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周氏道:“谢姑娘与你好,我只盼着你见着她能开心一些。在宁南侯府遇到的事,我都与你堂兄说了,这宁南侯府怕不是个好去处。”
  “女儿也知道,可等女儿一及笄,侯府必定派人来提亲,若是我姜府不应,传出去也难听吧?”姜姒只不过说了事实,她面上带着浅笑,似乎也不在意,“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京城里谁不当我与他是一对儿?若贸贸然拒绝,焉知旁人怎么说?父亲也是受过世子恩惠的,他如何肯放?”
  除非,去找老太爷。
  姜姒隐了这半句话未言,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她暂时还没考虑好。
  说完这些,她扭头便瞧了姜荀一眼。
  姜荀也看她,自然明白了姜姒的意思,于是劝周氏道:“宁南侯府也是男人当家,但凡侯爷满意这一们亲事,世子满意这一门亲事,他们又没有对不起姒儿,伯母倒也不必如此担心。左右,傅如一此人还是靠得住的。”
  是啊,傅如一还是靠得住的。
  周氏这样想着,心底也踏实许多,终于笑了一声:“今日去也累了,我一会儿再与老爷说一说,你们两兄妹多说上一说吧。”
  有些话,他们小辈的定然更清楚。
  姜姒与姜荀倒是也没拒绝,没一会儿就出了来。
  姜荀不像是周氏那样好糊弄,他瞅一眼姜姒的衣裳,便道:“怎么换了衣裳?”
  思索一阵,姜姒还是如实说了:“跟谢乙喝了两杯酒,所以沾了些酒气,怕被娘知道。“
  “……”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姜荀忽然有些没话说。
  他咳嗽两声,也不知是真不舒服还是被姜姒给吓得。
  脸色略带几分古怪,姜荀上下瞅着她,斟酌道:“你怎平白与谢乙……你们俩……”
  “堂兄,你想到哪里去了?”
  姜姒说得坦坦荡荡,自然是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看姜荀这一副有些不能接受的表情,姜姒不由叹气:“我与他乃是知己相交,并不曾有任何的私情。”
  即便是有,那也是他谢乙一厢情愿,反正姜姒这里不曾有过任何的暧昧。
  天知道姜荀现在已经快憋一口血了,谢乙好手段啊!
  早先谢方知就在他这里表白过了心迹,说自己对姜姒有意思,现在他竟然还成了姒儿的“知己”,男子与女子之间有什么“知己”之交?真到了知己莫逆的程度上,做夫妻也未必不可,爱情跟友情,有时候界限其实很模糊。
  不过不得不说,如果这乃是谢方知刻意为之,这人未免也太无耻。
  好在姜姒不曾表现出任何一点对谢方知在男女之情上的好感来,姜荀也就放了心。
  他道:“你当他是知己,往日不还厌恶他得很吗?”
  “人言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倒是信他,兴许能一回头,便光风霁月,耀江山万里。”
  姜姒想着谢方知与自己一样的经历,难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慨叹一声罢了。
  不过姜荀听着这话,眸子微微一眯,他苍白的脸上划过几分难言的异样,道:“姒儿,你不曾发觉,你对傅臣从无这样的评价吗?对一个男子产生好感,兴许正是你迷恋上他的开始。若谢方知有意勾引于你,你便该心生警惕。”
  忽然一怔,姜姒却才反应过来,又难免踌躇,反道:“我对谢乙从无男女之情。”
  “如今不有,日后呢?”
  一则是日久生情,二则是谢乙有意,天知道那等风流浪子有多少哄姑娘的手段?
  若是姜姒载在谢乙身上,姜荀可真是要头疼了。
  他觉得谢乙这人才华是有,可谢家绝不是什么长久之地,往后若一朝覆灭,又有谁人能救?所以姜荀其实跟姜姒一样,从未考虑过谢乙。
  只是既然姜姒说了这样的话,姜荀便不得不提防着了。
  姜姒笑他:“堂兄如今瞧着却像是有些杯弓蛇影,我喜欢的不是谢乙这样的人。再说若我嫁给傅臣,哪里又跟谢乙有什么缘分?倒是堂兄要一再在我面前提谢乙,指不定我便真喜欢上他了。”
  “听听你这话,哪里有个女儿家的模样?”
  姜荀叹气,戳了戳她额头。
  末了,姜荀又抬步走去,道:“傅臣那边也不是万无一失,前阵你与我说的事,我也考虑过。今日来见伯母之前,曾找过老太爷,老太爷说了,但凡宁南侯府若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只管离开便是。祖父是阁老,虽不是首辅,可也是朝中举足轻重人物,你得了老太爷的喜欢,对他眼缘,自然护着你。后顾之忧一除,你只管筹划便是。”
  “筹划有谢乙,我暂不着急。”
  姜姒实则一点也不愿意看见上一世的那些事情重演,这件事交给姜荀来安排,还不如给谢乙安排,毕竟他对上一世的事情肯定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不知道,若傅臣这一世要真的负了她,她将再面临那种种的伤痛……
  不。
  姜姒忽然抬手按了按自己心口,她才发现心底竟然是空的。
  傅臣对她真有这样要紧吗?或是谢方知所言,她只是想寻找一个报复傅臣的理由。
  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矛盾呢?
  姜荀看她似乎带着几分思索,待她双目清明之后,才续问道:“谢乙肯帮你?”
  “不管是为色还是为友,他都要帮我啊。”姜姒毫不在意,也没当这是一回事,说得轻飘飘的,“谢乙不是一面帮着傅臣,一面帮着萧纵吗?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也不懂。不过我瞅着,他跟傅臣不是很对付,怕是你们放在傅臣身边的?”
  “你猜得便好,我不多言,只是姒儿……”顿了一顿,姜荀还是说了话,“你这样想,谢乙清楚吗?未免……”
  即便是旁观者,姜荀也觉得她这未免有些凉薄。
  微微勾了唇,没说话,姜姒抬起一双清亮眼眸瞧他,道:“堂兄忧心的事太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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