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而窝在角落里的道格回头看了一眼黎轩，黎轩的脸臭得吓人。
“江似乎很伤心。”瑞达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为什么在这种人生关键时刻，江不跟他诉苦呢，对着一只半个屁都放不出来的焜，真的能纾解郁结？瑞达觉得自己有必要复习一下心理学，到时候可以好好引导一下江。
黎轩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寥落凄清样儿，心脏钝痛就没消停过。
在焜崩溃之前，他终于走了出来。
江离感觉到一股诡异的低气压，蓦然回首，就见黎轩笔挺地站在他身后。不管在人后多么没人样儿，但面对黎轩，江离还是整顿了一下精神，男人吗，不就是离个婚，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在黎轩面前站得玉树临风，就是猛然起身，脚发麻，稍微歪了一下身子，黎轩的手又下意识地伸过来扶住了他的腰背。
江离这次很傲气地自个让开了。黎轩皱了皱眉头，“亲爱的，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摩雅思？”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黎轩眉梢不淡定地抖了一下，这跟摩雅思有什么关系。
“不，我要谈谈我们结合的可行性方案。”
江离：“……”
☆、第095章
“什么？你是魔刹罗？”江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黎轩就玉树临风地站在他面前，让他的仰望变得有点吃力。可他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得忘记了脖子的酸疼。
“不止如此，你的身份，你也很有必要了解一下。”
江离又被刷了一下，他自己的身份，似乎他从来就没有黎轩清楚呢。
“你还记得这个符号代表什么吗？”黎轩又画出了曾经出现在江离眉心的纹路。
虽然只见过一次，江离却记得很清楚，“始源代码？”
黎轩点点头，“这是我在你身上发现的，你是卡洛里最想找到的始源代码，关键时刻它可以保命。”黎轩不太确定自己的存在有没有将江离的基因破坏掉。小家伙已经很久没出现变身的征兆了。
江离觉得自己消化得有些困难。明明前一刻他还沉浸在悲伤的三角恋爱关系中不能自拔，这后一刻怎么就上演玄幻奇情剧了？
他在脑子里将这些东西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迷惑地看着黎轩，“可是，这跟你和摩雅思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在说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吗？怎么又扯到摩雅思身上去了？
黎轩忧郁了。他开始怀疑江离的思维跟他压根不在同一个星系。
“我想说明的是，作为摩萨罗的我会伤害到作为塔诺斯的你。”这对以后某项运动将造成极大的危害。
“摩雅思也是塔诺斯血统！”江离几乎是愤怒了！妈的，用这个借口跟他离婚真的没问题吗？
黎轩终于忍受不住妻子的无理取闹了，“这跟摩雅思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讨论的主题是如何在不影响你身体的情况下过和谐的夫妻生活！”
江离的气息一僵，仔细观察着黎轩的表情，这厮很严肃，眼神很认真，认真得别人会误以为他刚才说的是军国大事。
“嗯，那个，你跟摩雅思没关系咯？”
为什么这个小混蛋的关注点还在摩雅思身上？
“我只是怀疑摩雅思就是康妮的哥哥所罗。你应该没忘记康妮拜托我们的事情吧”
“咦……”是这样吗？江离心头的包袱突然被放空了，轻松得有点不自在。
黎轩眼神暗了暗，气息冷凝起来，“你不会怀疑我跟他有一腿吧？”
江离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
“你就那么信不过我？”这绝对是斥责，隐含着愤怒。
江离惊了一下，与其说自己的多疑让自己徒增伤悲，不如说这样的多疑本身就是对黎轩的一种伤害。明明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他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怀疑黎轩对自己的心意呢？
“对、对不起。”
无辜而诚恳的道歉。黎轩心被刺了一下。就算江离在机甲上如何有天赋，就算他在外面看起来多么坚强，其实小家伙从来就没有安全感吧。作为一个想要保护妻子的丈夫，竟然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给他，这难道不是他的失职吗？
“轩……”看黎轩不搭理他，江离拖长了尾音，这个时候死皮耐脸也要求得人的原谅，谁让自己这么小气吧啦。
黎轩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去，不敢看江离的眼睛，“小离，我想我们应该先学习一下新的相处模式。”只是一天而已，不能靠近自己的爱人，他就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而江离的不安，也正是源于此吧。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
毫无意外，路德维在晚饭后再次见到了黎轩。
“办法当然有！”路德维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轩。黎氏血脉，他多少听说过其厉害程度，可一沾上爱人的事情，黎轩也跟普通人一般无二。
“黎轩，难道你不应该提防一下我吗？毕竟我也是塔诺斯，跟你是对立面。”这厮就不怕他利用这个机会对付他？
黎轩扯了扯嘴角，“天下没有绝对的敌人！你要对付科林，需要盟友。”科林的强大并不在本身，而是他掌握的军部力量。
“而塔诺斯星球王族马上就到卡洛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科林的同盟……”这个推论并不难得出。科林能让罗伯特加入他的阵营，这恐怕还得多亏了盖亚星球的麦迪.科维尔。而麦迪跟玄夜等人的关系，就算没有完全弄明白，但也绝对跟塔诺斯脱不了干系。
相对于这些跨越星球的势力，路德维所代表的卡洛里皇室就显得太过势单力孤。路德维需要强援，无论是自己这个摩萨罗的身份，还是江离的生物机甲，这都会成为他制衡科林的砝码。否则，在最初路德维发现黎轩的身份时，就可以不提醒他，用疑兵之计，让他这个摩萨罗慢慢消失。
他相信，塔诺斯这种高阶根达亚能存活下来，不可能没有对付摩萨罗的办法。
“你很聪明。”路德维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
“要控制你的力量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最简单，用塔诺斯特制的血清，多注射几次，就算你再强大，也能将你摩萨罗的基因消灭。”
这是塔诺斯曾经用来对付摩萨罗的方法，否则单凭自然之力，塔诺斯是不可能让摩萨罗这样恐怖的存在消亡的。
路德维之所以这样说，算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第二种，效果就比较缓慢了，也会很辛苦。”这次路德维认真地看着黎轩。
“你说。”
“摩萨罗的能力是可以控制的，只是需要进行特殊的训练。”
让一个塔诺斯来训练摩萨罗，这对根达亚无疑是一种背叛，就像人类训练坎尼拔来吃人一样。一旦涉及到种族矛盾，问题就变得不再单纯。就算黎轩被训练出来不会伤害任何塔诺斯，但路德维的背叛行为也会让他陷入叛族的危险境地。
“你有什么要求？”黎轩正色道。
“摩雅思，还有我的弟弟克伦，我希望，你能保护他们。只要你能保他们周全，我自然也会保江离周全……”
江离缩在花园的角落里，黎轩这一走就一个小时，他是挺不放心的。他刚从寝殿溜过来，就见摩雅思若有所思地站在花园里，几次要踏入路德维的宫殿，几次都退了回来。
江离实在不明白，路德维看起来很宠爱摩雅思，这位怎么还这样畏首畏尾的？
也许是江离的脑电波太过活跃，终于引来了摩雅思的注意。毫无意外，摩雅思朝着这边走过来，江离若再躲就太没意思了，挺了挺胸脯，他迎着这个假想敌走了过去。
摩雅思银色头发，略微有些长，柔顺地搭在脖子上，属于王妃的白色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素净优雅，眉眼淡远，慢慢品来，竟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但就算再出尘，那双暗红的眼眸却勾魂摄魄，康妮可没有这么美味。
黎轩曾经跟所罗出生入死过。黎轩能喜欢他这样平凡普通模样，面对这副模样应该更容易动心吧……
好吧，江离有点自卑了。一想到黎轩曾经跟这样一个魅力十足的人物朝夕相处，他就胆颤心惊。说起来，所罗跟黎轩相识时，黎轩还只是一个少年吧，高斯只是跟黎轩上了一次战场就心心念念五年不忘，所罗爱上黎轩真是太理所当然不过了。
或许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江离竟然无意识地将他的怀疑脱口而出。
摩雅思呆了一下，他都忍不住想掏掏耳朵，刚才小家伙是在问他“你有没有对黎轩存有非分之想”吗？
“以前或许有。”
“什么？”江离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低情商默哀一下，就被摩雅思震到了。
摩雅思失笑，“你是江离？”在大殿之上听见这个名字时，摩雅思并没有立刻想起来，但当生物机甲从这个小家伙口里冒出来时，曾经的记忆便开始回笼。
“曾经在战斗间隙，黎轩跟我提起过你。”那三个多月，他们几乎一直在战斗，整个黑森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摩雅思曾经问黎轩，如果能活着出去，他最想做什么。
黎轩告诉他，他想去看看联邦那个机甲师。当时他不明白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为什么黎轩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想起，在他看来，不是应该最挂念家人吗？
黎轩却笑着告诉他，“所罗，他看起来比我弱小，但他的心里却比我更强大。我没有家人，但至少还有延上将一家人的照顾，但即便这样，我也怀疑着自己生存的目的，而他，从来只有他自己，却坚强地活着……”
所罗并不能理解黎轩的执着，但他看得出来，江离早在这个少年心中生根发芽了。
“从那之后，我就对他断了这份念想。很及时。”摩雅思打量着江离。他还以为至少应该是个美人，如今一看，虽然算得上是清俊，但离黎轩的品味似乎还差了好大一截。
“很荣幸，能在多年后见到你。”摩萨罗向江离伸出手。
江离脸上尴尬地红了起来，友好地伸出手，“那个，很高兴认识你，黎轩一直说你是一个英雄。”
摩雅思一声喟叹，“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他，连傀儡都算不上，说是玩物，又不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江离看出了摩雅思脸上的忧郁，他并不清楚摩雅思遭遇了什么，也不敢贸然启口开解。于是他干脆转移话题，说起所罗跟黎轩的相遇和并肩战斗那段时间。
时间虽然看似很短，却绝对是一生难忘，两个人在月光下，气氛十分和谐。
黎轩擦干汗与路德维并肩出来时，正好看见江离笑着的侧颜，干净纯粹。黎轩的嘴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
路德维自然也没忽略摩雅思的表情，只不过，在他一出现时，摩雅思似乎就感觉到他的气息，尽管他还在跟江离谈话，但纯净的笑容一闪即逝，变得淡漠起来。
路德维心口就是一抽，但他还是强拉起笑容走到摩雅思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温柔地问道：“聊什么，这么有意思？”
摩雅思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回答。
摩雅思的温顺即便是一点不了解摩雅思的江离都看出蹊跷来了。路德维尽管脸上笑得云淡风轻，但有那么一刻，他的手指其实是在颤抖的。
“你跟黎轩很久没见面了，好好聊聊。记得早点回去休息。”说罢，在摩雅思额前落下一吻，转身潇洒离开。
摩雅思眼里难免露出一丝疑惑。若说之前路德维说让他去见黎轩，其实他并不相信。
既然连路德维都放心地走了，江离这个“不速之客”是不是也应该自动消失？
不过在他消失前，黎轩已经一只手伸了过来，附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亲爱的，你大半夜不睡觉，莫非是来捉奸的？”
江离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的领子从黎轩的爪子里扯了出来，还很镇定地抚了抚，这才扬起下巴看着黎轩，“睡前欣赏夜色，恰巧路过而已。”
“哦，当真是巧。”都能巧到跟假想情敌谈天说地试探虚实的地步了。
黎轩将人往怀里一搂，看向摩雅思，介绍道：“所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摩雅思失笑，“我已经知道了。”
连人都没见过的时候就到处宣扬了，如今已经把人追到手了，不出来炫一下才怪。
黎轩脸上的喜欢和得意是显而易见的，从来他的目标就十分明确，似乎就没有他会迷茫的时刻，即便此刻，他已经不是人类。摩雅思突然觉得，爱情或许是真的可以超越种族的吧，一个人的种族改变，并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那换句话说，路德维改变的只是他的种族，并不是他的本质，他自己的转变或许只是因为心里的软弱吧。
是呀，连江离这么弱的存在从人类变成塔诺斯，也依然保持着本性。摩雅思终于明白一点，他丢失的并不是人类基因，而是那颗属于所罗的心。
黎轩跟摩雅思最后聊了些什么，江离并不清楚，因为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他醒来时，黎轩正背着他，走在草地上，月光洒在头顶。那颗被统称为月亮的卫星上，还住着康妮和凯撒，如果他们能看见的话，说不定就能看到皇宫草地上的摩雅思。
“你不是不碰我吗？”
黎轩就着背人的姿势拍了一下江离的屁.股，“你这么喜欢往我身上粘，就不怕我把你榨成干尸？”
“这个问题我思考过了。以前我们在一起都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最多我的基因不再苏醒，其实我更愿意当个人类。”但显然，黎轩并没有让他真回到人类的地步，别人还是能嗅出他非人类气息的，虽然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