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许临从橱柜中拿出一瓶红酒,又进了书房,打开笔记本,放了一首歌。
  是王菲的老歌《流年》。
  白笑蕾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当年许林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上学,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耳机,听着同一首歌……
  许临拿了两只高脚杯,给白笑蕾的杯子里,稍稍倒了一点红酒。
  “笑笑。”许临举起酒杯。“为我们的重逢干一杯吧。”
  白笑雷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许临的酒杯。
  两只杯子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干杯!”
  白笑蕾一口喝干高脚杯中的酒,嗯,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她眼巴巴的就瞅了瞅那瓶红酒。
  许临摇头,:“红酒劲大,你不能喝。”
  白笑蕾撇了撇嘴,好吧,不喝酒,吃肉。
  就用叉子叉起一块儿猪排:“嗯,许临,你的厨艺不错啊,外焦里嫩,好吃好吃。”
  白笑蕾不住口儿的夸赞。
  却没听到许临的声音。
  他怎么又不吱声了?嗯,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白笑蕾侧脸,就瞧见坐在她身旁的许临正专注、温柔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不吃啊?”白笑蕾下意识的摸摸唇角,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许临笑了,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流光闪烁。
  他伸出手,从桌上的纸抽里抽出两张面巾纸,轻轻的给她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笑笑。”
  他看着她,缓缓开口:“对~不~起!”
  白笑蕾的手一抖,当啷一声,手中的叉子掉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这五年,我没有跟你联系。
  其实从我离开c城的那天起,我就一直都在想你,想给你打电话。
  可是我没有勇气!
  我也恨自已没有勇气,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困在自己的坏情绪中。
  原来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我的父亲,我的家,是一个笑话,是令人痛恨、鄙夷的。
  所以我只想逃离,我不敢面对你,我怕有一天你也看不起我。
  笑笑,但我这次从美国回来,就准备回c城找你。
  只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考来了s市。
  你实践了我们俩当初的约定,笑笑,你比我想象的更勇敢。”
  白笑蕾低着头听着许临的话。
  这五年来,她一直觉得她是理解许临的,理解他的杳无音信。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可真到了重见的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有着苦涩、伤感和埋怨的。
  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洒脱。
  五年前,许临的离去,她让失去了她信任、依赖的竹马。
  失去了她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纯真感情。
  她是他们两人之间被无情抛弃的那一个。
  所以再见面的那天,她喝醉了,说出了心里话。
  ……她是想他的,但也是怨恨他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许临会向她道歉。
  此刻五年来所有的委屈、伤心、等待、期盼都化成了眼泪,扑哧扑哧的掉了下来,滴在桌面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小水塘。
  ……诶,这小身板里竟能容纳这么多的水。
  许临叹息般的轻唤一声:“笑笑~”
  伸手抱住了白笑蕾。
  白笑蕾无声挣扎,不让他抱。
  只是许临坚决不放手,她稍稍推开他,他又紧紧的拥住她。
  一番对峙下来,白笑蕾觉得自己手脚没了气力,但又拿头撞了撞他的月匈口。
  许临感觉她慢慢柔软下来,忙放轻自己的动作,唯恐再惊扰了她。
  但她的眼泪仍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手上。
  只有极伤心的眼泪才会是无声的。
  许临又一次感到了无比的后悔,五年来这后悔在不断的啮咬着他的心。
  “笑笑,你能原谅我吗?”
  白笑蕾伏在许临的月匈口,听着他的心在咚咚咚的剧烈的跳。
  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乞求。
  ……可她怎么可能不原谅他呢?
  他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她二十年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特殊的、重要的那个人。
  白笑蕾伸手抱住了许临的腰。
  她清晰地感觉到许临的身子猛的一颤。
  许临几乎是有些狂喜的收紧了手臂,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她听见他略带颤抖的声音:“笑笑,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真的?你不许骗我。”白笑蕾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
  “真的,笑笑,我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许临的脸蹭了蹭白笑蕾的头发。
  白笑蕾把脸在许临月匈口上蹭了蹭:“那好吧,我原谅你了,我再信你一回。”
  白笑蕾听见许临在她头顶笑了,那笑是发自内心的,他的月匈口随着笑声在隐隐的震动。
  “好了,你要憋死我了。”白笑蕾这一回真的用力从许临怀里挣脱出来。
  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气。
  这家伙把她的腰都要勒断了。
  白笑蕾看着盘子里的猪排,嘟着嘴埋怨:“你看你那么煽情干什么,猪排都凉了。”
  许临看着她似嗔似怒的小模样,从见到她起,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是他熟悉的那个白笑蕾,他终于找回了她。
  “我再给你弄一个吧,不过你也不怕相煎何太急。”
  “什么相煎何太急?”白笑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许临也不解释,低笑着进了厨房。
  就听客厅里的白笑蕾忽然尖叫一声:“许临,你说我是猪。”
  许临哈哈大笑。
  白笑蕾冲进厨房,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许临。
  忽然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了些水,直接弹到许临的脸上。
  许临捂脸:“别闹别闹,等会儿你兄弟又该煎糊了。”
  “还说我是猪。”白笑蕾更是不依不饶。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到底锅里的猪排糊了。
  好在还有扬州炒饭,许临把饭和从南京带回来的盐水鸭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
  两个人吃饱饭,白笑蕾按平时的习惯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屋里踱起步来。
  许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甩手走路,自在的模样,忍不住想逗她:“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买化妆品和这些食品的钱嘛,现在给我转账吧。”
  白笑蕾抬头看天,不予理睬。
  “唉,欠钱不还的那位,别装傻,赶快还钱。”
  白笑蕾掏掏耳朵:“风大,听不清你说什么,还有你要明白啊,欠钱的都是大爷!”
  许临看着她娇俏、鲜活的模样,有她在这屋子里,在他的身边,连空气都仿佛发着光。
  这晚,白笑蕾没有回寝室。
  她和许临挤在沙发里,像少时一样说着他们之间说不完的话。
  许临给她讲在他美国求学的苦辣酸甜,白笑蕾给他讲她在这五年里曾闹过的种种笑话、糗事。
  断了的这五年时光,在彻夜长谈的话语中,慢慢的与当下连在了一起。
  白笑蕾和许临又恢复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
  事实上对白笑蕾来说,十五年的感情,培养出来的默契仿佛已经融入了他们血液,她几乎是立刻就又习惯了许临重新回到她的生活里。
  白笑蕾的性格其实挺单纯、迷糊的,而许临则从容沉稳,贴心还有极有主见,从小到大,白笑蕾一直都很依赖许临。
  而现在白笑蕾又在不知不觉中倚靠在许临的这棵大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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