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16节
谢玄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悦道:“我是无所谓,这里离你过来的地方有十几里路,你慢慢走吧。”
听得这话,郑沅心中一惊,忙不迭爬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跑到谢玄身边,犹豫片刻问道:“可是,你将你的马让给了我,你怎么办?”
谢玄铁青着脸一语不发,自己翻身上马,将手伸给郑沅。
郑沅这才知道,他的意思,竟是二人共乘一骑。可这样不大妥当吧?
她目光触及谢玄伸过来的手,虽说是手面向上,手背看不大清楚,却也能瞧见上面的斑驳,是新伤。刚刚他救她的时候,抱着她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滚了一圈,她在他怀里都感觉到全身都疼,想来他疼得更厉害吧。
她下意识的将手伸过来,被他拉在身前坐好。
郑沅的心不自觉就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救了她,他是她的恩人。但他哥是她的仇人,他未来的嫂嫂郑芙也是她的仇人。
而且,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算下来,大大小小的相救,他也救了她好多回,除了嘴皮子不大好之外,并不像旁人说得那样坏。他是不是……
目光触及他拉着缰绳的手,上面的伤痕果然很严重。下意识的,郑沅就将手伸出去,似要抚摸他手上的伤。
“我有个下属是那个村里的。”
谢玄声音冰凉,吓得郑沅赶紧缩回手,“啊”了声,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谢玄是向她解释为什么今日会在这里。
但是他会关怀下属?听着怎么不大配他铁面阎罗爷的称号呢?
“今日我恰巧路过,你的马差点踢到我手下家中的稚童,要不是怕那样下去,马匹会伤了更多人,我压根都没打算管你的。”
郑沅的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是解释他为什么救她,可为什么要解释?分明是觉得她自作多情啊。
好丢脸!
也许是谢玄良心发现,见郑沅的头都要低到肚子上去了,他换了话题。
“你是不是身子不大好?心口疼么?”
郑沅不敢任由心中遐想了,只老老实实回答:“可能是去年冬天在林子里受了惊,落下的毛病,只能吃药将养着。”
“好不了?”
听他关心的话语,郑沅似乎心情好些了,点点头:“是,不过也不要紧,只要尽量不受惊吓,便不会有事。”
谢玄若有所思的“唔”了声:“那就好,人家西子捧心好看得紧,你若是时时也捧着心,只会让人觉得惊悚。”
郑沅咬着牙,若非现在正在马上,她真想甩袖子走人。这个谢玄,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前世就算她是个草包,好歹也被人称草包美人,不说能与西施相较,总也不至于丑到哪里去吧。
谢玄并未送郑沅回她练马的地方,而是带去庄户上,找了个妇人,给她寻了套干净的衣裳换了,让她自个儿走回练习场。
郑沅更是腹诽,果真不能感动,还以为这人总无意中救了她,算是有缘。有缘个大头鬼,周依秀说得没错,就是个铁面阎罗爷,好歹她是个小女子,身子不舒坦,还刚刚受了惊呢!
也不说多送一阵子,还要她这么远走回去。只是又想到谢玄受伤的手,郑沅抱怨的想法倒是抛到九霄云外,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坏,总归是她的恩人。
等郑沅气喘吁吁回到原地,周依秀瞪大了眼:“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我的马呢?”
郑沅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摆摆手说道:“你还说呢,马儿发了性子差点伤了人,被村子里的人给打死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隐藏谢玄这一段,许是丢了脸不愿意说?
周依秀立刻大喊大叫:“天啊,那可是我爹给我弄的宝马,我的马儿!沅儿你怎么这么狠心,竟然让他们将我的战马给打死了!”
她抱着郑沅摇晃,晃得郑沅都要吐了,得亏袁婷婷走过来解救了郑沅。
“好了好了,沅儿,你怎么换了这么件村姑的衣裳?有没有受伤?”
郑沅立刻泪眼汪汪点头:“有,我摔下来了,好疼呜呜呜。”
袁婷婷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看了又看,见她无恙,方略略放心些:“沅儿,我们是初学,不像依秀,从小就厉害。往后你再不可这样鲁莽,知道吗?”
又回头对周依秀道:“依秀,你也不要总是撺掇沅儿了,她与你又不一样……依秀,依秀,你想什么呢?”
周依秀回过神,却是眉飞色舞:“嘿嘿,我决定了,等将军回来,问将军要一匹汗血宝马。将军那么疼爱沅儿,若是知道沅儿弄死了我的马匹,一定赔我一匹更好的。”
袁婷婷无语的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将军知道你的马匹,害得沅儿受了伤,不骂你一顿就算你烧高香了。”
又后知后觉想着,这与依秀常在一处,竟也学会了她爱翻白眼的毛病,若叫娘亲看到,又要喋喋不休了。只这翻白眼,虽不是贵女该有的端庄,但也挺舒爽的。
周依秀依旧嘿嘿直笑:“等将军回来,看到在我的训练之下,沅儿如此神勇,他肯定会大大的褒奖我的。”
郑沅无奈的叹了口气,周依秀自幼摔打惯了,自然不将她身上这点子伤放在心里。
☆、第 22 章
转眼便到了考试的那一日,许是紧张,袁婷婷握着郑沅的手,手心里头全是汗。
郑沅安抚的拍了拍她:“婷婷,记得我们说的吗?不求有多优秀,只求问心无愧。”
袁婷婷依旧沮丧:“沅儿,我……是不是不该报名的?我一点用都没,她们都那么厉害,我啥都不会……”
郑沅轻笑了声:“这便后悔了?虽说可以临阵脱逃,但你甘心么?”
袁婷婷愣怔片刻。
郑沅又道:“依秀说了,哪怕我们没考上,以后也可以带我们骑马啊。你瞧瞧你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多了呢。”
袁婷婷下意识的点头:“是,我也觉得精神头要好多了。”
郑沅又道:“而且,婷婷,你马上风姿并非是平时能比拟的。上回你不是还说过么,迎风骑马,即便不能狂奔,却也有不一样的天地?”
袁婷婷这才微微放松些,感激的看了看郑沅:“沅儿,有你真好。”
郑沅只抿了抿唇,其实有她们在,才是她的福气,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比之前生好了太多太多。
进了学院的马场郑沅方明白,为什么有些贵女明明不会,也非要来试试。因为考试的时候,考官只坐在看台上,真正陪着赛马的,是男院四位最有名的才子,谢卓秦赵。
这也是洛城书院没办法才想出的法子,毕竟马术武术两门功课,总是男多女少,文武区分得太过明显了。
还没等开场,看台上便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并非是所有女学生都来,只参赛的过来罢了,但也占了女院学生的大半。譬如她们乙班,只有江筠蓉等不屑这样场所,又不屑追捧儿郎的女学生们没有过来。
从甲班开始,每四位贵女同时上场,甲班参考的学生,竟有十二位之多。
郑沅一眼便看到周依秀,正冲着下首她与袁婷婷吐舌头。她今日排在第二个,选中的是卓欣,她前面是郑芙,郑芙选中的是谢叙。
郑沅眉眼微微弯曲,郑芙谢叙这对前世的夫妻,恐怕是早有接触呢。瞧谢叙眼中赞许的光,以及郑芙眉目的娇羞便可见一斑。
看样子得早点将这恼人的亲事给解除了,省得到时候又被郑芙设计陷害。可惜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祖母去退亲的话来,到不知如何寻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甲班第一轮的四人,是板上钉钉可以参加马术课的,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八人则纷纷落败。
郑沅眯眼看着,若按照甲院的成绩来看,她与袁婷婷自然也不再话下,除了周依秀一枝独秀之外,剩下三个考中的,包括郑芙,分明都只会基本的皮毛罢了。
而那八个落选的则更搞笑,见了马儿都是惊慌失措,恨不能钻进旁边郎君的怀里去。
难怪今日周依秀如此自信,是觉得自己能成功,教出的两个徒儿也一点都不用担心。
便听身边一位贵女冷笑着:“简直是不知廉耻得很!婷婷,你有没有看见,那是刘家嫡女,自以为学识稍好些,就能引得郎君们喜欢么?”
袁婷婷并未作答。
那贵女突然问道:“婷婷,我刚刚见你放置骑装,你的衣裳竟然是荔枝红色?莫不是……”
袁婷婷白了脸,赶紧分辩道:“是下人们做的,时间匆忙,我也懒得换过……”
索性袁婷婷一向淡然,而今日各种红色骑装的贵女也是不少,那贵女并不曾继续讨论下去。
倒是听到嘉阳县主问了声:“可曾看见郑婉?”
另有声音答道:“刚刚见她出去了,许是方便去了。”
等甲班的考试结束了,乙班先行抽取号牌,去换过衣服稍作歇息,便可上场了。郑沅与袁婷婷抽到一号二号,郑沅的陪赛是卓欣,而袁婷婷的则是谢叙。
二人相携去了休息室,打算换衣裳。只听袁婷婷颇有些好奇,自言自语道:“我的衣裳,似乎被人动过。”
郑沅忙帮着一起抖开衣服认真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袁婷婷自嘲道:“许是她们谁放衣服的时候太随意,动过了吧。”
二人一起换过骑装,便往赛场上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郑沅总有些隐隐不安,好似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郑芙温温柔柔走过来,轻笑一声:“沅儿莫要担心,刚刚姐姐考试,你也看到了,并不难的,只管抓紧了缰绳便可。”
郑沅心中忐忑,并不想应付郑芙,只含糊一声。
郑芙身边的贵女便有些不悦:“你姐姐与你说话,你便是这个态度吗?”
未等郑沅开口,郑芙便蹙眉道:“阿柔,我妹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难免会紧张,并非是故意这样对我的。”
倒是一副好姐姐的样子,郑沅少不得笑起来:“是,姐姐放心,爹爹乃是大将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爹爹丢脸的。”
郑芙眼中有片刻不悦,到底只温声笑着点头,又靠近些,轻声说道:“我的好友与我说,二妹妹刚刚去休息室,好似动过袁小姐的衣裳呢!”
见郑沅吃惊,郑芙含着笑压低声音:“嘘……沅儿真是的,袁小姐是你的好友,身子一向弱,你这般模样,若她受惊了可怎么好?”
说完,她便翩然走开了。
郑沅握着拳,原来并不是为了展现姐妹情深,是故意来扰乱她的心神。
可偏偏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郑婉为什么要对付袁婷婷?除了她,她们平日并没什么特别交集,而且因为都是世家嫡女,虽不算很交好,私交却也是不错的。
郑沅不禁想到今日郑婉的衣裳,是桃粉红,虽不是荔枝红,却也有些类似。莫非是郑婉喜欢卓欣,自认为袁婷婷是对手?
时辰已到,容不得郑沅细想,只稀里糊涂跟着袁婷婷走进去,心中忐忑,却也只能努力压下心神。这样的场合,学院不会随意让人受伤的。更何况袁婷婷抽中的谢叙,虽说她觉得不怎么样,但到底是贵公子的头一个,是绝不会放任袁婷婷出事的。
这样想着,郑沅努力压住心头的不安上了马。
考试并不难,只不过是骑着马绕着马场跑一圈,中途能稳妥的让马儿转弯以及停顿后继续前行,仅此而已。给贵女们的马匹都是及其温顺的,且一旁的陪赛更是贴心仔细。
卓欣眉眼淡淡的,对每个人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温和的替郑沅牵了马绳,见她稳稳的上了马,方松了马绳。
许是见她紧张得频频张望,卓欣安慰道:“女郎莫要害怕,牵紧了马绳便是。”
他们离得近,卓欣能看出她看的,是上了马的袁婷婷。可看台上的贵女们,则只以为她看的是谢叙,不由得发出阵阵不屑声来。
郑沅眼看着袁婷婷的脸越来越白,心道不好。袁婷婷练了这么久的骑马,不至于刚上马就紧张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沅眯着眼看向等在赛场边上的郑婉,隔得有点远,看不清郑婉的表情。
是郑婉,一定是她。可她到底做了什么?
谢叙并不知袁婷婷不舒服,微笑着安慰她:“女郎可是害怕了?需要停止么?”
这时候停止,就是认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