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埃文心里异样的感觉一直没消失,也不再去扶叶迟,就这么低着头一路匆匆走到了校门口。拉乌尔家的马车早已在那里等着,他的两位堂兄也都在希利亚学院读书,这一趟是要和他同车回去的。
他们两人也都有护身的战斗魔宠,都是已成年的大型魔兽,拴在马车后面,由两名骑马的仆人看护。埃文自己出门时从不让叶迟的爪子沾地,现在更不会让他和那两只魔宠一样跟着车跑,抱着他就踏上了马车。
车里已经坐了两个人,就是他的堂兄肯尼和格兰格。一个冷淡得像是看不见他,另一个则在见着他的那一刻,眼里就闪现出了防备和鄙夷。
“埃文,这就是你那只魔宠?现在倒是不那么又小又丑了,不过也还是只没有魔力的普通魔兽。你就打算带着这么只宠物参加春季测试,是嫌输得不够快吗?你可是要知道,这次测试的最后一名,会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被赶回……你那个乡下农庄的。”
埃文脸上的红晕在看到这两人时就褪尽了。他已经厌烦了格兰格幼稚的挑衅,冷淡地沉下脸,踏进车厢里。
格兰格的长腿伸开,直接搭到了对面的位子上,堵住他上车的路,嘴角露出恶意的微笑:“早点扔了这只没用的东西,或许公爵大人还会看在你没有魔宠的份上,给你一点同情分,让你测试失败后还能留在公爵府邸做个男仆。”
埃文懒得应付他这些小花样,用力碰上车门,让一名骑马的男仆坐在车后,自己骑上了那匹粗壮的矮种马。
初春寒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直往长袍的领口里灌,冲得他轻咳了几声。叶迟从埃文肩头爬了下来,钻到敞开的长袍领口里,尖吻凑到他耳朵下方安慰道:“我会帮你赢的,埃文。我现在会魔法,你不用担心。”
这声音细嫩柔软,温热湿润的呼吸喷在埃文耳际,听得他从心里温暖起来。他的身体比心更早热起来,领口到腰间都被温暖的皮毛挡住,比抱着热水壶还要熨帖舒服,就连之前被格兰格挑衅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这一路上倒是十分平静,只是车队在离开希利亚郡时连着被收了两回税,拴在车后的魔宠也被教会设的税收卡负责人拦下检查了一次。
负责检查的是一名脸色通红的年轻修士,态度倒是很温和。他放着躲在主人胸口取暖的叶迟没管,只看了两只大型魔兽的契约纹,确认之后,还和他们解释了收税的原因。
教会的说法是,前些日子奥西乌斯山魔兽暴动,造成大量佣兵甚至进山处理兽潮的修士遇害。为了弥平这场大祸、预防再有高阶魔兽危害镇子,不得不多抽一些税维护山下的防魔兽阵法。检查这些魔兽,也是为了怕那些具有危害性的高阶魔兽伪装普通魔宠逃到外面。
埃文自己深知这件事的真相,听到这话时心里一阵阵发冷,若不是怀里还有个温暖的小身体抱着他,简直要失去理智,当场反驳那人的话。
神的原旨分明是仁爱慈悲,包容万物的,他的信徒怎么会如此残忍、虚伪……贪婪?他尽量低下头,在胸前划着十字,按捺下那些愤怒和失落,抖开缰绳,跟在马车后离开了希利亚郡。
回到拉乌尔家时,管家希姆斯已经打开大门,带着女仆在台阶下等着他们了。格兰格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嘴角噙着惊喜的笑容,假意客套道:“希姆斯管家,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回来,用不着特地来接我们。”
希姆斯管家维持着无可挑剔的仪态风度,向他含笑点头:“是的格兰格少爷,我是奉公爵大人的命令,来接阿格利亚小姐的。”
格兰格嘴边的笑容顿时有些僵,尴尬地看着他他从自己身边径直走过,对着自己看不上的埃文倾身行礼:“埃文少爷,公爵大人特地请了裁缝来替阿格利亚小姐做衣服,请您把她交给我吧。”
埃文摸着在自家领口不停摇头的魔宠,默默考虑了几秒钟,掀起了长袍下摆,把他的头从领子里塞了下去,自衣摆下头递给了管家。
希姆斯抱着圆滚滚的小毛团,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以最快速度把他带给了公爵和在一旁等待的裁缝。
拉乌尔公爵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鹰眼中闪动着阴鸷的光芒,接过叶迟就从头到底打量了一遍。
“长大了不少,脸也圆了,眼圈这好像更长了……”他把叶迟的脸狠狠揉了一通,又用手掂了掂份量,皱着眉叫管家:“去拿秤来称称这孩子多重了。要是超过10公斤的话,就可以放在后面的宠物园里养,不用整天跟在主人身边了。”
他也不知想到什么,一直往下撇的嘴角竟然上勾了一点:“不,还是先让她住在我卧室旁边那间,萝丝以前的房间吧。”
叶迟自从被这个怪叔叔骚扰过一回,只看着他就觉着幻肢疼。想到将来要跟他住一间屋,紧张得全身的毛都要乍起来了。被管家抱上体重秤时,他就拼命地吸着肚子,几只爪子尖都踮了起来,硬是连肺里的空气都呼光了,只盼着自己能稍稍轻两斤。
早知道在温彻斯特那儿就不吃那么多了,要是按着大熊猫的食谱,天天吃竹子,肯定长不出这么多肉来。
他紧张得不敢看秤上的数字,闭着眼等了半天,终于听到管家苍老平淡的声音:“9.7公斤,大概吃过晚饭就够份量了。”
公爵也有些失望,但是表情仍旧毫无波动,淡淡说道:“算了,标准不能变,这两天给阿格利亚加点鲜鹫狮肉吧。”说着就抱起叶迟,在他圆滚滚的小肚子上揉了一把:“才0.3公斤而已,等不了多久。”
公爵玩够了之后,才把他交给裁缝量体,自己深深坐在沙发里,一手托着下巴看着那副情景,死气沉沉地指点:“裙撑做得大一点,再做两只舞鞋。后天正好要办生日舞会,也许可以让阿格利亚跳开场舞。”
管家善解人意地加了一句:“腰围适当放一放,这两天阿格利亚小姐应该还会长胖一点。”
很快尺寸量好,管家又把他送回了埃文房里,顺便告诉了他的小主人公爵家宠物的安置规定。埃文在学校里就已经几个月没能见过自己的宠物,现在回到家里又听到这个规定,两个眉头顿时拧得像麻花一样,苦涩地看着叶迟的肚子。
主仆两人心有灵犀,晚饭时叶迟断然拒绝了血淋淋的鲜鹫狮肉,连牛奶都没敢喝,只小口小口地啃了两节竹子,每一口都要嚼几十次才舍得咽下去,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
埃文看着地上剩的一点残枝碎叶,感慨地抱起了可怜的魔宠:“总是吃这么一点也不行,你还是该怎么吃怎么吃吧。公爵大人对你很好,他卧室旁边那间小套房也很舒适……反正春假就这么几天。”
不管埃文怎么说,叶迟是铁了心要减肥,一口生肉也不肯吃。
光是节食还嫌不够,转天他又趁着埃文出门练剑的工夫开始做运动。因为熊猫的小短腿跑起来太不方便,叶迟干脆就变回了人样,自己翻了长袍和软底鞋换上,在屋里原地慢跑。
他甚至跑到镜子前面,充满怀疑地照了照自己的身材。这身材也和他前世一样,虽然没练出八块腹肌,但也看得出腰是腰、腿是腿,利落得没有一块多余的脂肪。
那是一副纯粹属于人类男性的身体,也是最难减肥的身材。在叶迟看来,这副模样竟比国宝大熊猫更可爱、也更宝贵。他看着镜中的景色,提起体内妖力,从胸大肌、背阔肌、腹肌……一点点改造着那些前世就没锻炼出来的肌肉群。
前些日子又变人又变龙的,倒是让叶迟的易形换貌法练得炉火纯青,已经开启了所见即所得模式,不用闭着眼就能汇集妖力,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改造身体上不够完美的地方。
接近晚饭的时候,埃文才从训练场回来。没等走到自己房间,楼道上一扇橡木大门就被人从里头推开,露出格兰格写满嘲讽的脸。
埃文不愿生理,刻意忽略这一幕,继续往房里走去,却听到那位堂兄刻意提高声音说道:“埃文,明晚就是公爵的生日舞会,你找到舞伴了吗?我今天上午已经帮你和问过了几位贵族小姐,可惜她们都不想和一个乡下来的庄园主的儿子跳舞。你也要自己想想办法,不擅长跳舞和社交的人,是当不了公爵继承人的。”
埃文不为所动地听着这些废话,一手拨开他挡在前面的胳膊,往自己房间走去。
紧闭的房门忽然从里面打,一个满头丝缎般的乌黑长发、穿着长到脚踝上方的白色亚麻长袍的美女从里头一跃而出,一手圈住埃文的脖子,高贵冷艳地笑道:“谁说埃文没有舞伴?我就是他的舞伴!”
格兰格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死死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是谁?怎么会在埃文房间里?”
对方微微侧头,把埃文的脸按在自己肩上,挑起眉毛看着他,含笑答道:“我当然就住在这里,因为小埃文是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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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
感受到背后柔软的挤压,埃文的身体一下子僵直,不由自主地挺直背,上半身稍稍往前躲了躲。他的脸尽力撇向叶迟看不见的地方,上面已经布满红晕,烫得连周围的空气都烤热了。
害羞得也不只他一个,格兰格的舌头也有点发涩,原本趾高气扬的声音渐渐压低了:“你胡说,公爵怎么会让人专门服侍一个乡下来的小子……”
“当然是因为埃文太可爱了,我只愿意跟在他身边。你嫉妒埃文有我这么个大美人喜欢就直说,别耍那个小心眼儿,多没劲!”叶迟的手正好绕在埃文领口处,手指一勾,托着他的下巴笑道:“埃文,带哥……我出门是不是特有面子?”
埃文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附和道:“是啊,我真是幸运,能得到你。”
这句“得到你”里面掺杂了更复杂的意思。在叶迟看不到的地方,那双鎏金的眼眸被长睫掩住,闪动着暧昧难明的光芒。
格兰格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秀恩爱,脸色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嫉妒涨得通红,喝道:“站住!你叫什么名字,是负责什么工作的,我怎么从没在女仆里见过你?”
不过他的愤怒没有人在乎,埃文冷冷地撂下一句“不关你的事,我会和公爵解释”,就拉着门把手转身回房。关上门之后,他倒是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抱歉让你跟我一起忍受这个家伙,空领……我忘了你的那个名字应该怎么念了。”
“红领巾”这个名字虽然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冲击和印象,可是发音实在太奇怪,而且也只听过那一次,这都几个月过去,埃文实在记不起来了。
但是叶迟记得。当时是他头一次变成人形,而且只能就合着套一件埃文的短外套,被埃文看见时那种羞耻的感觉……好像后来在温彻斯特那儿丢脸丢得太多,现在想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要不人家都说学好不容易,学坏快着呢。下限这种东西,多刷几次,自己也就习惯了。
于是叶迟摆正了心态,波澜不惊地答道:“我叫叶迟,叶这个字表示树叶,迟就是晚的意思。”
他倒也想拽拽词,来一句“迟迟钟鼓初长夜”什么的,但是翻译水平不够,无法表达出这句话中蕴含的意境——文学水平也不够,连自己都不记得这句是什么背景,下一句接的是什么。既然高大上的来不了,就补充了一句平易近人的:“叫名字太疏远了,我比你大几岁,叫哥就行。”
从前都是被同事叫作小叶,现在好容易有了个比自己还小的主人,也得享受享受当哥的感觉嘛。
“你是我亲手孵出来的,到现在还不满6个月,怎么会是我哥哥?”埃文本来是在笑着,说完这话脸忽然扭曲起来,终于想到了违合的地方——他的魔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一会儿化形成男人,一会儿化成女人,还要自己称呼他哥哥?
埃文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叶迟胸前,脑中天人交战,不知该不该问他到底是男是女。
叶迟顺着那道灼热的目光看了下去,顿时了悟了其中的意思。可他既没办法说自己是男人,也不愿意亲口说出令他伤心的事实,只是干咳了一声,一巴掌糊到了埃文脑袋上:“别瞎想,我这也都是为了你,才搞出这么大尺度牺牲的。”
埃文抚着刚挨了巴掌的地方,并不觉着疼痛,反而有种隐秘的愉悦。他偷看了一眼叶迟的脸色,转开了这个让他不快的话题:“叶、叶迟,这是光明神赋予你的名字吧,真是特别。”
不只名字,全身上下都很特别。他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头一次见到叶迟的样子,那时他的衣服更加狼狈,模样和气势却没有落下分毫。而且男子的体态和他的容貌、气势搭配在一起,似乎比这丰满诱人的女性身材更合适些……
埃文咽了口口水,忽然觉着这房里热得呆不住人,反射性地倒退了几步,低声说道:“既然你能变成人了,我就去和公爵说一下,省得再有人误会你的身份。”
他像逃一样离开了房间,留下叶迟一个人,默默低下头看着这副凹凸有致的躯体。刚才冲出去时他只觉着自己实在是太帅了,神兵天降拯救了小埃文,现在想到自己是只母熊猫,再看这身体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算了,就为了小主人的面子,这两天先保持着这副……不对。叶迟坐在床上,悄悄撩起衣袍,看到了腿间那根静静蜷缩着的勇猛雄壮。这东西再配上几乎能挡住视线的胸膛,妥妥儿就是个人妖了啊!
还是赶紧的,把它弄没了吧。叶迟颤抖着手按了下去,想象着那里空无一物的样子,看着那块最明显的东西寸寸消失……
不行!他还是下不了手。就是人妖也总比太监强,还是赶紧弄出来吧。他的妖力聚集,原本若隐若现的存在重新实在了起来,甚至比消失之前还长大了点。
叶迟安心地长出了口气,继续为了居住权运动减肥。
没跑几步,希姆斯管家就跟着埃文一起过来,叫他去楼下见公爵。好容易从拉乌尔公爵手里逃出来,又要自投罗网,叶迟自然是千般不愿意,可是连他主人都是寄人篱下的,自己这个当魔宠的更没自由,只好乖乖地跟了下去。
好在这回公爵再没抱他,只是坐在沙发里远远看着,满脸阴郁之色,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他别别扭扭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公爵开口:“居然变丨成人了,那么昨天做的衣服就不能穿了。我本来还打算让带你跳开场舞……这样吧,你还是变成原形,先跟我跳开场舞,之后我再把你还给你的主人。”
公爵的怨念甚为深重,又连说了两遍“居然变成丨人了”,叫女仆来为他量尺寸,先到外头买身礼服备用。叶迟暗暗翻了个白眼,被人摆弄了半天才跟着埃文回了房。
不过外国、咳,异世人真是开放,他当初要是带女朋友回家,父母肯定是不许他们睡一间屋的。
虽然他现在也算不上人……叶迟忽视了这个让人不爽的事实,矜持地变回熊猫,在自己温暖的小篮子里过了一夜。
转天的生日宴会上,拉乌尔公爵终究是如愿和小熊猫跳上了开场舞。叶迟个子还不如公爵不穿高跟靴时的小腿高,真要揽腰搭肩那就是个笑话。公爵是直接把他抱在胸前,一手托着腰、一手拉着爪子,自己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
柔缓的音乐在舞池中响起,一群夫人挤在最里圈,近距离围观这人熊跳舞的奇景。她们当中有不少都曾和公爵跳过舞,看到这优美的舞姿也忍不住落泪:
“那只小宠物真是态可爱了,衬得拉乌尔公爵也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这只小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比二十年前那条三头犬强多了。”
“太可爱了,待会儿一定要让公爵借给我玩玩。”
……
叶迟妖法练久了,自然耳聪目明,把那些女士的话语一句不差地听了进去。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在裁缝店里被一群顾客又摸又抱的经历,小小的身子都僵直了,心里丝丝发痒,恨不得立刻夺路而逃。
公爵的手就揽在叶迟腰上,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趁着转圈的时候低声问道:“是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身体僵硬了吗?那就稍稍活动一下吧。”
他说的平平淡淡,动作起来可是相当夸张,直接在叶迟腰间推了一把,右手放开,让他在空中转了360度,自己跟着迈步上去,接住他重新起舞。
光是这一下还不够,拉乌尔公爵极大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和身体能动性,把叶迟抛在空中一会儿转一会儿停,连续做了几个杂技都没有的动作。直到音乐停下,他才算是跳得满意,把矮墩墩的小熊猫放到地面,对着他鞠了个躬。
没等公爵考虑跳不跳第二支舞,围在身边的夫人、小姐,还有些出于不明目的混入女性群中的男士都凑了上来,争相向公爵提出抱一抱叶迟的要求。还有几位下手快准狠的夫人已经抓住了小小的米黄色丝绸蓬蓬裙摆,就要不告而取,先抱起他来玩了。那些看到她们行动的人,也忍不住跟着伸出了手,管他能不能抱上,先摸一把试试手感也好。
在一片手忙脚乱中,那宽大的蓬蓬裙和宽沿女帽无声无息地空了下去。从微宽的裙腰里脱出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小熊猫,在一片高跟鞋和细长的小腿之间左穿右突,硬是杀出了一条生路。
半个大厅的男士都被晾在一旁,想请人跳舞都找不着空子,只好举着酒远远等着女士们想起他们来。埃文地站在那群女士外面,紧张地盯着公爵,希望能从他手上看到自己的魔宠——落在公爵一个人手里,比被一群人蹂躏强多了。
他找了半天,忽然眼前一花,似乎从那一大片五光十色的衣服首饰当中看到了一抹平淡到惊艳的黑白。
埃文正要再确认一下,就觉着脚上一沉,四只软软弹弹的小肉爪已踏着他的腿爬进了袍子里,毛绒绒的小圆脸从略大的领口伸出头来,冲着他笑了一下:“怎么样,我的身手不错吧?说好了要来给你撑场面,就是要踏过酒池肉林也得过来啊。”
他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催促埃文找个僻净地方让他变身。
他们两人离开大厅,在廊下的石柱旁寻到了一片清净空地。叶迟从埃文怀里爬了出来,这回倒是没再借他的衣服,也没用公爵之前准备好的,而是按着刚才那件小舞裙的样子,彻底用妖法变幻出了形象。
埃文一手搭上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托起他修长的手掌,贴近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叶迟,我能请你跳舞吗?”
“跳,不跳我干嘛来了!”叶迟豪迈地按着埃文的肩膀,一步就踩到了他脚面上。
糟了,之前光想着给小饲主撑面子,忘了自己根本不会跳舞了。叶迟挠了挠头顶,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埃文只笑了笑,用力揽着他的腰,像公爵一样把他的脚拉得离开地面,自己迈开了舞步。
他的眼神明亮而深邃,手臂紧紧箍着叶迟的腰身,让他贴在自己身上,宽容地答道:“你不会不要紧,交给我来引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