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疯狗
翌日一早。
萝莎莉雅醒来时里希特早已不在身边，她心中难掩一股小小的失落感。
女僕们替她更衣洗漱后，简单享用了早餐，她打算去王家图书馆再找些书来看。
昏暗的王宫长廊上，萝莎莉雅与服侍自己的女僕伊凡边走边聊，笑得像是真的十岁小孩般灿烂。驀地，一串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传来，萝莎莉雅定睛瞧去，就见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在数名女僕簇拥下，迎面朝她们走来。
是王后。
萝莎莉雅与伊凡退到墙边，恭敬地行礼。王后一行人连瞧也没瞧她们一眼，就这么扬长而去。
她望着王后的背影，面上若有所思。如果这个势利的女人知晓里希特的存在，不知会不会吓得她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龟裂开来。这种人一看就不会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感到悔恨，让人想心胸宽大一回的机会都没有。
「萝莎莉雅小姐，我们走吧。」伊凡笑了笑道。
「嗯。」萝莎莉雅收回视线，离开那条令人不想多待的走廊。
王家图书馆。
萝莎莉雅爬上矮梯，认真寻找感兴趣的书籍。这里的书她大多都看过了，王室的图书馆果然收集了最完整的文献记载，让她在这一年收穫良多。
「小姐，您一会儿要在阳台用茶看书吗？」伊凡小声询问。
萝莎莉雅勾唇，回头看了她一眼。「真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伊凡。」
「那么小的便去准备了。」伊凡躬身退下。
伊凡是索希尔王子安排来服侍她的女僕，聪明能干，还很会察言观色，平时话不多，不担心会在背后嚼主人舌根，萝莎莉雅对她很有好感。
只是⋯⋯
伊凡的弟弟妹妹是当年那起被诺兰斯特压下的「人口失踪案」的牺牲者，萝莎莉雅明白这两个孩子的下场，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思及此，萝莎莉雅垂下眼帘，藏住眸子里的森森寒气。扳倒塞提伽一族她势在必得，为了少一个破碎的家庭，也为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挑了几本书，萝莎莉雅离开王家图书馆，准备回到自己的寝室。刚一出图书馆，她便在转角处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娇小的身躯毫无防备，就这么向后倒去。
「小心！」
一隻大手拦腰接住了她，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萝莎莉雅缓缓睁眼，与男人四目相交。
啊，这熟悉的银发和金眼⋯⋯
「小孩子？」路西法挑眉，旋即恍然大悟。「啊，你就是那个史上最年轻的王家公务员吧。」
萝莎莉雅站好后理了理裙襬，优雅地朝路西法施了一礼。「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容我介绍下自己，我叫萝莎莉雅．凯尔利多，是辅佐第一王子殿下的王家公务员。」
路西法垂眸盯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小女孩，平淡地「嗯」了一声。他很久没回王都了，这一年来他都跟随父亲在领地内训练士兵，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
这段日子边境并不太平，但王都的人们却丝毫没有任何警惕，甚至不曾过问边境那种荒野地方的消息，简直⋯⋯就像是安养在仓内的家畜，浑然不觉危险即将到来。
「你看的书很晦涩难懂啊。」路西法的视线落在萝莎莉雅手里的书本上。
「是吗？」萝莎莉雅看了眼手里的书，笑道：「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路西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气氛一度很尷尬。萝莎莉雅訕笑几下，率先打破了僵局：「这个方向，阁下是要去找萨维恩殿下吗？」
路西法：「嗯。」
萝莎莉雅：「……」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心里正犯愁该如何脱身，不远处便走来一双人影。萝莎莉雅斜眼看去，就见萨维恩王子和阿格尼斯正朝这边走来。
「殿下。」路西法不苟言笑地施了一礼。
「免礼。」萨维恩盯着路西法身侧的萝莎莉雅，总觉得这孩子眼中透露着些许智慧的光芒，和曾经的公爵千金有几分相似。
「阿格尼斯！」萝莎莉雅上前抱住阿格尼斯的腿，日常卖萌。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单手抱起了萝莎莉雅。「多吃点，你跟羽毛一样轻。」
「是吗？可我觉得我长胖了。」萝莎莉雅挑眉。
这时，萨维恩插了一句：「霍尔斯卿，你和这位小淑女很熟呀？」
他实在难以想像，和木头一样木訥的阿格尼斯能和孩子相处融洽。
「在索希尔殿下那里见过多次，一来二回就熟了。」阿格尼斯回答。
「殿下，该谈正事了。」路西法冷声道。
「喔。」萨维恩想了想说：「去温室吧。」
阿格尼斯放下萝莎莉雅，轻声问：「要送你回去吗？」
萝莎莉雅摇摇头，乖巧道：「我能自己回去。」
阿格尼斯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路上小心。」
萝莎莉雅挥了挥手，临走前耳尖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萨维恩：「埃尔美拉达的军队最近可有动静？」
路西法：「不，最近没什么动作，但也安静过头了，反而令人担忧。」
埃尔美拉达？
萝莎莉雅脚步一顿，低头思考着。
那是与多斯非比亚相邻的大国，两个国家百年来纷争不断，这几年表面上倒是风平浪静。难不成路西法这次回来是为了国安问题？
萝莎莉雅回过身去，眼看男人们逐渐走远，当下一提裙襬悄悄跟上。
温室里，三个男人围成一桌，享用下人准备的茶点。萝莎莉雅躲在一旁的花丛后面，静静听着几人的谈话。
「战事要是拉开序幕，首当其衝的就是萨提维亚的领地呀。」萨维恩沉吟着说。
「听说埃尔美拉达新上任的君主是个暴君，和他父亲大相径庭。」阿格尼斯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那个人根本就是一条疯狗，咬死了自己的兄弟和父亲，满脑子只有打仗的混蛋。」萨维恩向后一靠，很不客气地批判。
对于他口中所说的那条疯狗，萝莎莉雅略有耳闻。现任的埃尔美拉达君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手段兇残，在残酷的王室斗争中以压倒性的胜利夺下王位，还手刃了父亲与手足。
这样的傢伙，用「暴君」二字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