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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清晨,驻扎在璃城三十里外的大营的将领张起澜就接到了一纸命令:带领本部兵马全速前往洪州西北五十里的涧天涯,抢占涧天涯天险。这命令来的太快可以说是全无准备。也幸好墨家军素来训练有素加上这段日子大家心里多少都绷着一根弦儿这次才没就此乱了手脚。
  收到命令的时候,张起澜正跟几个属下将领一起用晚膳,顺便讨论一下军情。看了一眼纸笺上婉约却秀骨天成的字迹,张起澜一跳而起对着属下的将领们叫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拔营出发!”心里却有些奇怪,这命令怎么看着像是王妃的笔迹?
  众将领皆是一愣,胆子大些的连忙问道:“将军,我们这是…”
  张起澜嘿嘿一笑,道:“开始了,小的们卖力一点。咱们一定要把那老家伙揍到哭爹喊娘。”
  众人不由得一笑,帐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张起澜一瞪眼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准备!”
  众人立刻一哄而散出了帐门去调度自己的属下兵马去了。遣退了属下,张起澜再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笺,抹了一把脸也转身准备自己出征的行装去了。
  “张将军,深夜冒昧打扰了。”帐外,一个清雅的声音淡淡笑道。张起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谁连忙迎了上去,帐外的帘子被人掀起外面的人也已经走了进来。
  张起澜连忙拱手道:“属下见过王妃。”与平时不同,叶璃披着一件灰色的长披风,头发却梳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从披风下面透露出白色的衣摆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件男子的服饰。张起澜有些疑惑,却还是问道:“王妃这是……”叶璃笑道:“张将军出征在即,在下不才自荐做个参谋,还望将军不弃。”
  “王妃是说…要跟咱们一起行军?”张起澜惊道。
  叶璃点头,张起澜有些为难的道:“这…王妃万金之躯,万一……”
  叶璃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这世上哪儿能保证没有万一的,何况在下也算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就算不能帮上张将军什么忙也绝不会拖后腿的。”
  张起澜连道不敢,这位王妃的能力他自然是清楚的很的,有她相助可说是等于凭空的到了一个极强的谋士和将领。但是一来叶璃的身份让他有些不安,而来若是如此一来,就算他赢了吕近贤也只能说他们占得便宜多一些吧。
  叶璃自然看出了他犹豫的原因,不由一笑道:“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是张将军吃亏一些。张将军可知道西路军领兵的人是谁?”闻言,张起澜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心中一动道:“难不成……”
  叶璃点头笑道:“不错,对方领兵的是王爷,吕近贤是副将。”
  张起澜脸色一黑,他虽然年纪比定王虚长不少,但是说起用兵来却也只能自认不如。当年墨修尧南征南诏的时候张起澜也是曾经随行过的,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会跟墨修尧对上。
  叶璃笑眯眯的看着张起澜道:“将军这是…未战先言败了么?”
  张起澜一咬牙,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王妃了。”未战言败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他也顾不得叶璃的身份了,高手多一个算一个就算真的赢不了他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何况…跟王爷交手,想起来似乎让人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啊。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敢,在下楚君唯。将军称我名字就可以了。”
  半个时辰后,大军果然已经准备停当。此时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大军却要人衔枚马勒口的连夜行军。璃城距离涧天崖足有三百里,黑云骑还好说,指望墨家军普通将士一天之内赶到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大军启程之后,跟在张起澜身边的将领们这才发现将军身边还跟着一个披着灰色大氅,夜色下连容貌都看不清楚的青年男子,“将军,这位……”
  张起澜脸色稍微扭曲,沉声道:“这是本将军的军师。凤之遥何在?”凤之遥也在此次演习的将领名单内,不过从来都是跟在墨修尧身边的凤三公子这次不幸被分到了定王的对立面。但是从一开始张起澜就没见这位爷露过面。
  叶璃低声道:“凤三已经先行一步了。”
  张起澜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这么上万的大队兵马想要抢先感到涧天涯不被定王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最糟糕的是,西路军有一支就驻扎在他们此去涧天崖的必经之路上。王爷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赶到涧天涯,凤之遥带领的黑云骑先行在前面开路也比到了地方才被人家拦着打要好得多。暗夜中,一行人骑着马上前而行,身后是排的长长地跑步而行的墨家军士兵。
  西路军军营中
  墨修尧依然是一身白衣白发如雪,懒洋洋的坐在大帐中看着眼前的地图若有所思。吕近贤坐在他下手,道:“王爷,张起澜算是黑云骑出身,素来行兵快速此时他们只怕已经拔营出发了。”
  墨修尧点点头,扬眉道:“他们再快手中也只有一万黑云骑,想要凭这一万黑云骑跟我们抢涧天崖未免异想天开。”
  吕近贤点头,凝眉道:“但是咱们手下虽然有五万黑云骑,但是普通兵力却明显弱于对方。黑云骑奔袭攻坚随强,防御只怕要差一些。就算我们抢先一步夺得了涧天崖,想要凭五万黑云骑守住十万墨家军的攻击只怕有些困难。”
  墨修尧含笑看着吕近贤道:“怎么?吕将军还怕张起澜不成?”
  吕近贤脸色一变,挺胸道:“谁会怕他?王爷放心,末将誓死守住涧天崖!”
  墨修尧摆摆手道:“什么誓死,别忘了涧天崖可不是最终目标。在涧天崖将人全耗完了,后面的仗怎么打?”
  吕近贤有些赫然,问道:“王爷有什么主意?”
  墨修尧沉思了片刻道:“张起澜必定会全力赶去涧天崖的,咱们也别急着过去了。怎么样我们也比他行军快,现在路上给他们添点堵吧。另外…在涧天崖前方二十里添一道防守,就算涧天崖最后守不住最少也要消耗他们一半的兵力。”
  “属下明白了。”吕近贤点头道。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那么涧天崖就交给你了。”闻言,张起澜不由得一愣,“交给我?那王爷……”墨修尧似笑非笑的道:“不可说……”
  东路军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第二天中午大军就遇到了敌人设置的第一道防线,而早一步出发据说在前面开路的凤之遥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对方阻截的人马并不多,不够区区两三千人。若是在平地十万大军过去光踩就能踩死他们。但是此时却是山道盘桓,颇有些一夫当光万夫莫开的架势。气得张起澜直叫吕近贤卑鄙无耻。
  但是对手再卑鄙无耻,仗也还是要打的,张起澜也并不是只会哇哇大叫骂人的莽夫。当即派出一队人从暗处绕道对方的后面,前后夹击。饶是如此,在这个地方也耽误了将近三四个时辰。等到一路上在遇到两三个同样的险要阻击时张起澜早已明白吕近贤这是想要拖延他们的时间。
  偏偏,这样明白的摆在面前的计谋才是无法可破的。就算知道吕近贤沿途设伏想要拖延时间,他们也不得不淌着这条路过去,因为想要绕道的话,花的时间只会更长。
  这次演戏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涧天崖,而是与涧天崖相隔几十里外的一座小城。小城中有四万兵马驻守,而墨修尧统帅的西路军的任务就是占领小城,叶璃和张起澜要做的却是前往增援,并且歼灭西路军。
  而涧天崖却是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因为无论是东路军还是西路军都必须从这里经过才能到达那座小城。如果墨修尧手中兵马足够的话,自然可以不管不顾的穿过涧天崖直取小城,但是他西路军只有五万黑云骑和四万墨家军。而东路军却有包括守城军在内的一万黑云骑加十五万墨家军。
  小城目前的守将同样也不容忽视,是墨家军中非常擅于守城的原江夏城守将元裴老将军。因此,一旦墨修尧将全部兵力用于攻城的话,一旦他无法在三天之内攻下小城,西路军就会陷入十几万墨家军的包围之中。所以他只能留下一部分兵力给吕近贤牵制援军的速度,但是这也无形中削减了攻城的兵马实力。
  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因为被人沿途设伏东路军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赶到涧天涯外二十里处的一座下三天。看着山坡上那旌旗滚滚刀剑生寒的阵势,张起澜冷笑一声转身吩咐就地扎营。属下的将领们都是跃跃欲试,这几天的行军让他们都憋着一口气亟需发泄,纷纷向张起澜请战。张起澜挥手压下了众人的请战,对方占据着地利,大白天的强攻等于是找死。
  “楚先生怎么看?”张起澜侧首问坐在一边的叶璃。
  众人也停下了喧闹纷纷看向一边做着的白衣公子。虽然军中有不少人都见过叶璃,但是到底都不算熟悉。叶璃改了男装稍加易容,平时也极少言语,所以这些将领竟没有一个认出这位有些沉默的年轻公子竟然是他们的定王妃。当然这也与这些将领们心高气傲对叶璃这个突然空降而来的人有些看不顺眼有关,平时自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和她搭讪说话。
  “吕将军看来是想将咱们拦在涧天崖外,这个时候…定王应该已经带兵前往攻城去了吧。”叶璃沉吟道。‘底下的人不由轻嗤了一声,这种话谁不会说?只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倒是张起澜若有所思的道:“楚先生的意思是…定王现在不在涧天崖?若是只有吕近贤…想必也不会有多少兵马。本将或许能够在三日内冲破涧天崖。”
  叶璃摇头道:“三日内冲破涧天崖,将军打算复出多少伤亡的代价?涧天崖能称得上是天险,自然是易守难攻。若是将兵力在此处拼完了,咱们拿什么去增援元将军?”
  底下一个小将忍不住道:“但是若不冲出去,咱们从哪儿过去?若要绕道,至少需要七八天的路程,而且从南面走一路上跋山涉水,等咱们赶到的时候还能不能打都是一回事了。若是从北面走,那是大片沼泽地咱们根本过不去。”
  张起澜看着叶璃问道:“楚先生是什么意思?”
  叶璃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元将军擅于守城,短时间内即使是定王也未必能破城。我的意思是…全歼涧天崖的兵马。”众人皆是一惊,张起澜皱眉道:“这要花的时间…万一咱们来不及增援城破了…”叶璃眉头也不皱,淡淡道:“破了再抢回来就是了。”一个副将犹豫道:“但是…一旦城破演习就结束了啊。”叶璃淡然道:“除非一方认输或者两败俱伤,那才算结束。难道打仗的时候城池被敌军抢了,增援的兵马就原路返回?”众人默然,皆是若有所思。
  大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张起澜拍案而起道:“好!就依楚先生所言。这次的成败就交给楚先生,先生可有破罐之策?”叶璃含笑看着一脸期待的张起澜,缓缓道:“还在想。”
  “……”
  战场上的夜晚并不平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在战场上也同样通用。所以当叶璃一晚上第三次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也不怎么感到意外了,起身穿上衣服披上大氅走到帐外,秦风立刻出现在了门口,“公子。”叶璃微微蹙眉道:“怎么不去休息?”秦风道:“卫蔺去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他来换我。”这次叶璃并没有带卓靖和林寒,而是带了秦风和卫蔺出来。毕竟定王和王还有城中大小将领都不在了,卓靖和林寒都被留下协助徐清尘了。叶璃道:“你们都去休息,随便派两个人来守夜就行了。明天还有要事。”秦风摇了下头道:“属下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不会耽误明天的事。”
  叶璃知道劝不住他,也不再多说。好奇的看向远处火光闪耀的地方问道:“这是谁的人在闹?”
  秦风忍住笑意道:“是张将军手下的几个小将。他们仿佛是商量好了的晚上偷袭前方的守军,每人坚持一个时辰,不管输赢都撤回来。这会儿已经是第三波了,今晚那山上的守军大约是不用睡了。”
  叶璃挑眉,看着远处隐约传来厮杀声的地方,挑眉笑道:“有点意思,这是他们自己的意思?”秦风点头道:“好像是晚膳后去找张将军说过,大概是张将军允了吧。不然他们也不会擅自行动。”
  看起来秦风对那几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也颇有些好感,虽然没替他们说情却也算是替他们解释了此番作为并未违反军规。叶璃含笑往外走去,一边笑道:“年轻人能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好的。就算在演习里犯点错也不妨,总好过到了战场上再去犯错。”
  “王妃的意思是?”秦风皱眉道。
  叶璃道:“他们去骚扰个一两次也就罢了,若是这般接二连三的去,他们以为吕近贤是吃素的?”秦风沉默不语,叶璃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秦风连忙赶上去,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是说他们会出问题?”
  叶璃淡笑道:“吕近贤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岂会被几个毛头小子这么耍着玩儿?他们若是一两次之后停手,对方还会小心提防戒备,今天晚上大概也别想安稳。但是如此连番故伎重演,吕近贤怎么会没有动作。有道是过犹不及。”
  “那…”秦风皱眉道:“是不是派人跟张将军说一声?”
  叶璃摇头道:“张将军和吕将军认识几十年了,不会不了解他。必然会有所准备的,不用咱们多事了。看着吧。”
  两人正说话间,张起澜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咦?楚先生这么晚了还没歇息。是被那群小子抄到了么?”两人回到,见张起澜昂首阔步而来,身穿着战甲身披战袍俨然一副要上阵打仗的模样,叶璃不由笑道:“张将军,这么晚了你这是?”
  张起澜故作恼怒的道:“那群小子不知死活去招惹老吕,我总得趁他们还没事全尾全须的给拎回来。”
  闻言,叶璃笑声清越,“如此,辛苦张将军了。”
  张起澜抱拳道:“先行告辞。”
  山河祭 257.“善意”的教导
  257。“善意”的教导
  直到黎明时分,一群兴奋过度的热血青年果然被张起澜灰头土脸的拎了回来。叶璃和后来赶来接替秦风的卫蔺一直等到四更时分前方的厮杀声停止了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一群人回营来。原本还意气纷发的年强小将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仿佛被霜打过的青菜一般蔫了。
  刚进了大营便看到看着一辆车含笑看着他们的叶璃,小将们脸色更加别扭起来了。他们总觉得将军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年轻的不知道底细的军师,什么都不会只是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废话却让将军十分看重。这些年轻人自然是不服的,心中无不认为自己比这个小白脸强到不知哪儿去了。如今却当着他的面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楚先生还没休息?”张起澜看到叶璃自然的上前打招呼。
  叶璃笑道:“将军不也没休息么?辛苦将军了,没什么事吧?”
  张起澜叹了口气道:“万幸没什么事。”回头瞪了众人一眼吼道:“还不回去休息?!等着挨罚呢?”闻言,众小将纷纷做鸟兽散。
  看着众人仿佛视张起澜如杀神一般的模样,叶璃不由低声笑道:“将军分明无意罚他们,又何必故意吓唬他们?”张起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次跟出来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子,正经的战场没上过不说,还一腔热血一股脑的往上冲。若是真上了战场,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原来今晚这几波去偷袭的,前两次却是都把对方搞得有些手忙脚乱了一阵。这些小子一时忘形决定轮番上场一直打到天亮为止。如此一来敌人自然是彻夜无眠,自己人却都能够轮流休息。想法是不错,却忘记了观察周围阵地和敌情,第三次偷袭打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吕近贤派了两队兵马悄悄从两翼包抄。
  若不是张起澜带兵即使赶到不过他们带去的四五千兵马,就连那四五个小将也要折在那里了。战场上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如果不是世家出身几百万大军也出不了多少校尉,几千名校尉最多也只有不到百人能成为副将,而这不足百人的副将中最多也不过能出两三位将军。并非是这些人没有成为将军的潜力,而是在成为将军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先被惭愧的战场吞没了。
  “以后还请楚先生多多调教这些小子。”张起澜真诚的说道。王妃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说神出鬼没战无不胜的麒麟就是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王妃身边的秦风卓靖等人如果放到军营中也无一不是后起的新秀。由此可见,王妃教导人的手段是极为巧妙地。
  叶璃含笑道:“张将军是个好将领。”在这个时代,能如此为属下着想的将领确实不多见。
  张起澜朗声一笑,耿直的道:“这些少年虽然冲动了一些,却都是墨家军的未来。咱们这些老头子总有一天会老得上不了战场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啊。”叶璃笑道:“将军正当盛年,说老字还早得很呢。将军所说的在下记下了。”这就是答应了,张起澜拱手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天色还早,公子回帐子歇息一会儿吧。”
  “多谢将军关心。”
  次日,当东路军众人赫然发现镇守在前方的西路军依然神采奕奕的时候,一群青年人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大帐里唧唧咋咋的吵成一锅粥了,叶璃含笑坐在大帐的一角听着这些年轻人议论。
  倒是张起澜被他们吵得烦了,一翻白眼道:“吵什么吵?前面里涧天崖只有二十里,昨晚的守军被你们吵累了难道吕近贤不会将涧天崖的守军调过来?过不了前面这道坎儿,你们想从天上飞到涧天崖去啊。”
  众人沉默半晌,面面相觑,“将军,那岂不是说咱们昨晚都做了白工?”就算他们天天这么偷袭,只要人家将两拨人马轮番调转,除非强行突破眼前这道防线,其他的做什么都没用啊。何况,昨天晚上第一晚偷袭他们就险些吃了个大亏。
  张起澜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道:“说是做白工也不尽然。你们这群小子做什么都得意忘形。去骚扰一两次也就罢了,还上瘾了轮着时辰上。那不是给了吕近贤机会揍你们么?”
  小将们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旁边坐着年长一些的将领也纷纷低笑起来。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小将越众而出,满含期待的问道。
  张起澜皱了下眉,侧首看坐在一边的叶璃问道:“楚先生有什么想法?”叶璃漫不经心的轻敲着手中的折扇,道:“对方居高临下,想要强攻不仅费时而且费力。每晚的夜袭骚扰什么的还是继续吧,不过…可别再给吕将军抓住了。下一次张将军未必能够刚好带兵给大家解围。”
  几个年轻小将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叶璃,道:“楚先生既然是军师,想必有什么破敌的妙招。只是每晚偷袭咱们也攻不下来啊。若是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咱们不用打就可以直接认输了。”叶璃挑眉笑问,“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属下请命,做先锋为大军开路!”一个小将对着张起澜拱手道,其他人也跟着向张起澜请命,显然是想要跟对方硬拼了。叶璃淡淡的看着他们道:“我不反对硬拼,以对方的大概兵力来算。我方赌上一般的兵力是绝对有可能将此处拿下来。不过我要提醒诸位,虽然现在只是演习,但是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的话,也就表示咱们在座的和外面十万将士有一半都要丧命于眼前涧天崖前面这个小山坡。”
  “那又如何?”有人低声道。
  叶璃微笑,“如果折损过半将士包括在座各位自己的生命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剩下的五万兵马要如何通过有天险之称的涧天崖?过去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兵马。还是诸位以为…就算咱们能冲过去一兵一卒也能够解元将军被围城之危。在下顺便提醒大家一句,以我对定王的了解,涧天崖此时留下的兵马最多不过西路军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尚未参战的生力军,在座的诸位倒是壮烈了,请问,等着援军的元将军和守城的将士怎么办?”
  叶璃话还没说完,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年轻人们一个个都面红耳赤起来了。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姓楚的军师说的没错,他们之所以这么勇猛直前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次演习并不是真正的战场。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还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要往前冲么?或者说就算他们依然如此勇猛直前,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张起澜敲了敲桌子,道:“罢了,夜里的事本将军来安排,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这虽然不是真的战场,他的命令却是真的军令。违抗军令者,无论是不是战场上都是杀无赦。侧首看向叶璃笑道:“楚先生,这几个不懂事的小子就交给你了。”叶璃微笑道:“将军相信在下,是在下的荣幸。”张起澜满意的点头,起身淡淡的扫了那一群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青年一眼沉声道:“楚先生说的话就代表本将军的意思,违抗者,斩!”
  张起澜带着年长的部下在前面和吕近贤的人马周旋,那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将却被叶璃圈在后方动弹不得。听着每日大营里的兵马进进出出却没有他们的份儿,年轻人们越来越暴躁起来。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沉不住气找叶璃理论来了。
  叶璃暂住的帐外,叶璃笑容宛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们。笑容可掬的道:“诸位有什么是么?”为首一人道:“我们要出战,你凭什么将我们压在后面不让我们上战场。”
  叶璃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漫声道:“就凭我是军师,就凭张将军将你们交给我调度。就凭我不许所以你们不能去。”这样轻谩的回答对这群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刺激,所有人看着叶璃的神色都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来狠狠地揍她一顿了。站在叶璃身后的秦风和卫蔺平静的扫了眼前的几个年轻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叶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继续道:“你们想要上战场?你们上战场有什么用?这两天没有你们张将军麾下的将领也照样打仗,而且…从来没有需要张将军亲自前去增援的情况发生。脑子不行也就罢了,就算是想要做个以力破敌的猛将你们也不见得比普通的士卒能打吧?与其上了战场托人后腿,还不如就在后面待着的好。”
  年轻人们气得脸色发红,一个脾气暴躁的上前一指叶璃红着脸哄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因为……”
  唰的一声折扇被挥开如刀锋一般锋利无比的划向年轻人的喉咙。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弯腰避开却不想下盘被人狠狠地一脚踢中了穴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扬起满地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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