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静娴并不在意的笑笑:“便是如今也无事,莫说桦儿这病又不是真的无药可医,便真是治不好了,我也不至于护不了弟弟。”
  王嬷嬷摇摇头,神色有些凄凉,却没说什么话,此时清桦似是玩腻了七巧板,将它扔到了一旁,扭身抓住了静娴的衣袖,不甚清晰的叫着:“姐姐!”
  “嗯。”静娴笑着答应,握住了清桦的手,低头瞧着清桦明亮却不甚灵动的双眸,说道:“桦儿和姐姐吃饭去好不好?”
  清桦看着静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痴痴笑了片刻又叫了声“姐姐。”
  静娴也不多说,抱着他下了地,抬头对王嬷嬷说着:“绿茗那儿就麻烦嬷嬷去打听打听了,这事一日不弄清,我心里便总也是不安生。”
  “姑娘放心,一会我就叫来绿茗爹娘那庄子里的人来问问,若不是甚私密的事,应也不难打听。”
  静娴点点头,放下了心,她生母还是侯府夫人时在这府里府外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如今虽算是人走茶凉,却也总还有些死契的下人以及念旧情的人在,这些事倒也是能问出,她此刻倒是担心不知是不是因为绿茗家里出事,若绿茗只是因为贪图富贵,那却难办了。
  此刻已是时,早过了早膳的时辰,不过因清桦这痴症,不必请安历来起得便晚,厨房那边却一直是留着火,等着清桦何时起了才何时造饭的,静娴有时也会等着和弟弟一起,何氏在这些面子功夫一向做得不错,到不必担心有下人会在吃食用物上怠慢了她们姐弟。
  正哄着清桦用饭时,绿茗才从何氏那里回来,手里也确是带回了上好的新茶,除了珍稀的碧水醇还有几两各色的花茶,虽价钱不高却因新鲜漂亮很得京中富裕家女孩子的喜爱,同时也带回了何氏的话“让娴儿看看,喜欢哪种再叫他们去买。”
  静娴知道何氏想要的是让她的儿子继承这侯府,对她与痴呆的桦儿便并不介意做出这样贤良慈爱的样子,来讨她父亲齐安谨的欢心,因此静娴对何氏的传话并不在意,她只更注意的观察了一番绿茗脸上的神色,神色果然越发恍惚焦虑,只要注意些谁都能看的出来。
  竟心慌的连一丝掩盖都没有!静娴心内默默思量,也再次肯定了绿茗这背叛定是事出有因,因不是为了钱财贪念一类的蓄谋已久。这么想着心里的怒意也去了几分,只是如今嬷嬷还未打听出大致的消息,也就未曾说什么,只又陪着清桦用罢了饭,玩耍了一阵,看时候差不多,再过一阵教养嬷嬷就该来教她针线绣活,也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院子时,何氏为她请来的教养嬷嬷已在等着,静娴陪了罪,便在绣房接着绣她的百花迎春图,这一幅三尺的绣图她已绣了两个多月,但依然还有大半空着,便是绣好了的那小半细看下去,也能发现又来回拆线反复的痕迹,针脚也并不漂亮。
  一旁的教养嬷嬷静静看着,偶尔会出声指点,对静娴生疏的手法习以为常,显然是早已接受了永安候府上大小姐在针线上并没什么天赋这个事实,嬷嬷虽有几分惋惜,却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她本也不怎么指望这些官家小姐能继承她的苏绣手艺,而静娴虽说在针线上差了些,但规矩仪态等旁的方面却学得是丝毫不差的,再加上尊师敬老,对她也很是客气,教养嬷嬷对静娴这个学生也算是满意,素日教导也很是上心。
  这般过了近一个时辰,因怕做多了累坏了眼睛便得不偿失,也便停了下来,今日刺绣的学习便也算告一段落,静娴刚送了教养嬷嬷出去,十岁的绿柳便奔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
  梳着双丫髻的绿柳神色喜悦,面庞带着几分幼儿的圆润,便连府里丫鬟本都是相同的青色衣裳,穿在她身上都能显出几分俏皮天真,不过规矩倒还有些,到了静娴面前行了一礼,双手将信呈了上来:“小姐,是国公府小姐的帖子呢!”
  静娴接过大致看了看,确实是当今国公府上嫡出三小姐贺念绮的亲笔,请她七日后过府赏菊,字体带着些闺阁女子少有的飞扬大气,仿佛透过这字帖便能瞧出那三姑娘的明丽。
  看着帖子静娴嘴角禁不住带了丝笑容,这贺念绮和她自幼熟识,国公府夫人也便是念绮的母亲,与她那去了的娘亲算是好友,以往常有往来的,来回走动时便也常带着静娴,不过娘亲去世后,静娴为了服丧倒是几乎没怎么出过府门,便也与念绮许久未见,这几年过去静娴刚出丧不久,念绮便等不及的找她相聚,倒还记挂着她。
  这么算起来与念绮的上次相见已隔了三年多,也不知那时傲气的姑娘如今是什么样子?静娴想着到了书案旁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让绿柳送出去,瞬间让她找了小丫头去向先生传话,下午的课业因身子不舒服便不去上了。
  绿柳答应着退了出去,静娴一人等了一阵,便又接着打开了系统的学习功能,系统共给出了六本书目,考到六十分便算及格通过,但若想达到优秀便必须上九十,静娴此时便打算好好看看,然后再考一遍《君主论》与《第二性》,这两本书她以往的的最好成绩都上了八十,再认真些考得优秀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剩下的书目里,《资治通鉴》与《帝王学》都早已考到了优秀不必说,《孙子兵法》她却是打算放弃的,因为这门的考法是模拟出一战场,让她为帅用兵,根据她的作为结果得出最后的分数,静娴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天赋实在平平,最好也不过考到了七十出头,无论重复多少次也无法更多,实在没有办法。最后的一本《男性心理学》则是因为里面内容实在有些难懂,有不少她根本不知是何含义的用词,都需慢慢琢磨,要想考到优秀怕是还需一些时日,短期内静娴也不打算再试。
  打算已定,静娴便吩咐了丫鬟无事莫要扰她,自己在书房静静又过了几遍书,用了午饭后便又熟练的点击了系统上书目后的考试,开始答题。
  考试时间是半个时辰,加上而第一次的《君主论》静娴差之毫厘的只得了八十九,便又考了第二次,这般近两个时辰下来,两名都达到了优秀,点开系统左角里栩栩如生的小像,下面果然写着,现有金钱:四十七金。
  静娴按着脖颈,默默看了片刻,想着即便绿茗那随机任务成功了,加起来也不过是七十七两黄金,离百病丹的百金还差得不少,可那学习的任务却是几乎已没法子再赚到银钱了。
  这么想着静娴又点开了主线任务,如今主线任务已有了两行:
  【女帝的积累(已完成)】
  【女帝的开始:亲爱的玩家,已有了足够的知识储备,下一步便该踏上称帝的漫漫征程,请放心,系统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下面请完成任务,女帝的开始。
  任务介绍:根据主线选择,请先加入攻略对象后宫,任务完成奖励黄金五十两,霓裳舞衣套装一套,主线进度达到百分之十五!】
  若这个任务也做到,为弟弟治病的钱倒是够了,只是……静娴正犹豫间,忽地听到了外间王嬷嬷呼唤的声音,她略一愣神,立即想起早上与王嬷嬷说的打听绿茗爹娘的事,知道此时怕是有了消息,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任务完成
  王嬷嬷面色很是严肃,进门瞧见了外间的绿茗也并没什么好脸色,只开口让她去门口守着,莫让进来打扰,绿茗许是心虚,或是也觉出了什么不对,面容苍白的答应了,退了出去。
  静娴看着这一幕也未言语,只等着王嬷嬷把丫鬟都派出去了,才静静扶着嬷嬷进了内间。
  “姑娘没弄错,绿茗那确是出了事!”王嬷嬷语气忧虑,还带着些气愤:“不过倒不是她庄子里的爹娘!”
  静娴捧了杯清茶,在一旁坐了下来,轻声说着:“嬷嬷莫急,先喝口茶缓缓。”
  王嬷嬷抬头看着静娴清澈的眉眼,过了片刻才长长叹息一声说道:“绿茗一家子从她爷爷那辈就在侯府里签了死契,这只要没脱籍就祖祖辈辈是咱府上的奴才,绿茗家里除了爹娘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爹娘倒是都老实呆在庄子里,那两个哥哥因当初绿茗成了姑娘的贴身丫鬟,也算在先夫人面前有些脸面,到是谋了个小管事,如今也都娶了媳妇成了家,日子都算不错!”
  “嗯。”静娴答应着,接着问道:“那有事的便是她那妹妹?”
  这么一说静娴倒也想起,绿茗偶尔提起过,她的妹妹当初是和她一同入府的,不过好像是因性子不怎么机灵,没选进主子院子里,要知在丫鬟下人里来说,主子身旁最贴身的丫鬟小厮都是最吃香的位置,不止月钱高,活计又轻省,若进了主子眼里还能有个好前程。
  便是不能挑上一等贴身的,只要能在内院无论哪个主子名下,哪怕是二三等的丫鬟,也比分分到伙房扫房一类,在管事婆子手下受欺负要强的多。而齐侯府百年的积累下来,家生子多的很,偏偏又最是讲究惜福低调,这般一来二去,这些贴身下人选的便更是严苛,若绿茗那妹子确是性子本事家里关系都不怎么出挑,选不进内院也是正常的很。
  王嬷嬷点了点头,接着细细解释:“姑娘应也知道点,绿茗那妹子进府也有四五年,却因性子实在木衲,给排到了清扫房里扫园子,日日丑时就得起来,算不上什么好差事。后来绿茗去求了管事,把她调到了厨房里,跟一厨娘学做点心面食,如今到也算出师,有些手艺,顶半个厨娘,拿的是二等丫头的份例。”
  下人里自己有了些权势,便想法子为家里人谋些好差事小油水之类,倒是正常的很,也无可厚非,静娴并不在意,她也知王嬷嬷要说的定不止是这个,也不言语,静静等着后面的话。
  此时的王嬷嬷却有了些犹豫,张张嘴似不知该如何开口,纠结了片刻看着静娴眼里的坚持才慢慢开了口:“这些事本不该和姑娘提起,只是如今姑娘也与以往不同……”
  王嬷嬷说了这话便似下了决心般极快的开口:“绿茗那妹妹像是和个采办不清不楚,外院下人里都已有了流言出来。”
  静娴一愣,虽王嬷嬷说得隐晦,她却也不是真的诸事不知,自然能听出这是什么意思,思量一阵,立即想到了重点,抬头问道:“那采办是谁?”
  王嬷嬷有些恨恨的一拍手:“这就是绿茗那小蹄子起二心的缘故了!那采办姓莫,是莫婆子家的侄子!这事也保不齐就是那新夫人使的下作手段!”
  莫婆子是何氏房里的嬷嬷,为人最是逢高踩低的,近几年巴结奉承,倒是挺得何氏的欢心,还算重用。若按这样的说法,无论绿茗的妹妹是不是和那莫采办有了私情,这样的名声传了出去,都不是什么好事,若何氏再威胁一番……静娴叹息一声,开口问着:“嬷嬷是怎么想?”
  王嬷嬷面色严肃,看着静娴:“这得看姑娘的,姑娘可还打算留着绿茗?”
  静娴沉默一阵,忽地说道:“让绿茗进来吧,看她怎么说。”
  因这两年静娴做事越来越是老练,王嬷嬷也很放心,并不多问,径直出门叫了绿茗过来,绿茗进到内间,低头不语,手却不自觉的抓紧了裙边。
  静娴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几分关心:“绿茗,你那妹妹可是出了事?”
  绿茗一抖,跪了下来,却也未曾说话。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又一块经了这么些事,也算有些情份在,你家里若出了事,能帮的我也总不至于袖手旁观。”静娴顿了顿,接着开口:“可你也知道我与母亲间那些事,若你想学从前那听雨……”
  “小姐!”绿茗呼喊了一声,接着几乎哭泣的开口:“夫人便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不会做对不起小姐的事,只是,只是请您救救杏儿!”
  静娴看着跪在地上满面绝望的绿茗,轻声说道:“我知道你那妹妹出的事,依你看那莫采办可是存心?”
  听着静娴平静的声音绿茗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不是那么绝望,直起身来,忙着替那杏儿分辨:“一定是,奴婢的妹妹自小便胆子小,确是最老实的,若不是那莫采办结势压人,杏儿怎会与他做出那般事……”
  人会护短,总是觉得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才是最好的,看着以往做事有条不紊的绿茗如今这失措的样子,静娴对这话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王嬷嬷忽地打断了她:“还未出嫁便先失了身!能传出这样的名声,怎会是个老实人!这些不用再提,也省得污了姑娘耳朵,只说夫人总叫你去主屋,是想让你干什么?”
  绿茗张张嘴,虽不赞同也不敢反驳,只低头回道:“还未曾说什么,只是问些小姐的日常起居,奴婢也不敢做那背主的事,只说了些大伙都知道的闲事,再私密的都推说不清楚的!”
  王嬷嬷一声冷哼:“夫人能如此轻易放过你?”
  绿茗忙回着,带着焦急:“不,未曾,今个请安时莫嬷嬷与奴婢说起了她那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奴婢听话,不然便拿杏儿寻事,把她发卖出去。奴婢也是怕得很,却还并未答应为夫人做什么,小姐明鉴!”
  这静娴倒是相信,何氏那里应是打算着一点点掌控绿茗,并未逼得太紧。而更重要的是绿茗的忠心值是渐渐落下来,上午才刚刚跌到了六十以下,忠心值在六十以上的下人是不会做出背叛之事的。她也还记得那时的听雨忠心值可在二十多。
  知道了事情缘故,静娴也便放下了心,还好不是绿茗自己起了歪心,她既然这般重情重义的,其实倒是好事,静娴思索了一阵对地上的绿茗开口:“听雨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你也是聪明人,莫弄得最后非但妹妹没救出来,还把自个与庄子里的爹娘都搭进去!”
  许是想到了听雨的下场,绿茗浑身有些颤抖,又似乎很是绝望,软在了地上,声音很是无力:“是,奴婢不敢。”
  便在此时,系统又忽地冒了出来:
  【绿茗忠心值已上升至67,请继续努力!】
  静娴一愣,要知用人无非恩威并重这四字,她如今还只是威慑了一番,话还未说完,便竟已有如此效果!静娴回过神来,边注意着系统,边接着对绿茗说道:“你我主仆一场,我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你那妹妹我尽力试试,将她讨过来,只这样的事我却不想再见着第二次了。”
  系统停滞片刻,猛地起了变化:
  【绿茗忠心值达到79,随机任务完成,获得奖励,黄金二十两,点翠银发簪一支,用人功能升级成功。恭喜您的成绩,请继续努力!】
  绿茗伏在地上,声音哽咽:“奴婢替杏儿谢过小姐,不论杏儿有没有这个福气,奴婢都感您大恩!”
  事情竟比想象的要更容易,静娴看着绿茗这忠心值的变化,上前扶起了她:“出了这样的事你本就应先与我说,好了,瞧你这幅样子,快下去好好收拾收拾。”
  绿茗起身又施了一礼退下了,王嬷嬷刚才并未说什么,待的绿茗出去了才向静娴问着:“姑娘这是并不打算处置绿茗?”
  “是,绿茗这会子只是心疼那妹妹,略起了些心,却还未做什么,莫说这自小的情份,只说便是处置发卖了她,这满府里的丫头也多的是,夫人若再挑几个往这院子里送过来,也未必便比绿茗强!”静娴坐到了嬷嬷身旁,这么说着。
  王嬷嬷皱了眉头:“姑娘说的是,只是这绿茗如今虽说得好,可这心思一起,难保就没第二次!”
  确实,人心难测,她是是因有了这能探测人心的系统才能这般无所顾忌,满怀把握,嬷嬷可不一样,静娴想了想对王嬷嬷劝道:“虽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可绿茗倒底不同,她不是个见利忘义的,素日里也算忠心,我若帮她这次,她会记得这份情,再者说……”
  静娴说着沉吟一阵,此时她也已经发现了系统里绿茗此时的忠心值并不固定,反而一直在七十多左右来回晃着,只这片刻的功夫,已又从七十跌下来又返回去了好几次。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啊,静娴心里想着,又接着对嬷嬷开口:“再者说,她既那么心疼她那妹妹,我将那杏儿讨过来,绿茗便是想起二心也需掂量掂量了。”
  “这倒是,只是那杏儿,姑娘要怎的讨过来?与夫人那说怕是不成,说不得那毒妇还会顺势把这事捅出来,好让绿茗心生怨恨,”王嬷嬷一愣,释然后便又是犹豫:“除非……”
  静娴点头,带着几分苦笑点点头,轻声开口:“是,除非去寻父亲。”
  ☆、扳回一局
  许是因为父女天性,又可能是静娴对她的生身之父终还是抱着那么最后一丝孺慕之情。这两年间静娴虽说心性手段都不止长进了一点半点,但她一直未曾把这些算计用到过齐安谨的身上。自从清桦落了水,她宁愿与父亲的关系日渐疏远,也不愿用带着私心的讨好话语去与父亲亲近,尽管她心里也明明白白的清楚,只有这么做了才对她与弟弟是最有利的法子。
  次日,静娴让绿茗叫了她的妹妹杏儿过来,这杏儿只看起来性子确是老实的很,穿着蓝布的厨妇衣裳,布料虽粗糙却浆洗的很是干净,许是因为吃苦,打扮又不像丫鬟那般精细,虽是绿茗的妹妹看起来却似是比绿茗还大了几岁般,此刻正跪在青石的地上,低着头似有些不知所措。
  静娴打量了一阵,瞧了眼一旁满是不安忧虑的绿茗,微微笑了笑也便温言让她起身,对她说道:“你的事绿茗与我说了,我不管你在外院如何与那莫管事到底如何,只是既到了我这,却最好这些都断干净,别再有一丝牵扯。”
  杏儿抬头,虽看着还有几分胆怯,却如起誓般说的坚定:“小姐放心,莫采办进不来内院,杏儿便是老死在小姐院子里也不会出去招惹他!”
  静娴一愣,倒是一旁的的绿茗听这话不对,忙开口打断了她,小心说着:“小姐恕罪,杏儿在伙房里呆的久了,不会说话,奴婢会好好教她的!”
  静娴释然一笑,这样的性子其实是倒也不错,便也接着开口:“那便好,听绿茗说你拿手的是面食点心?”
  “是,师傅说奴婢现在也就在点心上有些天分,还算能见人。”杏儿低头回着。
  “专而能精,一门手艺若能学到极处也不简单。”静娴点点头:“院子里有小厨房,一会和绿茗去看看,做道最拿手的点心来,也让我们瞧瞧。”
  绿茗杏儿都躬身答应了,此时王嬷嬷也进了门,先从头到尾的仔细把杏儿瞧了个遍,而后才似乎还算满意的略微放了心,对静娴说道:“姑娘,老爷刚才回了府,这会子在主屋,不过已让书房那备着了,应是一会便要过去。”
  静娴闻言起了身,对绿茗说着:“那这会便去吧,把点心做出来,若来不及先让厨房的人帮着。如今杏儿还算不上我院子里的人,我总得去先要来才算稳妥。”
  绿茗又拉着杏儿跪下来谢过,忙退了出去往小厨房去了。王嬷嬷在一旁坐了下来与静娴说道:“虽说姑娘要把这杏儿提成贴身的丫鬟,可平日里还是莫与她太过亲近的好,这种不规矩的丫头,莫带坏了姑娘!”
  静娴一怔,马上反应了过来嬷嬷是在介意什么,虽说能将《第二性》考到优秀的她,自是不会介意杏儿这所谓的名声,但她却也不会与嬷嬷争论这些问题,只乖巧的点头笑道:“嬷嬷放心,娴儿心里只当咱们又添了一厨娘。”
  王嬷嬷很是满意,又笑着与静娴闲谈着等了小半个时辰,便有小丫头来报老爷此时已去了书房,这会的功夫杏儿的点心也已上了笼,不需多久便可成了。静娴听了起身去了闺房,换了一身粉红的罗裙,用暗绯的腰带束起,更显腰肢纤细,裙角细致的用同色的丝线盘了几株待放的桃花,随着步子隐隐绰绰的颤动,更添了几分雅致,自娘亲去后静娴许久不穿这些鲜嫩的衣裳,咋一换上反而更显的惊艳。
  王嬷嬷在旁看着,神色带着怅然,还有几分回忆。静娴知道嬷嬷怕是又想起了她的娘亲,毕竟她本长得肖母,此时又换上了母亲年少时爱穿的同样衣衫,让嬷嬷这般反应自也无可厚非。这打扮本也是静娴故意为之,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低头不语。
  再过一会,杏儿的点心也已呈了上来,这才打破了这有些低沉的气氛。静娴大致看了看,倒是挺用心,主要是正应如今时令的熏菊糕,因略微加了些菊花当佐料,色泽又偏芽黄才得了这名字,许是为了配色,四边还搭了些嫣红嫩绿的栗子绿豆糕,虽不多却如点睛之笔般很是漂亮。挑了一小块尝了尝,清甜软糯,确是不错,静娴满意的点了点头,让小丫鬟仔细装到了食盒里,便带着一同去了书房。
  侯府的书房名为虚怀居,取虚怀若谷之意,也是第一代发家的先祖所起,这百年来从未变过。如侯府代代相传的风格一样,是间二层的阁楼,依着水,外面栽了一片的竹林,如今虽已入了秋,竹叶却还未落,只略微泛黄了些,却丝毫不减挺拔。
  齐安谨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偶然抬头便是在这样翠竹的映衬下瞧见了静娴,看着女儿在林间小道上从远至近,黛粉的裙角翻飞,齐安谨禁不住的一阵恍惚,似是又看见了当日新婚的结发妻子,也是这般的衣着鲜亮,神情俏皮,还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傲气。要知他与静娴生母是结发原配,相处十几年了也算相敬如宾,若说一丝情份没有是不可能的,只是前妻性子傲了些,偶尔也有几回争执,不若如今的兰若柔弱,惹人怜惜,日子久了便有些淡了。但逝者如斯,此时猛然想起,在脑里浮起的便都是些当日柔情蜜意、伉俪情深,一时间心里自也是慢慢软了下去。
  这恍惚直到静娴立在他面前出声叫了“父亲,”齐安谨方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了静娴一遭,笑着开口:“娴儿,今个怎想起来寻爹爹?”
  静娴低了头:“父亲这话可是不愿见着女儿?”
  因此时心境,齐安谨也很愿做这慈父,逗逗女儿,便也爽朗笑道:“娴儿这话可让爹爹冤得很,这几年娴儿却是越发不待见爹爹呢!”
  静娴扭了头,故意赌气般说着:“娴儿怎么敢,是父亲有了檀儿就不疼我与弟弟了!”
  瞧着女儿这般娇憨的神态,齐安谨不禁失笑:“这般大的姑娘,还吃幼弟的醋,亏得夫子嬷嬷还对你赞不绝口,原来也只是装的!”
  静娴转身将食盒里的点心摆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般开口:“怎么会,娴儿是真的好好学了夫子嬷嬷教的诗书规矩的,父亲瞧,女儿尝到了好东西,特特的给父亲送了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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