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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黑莲花 第86节

  “不必自谦。如今见了你,也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祝星一笑,“我要问问你……”
  零七心说来了,整个人紧绷起来。
  “你对我可是绝对忠心?”祝星没戴面纱,容貌昳丽,微微偏头,眉眼带笑。
  零七的脸更热,好在他们暗卫经受过专业训练,并没有暴露情绪。他单膝跪地表忠心:“绝对忠心。”
  “好,我相信你。”她轻而易举说了“相信”二字。
  零七握了握拳。
  “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人帮我去做。”祝星话只说一半,却已经足矣。
  “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零七抱拳领命。
  祝星心情不错,她要用的人自己看过一眼才能更安心。今日见了零七,她确信京城有人送了一股对她完全善意的力量到她身边保护她。
  但究竟会是什么人?
  祝星虽好奇,却不曾去问,笑笑:“我心愿已了,剩下的事由祝叔交代于你。”太过急迫容易过犹不及,要一步步来。
  “是。”
  接着祝星就带着青椒和花椒出了房门。
  零七发呆,没想到祝星真没问他幕后之人。
  祝副管家戳了戳他:“我就说了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一直那么怕见她干嘛?今天见了可也是这么感觉?”
  零七被他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你卖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卖给姑娘算哪门子卖?”祝副管家笑呵呵的,格外欠揍。
  第82章 仙女……
  夜幕微垂, 薛郡中依旧一片人声鼎沸的热闹模样,完全没有半分因为入夜而变得冷清。
  马蹄哒哒,马车自人潮中穿行, 载着华灯烟火向着孙府去。
  一路平稳至孙府,是孙躬亲自出来迎的。
  祝星一下车时,就见除那几个挨了板子的孙县令及他一众家眷皆立于府外老实得如同鹌鹑一般候着。
  孙县令换了件与上午不同的衣裳, 这次是真的朴实,而不是看上去低调, 实则华贵无比。
  他身后的家眷穿着也十分朴实,衣服都浮了色, 一看便是旧衣。不过衣服洗得倒干净,因而并不会让人觉得简陋。
  见祝星下来, 孙县令先礼,身后一群家眷跟着行礼。
  祝星还礼, 而后孙县令做向导,引着祝星入内, 一面不忘为她介绍府上风光。
  孙府的规模并不大,倒很符合孙县令在外的清名。行行停停,可见府上大多装饰都是自然花木, 雕梁画栋都古旧了,各处都传递出同样的信息, 孙县令很俭朴。
  “让你见笑了,祝姑娘。”孙县令不好意思地笑笑,“府上粗陋, 招待不周,您多见谅。”
  祝星戴着幂篱让人看不见神情,众人只听见她十分诚恳地道:“孙大人清正廉明, 我怎有嫌弃之理?”
  众人一并快乐地笑了,仿佛孙县令真的是这样一个清官。
  无论是青椒花椒,或是祝副管家与霍骁都在心中冷笑。
  下午时分他们刚听了沈元宝讲孙府的故事。孙府若接外客,必人人伪装,穿旧戴旧。府上的一切财物都会被收起,刻意做出俭朴的模样,好为孙县令赢得清名。
  知道内情后,众人再看孙府以及孙府人,都像是个偌大的笑话。倒难为姑娘,语气竟然如此恳切,连他们也要信了去。
  筵席设在院中,对酒望月,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女席男席相对。女席前设了花鸟屏风做隔断遮挡,既保证了隐私,又保证了观景效果。各方桌上设烛台,院中又挂着许多灯笼,又有皎月清晖,因此并不显得昏暗。
  孙县令坐于主座,双手轻拍。
  端着菜肴的丫鬟鱼贯而入,也穿着旧衣,戴的绢花也发旧。
  孙县令为了展示自己的清正廉洁实在有些过犹不及,上的菜色看起来可怜,虽然是一人一份的,但这样难见荤腥,恐怕拿去喂兔子兔子都不吃。
  望着一桌翠绿,祝星沉思,孙躬这是故意的,是在虐待人的口腹之欲来报仇吧。
  祝星跪坐在孙县令右手下一位,身边是孙县令的夫人,孙夫人。
  孙夫人一瞧气度便是出身于名门世家。乌发高绾,饰以金银,广袖央央,披帛迢迢。她对着祝星努力端出一张笑颜来,但笑着笑着便扭曲了,眼中的恨意一个没藏好,就流露出来了。
  祝星想了想孙公子孙焕如今可能的样子,原谅了她的怨毒。
  可怜人罢了,明明不喜欢她还要强行对着她笑,倒是难为人了。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受了四十杖,哪怕衙役放水了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治好了沈元宝的伤,能让他恢复如初。但孙公子他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么想着,屏风之外,五个人被抬了上来。
  五位公子也穿上了旧衣,趴坐在双人抬的藤屉春凳上模样好不狼狈。一日功夫显然没让他们的伤势好多少,他们个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像是霜打的茄子。
  由下人帮着他们各自落座完毕,上首的孙县令才发话:“焕儿他们冲撞了祝姑娘,又险些行了陷害之事,实在是犯了大错。今日请祝姑娘到府上,也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希望道歉后,咱们还是不要结仇得好。”
  “来,咱们先用些酒菜,今日月色正好,也是天公作美!”孙县令率先动了筷子,下方才稀稀拉拉一个个地跟着用起饭菜。
  但孙县令为了装穷,菜色过于简单,众人皆兴致缺缺。
  “祝姑娘,都要用饭了,怎么也不将幂篱摘下来?这东西垂着的纱如此长,岂不影响你?”孙夫人看上去是笑着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旧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刻意要看看祝星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想也知道,这样一直戴着幂篱不肯摘下来的,怕不是脸上有恙,见不得人!
  祝星越是不摘幂篱,孙夫人就越往这方面想,恨不得能强行将她的幂篱摘下,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个丑。
  祝星仿佛不解其意,只笑着道:“无妨,戴着这个不影响我用饭。”
  孙夫人更确定她不敢见人,有些急切:“摘下来吧,有屏风挡着,祝姑娘也不必怕不合于礼。难不成祝姑娘还是不曾在心中原谅我等,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么?”
  孙县令高坐上方,似乎对下面发生的事充耳不闻,只顾着用菜喝酒。
  祝星拿着筷子偏头望着孙夫人,眼中一闪而过一抹笑意:“怎会?不过是出门戴惯了。既然夫人想让我摘了这东西,我摘了便是。”
  她自幂篱中伸出右手,将之摘下交予身后的花椒手中。
  女席上一片抽气声。
  少女哪里有半分难看!她若是难看,她们这一桌子的人都要找地缝钻进去,都无颜见人了!
  孙夫人脸皮子不知被风吹的还是被气的,抽个不停。
  “如此,孙夫人满意了么?”祝星虚弱地笑了笑,色如春晓之花,“我自出生时身体就不好,因此出门在外要时常戴着幂篱,一时怕受了惊吓,二也有防风之用。”
  她这话一出,更是显得孙夫人咄咄逼人。
  人家姑娘身子不好才戴着幂篱,偏偏孙夫人总是要人家摘了幂篱。一个当家主母如此,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女席上诸人也在心中悄悄怨起了孙夫人。
  在这坐着的要么是孙县令的妾室,要么是孙县令的女儿。她们今日本就穿得不好,容色暗淡了许多。
  而祝星的幂篱一摘,一张脸将她们都艳压到了尘埃里去。和祝星相比,她们就像是萤火,而祝星就是天边的皎月。
  皓月与萤火的差别。
  在座的诸位本就十分在意容貌,被这么一比,都糟心极了。
  孙夫人的指甲嵌入掌心,简直要当场发疯!
  她自出生到现在哪里不是顺风顺水的?父亲疼她,她又嫁给了对她百依百顺的孙县令,在薛郡也是过着土皇帝一样的优渥生活。
  偏偏就是这丫头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顺当!
  上座的孙县令在祝星被孙夫人软硬相逼时不开口,在孙夫人要气急败坏时却适时开口:“能共赏如此明月,也是一种缘分。莫若让我们举杯共饮,共享此时。”
  诸人纷纷举杯。
  祝星也很给面子地举起杯子。
  这菜色着实寒碜,祝星并没有动筷子的欲望。再一看孙府的几位家眷也是如此,可见为了俭朴的名声,孙府众人实在牺牲了太多太多。
  勉强算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桌上的菜色依旧没怎么动过。
  孙县令也是,菜没怎么吃,酒下肚不少,此时已然微醺。他望向屏风这边,再次道歉:“祝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教子无方。”
  祝星笑笑:“无妨,我已经不在意了,也请大人不必介怀。”
  孙县令摇摇头:“不可。焕儿,你们来给祝姑娘道歉。”
  祝星微笑,既没拒绝,也没同意。
  他们爱折腾表演,就由着他们去吧。不需要她来帮零七制造什么混乱助他潜入,这边就自己混乱了。
  五个人刚从凳子上下来,这时候又被抬了上去。
  一番忙活之后,五个人都被折腾得够呛,被小厮们抬着往祝星面前去。
  祝星隔着屏风看着一群人的影子,眼底染上一抹了然。
  方到屏风前,五张凳子齐齐向下放。
  变故陡生。
  在凳子向下放时几个小厮忽然相互冲撞,你挤了我,我推了你,噼里啪啦的一阵,祝星面前的屏风被小厮们挤得倒了下来。
  花椒眼疾手快,单手将屏风扶住。
  然而只是晃动那一下,孙焕看到了屏风后绰约的身影以及尖尖的下巴。虽未曾窥见全貌,他仍旧一下子呆张着嘴,被那一眼引得心旌摇曳,怎么也无法忘怀。
  孙县令面色一下变了,三两步从高坐上下来,斥道:“放肆!让你们跟祝姑娘道歉,怎么又生出这样的事端,真是……真是不争气!”
  他又对着祝星连连道歉:“祝姑娘,是我御下不周,让你看笑话了,真是抱歉,抱歉,哎!”他一张脸露出苦大仇深的神情,像是这一切都是凑巧发生,他事先并不知情。
  祝星坐在屏风后,慢条斯理地接过花椒手中的幂篱,有条不紊地戴上。
  花椒对着祝星微微点头。
  祝星当即直接站了起来:“罢了,孙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一顿饭总是要生出些岔子来,我用得着实不是很开怀。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出门在外太晚回去于礼不合,我这就告辞了。”
  另一边霍骁和祝副管家一同站起,快步走到祝星身边。
  祝副管家面色难看,但和他身边的霍骁一比已然算得上是慈眉善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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