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身世风暴（七）
自从宴席上风波不断，国师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反常态，就仿佛这些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以往的他可绝对不会这样，凡是攸关王国安危的大事，他必然会挺身而出，全力处置。可以说，商氏王权能够平稳运行之至今，国师功不可没。
今天，他一反常态，一直低调地坐在角落里，本身就令人起疑。
现在，晋城竟然直接跪在他面前，喊他什么师傅，父亲？
师傅倒也罢了，很多人都知道晋城是国师的弟子，跟随其修炼仙念师的各项心法念技。可是，父亲？
晋城若是王室血脉，他的父亲是谁？
那个三个，呼而欲出！
晋南山！
国师竟然是晋南山？！不会吧！前朝晋氏的亡国之君未死，反而做了商氏的国师，为其江山稳固一直奔走？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们脑子都不够用了，一个个像被噎住了一般的表情。
商振以及商然、商灿等人，都傻了眼。
国师微微地叹了口气，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出现一个中年人苍润如玉的面容。这面容有七八分是与晋城相似的。
“果然是你！晋南山！”商振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欺骗，吼了出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都是你的阴谋！”
大殿上很多大臣也是原先晋氏投诚至商氏的臣子，见状很多人当即伏地，向晋南山跪拜，涕泪横流：“陛下！”
他，就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父亲晋南山？哦不，不是父亲了。
晋凌看着这人，原先的种种怀念顿时散去。长年以来，他对于这个印象中的父亲已经没多少印象了，这时一看，自己长得，确实不像他。
他苦笑不已。
国师就是晋南山，晋城就是他的孩子，怪不得他一直对晋城这么好，全力以赴地教导，也助他炼化魔鳄王内丹，成就其仙尊修为。
也怪不得，晋南崖对待自己的态度，会突然大变。
可笑自己，一直一直，所有种种，都被蒙在鼓里。
“商振。”晋南山走到商振面前，“不管你信不信，今日之事，我参与的并不多，只是没有告诉你们实情罢了。”他脸色平静，倒像是不胜唏嘘，“当年我自恃自己有仙念师的资质，不顾国事，一心修炼，结果还走火入魔，以致于王国混乱，百姓贫苦，也导致了你商氏上位。对于这些种种，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恨，自己所作的罪孽，也理应由自己来还。”
“可你现在勾结邪道血隐一族，终究还是翻身了。”商振知道今日是商氏覆灭之日，也没什么惧色，“恭喜恭喜。”
“谈不上翻身，物归原主而已。”国师语气缓缓地说道。
“你在我身边多年，王国多年，一直隐忍到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商振说道，“你下的，好大的一盘棋啊。”
“陛下。”晋南山说道，“这么些年来，我都是在赎罪，我是真正地想让北晋王国国强民富，也是真心助你们稳固王权。直至前些天，我还一直是这么想。”
“你说的，可真假。”商振根本不信，一指大殿内外的遍地血腥，“这些，就是你所说的助我稳固王权？”
“孩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晋南山说道，“他与青涵已经做好了万全的部署，所有计划缜密周全，直至数日之前，才向我有所知会。他说，他不想再过这样没名没分的生活，他要堂堂正正地向世人亮出他的身份，他不想再被人当成下人一样的对待，他也不想再遭受难堪的屈辱。他说，如果还是要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他宁愿死。”
“十多年了，我负他很多，他如此坚决，我也无法可想。”晋南山说道，“而且，最近我也确实想了很多，我反复思考过他的这个计划，这应是对北晋王国伤害最少，但也能做好最有效变局应对的方法了。他要成事，我便由他成事，届时他做国主，我也不与他争位，还是国师。”
“万万没有想到，国师就是你。你一国之君的威仪，竟然以臣子的态度来侍奉我。”商振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多年以来的骄傲荡然无存，“也是天意，让我丧失炯儿、煜儿，又遭遇今日之事，我认栽了。”
晋南山转过身，走到晋凌面前。
“少年，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他问。
“没有了。”晋凌的脸色像死人一样难看，“我现在的想法，与商王一样，都是认栽了。我真没想到，自己是到最后，被蒙在鼓里，被骗得最惨的一个，而且是被身边的人，自己信任的人，骗得最惨的一个。”
“哥......”青涵的眼圈又红了，“我们今日只是要成功地助阿城上位，并不是要伤害你。”
“晋凌，我挺喜欢你，也挺看好你的。”晋南山说道，“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作为一个阿城的影子，还有替身，会白手起家，经营起晋园这样大的一份产业，而且为北晋开疆拓土，大振声威。这份功绩，放在北晋王国的历史上，也是可圈可点的。”
“国师大人，哦不，前任国主陛下。”晋凌带了点讥讽的意味说道，“现在这种场合，我身中你们下的蛊毒，说这些话，还有意义吗？”
“的确没什么意义。”晋南山说道，“抱歉。”
“你确实应该道歉！”晋凌突然红着眼睛，大声喊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你当父亲来想！这么多年！我心目中的父亲！虽然我形同孤儿，可是一直有这样一个念头在告诉我，我有父亲，我的父亲是北晋国主晋南山，我不是孤儿！我父亲还没死！迟早有一天，我会与他见面的！”
一边喊着，他不由得流下了眼泪，“今天，在这种场合之下，我终于见到了十几年一直在心里念想着的父亲，第一面！可是这第一面，你们就告诉我，你不是我的父亲，我只是一个捡来的孤儿，只是你孩子的替身！你们是如愿以偿，父子相认的相认，篡位夺权的夺权，你们有谁，想过我的感受，想过我这十几年一直在心里叫一个利用我的人为父亲的感受！”
“你们凭什么，用自己的意志，来改变别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