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保育堂 第863节
这样的话凉猫也对他说过,紫鼠想起来了。
不过这也没给他多少信心,因为他年纪大了,跟小孩子还不一样,而且他怕是也不能整日里在学堂念书,应该会做半天工,再去学堂念半天书。
“回头我找点书给你看看先。”梅西说,“我记得歧元县印刷作坊不错的,技术还有改进。”
“啥?”弹弹幼崽从外面进来,就听梅西说了一嘴,知道是说印刷作坊之后,就道,“确实,现在技术又改进过,纸张和油墨质量都很不错,书也很不错,刚好今儿个我拿回来一些样品,我看着挺好的,你去拿一本就是。”
于是,刚好凑巧的,紫鼠就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本书。
书中的内容很简单,有图画和文字,还有一些简单的拼音,紫鼠跟着梅西学了几遍就会的差不多了,拼音会了,就可以慢慢的根据图画认识字。
自己有空就学,不会的随时都能问幼崽们。
“真好啊。”紫鼠感激道,“有识字的机会真好。”
他跑到外面仔仔细细的看书,外面的环境也很好,水泥路平坦又干净,每天都有人专门清扫打理,有时候还会洒水。水泥路两边有着修建的很好的树枝往下弯的树,叶片很大,能很好的遮挡大片的阴凉。
据说这种树是专门培育嫁接的,也有专门的人护养,坐在树下很阴凉,也不用担心会有小虫子掉下来。
紫鼠就坐在树下,捧着书仔仔细细地看。
眼前有学生骑着铁驴欢快地窜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紫鼠先前说的话了,其中一个喊,“哈哈哈,咱们往后终于不是学生了。就是往后可得苦了咱们这些娇滴滴的学生。”
后面有学生骑着铁驴追上来,“你个汉子还娇滴滴,我要吐了。”
“哎,这回差事可不简单,咱们要面对的可不是同样稚嫩的学生。”
“是啊,那都是久经官场的老人了。”
“走走走,先去衙门看看。”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说着,骑着铁驴跑远了。
紫鼠出神地看着他们,确定他们没听到自己的话。
这些学生现在其实已经不是学生了,他们是领了差事的预备役官员,只要差事办得好,基本上都有机会转正,到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有品级有名号的朝廷命官了。
他们都是保育堂第一、第二学堂出来的学生,紫鼠知道。
等将来像这样的学堂歧元县也会有,甚至是现在歧元县就有类似的学堂,再过几年,学堂里的学生们成长起来,他们也会陆陆续续步入朝堂,进入大秦的各个地方。
再说这帮学生从秦四这边拜别燕洵,跑出来骑上铁驴,一溜烟跑了,直奔衙门。
这些个从京城来的朝官都还用着歧元县的县衙,基本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即便是知道燕洵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而已,他们自认为揣摩圣意揣摩的足够好,为了让皇帝高兴,是必然不会尽心尽力办差的。
原本他们都是有上朝资格的朝官,比京官还要高一级,那是有机会能面圣的,跟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比起来,那就是天子近臣。
现在被困在歧元县,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那哪能受得了,肯定得想方设法回去啊。
只要回京城,进入真正的大秦官场,那么无论他们现在做了什么,现在待遇如何,立场如何,那都有操作的可能性,当然,前提是得回去。
既然一定要回去,那又有什么必要在歧元县给燕洵办差呢?
当然不会正经办差,写几个章程,能够应付京城那边也就罢了。
于是等这群学生从铁驴上下来,去把铁驴挺好,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手里头领着,昂首阔步进去歧元县衙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有反应。
原本县衙守门的小吏给撤走了,换成了京城诸位大人自己选中的人,这会子正躲在耳房里面打盹呢,压根不知道有人来了。
里头屋子里倒是热闹,门半敞不开的,有人吆喝着划拳,桌子上摆着的也不知道是酒水还是茶水,还有菜肴,也有一片清风明月般下棋的,可输赢都有彩头,彩头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还有人半躺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表情倒是很舒服的样子。
外面的学生逐渐放轻脚步,从外面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全部,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到底是没有直接冲进去。
“诸位大人,学生前来报到。”有学生清了清嗓子,冲着衙门院子正中央拱手行礼。
其他学生反应过来,齐刷刷拱手行礼,声音也喊的十分整齐。
这声音听在屋里人耳中,那就是震天响。
所有人都一个机灵清醒过来,忙不迭整顿身上的衣裳,桌子上的酒水、茶水和吃食也全都收起来,实在没地方放就随便扔到角落,用东西暂时遮盖遮盖就行,下棋的也赶紧把棋盘收起来。
兵荒马乱的折腾一番,众人这才慢慢的找回状态,轻轻咳嗽一声,把架子端起来,迈着方步往外走。
可他们却不想想,若是他们都在京城,大家不会这般放浪形骸,这么一群学生前来报到,那是要进屋行礼的。
现在却是诸位大人心虚,自己从屋里出来了。
眼瞅着所有人都出来,学生们再次拱手行礼。
诸位大人面面相觑片刻,其中一个再次咳嗽一声,干巴巴地问:“报道?”
他们竟是不知道这消息,也不知道这群学生是怎么冒出来的。
“我等是奉皇命前来为诸位大人助理办差。”其中一个学生道。
是京城来的消息。
诸位大人微微松了口气,却又很快提起心来,因为他们并没有收到京城送来的消息。
可这些学生都是保育堂第一、第二学堂的学生,如果他们撒谎的话,会扣很多分数,他们肯定是不敢撒谎的。
那就是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咳,那……今儿个便先熟悉熟悉衙门。”有人说。
“是!”学生们声音响亮的回答。
然后两边人就都同时散了去。
歧元县县衙就那么大,有什么好了解的呢,再者说六部如何划分,他们自己都没有划分好,这群学生又如何帮忙?
所以诸位大人打定主意把这些学生晾着。
学生们倒也没有闲着没事做,很快便聚集到一处,正巧县衙还有个空房子,于是大家伙儿便都聚集过来,压低声音开始讨论事情了。
“六部章程,和其余的衙门提议咱们都有,现在就看看如何划分。”
“划分先不急,咱们先选址,把地方圈出来。”
“应该跟京城差不多的,各个衙门距离都不会很远。”
“那要找一大片地方,谁带堪舆图了?”
很快堪舆图拿来,大家商量一番,都一致同意在新县城旁边那座山的另外一边圈地,正巧那边现在暂时还没开发,住户也都搬走了,方便大家各展身手。
堪舆图画了一个圈,学生们便雷厉风行的行动了。
“先把工部拉起来。”
“歧元县早有成熟工匠,而且都是有证的,拉起来很容易。我记得李木石前阵子好像在京城,给他写信,叫他来帮咱们掌掌眼。”
“也需要大量劳动力,单单是歧元县的百姓怕是还不够。得想法子叫外地人来做长工。”
“这就得需要粮钱调动了。咱们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得想法子把户部筹备起来。我觉得京城户部不一定会愿意拨给咱们钱粮用。”
“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十三殿下就在户部。实在是不愿意拨给咱们钱粮,可以借,等将来各个衙门拉起来,钱粮都不会愁,还清很容易。”
“先试试,这两个衙门耽搁不得。”
当年,他们就找人到处贴了告示,招工匠。
歧元县工匠可多,一是因为歧元县这些年一直在发展,需要工匠;二是工匠在这里地位比别的地方高,且如果技术过硬能拿到证书,还能拿有官职和补贴拿,所以学生们的告示一贴出来,就有许多工匠前来应招。
第721章
一群占据歧元县县衙的大人们眼瞅着这些学生神神秘秘的凑到一起,还以为他们是怕了,凑到一起报团取暖,想跟他们抗衡,亦或是准备去找背后的靠山求救。
只是这么一想,诸位大人就很想笑。
大秦官场是一张网,新来的甭管是什么人也得一点一点融进来,想一下子闯进来号召群臣,便是太子殿下也不成。
朝堂中也有旗帜鲜明的站在太子殿下对立面的人呢,还有不少,大家各为其主,这也是皇帝有意为之,制衡知道嘛。
便是皇帝,在登基以前,不也是皇子、太子,也是经过这样的步骤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所以即便是这些学生当中有一些确实是出身世家,可以回头求助家中长辈,但就算是这样,也得按照官场的规矩来,一步一步,慢慢的融入进来,被大家同化,变成一样的人,这样才能顺利存活下来。
想当年他们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许年轻的时候也锐利过,但现在早就叫这张无处不在的网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滑,变得跟其他人一模一样起来。
“工部暂时拉起来了,户部也还行,就等着京城那边回信了。”有学生脚下生风地跑进衙门,一边跑还一边念叨,短短一瞬功夫更是又定下新的章程,“人员暂时灵活调用。大人不是给咱们提议过,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时候可以组建一个临时衙门,等到时候再安排下去就是,正好也能叫大家都磨练磨练,涨点经验。”
“这个法子好,马上安排。”
“临时衙门就叫临时衙门?”
“恩,反正是临时的。”
又有学生飞快地跑出来,手里头拿着盖了章的文书,显然是三言两语的功夫,这新章程就马上要实行下去了。
效率快的惊人,给人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像是几句话说完,手头上就同步做饭这些活计似的。
他们又都很年轻,从来都不肯慢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走路都是脚下生风,在县衙里面恨不得直接跑,一旦出了县衙,基本上都是翻身直接上铁驴跑,有时候也会骑马,若是遇上紧急情况还会请幼崽们帮忙,调派一辆妖车来,风驰电掣一样狂奔着离开。
他们像是从未休息过似的,整天忙得飞起。
还留在衙门的诸位朝官大人,慢慢地咂摸出味道,脸上的从容不破便消失不见了。
有人冷哼,“办差效率再高又有什么用,没得银钱寸步难行。”
“歧元县银子倒是有不少,但是直接调用不合规矩,也调用不出来,除非借用。”又有人说。
他们刚来的时候,眼瞅着歧元县各个作坊做的风生水起,再加上这里地广人稀,花钱的人少,但每天却又有许多银子进账,许多人看着眼红,曾经打着朝廷的名义想要调用一批银子。
这歧元县新上任的县令名不见经传,名号都没几个人知道,却偏偏是个硬骨头,非要按规矩行事,银子是半点不会调用的。
偏偏硬骨头县令态度再不好,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列为朝官大人虽然在歧元县高人一等,可他们上头可还有着一言不发就把他们弄来的燕大人呢,私底下做点小动作可以,谁敢闹大,燕大人能把他们送来歧元县,就能把他们扔出大秦,直接扔到妖国,到时候岂不是直接成了妖国妖怪的口中餐?
故而他们也只敢消极怠工,却不敢做过分的事情。
屋里正说着话呢,外面又有学生跑过去,“十三殿下来信了,银子马上送到,一半是拨款一半是借给咱们的。”
“那真是太好了,刚好解决燃眉之急。”
“先把工钱什么的补上。其余衙门马上同时开建,盐署也马上跟上。”
几个学生飞快地跑过去,三言两语就说了这短短几日他们都做了什么。
屋里的人目瞪口呆,其中一人猛的站起来,喃喃道:“不可能,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