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林喻乔撩开刘恒额间盖着的发,擦完汗后也没给他整理回原位,反而小心翼翼的给他弄成了中分。
  配合着刘恒没有梳起来的乌黑长发,倒是看起来有点像现代美女们钟爱的“女神头”,她自己一边端详一边暗自偷乐,怀念起能拍照的手机来。
  感觉到她气息不对,刘恒睁开眼睛,正好就看到了她捂着嘴,眼底都是笑意。
  “做什么呢?”
  赶紧把他的头发都弄回去,林喻乔摇着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表示他自己太多心了。
  看刘恒表情还是充满了怀疑,她有些狗腿的接过丫头捧过来的药碗,喂他喝药。
  为了显示她的贤惠温柔,林喻乔舀起一勺药,先用嘴吹了吹,结果扑鼻一股浓重苦涩的中药味,她马上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她不禁有些同情起刘恒来,这药闻起来就很难闻,喝起来肯定更苦。在大秦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喝药了,前阵子她生病迟迟不好,也是她每天都努力逃避喝药汤的结果。
  在林喻乔旁边的一个圆脸的丫鬟,看着她拿着勺子吹的动作,忍不住犹豫的开口,“侧妃,这药温度已经正好了。”
  滚烫的药咱们哪敢送过来啊,所以您赶紧喂吧,别再吹凉了。
  听着丫鬟的话,林喻乔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果然碗底不烫耶。
  她的脸轰一下有些滚烫起来,刘恒也忍不住有些发笑。
  尽管窘迫,林喻乔还是坚持着一勺一勺给他喂药,尽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刘恒吃药倒是爽快,她喂他就喝掉,一点也没有不情愿的神色。
  难道这药不苦么?
  等喂他喝完药后,林喻乔离开床边,在刘恒的视线之外偷偷舔了一下勺子,然后马上皱着眉将碗交给了侍候的丫鬟。
  太苦了,她恶心的都想把早饭吐出来。
  圆脸丫鬟一脸“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惊惶表情,结过碗就快步出去了,像是有人在追一样。
  “王爷要吃点蜜饯压一下吗?”
  拿过一盘蜜饯林喻乔先给自己来了一口,吞掉后才缓过劲来,端到刘恒跟前问道。
  “不用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刘恒一脸平静,好像刚喝完药的是别人一样,看着林喻乔摆了摆手,让她也回去吧。
  本来林喻乔还以为能够趁着朝夕相处的机会,多让他亲近一下自己,也刷下存在感,结果刘恒这就让她回去了。
  她心中郁闷,暗道果然他就是个无情无心的。没有味觉,也没有知觉。
  等她走后,刘恒才又睁开眼睛。
  刚才林喻乔怏怏不快的告退声他也听在耳中了,可是她越是向他靠,他越要疏离。
  既没有心,也就不该给她错觉。
  只盼着她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明白他的意思,守着规矩安心在府里做她的侧妃,不要抱着那么多无妄的期待。
  ☆、第30章 归心
  刘恒在原武城养伤期间,暂时住的是城内一户官员的宅子。原来住在此处的主人和家眷都已经搬出去了,伺候的人却留了下来。
  从刘恒那里出去,林喻乔没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反而叫过临时的管事来。
  “王爷的药是一天一换么?”
  她大概知道,这个时代大夫诊脉开药还是挺人性化的。基本上每日为患者扶脉后都会换药方,根据身体状况添减几味药。
  “是的,请的城内焕春堂的老掌柜过来扶脉,每日早上诊完脉都要换药。”
  “那新的药方可已经开出来了?你去把大夫叫过来。”
  等了一会儿,林喻乔就见跟着伺候的小厮呼哧呼哧跑过来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
  “这是焕春堂的胡大夫,尤擅外伤和内调。”
  管事的以为林喻乔也要请胡大夫扶脉,因此特意提醒她道。
  林喻乔把新的药方接过来,一串名字都没听过的中药罗列其中。
  “这药方能多加点黄连吗?”
  发觉自己看不懂药方,也不太懂药性,林喻乔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最苦的中药名字说了出来。
  “黄连清热燥湿,疏肝解热,可以是可以,但是……”
  胡大夫不懂林喻乔的心意,犹豫着开口。因为黄连味辛,一般人不是能少加就少加么,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主动要加黄连的。
  “我们王爷一向不耐久坐,我怕他闲下来会更加郁结肺腑,大夫你就多加点吧。”
  赶紧让伺候的人把笔纸拿过来,林喻乔殷切的望着胡大夫,一定要让他重新开药,多放黄连。
  到底是贵人所求,胡大夫也不敢拒绝,因此抖着手重新加了半钱黄连。
  “既然是能用到的药,就多放点嘛。”
  林喻乔尤不满意,还在继续威逼着大夫。
  反正也吃不死人,想着刘恒今天的举动那么招人恨,林喻乔就决定给他“下下火”。
  他不是没味觉不怕苦么,他让她心头苦涩,她也让他好过不了。
  眼见着目的达成以后,林喻乔愉快的叫人把大夫带回去,又摆出了一副贤惠担心的样子,叮嘱丫鬟再去厨房看着熬药。
  “你替我盯着她们,一时都别偷懒,必要把药熬好了。”
  林喻乔刚心满意足的回屋歇着,林恒那边就听到了回报。
  “这人……”
  他实在无奈,最后重重一叹,好气又好笑,没想到林氏如此行事。
  是因为她心头苦涩,所以也非叫他尝尝黄连么。
  “那王爷,这药怎么办?”
  “就按她说的来吧。”
  挥手叫人退下,刘恒重闭了眼睛。
  林氏不会知道,他幼时在母亲身边,即日日亲尝喂药,这苦意一直缠着他多年,如今早已感觉不出来了。
  母亲临终之日拉住他手,“我儿谨记,情之一字就是天下最狠的□□,你日后万万不可去尝啊!”
  她的叹息和眼泪与她的衷情和悲切全部融入他的记忆,变成一道划下的雷池,他半生谨记,从不敢忘。
  晚上林喻乔过来伺候刘恒喝药,看着他还是面色如常的一勺勺喝完,她简直要以为熬药的人阳奉阴违了。
  把碗叫人收走,她俯下身在他的唇角舔了一下。
  那种苦涩让她瞬间跳起来,向桌上的茶果蜜饯冲过去。
  狠狠地咽了一块玫瑰酥,喝了一口清茶后,又吃下一块灯芯糕才觉得嘴里彻底没了药味。
  “王爷真的不要吃块点心甜甜嘴?”
  看着她把点心端过来,刘恒摆了摆手。
  “不必了。”
  “那王爷就好好休息,妾先退下了。”
  这次没等刘恒赶人,林喻乔就先走了。一路走一路更生气,他真的是没有味觉的人啊!没有整到他,让她一天的好心情都像个气球,被砰的一下戳破了。
  刘恒这人简直就是生来克她的,似乎凡自她的期许,他都要硬生生的打碎。
  第二天早上,林喻乔没吃饭就去了刘恒那里。
  “王爷,这汤是甜的还是咸的?”
  喂了小半碗汤,看他不再喝了,林喻乔就开始趴在他胳膊前面问着。
  早饭是她点的,一般合欢汤都是甜的,可她特别让厨房做了咸的。虽然感觉有点奇怪,没有甜汤好喝,但是她另有目的。
  看着林喻乔眼睛锃亮的盯着他,一副你快说你快说的样子,刘恒实在好笑。这人难道就没别的事了么,全部心神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咸的。”
  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林喻乔就是粘着他不放,用脸来蹭他肩膀,偏他还没甚力气去推她,只能作答以求清净。
  “可我尝着是甜的。”
  本来林喻乔还想着诈一下他,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尝出来的,但是刘恒的眼神很安静的看着她,她就有点怂了。
  虽然刘恒从来没跟她发过火,一向好脾气好修养,但是他身上的威势总是无处不在,叫她不敢太过放肆。
  确定了刘恒还是有点味觉的,林喻乔就要继续下猛药。
  “还有什么药特别苦能用上的?一定要特别苦。”
  又被难为的胡大夫抖着花白的山羊胡简直要哭了,这位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让他想装作自己不懂都难了。
  他的药方被当做了整人的工具,胡大夫心中愤怒交加一言难尽,但是眼前的贵人他一个升斗小民又得罪不起,只得在她面前把药方又加了半钱夏枯草。
  晚上时,纵使刘恒一向对药汤的苦涩不敏感,林喻乔一勺药喂过去也顿时觉得苦的难以下咽。
  硬逼着自己不吐出来,喝完一勺药后,刘恒坚定地推开了她又要喂过来的手。
  林喻乔的眼睛简直可以蹦出星星来,一侧的小酒窝也若有若现了,但她还是努力绷着,不当场笑出来。
  “王爷怎么不喝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怕喝药。”
  这人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太得瑟了,刘恒示意让她放下碗,凑上前,对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人屈起手指,一记爆栗敲在了她的额头上。
  “王爷不想喝药怎么还打人呢!”
  额头被敲了一记,林喻乔滚在刘恒怀里捂脸装哭。
  “你轻点。”
  刘恒隐忍着皱眉,林喻乔在他怀里乱蹭,正巧压在了他的伤口上。
  心中太怀疑这人又是故意使坏的了,刘恒伸出胳膊努力定住她的身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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