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场游戏—说说(2)

  「『我』是私生女，原生的家、对我来说就像地狱，要称作『父亲』的人每天对我施以严重的家庭暴力⋯⋯」顾熙梔自顾自地说着，但此时趴着的她，并没有看见路星辰脸上的表情变化，「使我的腿、身上都留下不能抹灭的伤害，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跑步、每到阴雨天身体就会疼痛不已。」
  「当时，是好心人和爷爷把一度濒死的我救出来⋯⋯」顾熙梔缓缓叹了口气，接续说下去：「虽然因为『父亲』的关係，警方并不能拿他怎么样、我们也因此要过上躲躲藏藏的生活。」
  而路星辰听到时，心头窜上一股心疼，握着顾熙梔的手也略微施力。
  「但我很庆幸我出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终于接受完整的教育、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但爷爷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学校重要的活动、毕业典礼都是我一人参加⋯⋯」顾熙梔的话说得很平静，「所以我很常被笑是没有人爱的小孩。」
  「你⋯⋯才不是没有人爱。」但路星辰在一旁却听得难受不已。
  「是啊，直到最近⋯⋯我才开始懂得什么是『爱』！」顾熙梔原本还靠在自己手臂上的整张脸，缓缓地转向路星辰那头，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对我很重要的人让我明白，其实我的心里很恨、很害怕心中千疮百孔的模样被揭开，所以我一直逃避，因为我⋯⋯」
  顾熙梔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有可能会将喜欢他的事说漏嘴，连忙故作咳嗽般的想转移话题。
  路星辰似乎以为顾熙梔会冷，一阵紧张地连忙伸出手、拉过放在床旁的战队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还再三确认有将她完整罩住才放心坐下。而同时也在听见她那句「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让我明白」，他的心里多了一些疑惑与震惊，但碍于目前状况，只能暗暗压下心里对「顾熙梔」的那份佔有与醋意。
  身上突然多了件外套的顾熙梔有些莫名，好一阵子才发现原因是自己刚刚演技很差的假咳⋯⋯但她意识到身上多了路星辰的味道后，反到突然多了一股安心与暖心感，手轻轻地拉过明显过大的外套双襟，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入、感受来自与衣物织品纠缠的少年气息：「很抱歉突然跟你说这些⋯⋯不过呀！」
  「我其实刚刚是想说，当时我没什么梦想、对未来也烦恼不已，在我最迷惘的时候⋯⋯」顾熙梔充满感谢地望向路星辰，「是你出现在我身边！在赛场上闪闪发亮的身影吸引了我，才让我知道有不同的道路可以走⋯⋯我才会有了现在想做的事！」
  一番话语毕，顾熙梔张了张口，但却又轻轻咬着下唇不语，像是把没能说出口的话都吞回肚里。
  顾熙梔望着路星辰、露出灿烂的微笑，也在心中暗自默唸了一次那句并没有被她说出口的话：「我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
  「有你的月色⋯⋯真的好美。」路星辰心想，他也呆愣看着她被月光映照着的双眼、似玻璃珠一样闪耀，一张脸此时绽放着只有他能看见的绝美笑顏。而那一瞬间，路星辰在她的眼里见到自己的倒影，宛若是被全天星辰般的光辉簇拥着，就像自己身处在黑暗里，但她却丝毫不畏惧任何阻碍也要将那道光送到自己手中。
  路星辰是被顾熙梔伸出的温热指尖触碰到脸颊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落下了满脸的泪，在她一脸担忧中，路星辰抹掉了那些佔据在脸上的水珠，长久以来置身于黑暗中的自己终于看到曙光。
  「之前跟你提到过⋯⋯」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爸妈就没有了⋯⋯我是被住在美国的舅舅带走。」路星辰低头看了与顾熙梔相握的手，脸上逐渐多了份释然、轻松的笑，「但因为才经歷过爸妈的事，马上又要适应全新的地方、不同的种族，让我在异地里的每一天都在被霸凌。」
  「舅舅工作非常忙，我生病了、受伤了不会有人照顾。」路星辰的唇畔轻轻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里多了份五味杂陈的情绪，「对我来说⋯⋯身体就像记住了这份伤痛记忆，不管多虚弱都会让我全身竖起尖刺。」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路星辰想起顾熙梔被他的防卫伤害的神情，怀抱着歉意，向她致歉。
  顾熙梔紧紧闭着双眼、大力地摇摇头，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我很害怕人的视线，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景象！每个人都是加害者、每个人都想踩我一脚⋯⋯」路星辰眼底染上一股抹不掉的忧伤，他很庆幸顾熙梔坐的方向看不清他的表情，「日子一久，我也失去活着的想法，当时我坐在顶楼的围墙边，想着跳下去、死了有多轻松。」
  她第一次听到路星辰提到这些，想起那日端着粥的自己、与眼神里充满疏离冷漠的路星辰，难过地心头一紧、也心疼着眼前的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