的胜利文明的代表便是这些历史留下的建筑。无论在任何时候,为了取得短期的胜利,而不顾文化传承的民族,最终都消亡在历史中北平的建筑,是近千年不断演化保存的结果如果就这样毁于战火,那对后人而言,我们便是罪人”
  在他们的争论中,庄继华坚定支持梁思成,徐祖贻模棱两可,最终还是支持了庄继华。
  “电告彭d怀,我军已经分割包围宣化新保安涿鹿,张家口之敌已经惶恐不安,你们应该尽快歼灭日军,而后以主力继续进攻张家口。”
  对张家口之敌,庄继华没有下过多少命令,具体的战术计划也没有多加干涉,这倒不是因为北线总指挥是彭d怀,主要是因为他对北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无论是自己部队还是地形环境,他都不了解,干脆放手,让北线部队自己决定该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彭d怀傅作义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出塞外,走戈壁,奇兵穿插,一举攻克万全,割裂日军战线,包围63师团和129师团,将战场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日军主力开始后撤,中国军队坚决追击,潘文华率部向武清发动进攻,132师团拼死阻击,一边抵抗一边吸引潘文华部向武清进攻。宋希濂识破横山勇的机谋,命令新八军和112军径直向北进攻。
  廊坊战场,河边正色撤退之路惊险无比,已经插到廊坊侧后的七十一军和七十二军迂回到沙窝;已经攻克固安的二十二集团军掉头向北上,从西面包抄廊坊。东西两路大军向河边正三包围过来,两军相隔不到十公里,冲过这十公里,河边正三全军被包围在廊坊以北。
  阻挡在他们中间的是丰岛的第三师团,丰岛将部队分成三个部分,第6联队足迹孙震,第68联队阻击冯圣法,自己率领34联队在中间来回增援。
  第三师团在鄂北会战后进行了重建,由两旅团师团改编为三联队师团,第18联队被调出师团,在山东会战后增援到华北。
  炮声枪声如织,道路中间,一队队行军队伍穿过空隙,向北而去,他们没有在意从左右两边传来的炮声和枪声。天空中传来马达的轰鸣,青天白日战机从半空中俯冲而下,成串账单从机腹落下,公路上响起连串爆炸。
  马匹发出阵阵悲鸣,士兵冲上马车,拼命扑打燃烧的木箱,轰炸过后,趴在地上的士兵站起来,继续向前奔跑,战机再度俯冲,机关炮喷出烈焰,在地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队列稍稍分散,随后又爬起来继续前进。
  从南面传来一阵马嘶,一队骑兵奔驰而来,两架战机瞄上这队骑兵,骑兵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任凭炸弹和子弹在呼啸。偶尔有骑士从马上摔下,也没有人停下,马队继续向前奔跑。
  几辆卡车顺着公路飞驰而来,车后拉着的高射炮边开边射击,战机抬头向南边飞去,马队在一处小树林外停下,河边正三跳下马,快步走进小树林,整洁的军装上有一丝血迹。
  “叫军医来,司令官负伤了。”参谋长酒井康雄连忙将军医叫来,军医背着医药箱匆忙赶来,河边正三已经站在地图前。
  支那军攻势猛烈,丰岛不计代价,死死坚守在防线上,这是一条用血构筑的防线,日本士兵没有坚固的防线,只有匆忙构筑的掩体。第三师团经过数年战斗经验的老兵们,一步不退,用生命为主力部队逃出生天创造条件。
  河边正三边让军医给自己包扎边问情况,参谋长酒井康雄也没有推让:“支那军攻势很猛,丰岛中将报告,进攻第4联队的是支那暂编十九军,东面包抄过来的是支那精锐七十一军,68联队伤亡很大,丰岛中将率领34联队已经增援上去了。”
  酒井康雄率司令部先出发,河边正三在部队都走了后,才离开廊坊。说起这点,日军将领将支那将军视为最大对手,可庄继华在放弃南京的战斗中,最后离开南京城,被日军纷纷效仿,阿南惟几在武汉,谷寿夫在郑州,今天河边正三也这样作了。
  “左翼的支那军四十一军正尾随追击,不过32师团正阻击他们,危险的地方在右翼,支那军七十一军攻势非常猛烈,此外七十二军正赶来,此外,南边还有大批支那军正源源不断赶来。”
  说话间军医将河边正三的伤包扎好了,河边正三一条胳膊掉在胸前,军装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很显然衬衣有点脏。
  “123师团过去了吗?”河边正三问道。
  “268联队增援到左翼,北泽师团长率领师团主力已经过去了,64师团正在经过。”
  123师团是第二批后撤师团,从廊坊撤出五个师团,32师团和41师团正在后面阻击追兵,64师团是第三梯队。
  河边正三轻轻吁口气,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他停顿下问:“天津方面呢?”
  “冈村司令官来电,”酒井拿起张电报交给河边正三:“天津部队受到支那空军猛烈轰炸,要求我们保证他们的侧翼安全。”
  相对而言,天津撤退的五个师团受到的打击没这么大,支那军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天津,此外横山勇没有因为兵力减少,相反主动出击,向东面的蓝运东进行反击,这牵制了第一集团军的行动,让北撤部队得以顺利北上。
  但中国陆军的行动受到牵制,可天空却是中国空军的天空,发现日军北上后,大批中国飞机蜂拥而至,对平津公路展开狂轰滥炸,日军被迫放弃公路,选择小路北上,这严重影响了撤退速度。
  河边正三皱眉想了想,抬头看看东方,又看看南面,然后断然开口:“电告,天津各部,无比在今晚八点之前,经过郭镇,否则我军就可能被支那军缠住。”
  炮声再次高涨,河边正三忧虑的看了看天空,天空中被硝烟遮蔽,中国军队再次发动猛攻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三节战天津(七)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三节战天津(七)
  天津城内,原日租界大和公会堂,这里原是日本侨民社团的办公地点,也是事实上的租界管理机关,这是栋三层高的小楼,在建设之初便考虑到战争的需要,材料选择的都是钢筋水泥,并建有坚固的地下室。
  大和公会堂并非位于街道上,而是在大和公园内,此刻的公园没有繁花,樱花树已经生出些许绿意,以往总有日本人成群结队的来公园内,期盼那美丽的樱花,可现在,樱花没有了,公园内密布杀气。
  公园内到处挖着战壕,一群穿着平民服装的在乡军人正在公园的一角接受训练,七八门高射炮昂扬着炮口伸向天空,公会堂四周堆满沙包,每个窗户都由沙包堵上,只留下对外射击的枪口,屋顶上,七八挺高射机枪正杀气腾腾的对着四周。
  公会堂内气氛更加紧张,楼道内很少有人走动,但所有的门都开着,屋内的军官都小心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横山勇与大多数日本人相同身材矮小,不过与多数日本军人不同,他看上去很是瘦弱,目光总是显得有些犹豫迟疑。横山勇从未在关内作战,卢沟桥事变时,他在大本营担任企划院总务部长,而后到关东军担任第一师团师团长,在对苏作战中升任关东军第4军军长,这次关东军增援关内,他的4军几乎全军调到关内。不过了解横山勇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个非常强硬的人,也非常狡诈。
  “不行你必须进攻,不要停不要管侧翼,也不要管后面明白吗你只要不断打击支那军他们就没有机会进行反击”
  横山勇说完之后不等对方回答,便将电话挂上。参谋长木下登敬佩的看着他,电话是反击的110师团师团长林芳太郎打来的。
  支那军从三面逼近天津,冈村宁次下令从天津抽调五个师团和两个战车旅团北撤到青云镇集结,留下三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守御天津,另外天津城内还有在乡军人大约三万人(在乡军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应征入伍)。
  五个师团北上,要在支那军凶猛的攻击下进行,这种调整难度可想而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了完成这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横山勇从正面抽调110师团在城东进行反击。
  之所以在城东,是因为支那第一集团军的攻势极其凶猛,第一集团军以五十五军为前锋不断向北迂回,绕过军粮城冲向攻克赤士,逼近造甲城,直接威胁到北撤通道,暂编第三军正在强攻军粮城,为了阻止支那军的行动,横山勇命令110师团在城东反击。
  110师团对正在强攻军粮城的暂编第三军展开进攻,110师团反击坚决,击溃暂编第三军独立混成第8旅团,随后又击退新编110师和坦克第的反击,逼近军粮城。
  面对110师团的进攻,蓝运东被迫从五十五军中抽调180师从北面对110师团的侧翼进行反击,180师的反击很犀利,从山岭子一路南下,连克大东庄龙凤里骆驼房子杀到110师团的侧翼,110师团师团长林芳太郎被迫抽调139联队进行反击,两军在小东镇一带反复冲杀,形成僵持。
  面对180师的反击,林芳太郎感到莫大威胁,自己孤军进攻,没有后续增援,没有侧翼保护,支那军从各处调集部队反攻,师团有受到包围的危险,他不想打了,可横山勇却坚决要他继续进攻。
  林芳太郎也不得不继续进攻,军粮城下,石观滔调集新编110师和新编13师阻击,整顿第八独立旅,令其在侧翼反击。林芳太郎不敢去碰这个马蜂窝,枪口一转,调整主攻方向,以110联队从五十五军和新编第三军的夹缝中穿插出去,从侧翼向180发动突袭。180师两个团被击溃,整个战线动摇。黄伯韬闻报大怒,亲率181师增援,当即将180师师长董升堂撤职留任,枪毙失守阵地的538团团长崔振芳。
  黄伯韬临阵毙将,震动全军,各部将领再不敢擅自撤退,无不死战,将战场稳定下来,随后黄伯韬在亲率181师643旅迂回成林,林芳太郎的攻势被压住。
  蓝运东也没闲着,命令新编108军新编第6师从南面包抄110师团,林芳太郎再也扛不住了,全面转入防御,边打边向天津城内收缩,这次横山勇派出十六混成旅团出城接应。
  经次一耽误,蓝运东没能按时迂回武清,关上天津的北大门,冈村宁次从天津抽调的五个师团有四个师团北撤,但在武清阻击的132师团却被潘文华咬住,无法脱身,最后只能撤进天津。
  天津四周,彻夜炮声不停,市民们在紧张的喜悦中等待着,大街上人迹渺渺,日本士兵端着枪在街上巡逻,偶尔两辆军车从街上驶过,街上遍布街垒,公共汽车横在道上,被改装成堡垒,警备司令部,宪兵队,市政府等重要设施全部重兵布防,每个房间几乎都被改造成战斗单元。
  随着132师团撤进天津,整个天津已经从平津作战的版图中剥离出来,成为一座孤城,被中国军队团团包围的孤城。
  “….,五十五军与四十七军在武清以东会师,至此,我军已经万全包围天津,在东面,塘沽守军伪和平救国军第七师宣布反正,蓝司令派了一个团去接防。”
  “中集团,廊坊方面,河边正三率主力北撤,宋司令指挥部队围追堵截,包围了廊坊。二十二集团军歼灭固安守军后,主力渡过永定河,加入对五十六师团和第八师团的攻击。”
  “参谋部判断,冈村从各个战场调兵的目的是为五十六师团解围,参谋部建议,以五十六师团和第八师团为诱饵,重创冈村的援军。为达此目的,参谋部建议,第一机械化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撤出战斗,在庞各庄以南集结,由二十三集团军和七十一七十二军承担对五十六师团和第八师团的围歼,二十二集团军负责阻击大兴地区的日军,新八军和112军,第二集团军在榆垡以东集结,独立第二坦克师,独立坦克第三第四旅在礼贤集结,……。”
  随着包围天津,作战室内的气氛弥漫着轻松和兴奋,要不是庄继华和白崇禧在场,这些年轻的军官们早就欢呼起来。
  庄继华没有言声,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色没有那么激动,他最担心的不是天津城内的日军,而是北撤日军,冈村宁次收缩部队,他想做什么?收缩部队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逃跑,而是反击,这些部队要在那进行反击?
  何畏他们判断冈村宁次要为五十六师团解围,这是一种可能,但另一种可能也存在,北上攻击怀来,如果这个时候让坦克部队撤出来,那就会给日军平安后撤的机会。
  撤退是种非常复杂的战斗形式,庄继华对此深有体会,七年以前,南京保卫战中的频繁撤退,第六师团横跨太湖,他不得不临机调整,那次冒着巨大风险的撤退,从头到尾他的心都是提着的,他相信冈村宁次现在也这样。
  部队撤退,整顿,集结,重新投入战斗,必然会产生混乱,如果这个时候受到打击,部队的混乱会变得更加混乱,很可能会就此崩溃,庄继华想继续进攻,而不是等待日军进攻。
  白崇禧也没开口,他手里端着杯咖啡,坐在沙盘边,神色平静的盯着沙盘上刚刚标好的敌我态势图。
  “怀来情况怎样?”
  张灵甫夺取怀来,这出乎庄继华和白崇禧的意料,也让他们兴奋,夺占怀来,等于彻底关上张家口日军东逃的大门,直接威慑北平日军,这等于是在冈村的北大门前放上了一挺机关枪。
  这也是庄继华担心的地方,冈村宁次从南线抽调了这么部队,目的是不是要反攻怀来?解救平张公路的日军。
  “一零五师击退了第二师团的进攻,日军31师团和我军新编21师、游击总队,115师特别支队,先后赶到战场,张灵甫报告,我军已经击溃日军反扑,目前日军正退向延庆。”
  何畏说着又指着新保安:“新保安战斗还在继续,我军三次冲城失败,郭勋祺立下军令状,二十四小时攻克新保安,现在还有八个小时。”
  郭勋祺万全没想到,新保安的15混成旅是如此顽强,一零二军三次冲上城头,三次被打下来,到夜色降临时,部队依旧停在城下。
  何畏特意提到军令状,倒不是嘲讽,何畏以前是红四方面战将,曾经与川军交过手,最大的战斗便是六路反围攻,那一战红军虽然获胜,可也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放弃川陕根据地。
  但从红军入川后的历次战斗,何畏打心眼里看不起川军,可到五战区后,何畏发现川军组成的部队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完全不同,二十二集团军、二十四集团军,一零二军,这些部队无论在战斗意志还是装备战术,均与当年完全不同。他心里甚至暗暗在想,如果当年有这样的意志和精神,红军很可能早就被逐出四川。
  “孙立人指挥对涿鹿的进攻比较顺利,已经清除了涿鹿外围的日军据点,孙立人来电,明天凌晨展开进攻。”
  庄继华看了白崇禧一眼,正好遇上对方的目光,白崇禧一笑:“郭勋祺那不用担心,我相信他能按时完成任务。不过文革,我建议继续进攻,冈村的胆子太大,就在我们的百万大军前调整部署,我建议用新八军和112军向被进攻,第二集团军跟进,廊坊交给三十六集团军。”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三节战天津(八)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章狂澜第三节战天津(八)
  “向左是北平,向右是天津,是的,我正站在十字路口,和我的同行们一样,我们不知道该去那,战区司令部的新闻发言人刚刚宣布了今天的战况,中国军队包围天津,彻底切断了天津与外界的联系;在平津之间,永定河北,中国军队还包围着日军两个师团,其中一个的番号我很熟悉,那是在腊戊被歼的五十六师团,日本人重建了这个师团,但今天,他再度被包围,再度面临全军覆灭的境况。
  落日余晖,红色的鱼鳞出现在天边,空气中有一丝硫磺的味道。四周的道路上,无数中国人组成的支前队正将子弹手榴弹粮食运向前方,他们就像蚂蚁一样,用肩扛,用古老的手推车,用马车,驴车,所有一切能运输的工具都被利用起来。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两百万士兵的粮食,子弹手榴弹炮弹药品,都要从遥远的武汉、重庆运来,汽车卡车严重不足,中国人就用这种原始的方式,将平津决战需要的物质送到前线。
  这样的运输队遍布整个华北,有些运输队甚至是从千里之外的长江以南,他们当中有父女,有夫妻,有祖孙,女人背着孩子,老人将孩子放在车头。饿了,吃口自家带的野菜饼子,车上的大米白面却丝毫不动;渴了,喝口水壶的水;累了,就靠在草堆里休息下,晚上在冰冷的夜风中,围着火堆休息,没有人偷他们的东西,没有人抢他们的东西;他们跟着中国军队前进,从鄂北走到平津。
  只有一个愿望,胜利
  夜风送来远处的炮声,哦,不,那是幻觉,这里距离前线足有上百里,根本不可能听见炮声;整个会战期间,我都在司令部,但我只能在司令部驻地,负责指挥的大院是进不去的,即便我和庄司令有七年的交往,也不行。
  七年前,我在南京认识了庄,当时他告诉我,中国不会输掉这场战争,中国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七年了,战争的进程一步一步验证了他的话,中国正赢得胜利。….”
  韦伯轻轻放下笔,推开窗户,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夜空中繁星点点,他轻轻揉揉自己的脸膛,这才感到自己好几天没刮胡子了,于是他端起水瓶,将滚烫的热水倒进盆里,将毛巾扔在水盆里,然后打开抽屉准备拿刮胡刀,这时从窗外走过几个身影,他看清后不由愣住了。
  “史迪威?他怎么在这里?”韦伯自言自语道,目光中透着疑惑。
  窗外经过的身影正是史迪威,另外还有几个美国军人,其中一个是原顾问团副团长布雷恩少将。
  韦伯住的地方是鲁家别院,不过是东院,这里被辟为临时招待所,当然是最简单的招待所,只有几间房,现在也就他和梅悠兰住在这里,不过现在看来,史迪威要住进来了。
  韦伯便刮胡子边想,史迪威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到华北战区来做什么?在缅甸,由于他的原因,庄继华被赶出了远征军,他与庄继华的关系非常差,他怎么又到了华北战区了?
  想着想着,猛然一痛,刀片划破了皮肤,伸手摸了下,粘糊糊的,他连忙摁住伤口,匆忙将胡子刮完,然后翻出自己的行李包,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梅悠兰推门进来,看到韦伯捂着脸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连忙过来帮他将伤口贴上。
  梅悠兰边帮他边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史迪威是不是?”韦伯的声音有点闷。
  “你也看到了,他到这里做什么?好好的,又来添乱。”
  由于庄继华的原因,史迪威算是毁了,不但华北战区的中国将领,而且连中国记者也对他不感冒,可他自己的感觉却非常不错。
  韦伯微微一笑,作为美国人,他不好评价史迪威,不过他认为史迪威在与庄继华的关系中犯了严重错误,简单的说,是大多数西方都常犯的错,忽视了中国人的想法,总是希望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中国人。
  “可能中美最高层又有了什么决定吧,你们美国人也真是,另外派个人来不行吗?非要将这个麻烦送到这来,这不是搅合事吗?”私下里梅悠兰说话没有遮拦,不过知道这点的也就韦伯他们几个。
  韦伯不想谈这个话题,他也认为史迪威到华北战区不是很恰当,但他不想谈,于是他岔开话题:“梅,你对新疆叛乱怎么看?”
  梅悠兰嘴一撇,轻蔑的说:“这有什么,大哥早就断定要出事,斯大林贼心不死,德黑兰的要求他绝不会轻易松手,新疆叛乱就是他在后面推动。”
  韦伯轻轻点头,这个判断是司令部内几乎所有人都赞成的判断,韦伯也赞成,新疆叛乱是苏俄在后面推动,不过最近两天的新闻报道却有点不正常。
  在重庆,《中央日报》力主武力平叛,《醒狮周刊》旗帜鲜明的要求政府平叛,但《新华日报》却用长篇连载报告,刊登了新疆叛乱的来龙去脉,认为是去年开始执行的献马运动引起新疆各民族的,导致叛乱,认为目前最大的敌人是日本人,对新疆叛乱最好采取和平方式解决。《新华日报》的观点得到邓演达等民主党派的支持,和平解决的论调甚嚣尘上。
  “延安的态度不过是苏俄态度的翻版。”梅悠兰接着说:“我看这一步不能让,必须武力平叛,否则将来蒙古和东北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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