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质的愿望
哎呀哎呀，青山绿水，身为前旅游胜地的拉什莫尔山，真是个好地方。
杀手家族什么的，实在和此地的气氛背道而驰。
不出十分钟，就有黑色西装的人员出现挡在我前方。
“中午好。”来的两人中，有一人我知道名字，于是我主动打招呼，“梧桐先生。”
另一人虽然见过，是在枯枯戮山山脚进行守卫的管家服少女，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反正我忽不忽略她，她都没有必要当回事。
“把奇犽少爷交给我，你就可以走了。”梧桐说。
“我才不要呢。”我说，“不让我见揍敌客家主，你们奇犽少爷的小命就不保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梧桐和暗地里冒出来的一群管家一起冲向我，我双拳难敌四手，有人质也来不及使用，就被干掉了。
以上是我的想象。
实际上，梧桐没有叫我放开奇犽少爷，而是客客气气地表示会给我带路。
我单枪匹马的，就算有人质，在他们的老巢，要干掉我十分容易，用不着跟我玩阴的。
根据他们的态度，就能确定，他们无意与我敌对。
看样子，应该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吧？
想到揍敌客的人不会随便杀我，真没劲。
喂，你们可是杀手啊？
还以为很快能被杀呢。
喂喂喂，给我个痛快啊！
一路上胡思乱想了许多突发状况，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到达了目的地。
以搬家为契机，宅子的风格由原始山洞改为欧式现代，一扫阴深恐怖的氛围，宽敞又明亮，像普通富人家的住宅。
等待着我的人，是奇犽他爸。
之所以特别说要见家主，这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息息相关，我对揍敌客的具体家庭状况不太清楚，所以会出现谁，我无法预料。
奇犽他爸就是这里管事的么？
我想着，奇犽他爸先开口了，“找我有什么事？”
他说话的样子，像一头随时预备捕猎的狮子，旁边趴伏着的巨犬倒是比他可爱得多。
还是以前的那一只？
巨犬注意到我的视线，向我露出口中的利齿以示威胁。
我不怀好意地咧起嘴，它立刻微弓起脊背，警戒着我的动作。
“你们家不是有个可以实现愿望的亚路嘉吗？”我不再理会那只巨犬，视线回到奇犽他爸的身上，笑着说，“正好我有一个愿望……借我用用？”
说出口的话比我想象得还要轻浮，惹人厌的那种。
他没有和我一般见识，不温不火地说，“实现愿望是需要代价的。”
“满足亚路嘉的叁个要求是吧？”
他没有否认。
“奇犽会这样，都是我的过错，我会许愿让他恢复正常。”不说出目的，我想奇犽他爸不会轻易让我见亚路嘉，“代价我也会负责，这样你们可以接受吧？”
奇犽他爸看我的眼神，似乎是在判断我发言的真假。
然后，他问，“你喜欢奇犽？”
呃？
什么逻辑？
为啥我要治好他就是喜欢他啊？
“怎么会？这小子很烦人的。”我差点要在奇犽他爸面前说出奇犽更多的坏话，连忙挽回道，“总之我没有恶意。”
“我可以让你见。不过，有一个条件。”奇犽他爸说，“你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亚路嘉的事情，包括奇犽。”
相似的条件，奇犽的姐姐也说过，当然我一向是遵守着的。
“知道了。”
奇犽他爸起身时，我又说，“不如把这个条件再延伸一下，所有人都当我没有进来过这里，好吗？”
“好。”他答应了。
亚路嘉房间的布置和枯枯戮山那里的几乎没有区别，我想她生活的封闭程度，或许连已经搬迁的事实都意识不到。
完全隔绝外界的房间，时间的概念也不存在吧？
此刻，亚路嘉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我把奇犽放到她旁边，“亚路嘉。”
摇了摇她的肩膀，“醒醒，别睡了。”
“唔……唔……”亚路嘉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哇——啊？！哥哥！”
“哥哥！”她精神百倍地抱住了奇犽，欢天喜地地叫道，“好想你，哥哥！”
她高兴了好一阵子，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宴姐姐，来陪我玩？”
“我有事想拜托你。”
“宴欧内酱。”她从床上坐起，朝我伸出手，用甜甜的笑容说，“把你的眼珠给我。”
“什……么？”我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为什么？”
“上一个愿望的代价。”她歪着头，不解地说，“不行吗？给我一颗，不行吗？”
上一个愿望的代价？
完成亚路嘉的叁个要求，亚路嘉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在听到愿望之前，亚路嘉就会提出要求。
那些要求原来是根据上一个愿望来定的。
按照这个思路，代价不是随机的，应该和上一个愿望的难度等价吧？
我上次许的，要内裤的愿望是这么沉重吗？！
看向亚路嘉，她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等着我的回复。
和她所提的要求放在一起，有些渗人。
不知道她要眼珠做什么。
我知道的，仅仅是“完成叁个要求，就实现一个愿望”和“实现愿望的能力是有限的”这两点。
揍敌客家的人，把她关了不知多少年，许愿的细节，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得多。
即使亚路嘉不说出来，也可以用别的方法。
保险起见，用别人来做实验。
搞不好，我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我就是吧！
实验品！
为了履行承诺，掉头就走是不可能的了，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我……”
【选吧：1.给她左眼 2.给她右眼 3.拒绝】
拒绝……拒绝她，下一个要求难道就会变好吗？
变坏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所以她才会被关起来。
真是极恶的存在啊。
我呢？
我是自作自受。
“一颗就行了吗？”我问她。
“恩。”她笑着点头。
动作麻利点，然后用念能力，应该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治好。
一分钟而已。
一分钟而已。
深吸一口气，在右手手指用上“硬”，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插ru右边的眼眶，似乎听到“噗呲”一声，又湿又软的东西被我抠了下来。
稍迟一步袭来的痛感，令我捂住脸上的空洞，惨叫出声。
不同于绝对选项催促我做出选择时的头痛，这种痛苦异常清晰和尖锐，无法忍耐，也想不到断绝痛苦的方法。
维持着发动念能力的理智，一分钟过后，右边的视力恢复，疼痛同样无影无踪。
感觉刚从地狱里走了一趟，后背被汗打湿，脸上血甚至流进了嘴里，苦涩的咸腥。
亚路嘉惊奇又愉快地说，“宴欧内酱，好厉害。”
用纯真的语气赞扬着我，她似乎没有善恶观。
待揪得紧紧的心脏缓和了一些，之前根本腾不出余力交出去的东西，这下可以拿给她了。
不知道是在哪个过程中被损坏，应当是球形的东西，干瘪变形，其中的无色液体全漏完了。
“抱歉，压坏了。”我忐忑不安。
“没关系。”亚路嘉宽容地回答，取走了我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她拿走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她又伸出空空如也的双手，上面居然连刚沾上的血迹都消失了，“给我小指。”
手指不像饼干，不是一掰就能下来的，骨头断了还会有皮肉连着，再扯下来会增加我多余的痛苦。
我另外想了个法子，拿出纸巾，用“周”进行强化，纸巾变得如钢板一样坚硬，因为薄，当做刀片使完全没问题。
切手指也很疼，但比不上挖眼珠子，毕竟切手指的工序更简单。
就剩一个“要求”了，综合前两个要求的危险度来看，下一个应该也不会是直接威胁到我生命的要求，我不由得舒了口气。
最后要的东西是腿骨。
分离骨肉什么的，处理难度比较大，亚路嘉非常好说话，我用整个小腿，她也接受了。
死去活来了几次，再见到亚路嘉变成拿尼加的咒怨脸，我内心异常平静。
我走到躺在床上的奇犽跟前，“拿尼加，我希望……”
“……”床上的人苏醒了，有气无力地说，“……宴……你怎么……浑身是血……”
啊，明明一直没有醒的，偏偏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在我到达这里前。
为什么不迟一点呢？
在我完成愿望后。
偏偏等我付完了所有的代价，才给予我这莫大的讽刺——我所牺牲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我用“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攻击打昏了他。
除了消除诅咒，本来我不存在其他的强烈愿望。
既然已经履行完和奇犽的承诺，我想我可以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
被当成活祭品，怎么可能不愤怒。
现在正是大好良机。
我有欲望，而在那欲望面前，实现愿望的机会刚刚预备好。
没想到吧，揍敌客？！
我不会放过去的。
绝不。
“拿尼加。”我微笑着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我希望你……”
悔恨的滋味，让你们也品尝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