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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凡事皆有因之白玉堂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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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玉堂一愣,包大人也一愣,众人都盯着那泥猫又看了起来——的确!此猫头大,而且有一圈颈猫,分明是猞猁。
  “猞猁多生于高寒之所,也是邪兽的一种,十分不吉利。”包拯命人将猫放回箱中,准备回去再研究。
  庞太师听了大致的案情,又对那口金棺感兴趣了起来,“这也是宝贝啊?老包,贺正他贪了不少吧?”
  “是啊,你要引以为戒!”包拯回了他一句,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然人头不保啊!”
  惊得庞吉一缩脖子。
  众人将棺材抬下来,打开黑色的包布,就见金棺之上的花纹竟然是一副有内容的画卷。
  画上画的是两方兵马的征战,一方手中只拿着盾牌,一方手中只拿着兵刃。
  “这可有趣,一方死守,一方强攻。”赵普蹲在棺材前看着,边伸手指,“看,拿盾牌的人都长了一张猞猁脸,可是没尾巴,而拿着兵刃的人身后都长着五根尾巴,脑袋却是正常人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哪个年代的征战场面,甚至那诡异古怪的画风,究竟是出自哪个朝代?
  庞煜提议,“开棺看看吧?”
  众人都看包拯。
  包拯微微点了点头,紫影和赭影他们就去开棺。
  由于是金棺,棺材盖不是钉住的,但严丝合缝很难开启,众人费了半天力气总算打开了。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金闪闪的棺材盖子打开。
  众人往里一看……都惊得一皱眉——原来这金棺,并不是空的!
  -------------------【17鬼影婆娑】-------------------
  这金棺的造型比较奇特,内部更不是空的,而是镂出了一个人形,其他地方都是实心的,金灿灿的。
  庞太师盯着看了半天,忍不住伸手敲了两下,“难不成是纯金的啊?难怪那么沉了!”
  包拯一脸佩服地看他,“你关心的重点果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啊!”
  庞太师咳嗽了一声,他也是为了把这恐怖的气氛稍微盖一盖,因为那棺材里除了金子的部分,装着的东西实在有些太可怕了。
  在棺材镂出的人形空隙里,不大不小,正好放进一具穿着铠甲的枯骨。
  这枯骨通身焦灰色,比一般人要高,也更魁梧。
  赵普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我怎么觉得它不像人啊?”
  众人都跟着点头,开封府的人,骷髅见了不少,只是眼前这具骨头,却不太是像平日常见的那种,特别是头的部位,不像人类,更像兽类。
  “鼻子好突出,牙齿也尖,这个更像狗头之类的吧?”庞煜皱眉。
  “是猫。”公孙摆了摆手,“不是狗。”
  “那么大的猫头?”白玉堂下意识地转脸看了看展昭的头,“而且牙齿也太长了吧。”
  展昭也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的确很像是猫头,不过没理由那么大个吧?而且头似乎和脖子很契合的样子,不像是拼接的,有人天生长了这样一个脑袋?
  “爹爹。”
  小四子站在剪子背上往棺材里指了一下,“看呀,好多尾巴!”
  这时,众人才将注意力都从死尸的头部转移到了尾部——果真好多尾巴。
  “五根哦!”小四子一根根数过去,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问箫良,“是吧,小良子?”
  “嗯!”箫良点头。
  “和棺材上的是一种东西吧?”白玉堂指了指棺材上雕刻的两种武士,也是这种兽面多尾的模样。
  “只是一边只有猫脸没有尾巴,一边没有猫脸却有尾巴,这个躺在棺材里的人,似乎是两边的集合体!
  “有这种人存在么?”展昭皱眉,“看起来更像妖怪。”
  “猫妖或者是猞猁精?”公孙皱眉,“真的有妖怪存在?”
  众人盯着棺材看了良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不吉利得慌。
  “唉,老包,你弄这玩意儿来干嘛?瘆得慌,赶紧把盖子盖上!”庞吉在一旁催包拯,“咱还不少正经事干呢。”
  包拯瞧了瞧他,众人还是决定先把金棺盖上,回去再研究究竟怎么回事。
  “喵~”
  正在众人盖棺材盖子的时候,只见五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窜到了那尊五命猫泥像的身边。
  再看五命,跟见了许久未见的兄弟似的,尾巴勾着那泥猫的尾巴,侧着脑袋蹭啊蹭,嘴里“酿、酿地叫个不停。”
  “哦,五命很喜欢它哦!”小四子伸手揉了揉五命的脑袋,“它是泥的哦,不会动。”
  “酿~”五命还在蹭。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小声问,“觉不觉的,五命叫得比以往要嗲?”
  白玉堂看了看他,佯装不经意地问,“以往什么叫法?”
  “就是普通猫的叫法了。”展昭解释。
  白玉堂还是摇头,“有什么区别?”
  “啧。”展昭不满,“你不是对猫很有研究么!普通来说应该是‘喵~’,五命这会儿是在叫‘酿~’”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明显差很多听不出来?”展昭见他还不明白,有些着急。
  白玉堂点头,“好像是有点不同,再叫两声听听?”
  展昭皱眉,“喵……”随即又觉得不对,抬眼就看到白玉堂似笑非笑一脸享受地在一旁听着。
  展昭伸手过去,捏住他腰,只是这耗子精瘦,隔着腰带捏不着肉。
  白玉堂凑过去小声问,“要不要捏别处?”
  展昭猛地捏住他腮帮子……
  枯骨加泥胎,也没什么好看的,众人将金棺和泥胎暂时放进了一间空的大房里头,派了影卫严加看守,而且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丢。
  又忙碌了一下午,赵普收到了吐蕃赞普的回信,他也十分紧张,一方面达并在赵普手上,二来这是吐蕃单方面与贺正勾结企图策反,一旦引起战火,吐蕃理亏不说,也不占优势。西南诸国,谁不怕赵普呢?
  于是,赞普回信说那些孩子都十分健康安好,愿意将人送还,来交换达并,赵普欣然同意。
  包拯也松了口气,同时还有好消息,那些被贺正绑架后失去意识的大人们也都渐渐康复了过来,公孙给他们的用药都有效,于是当天包拯让众人早些休息,次日大早再做定夺。
  入夜的时候,忽然起了一大风,没多久,成都府就开始下起大雪,天气也冷了下来。
  府衙里头高挂气死风灯,这是公孙给影卫们发明的法子,专门用来在晚上守夜用。将四周都点亮,于是有人潜入便无处遁形,于是影卫们可以在暖和的地方集中看守,不用在雪地里走来走去。
  厨房给众人都热了些姜丝黄酒,展昭提溜着一壶急匆匆踩了雪地回到屋中,关门,“嘶……好冷。”
  白玉堂正靠在床上看着一卷展昭描好的卷轴,身边趴着在舔毛的五命。
  “五命怎么在这里啊?”展昭有些不解。
  白玉堂抬头,“吴老爷子带着豆豆回家收拾屋子去了,他们现在可以搬回原处住,这几天托我照顾五命。”
  展昭拿着酒走到桌边,边随口问了一句,“豆豆很喜欢你啊?怎么专门给你养,我还以为他会给小四子呢。”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据说豆豆问小四子,‘开封府谁最喜欢猫?’”说着,他一指自己,“小四子不假思索就说是我!”
  展昭干笑。
  “然后吴老爷子问包大人‘开封府谁最会养猫,谁又比较闲?’”白玉堂接着指自己,“包大人和庞太师也连想都没想就说是我,于是……”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提起五命晃了晃,“这猫这几天暂时跟我。”
  展昭倒了杯酒走到床边,见白玉堂没穿袜子趴在被子上,就伸手一掀被子盖他身上,“大冬天的小心着凉!”
  白玉堂伸手一把将他拉下来,拽到身边,展昭还稳着手里的酒杯,“别闹,酒洒了还得洗床单……”
  白玉堂微微一笑,接了展昭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就听到“笃笃”两声,有人敲门。
  “进。”展昭门没落锁,答应了一声,就见门被推开。
  小四子探头进来,还抱着个枕头。
  “小四子?”展昭和五命一起仰起脸,动作特统一。
  小四子探头看了看,见白玉堂和展昭都躺在床上,就撅个嘴问,“你们也不方便呀?那我找小包子睡去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公孙和赵普不方便?他俩还真有兴致。
  白玉堂不解,“你不是和箫良单独住一间么?”
  小四子继续撅嘴,“今天冷,房间不够用了,大家都挤在一起哦。”
  展昭和白玉堂往他身后瞧了瞧,就见还有扛着被子的箫良和石头剪子。
  展昭和白玉堂这间客房是比较大的一间,床也够大,于是就对两人招手,“来吧。”
  小四子和箫良对视了一眼,欢欢喜喜跑进去。
  展昭在地上铺了一条厚被褥,让石头剪子也睡暖和点,接着就让箫良和小四子钻进被窝。
  “外头冻死了。”小四子钻进被子里,伸手抱五命。
  展昭熄了灯,众人就想早早睡了。
  “好亮。”白玉堂皱眉看着外边。
  “下雪本来就亮,还点了那么多灯。”展昭也躺下,转眼看着纸窗。
  白玉堂偏头凑过来一些,“睡不着?”
  “还好。”展昭指了指窗户,雪花飘落打碎了明亮的灯光,感觉有些闪烁,非常特别。
  白玉堂低头看了看床尾,小四子已经抱着五命枕着箫良的胳膊睡熟了,箫良也正边休息边调整内息,看来是在练内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下雪的夜晚特别安静,两人也这样安静地睡去。
  展昭睡得迷迷糊糊就开始做恶梦,一会儿人脸怪物,一会儿又梦到展晧出现,随后又是什么猫长了五条尾巴。他倒是也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梦,就是醒不过来,越睡越累,正在难受,就感觉有人轻轻地推自己。
  展昭伸手搂了一把,“别闹。”
  可是那人还在推,而且似乎还有人抱着自己的腿。
  展昭正纳闷呢,就听到耳边传来白玉堂低低的呼唤声音,“猫儿!”
  “嗯?”
  “猫儿!”
  可能是因为白玉堂在身边所以展昭睡得特别熟,有些叫不醒。最后他感觉不大对劲了,白玉堂对着他耳朵吹气呢,热热的,一点点暧昧。
  “嘶!”展昭一把捂住耳朵赶紧睁开眼睛看。
  只见眼前白玉堂一双眼睛睁着,亮亮的,脸上神情也怪异。
  展昭有些犯困,伸手搂住蹭,决定继续睡觉。
  这时候,就感觉抱着自己腿的小四子戳他的腿肚子两下,“喵喵,别睡啦。”
  展昭才醒过来,低头,就见小四子趴在他腿上,箫良半个身子在外头,搂着趴在床边的石头和剪子,众人此时的共同点就是,直直地盯着窗外看。
  “干嘛?”展昭不解。
  白玉堂双手捧着他脸扭向外,让他朝窗户的位置看!
  展昭这才回过头,一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此时,外头可能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灯估计有一半也灭了,还剩下一半,不亮不暗。而就在这种晦暗的夜色中,院子里站着一队人。
  展昭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完全没有声息。这么多人站在院子里,外头应该还是大雪满地,他们竟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甚至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啊!
  仔细看那些人影,只见他们手中都拿着长长的大刀,似乎是在操练,穿着盔甲显得特别巨大,最诡异的是——身后还有几条尾巴在挥舞。
  展昭越看,嘴巴张得越大,就感觉搂着自己小腿的小四子也越抱越紧。众人此时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今早金棺里头的那具诡异的猫人尸体。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拍白玉堂放在自己肩上的那手,低声问,“玉堂,那个……”
  “鬼鬼!”小四子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会不会是影子?”箫良性子比较随赵普,不管看见没看见只要不想相信的就说不存在,于是要爬起来看个究竟。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不会让他去了,赶紧将他按回床上,把他和小四子都塞进被褥里头,两人一起爬起来,闪到了窗边。
  先侧耳听了听,此时外头起了西北风,呜呜地响,却没有其他声音,连挥舞刀剑的声音都没有。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伸手按住两扇纸窗,轻轻推开一条缝——往院子里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满园的大雪,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一个脚印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一皱眉,猛地推开窗户……
  同时,对面、隔壁……各个房间的窗户都推开了,同时有人探头出来看。
  公孙和赵普的房间就在他们对面,双方打了个照面,展昭指指眼睛。
  赵普和公孙都点头,示意——的确也看到了!
  “这时候,屋顶上有两个雪球动了动。
  众人抬头看,只见屋顶的帐篷里负责看守的紫影和赭影探出头来,似乎是不解,“元帅,你们怎么了?”
  展昭仰着脸问,“你们刚刚看到院子里有人没有?”
  紫影和赭影都不解地看了看对方,“人?”
  “没有啊。”
  这时候,停在院子角落的马车帘子也掀开了,青影和赤影探头出来,“我们一直守着,没有人来过。”
  “是啊,连脚印都没有。”灰影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展昭皱起了眉,问白玉堂,“难道看错了?”
  “不可能吧!”白玉堂摇头,“一个人看错,可能喝多了,所有人都看错了不成?”
  “喵喵!”
  这时候,小四子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来,指着窗户,叫展昭“还有哦!又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退回来,关上窗户退后几步……果然就看到窗户上又有刚才的人影在晃动,一排士兵正在操练。
  对面赵普和公孙也关上窗户看了一眼,果然还是能看见。
  “是影子,猫儿。”白玉堂去床边拿了衣服披上,同时留意到五命睡得正香,石头和剪子也没什么大的反应。
  片刻之后,所有的大门都打开,众人都从房间走了出来。连包拯和庞吉都醒了,庞吉一路上在马车里睡,晚上睡不着了,看到鬼影吓得从床上窜起来猛摇包拯,把包大人惊得醒过来就直接先给了他一拳。
  众人走到院子里,一起望向存放金棺的库房。
  灰影他们一直都在库房的屋顶上,没看到任何异样。
  展昭走过去到打开了库房的大门,众人往里一看……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连向来处变不惊面部僵硬的白玉堂都忍不住发出来一声惊叹,“这不可能吧?!”
  -------------------【18童惑】-------------------
  此时房中的景象是,金棺的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那具猫脸五尾的古尸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头,头朝着外面,黑洞洞的眼眶直视着门口的众人,那样子,像是刚刚爬起来。【]
  门口众人沉默了半晌,就听到“娘喂!”一嗓子,庞煜、包延、庞太师、加上小四子和随行的几个衙役都惨叫一声躲到了展昭白玉堂以及赵普的身后。
  屋顶上,紫影一把熊抱住赭影,“啊!诈尸,好可怕啊!”
  赭影他们跟随赵普行军打仗多年,什么可怕的事情没见过,不过眼前的情景还是有些瘆人。
  特别是就在屋顶上守卫的灰影等人,他敢保证没人进去过,这么说,棺材盖是怎么打开的?尸体是自己做起来的……怎么可能?
  “唉,老包。”庞吉手指头戳戳前边的包拯,也难得,包大人的脸色比平时可是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大雪天映的。
  “呀啊!”
  正在众人想往里走,看个究竟的时候,小四子突然一把搂住公孙大叫了一声。
  公孙胆子是大的,死人见多了,不过会自己动的骨头还是头一次见到,正兴奋呢,小四子这一扑把他也吓了一激灵,回头看,“小四子,咋的了?”
  “动了!”小四子激动地跟公孙说,“爹爹,那个骨头刚刚动了哦!”
  众人都皱眉,同时,就听到“嘎嘎嘎嘎……”的古怪声音传来,似乎是那股骷髅在笑。
  在场众多高手,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同时,就见那猫脸古尸忽然一扬脸,又躺了回去。与此同时,那大而沉重的棺材盖子缓缓移动了起来,轻轻落在了棺材上,盖紧,严丝合缝一般。
  万籁俱寂的大雪夜里,众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太邪门了!
  “老包!”庞煜拽了拽包拯的袖子,“撞鬼了啊!你不文曲星下凡么,问问那将军要什么!咱给他多烧点纸钱行不行啊?”
  包拯无力地回头白了他一眼,皱眉看看众人,“诸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普挑着半边眉毛瞧着,良久,问那棺材,“有本事再来一次。”
  公孙拍了他一把,“你跟它较什么劲啊。”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包拯,像是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包拯也有些无奈,这情况他还真没碰到过。
  正在犹豫,公孙就感觉身后小四子拽住他,本以为他害怕,却见小四子伸手指了指前边。
  公孙和赵普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站在最前边的白玉堂和展昭此时比较奇怪。
  展昭正好奇地看着白玉堂,而白玉堂则是半蹲下来,单手按着雪地,歪着头看着金棺的下部,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莫非是白玉堂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只见白玉堂仰起脸看了看天色,雪已经彻底停了,风还是很大。
  白玉堂走过去,把门关起来,再打开,里头没什么变化。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他动作,展昭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玉堂,什么情况?”
  白玉堂回头,“我想让它再来一遍。”
  “真能再来一遍?”赵普也感兴趣起来,众人都聚集过去看。
  白玉堂问,“谁房里的火盆借来用一下?”
  众人对视了一眼,箫良快步跑回去拿来了房间里的火盆。
  白玉堂又说,“要一桶热水。”
  “我去弄。”青影快步去灶房弄来了一桶水。
  白玉堂让把水桶和火盆都放到房间里,然后将房门关上,对众人道,“回房去等一会儿。”
  “白少侠……”包拯问白玉堂,“这是?”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如果我没猜错,这棺材是一个结构复杂的机关,我以前见过这种类似的机关,叫做走马灯盒,机关里头有乾坤。机关打开的时候,会利用光影的变化,产生影子,而且影子还是会动的,所以看起来特别真实,就跟走马灯的原理是一样的。【]
  说话间,众人都集中到了白玉堂他们的房间里。
  等了一会儿后,只听小四子叫了一声,“出现了!”
  众人再看,果然!纸窗户上出现了和之前一样的影子,一群士兵在操练,还长着五根尾巴。
  “可以了。”白玉堂说完,带着众人到了库房门前,不过这次他们没打开门,而是上了屋顶,打开几块瓦片,纵身跳了下去……
  进了屋子,果然,就见那棺材盖子已经打开了,而古尸也坐了起来。可与刚才不同的是棺材板和棺材里头都有“咔哒咔哒”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转动。
  展昭看着墙上四壁都投射着影子,还会动,也惊讶不已,“原来光影是从这里映出去的啊。”
  “真的和走马灯一样啊。”公孙也蹲在地上看着棺材的变化,“难怪空出了那么大一块,以为是实心的,没想到里头都是机关。”
  “可是,为什么尸体会坐起来?”赵普不明白。
  白玉堂笑了笑,“恐怕这尸体不是真的骨头。”
  公孙微微一愣,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尸骨,“真的!不是骨头的!”
  众人也都过去敲敲骨头,发现像是木头做的。
  “整个机关都是连着的。”白玉堂道,“这种走马灯式样的机关通常要几个要素。第一当然是机关了,第二就是启动机关的关键,冷热变化。第三就是光和影子。”
  “冷人变化……”展昭皱眉想了想,“因为里头暖和,还有水汽是么?”
  “之前大家都说在山里有看到成群的官兵在操练是吧?”白玉堂问,“其中提到了几个要点。”
  “雷雨交加,山火。”赵普反应还挺快,“有光亮了,也厚冷暖突变。”
  白玉堂拆开尸体的手骨,从里边抽出了一根绳子。
  “这是什么东西?”展昭勾住轻轻弹了弹,发现绳子有弹性,很软但是也很韧。
  “这是传说中的龙肠,是走马灯机关的关键。”白玉堂道,“这种龙肠绕在机关上,紧紧地固定住机关。但是它有个特点。只要一热一受潮,这种龙肠就会松掉,机关开启。而等到我们一开门。
  “冷风往里一灌,龙肠就会僵硬,机关瞬间停掉。”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白玉堂让人把棺材打开,果然……棺材停了下来,影子消失,尸体就僵直在那里。
  “等再冷一会儿,机关就会倒回,一切复回原位。”白玉堂笑得有些无奈,“小时候见过。”
  展昭小声问,“五姨做给你看的么?”
  白玉堂点头,“小时候她做了一堆机关来吓唬我。”
  展昭就开始自行想象小时候牙齿没长齐叫着“师呼”的小白玉堂被机关吓得直蹦的样子。
  白玉堂见他的神情,凑过去,“五姨带我的时候牙齿早就不漏风了。”
  “咳咳。”展昭赶紧收拾心神,瞄了白玉堂一眼——竟然可以猜到?!
  金棺的机关解除后,众人就开始疑惑。
  “展晧之所以要找金棺,是因为它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传说吧。”包拯看了看众人,“可是如今证实不过是个骗人的机关,可见没多大价值?”
  众人都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展晧费尽心机要找这样一具假金棺,还有这些猫脸怪物,有什么意义?
  “哈啊~”小四子打了个哈欠,公孙将他抱起来拍了拍。
  包拯看了看天色,“今晚虚惊一场,大家还是先休息吧。”
  众人都各自回房,离开库房的时候,展昭就看到五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到了屋子里,正趴在装五命猫泥胎的箱子旁边闻着,边又很亲昵地叫了两声,蹭起来。
  展昭微微皱眉,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五命。”展昭叫了小黑猫一声。
  五命抬头瞧了瞧,轻轻巧巧地蹦了下来,窜到展昭怀里。抱着它离去的时候,它还对着那装泥胎的箱子叫了两声,那样子,像是在告别一样。
  白玉堂关上房门,看了看眼前满是凌乱脚印的雪地——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想通,哪里不对劲呢?
  回到了房间,白玉堂刚坐下,展昭就凑到他身边,“见多识广啊,白五爷!那么厉害的机关竟然没被唬住!”
  白玉堂一笑,“有些事情我没说。”
  “什么?”展昭好奇。
  白玉堂低声道,“我不太明白那几关为什么会发出声音。”
  展昭眨眨眼。
  “也就是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那玩意刚才会笑……”
  白玉堂阴森森一句话说得展昭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惊骇地看着白玉堂,“说笑的吧你?!”
  白玉堂皱眉,跟他对视了良久,忽然一笑,轻轻捏他下巴,“嗯,说笑的。”说完,一个翻身,盖被准备睡。
  展昭愣在那里,才明白过来白玉堂故意逗他的。
  “死耗子!”展昭扑上去,连着被子一起按住。
  “猫儿,重。”白玉堂在被子里拽他,“还不睡?”
  “不睡!你也别想睡!”展昭按着被子跟他闹。
  正闹得欢,就见小四子探头进来,撅个嘴打量。
  白玉堂和展昭一挑眉,异口同声,“不是吧,赵普和公孙还不睡?!”
  小四子歪个头说,“九九说不睡了,和小良子练功去了,爹爹也说不睡了,要配药,明天下午再睡中觉。”
  展昭和白玉堂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一副老夫老妻的腔调。
  “对小四子招招手,让他进门。”展昭问他,“那么大一张床自己不够睡啊?”
  “害怕么。”小四子钻进被褥里,抱住五命,又往门外望了一眼。
  “怕什么?”展昭拍拍他脑袋。
  小四子小声说,“就算白白说那个是假的,但还是好吓人,死人竟然坐起来。”
  “不用怕,这世上没那么多妖魔鬼怪。”白玉堂戳了他肉呼呼的腮帮子两下,“就算有,也不会找上你的。”
  “真的么?”小四子鼓着个腮帮子还叹了口气,“嗯,我总觉得老碰到古怪的事情哦。”
  “那是因为在开封府的缘故。”展昭给他盖好被子,“衙门就是跟这种鬼啊神啊之类打交道的地方,坏人总是各种各样的都有,想尽一切法子害人。”
  小四子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五命,“说起来,五命好喜欢五命呐。”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了,轻轻拍拍小四子让他睡觉。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展昭看看被公孙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四子,莫名想起了那些被展晧拐走的小孩,大哥拐那么多小孩去干嘛呢?无论他有多少理由,就算有一万条万不得已的道理,把小孩子带离亲身父母的身边总是不对的,光这一条,就让他耿耿于怀,怎么说服自己,大哥是好人呢?!
  展昭叹了口气,白玉堂轻轻拍他肩膀,“猫儿,别想了,睡吧。”
  展昭再一次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动,他原先觉得是五命,后来发现不对,可能是小四子想起床了或者起夜。
  他伸手轻轻抓了一把,果然抓住了小四子的一只胳膊,问,“小四子,起夜啊?”
  问了一声,没人回答,展昭睁开眼睛,就见果然,小四子正在往外爬。
  “小四子?”展昭又叫了一声,但是小四子完全没有反应,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机械地要往外爬,但是爬不动。
  展昭抬眼,才明白为什么小四子爬不出去了,原来他的衣服后头被白玉堂拽住了。
  展昭不明白一大一小在闹什么,看了看天色,还没有彻底亮,刚才躺下去到现在应该还不到一个时辰。
  “玉堂?”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对他“嘘”了一声,示意他看小四子。
  小四子还是机械地往外爬着,五命也醒了,喵呜了两声,不解地看着小四子。
  展昭愣了良久,见小四子的双眼睁着,只是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此时一点神采都没有,直直地更像是无意识状态。展昭立马想到是不是小四子做梦梦游呢,这会儿可不能吵醒,的确小孩儿梦游很常见,突然叫醒了容易吓出病来。
  他压低声音问白玉堂,“他怎么了?”
  白玉堂摇了摇头,低声说,“他这样一盏茶时间了。”
  展昭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么久……”
  正这时候,就听外头传来了赵普的大喊声,“公孙!”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惊,第一个反应是去看小四子,但是小家伙完全没被吵醒,只是无神地呆呆地往外爬。第二反应则是——赵普竟然叫公孙的姓!这是出了多大的事情才会如此?
  展昭翻身起来,白玉堂还拽着小四子在床上靠着。展昭推开窗户,就见赵普抱着被他五花大绑的箫良在院子里喊“公孙!”
  公孙原本调配好了药准备再眯一会儿,被赵普这一声惊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手忙脚乱跑出去,就见箫良睁大了眼睛被赵普绑起来了。
  “怎么回事?!”公孙跑出来。
  展昭回头叫白玉堂,“玉堂!”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跟出门,就感觉小四子在怀中还动弹呢,像是想挣脱,然后往外跑。他和箫良所面对的,是同一个方向,西边……
  “不知道,练功练得好好地,突然就走了,也不说话,拦都拦不住,跟撞邪了似的。”赵普将箫良放下,箫良立刻挣扎着像是要往远处跑。箫良想来十分听话懂事,这情况真是第一次发生,
  其他人也都惊动了,纷纷跑出来问情况。
  “小四子也是。”展昭一句话,众人都抬头看,只见小四子也呆呆的样子,要往外跑。
  “小四子!”公孙去推他,“你醒醒!”
  赵普摇头,“我推了小良子半天了,他都不醒。”
  “两人一样的么?”影卫们也束手无策。
  公孙赶紧给两个小孩儿把脉,可半晌,他也挠头,“没问题啊……”
  包拯和庞吉不解,“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疑惑上火的时候,突然……只见小四子和箫良不动了,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不动了……”白玉堂低头看了看。
  没一会儿,小四子仰起脸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好似是脖子酸,伸手揉了揉看四周,一脸茫然。
  同样的,箫良也醒过来了,不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最后抬头看赵普,“师父?”
  赵普伸手摸他脑门,“你怎么了?”
  箫良不解地摇头。
  “小良子?”小四子看到箫良了,惊讶,“干嘛把小良子绑起来啊?”
  众大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赵普将绳子解开,公孙一手抓住一个,警惕地看着,生怕一会儿又跑了哪个。
  小四子和箫良则是不解,怎么回事?
  展昭蹲下,看着两个小孩儿,“你俩刚才,有什么感觉?”
  “嗯……”小四子像是也有什么想不通,“我好像做梦了哦!”
  “我也做梦了。”箫良点头,“好古怪的梦。”
  “梦到什么了?”白玉堂问他们。
  “我梦到有人叫我走,好像有人对我招手。”小四子回答了一句,另一边箫良惊讶,“槿儿,我也是啊。”
  “这么巧一起梦游了?”庞煜觉得稀奇。
  “怎么可能。”赵普皱眉指着箫良,“我教他练功到一半难道突然睡着了?”
  箫良也挠头,“我好像是在练功哦……突然怎么回事?”
  “看来,只是小孩子受了影响。”白玉堂自言自语。
  展昭点点头,“现在明白那么多小孩儿,是怎么被乖乖带走,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19横生事端】-------------------
  小四子和箫良突然梦游,差点跑丢了,让众人都捏了把汗。
  两人醒过来之后,公孙一手抓着一个都不敢放,闹得小四子和箫良也很郁闷。
  这一天,成都府同样炸开了锅,因为小孩儿失踪了好些。之前大家都说是贺正下令绑架的,可这回坐镇成都府的是包拯,包青天总不会让手下去绑架无辜的小孩儿吧?
  于是那些孩子跑去哪儿了,全城的人都开始寻找,街上一团糟。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后悔,刚才不叫醒小四子和箫良就好了,可以跟着他们去看看,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公孙还抓着小四子和箫良呢,生怕一个没盯紧又中招了,边问,“你俩知道要去哪儿不?”
  小四子困得打哈欠,就觉得昨晚没睡好似的不舒服,箫良倒是稍微记得一些,毕竟比小四子大一些,“西边……好似有人在召唤一样。”
  “西边哪里?”展昭问。
  箫良摇了摇头。
  赵普皱眉,影卫们带人往西边找过去,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错过。
  好在城外有守城的官兵,都说没看到过有任何小孩儿出城,也就是说孩子们还在城里。
  影卫们带着大批人马全城搜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都照出来。
  “为什么只有小孩子能听到?”白玉堂纳闷,他对音律有些研究,没听过还有这钟奇怪的事情。
  “会不会跟小孩的身体情况有关?”展昭问白玉堂,“还记不记得那一次,调查马腹案的时候,晚上有奇怪的声音,只有我和小四子能听到。”
  “那这次你没听到?”白玉堂问展昭,“还是说效果与第一次不太一样?”
  “嗯……”展昭也觉得困惑,转眼就瞥见赵普抱着胳膊皱着眉,正站在一旁发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看他,赵普回过头,双方对视了一下,赵普“啧”一声,说,“我就是想不通,贺正的余党都抓起来了,吐蕃人也抓起来了,谁弄出这种怪法子骗小孩,骗走了又如何?”
  “除非……”
  正在众人想不通的时候,就听庞煜问,“会不会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公孙捂着小四子的耳朵问他,“又是鬼神之说?”
  “不是。”庞煜摆手,“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么,会不会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可以引小孩子的?未必是声音啊,气味、感觉之类?”
  众人都觉得也有可能,但依然无线索。
  晌午的时候,豆豆跑来了,说来看看五命。
  众人见他来了赶紧问他昨晚干嘛了,有没有做梦。
  豆豆一脸茫然,“睡得挺好的,没做梦。”
  “没出去走走?”
  豆豆听得搔头,“去哪儿啊?”
  “好似的确只对有些小孩儿有用,对大多数小孩儿没用。”包拯走了进来,“昨夜也不是城中所有的孩子都丢了,好多都睡觉呢,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下,众人都回头看小四子和箫良,他俩和豆豆有什么区别呢?
  公孙站起来,拉着三个小孩儿进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出来后还是摇头,“都没问题,就是小四子胖些、豆豆瘦些、小良子精壮些。”
  而此时,白玉堂一言不发,一直在发呆,好似想着什么。
  “玉堂。”展昭轻轻一拽他,“怎么了?”
  “没……”白玉堂回过神来,说了句,“有人召唤着走,我小时候好似也做过这种梦。”
  展昭睁大了眼睛。
  白玉堂皱眉,“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梦吧?”
  “后来呢?”展昭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和五姨一起的时候?”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这猫还挺敏感的,的确是因为和五姨有些关系,所以他才会在意。叹了口气,“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似乎没到半夜跑出去的程度。”
  “等一下。”赵普突然打断众人,“这几天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偏偏是昨晚?昨晚有什么不同的事情发生么?”
  “硬要说的话,昨晚金棺吓着人了。”展昭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同时望向了库房的方向——会不会和金棺有关系?
  赵普过去打开了库房的大门,这次没什么可怕的场景,尸体也没坐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根本没有变化。
  白玉堂就有些想要拆了那金棺的冲动。
  展昭发现他从昨晚就已经盯上金棺了,像个发现了好玩东西的小孩子,就一拍他肩膀,“拆吧!”
  白玉堂看了看包拯。
  包拯先问了一句,“拆掉了,可装得回去?”
  白玉堂笑着点头,“应该可以。”
  “那拆吧,看看里边究竟有什么东西。”包拯点头答应。白玉堂便拿来了好些工具,真跟个小孩儿似的,开始研究那棺材,准备拆卸。
  展昭托着下巴靠在一张凳子上盯着他看,神情专注……很少看到白玉堂小孩儿似的认真样子。
  众人起先都觉得这么大一座金棺,壳硬又没什么接缝,怎么拆呢?
  可白玉堂拿着一把锉刀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撬了一下,只听到“咔哒”一声,竟然有一条缝裂开了。
  展昭惊讶地看着白玉堂熟门熟路地拆开棺材侧面一边,从里面拿出不同的零件来,一件件,都好似知道位置。
  连小四子都觉得神奇,“白白好熟练哦!”
  赵普靠在门边问,“你不是以前拆过吧?”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众人,淡淡回了一句,“的确拆过。”
  展昭吃惊,“在哪里拆过?”
  白玉堂放下钻头道,“五姨做过一座很大的七巧玲珑阁,我被困在里边三天三夜,到处都是这种机关。”
  “这是你五姨做的?”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本人,但是手艺几乎一样,这点最奇怪。”
  等白玉堂将最后一点拆开,抽身出来对展昭道,“猫儿,来帮把手。”
  展昭跑过去,就见白玉堂从最里边抽出了一个盒子来,帮他接了一把,就见在大金棺里头,还有一樽小金棺。
  “里边竟然还藏了东西!”公孙不得不赞叹这巧夺天工的技艺。
  白玉堂让众人退开一些,开始拆解金棺上边的八重金锁,展昭看得脖子都疼了,也忍不住佩服,他家白耗子真是很聪明,这么精细的事情都记得住,一般脸长得好看的男人大多绣花枕头,他家耗子可是秀外慧中!
  展昭想到这里,原本全神贯注的白玉堂就感觉嗖的一阵凉气从地底冒出来。
  随着“嘎达嘎达”的几声响动,白玉堂往后退开了一些,就看到小金棺的盖子微微一松,裂开了一道口子。伸手轻轻揭开了棺材盖子……里头有一件东西。
  小金棺里头并没有尸体,而是放着一个圆形的玉盘。玉盘上突出一个把,四周一圈有刻度也有方位,看着像是一个司南,又像个日晷。
  “是冰玉啊。”庞煜对玉器比较在行,凑过来摸了摸,赞叹,“上等好玉,这玩意儿一定是古器,价值连城。”
  “是用来干嘛的呢?”展昭纳闷。
  白玉堂摇头,他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这么大费心机地藏起来,铁定是了不得的。
  正在众人一起观赏这玉器的时候,紫影和赭影跑了回来,“元帅,找到了!”
  包拯赶紧问,“找到那些小孩子了?”
  “嗯,都找到了,聚集在一起正哭呢,都是自己跑去的。”紫影说着,脸上露出了些疑惑的神情,“不过你们最好去看看,还有别的东西。”说着,边看展昭,“你可能会感兴趣。”
  ……
  众人随着影卫赶到城西,离开城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边。那里有个大山洞,小孩儿们都掉进了山洞里头的一个大坑内。坑内填了满满的稻草,十分柔软,看起来就像是个陷阱专门用来抓他们用的。
  展昭等赶去的时候,小孩儿们已经被救上来安抚好,等着家里大人来接。
  赭影纵身跳过了大坑,指着山洞的深处,“在里边。”
  白玉堂伸手捏着鼻子皱眉,“什么味道?!”
  赵普也皱眉,“嗯,一股香不香臭不臭的味道。”
  “有味道么?”公孙纳闷。
  白玉堂和赵普一起看他,“你闻不到?”
  公孙摸了摸鼻子,身后也有几个人点头示意闻到了,同时还有人摇头说完全没闻到。
  展昭皱眉。
  白玉堂看他,“猫儿,你闻到没?”
  展昭摇摇头,“闻是闻到些味道,不过不是香香臭臭。”
  “那是什么味道?”众人都纳闷。
  展昭仰起脸想了想,“怎么形容呢……就跟果子没熟似的味道,生脆脆、感觉还有些酸。”
  白玉堂挑眉,没法想象这种味道要怎么“闻”出来。
  “进去看看就明白了。”赭影在前边带路。
  众人点了个火把,走入黑暗的洞穴深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尽头。就见在黑暗的洞穴内,横着一截枯木。在枯木上开着几多碗口大小的红花,类似于红棉的感觉。
  而就在那些红花附近,长了几颗果子。这种果子形状奇特,就跟吊胆似的,可在展昭他们看来却是熟悉!血魔胆也是这长相,而这枯木的形态,众人同时想到了陵山泣血图里头描绘到的那棵圣木。
  形状实在是太相似了,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棵圣木上边长着不同颜色的果子,而这棵则是只长了一种颜色的果子,或者说是因为还没成熟所以颜色都没显现。那些果子都是白色的,微微有些青。别说,看看这果子的样子,真的像是展昭描述的那样——生脆,还没熟,一眼望去就觉得应该是酸的吧?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果子的厉害,谁都不敢去尝试吃一口。
  “这里竟然有一棵圣木!”公孙正感慨,就见赵普和白玉堂捂着鼻子似乎都不行了。白玉堂摆摆手,要出去找个地方吐一下,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叫人想吐。赵普没他那么难受,不过也觉得不好闻,赶紧跑了。只有公孙没事人儿一般,展昭则是盯着那些果子看,眼中淡淡的疑惑。
  众人出了山洞,就见门口的小孩儿们已经平复了平静,坐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大人们。
  展昭将几个看起来比较胆大的拉过来,蹲下低头仔细审视。小孩儿们觉得这个大哥哥长得很好看,也都好奇地仰着脸跟展昭对看,有好些小孩儿都指着他的眼睛说,“啊!是你叫我们呐!”
  展昭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们,“我?”
  几个小孩儿都点头,“我们是跟着你来的。”
  “我没啊……”展昭皱眉,“那个带你们来的人,什么样子?”
  小孩儿们彼此看了看,只说记得那人长了一双金色的眼睛,笑起来好好看哦,其他都不记得了。
  展昭一听到金色眼睛,自然又想到了展晧——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棵诡异的果树,这么说来,这些小孩儿是被这棵树引来的么?为什么只能引来一部分,另一部分却完全没有反应呢?
  将孩子们都送了回去,众人开始观察那棵树。
  “如果让它留在这里,会一直引来小孩吧?”公孙指了指其中一朵刚刚盛开的花朵,“会不会是因为花开导致的小孩儿失常?”
  众人都觉得有可能,不过再看看那大坑,完全是为了安全捕获小孩儿设置的。展昭就纳闷了,展晧抓小孩儿做什么?
  包拯命人将这树丛黑洞洞的山洞里拖出来,还没来得及装箱,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照射的缘故,那棵树瞬间萎靡了。
  “诶?”众人被闹了个措手不及,随后“哗啦”一声,那棵树竟然转眼间变黑枯萎,一阵山风过去,立刻灰飞烟灭一般,飘散了。
  包拯急得跺脚,后悔自己太着急了。
  圣木怕晒太阳这一点谁都不知道,当然不能怪包拯了,这东西留着也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没了就没了吧。
  回到了成都府,又处理了几天公务,吐蕃那边就将所有被绑架的小孩儿都安安全全地送了回来。
  包拯一一让家人来领,还问了那些小孩儿被带走的情况。
  据说这些孩子只有极少部分是因为家中父辈与贺正作对,于是被绑架了做人质,其他大多数都是晚上做梦,自己跑去那个陷阱的。他们没受到任何伤害,相反的这一段时间好吃好喝好玩还有人教读书识字,一个个胖了不少。
  展昭找了几个小孩儿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像展晧的人,那些小孩儿就说看到了,他就看大家的眼睛,人很和气。
  “眼睛……”展昭微微皱了皱眉头,拉来了小四子、箫良还有豆豆。终于……展昭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同。
  小四子的眼睛也是小猫儿眼,颜色很淡,眼珠子和白玉堂一样有些偏向琥珀色。箫良是外族,不是混血,没有赵普的阴阳眼,但是眼睛的颜色类似于赵普那只灰眼,总之也不是纯黑的。而小豆豆则是一双眼睛乌黑乌黑,跟黑曜石似的。之后众人又观察了所有被绑走的小孩儿,发现他们眼睛的颜色都偏淡。
  展昭和白玉堂就想起之前夜王撺掇贺正弄了很多少年来,也是要找有颜色的眼睛——展晧想找什么颜色的呢?
  既然孩子都交回来了,赵普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就将达并还给了吐蕃,让他的随从送他回去了。
  接下来,众人开始商量下一步怎么走,是回开封府,还是想法子去吐蕃找找传说中的万魔城,以及展晧的行踪。
  商量了两天,觉得还是先回开封府吧。
  可还没动身,西边就出了乱子,边关加急文书送来,贺一航派人来告诉赵普说出事了。原来那天达并并没有回到吐蕃,而是中途失踪。他的随从回去禀报说达并被几个蒙面高手绑了回去,可能是赵普出尔反尔,于是赞普咽不下这口气,集结兵马联合西夏辽国,准备跟大宋开战。
  赵普接着信后打了个愣神,问赭影,“达并没回去?”
  赭影也皱眉,“我们陪着送去的人马送到边界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交给吐蕃的武将后,我们的人折返,当时达并还活着,但是后来就消失了。”
  赵普眉头一皱,“啧……被摆了一道。”
  包拯也点头,“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想挑起我们与吐蕃的矛盾。”
  赵普点头,“失策,派人送送他就好了。”
  “那接下来呢?”公孙有点担心。
  “怕他做什么。”赵普一挑眉,“来就一起揍。”
  “唉,王爷。”包拯赶紧拦,“没必要打!正中别人的奸计。”
  “就是。”公孙也点头,“找到达并才是正经,要打也打那个挑事儿的!”
  包拯也点头,“公孙先生说得有理,这是典型的栽赃嫁祸。而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达并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他位高权重,对方未必会下毒手,可能还活着。”
  展昭拍了拍赵普,“你先别急着打,咱们找找凶手!”
  赵普皱眉,“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赞普未必肯等。”
  “给个时限吧。”公孙道,“就说多少时间破案,给那赞普个台阶下,我还真不信他敢真跟你叫板,那是下不来台了而已,打肿脸成胖子呢。”
  赵普微微挑眉,觉得也不错,于是就提笔写了封信给赞普,就说他已经放达并回去了,半路丢了可能有人挑事,半个月时间,想法子找到人,找不到,到时候愿打再打。
  一封信送过去,没几天赞普就回信了,说愿意等,可说了,西边儿没人会主动招惹赵普。而且熟悉他为人的人都知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赵普的一贯作风。
  之后,众人分道扬镳,赵普带着公孙还有包拯和庞吉大部队,启程前往军营,处理这次的战事。
  而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带着紫影赭影,踏上了达并返回时走的路线,调查这次的绑架案件,查查,究竟是谁在重中作梗。
  -------------------【21大风谷】-------------------
  “赭聪明,你说冤不冤?大老远去找那个死胖子!”
  在成都府通往吐蕃的官道上,紫影骑在马上跟赭影抱怨,“大冬天的,挨着冻去找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赭影正查看地理图,也点头,“那大饼未免太不中用了,好歹是个将军,带了那么多人还半途消失,真不像话。【]”
  “你猜是谁动的手脚?西夏还是辽国?大理应该不至于吧?”紫影摸着下巴揣测。
  赭影微微一耸肩,“李元昊和野驴都有嫌疑不过似乎条件并不成熟,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说不通。”
  “唉,你有没有想过……”紫影凑过去,“会不会是我们自己人?”
  赭影微微一挑眉,“你说朝里的人还是江湖人?”
  “江湖人应该不至于跟达并过不去吧,消息也不至于那么灵通,朝里么……”紫影冷笑了一声,扭脸也不说话了。
  赭影也皱眉,心中谁都有数,虽然赵普做了逍遥王爷,整天看着也是不务正业,但军权还是在手。而且打仗靠的是本事,军中将士还是大多惟赵普之命是从,几乎所有有些能耐的大将也都对赵普敬佩有加。另外毕竟是亲三分向,赵祯也是十分信任赵普,现在又风调雨顺的,导致个别有点儿野心的将帅统统爬不上来。大宋原本就重文轻武,赵普可以说是个例外,其他将领日子都不好过,迁怒赵普或者因妒生恨都是有可能的。
  说到怀疑,紫影他们倒是也有几个嫌疑人,不过没真凭实据,他们也不好说。
  而走在两人身后的,则是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那天拆棺材装棺材花了太多时间,困得都快不行了,骑在白云帆背上,一直在点头。展昭瞧着他犯困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就坐着枣多多,边看着他继续点头。
  成都府往西北边走,就进入吐蕃境内了,往来两头只有一条商路,这一带吐蕃与汉族混居,多是买卖货品的。成都府不少居民也到这里来卖衣服和粮食,开饭馆儿的更多。
  这一带两边靠山,通常风大气候恶劣,所以附近的人都管这里叫大风谷。
  展昭等人从成都府出来,等到达大风谷附近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入夜了。
  展昭和白玉堂还是第一次往吐蕃这边出关进入西域的地界,就问比较熟悉地理的紫影和赭影,这一带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外族众多,基本混居在一起,通过长长的走廊那头就是吐蕃。如果真的有人动手抓达并,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人多好办事么,绑架了直接往哪个柴房一塞,还真不好找。”
  入夜的时候天又冷了下来,展昭和白玉堂披着厚厚的披风,骑马踏过界碑,走进了这个大风谷。
  展昭和白玉堂披着白色的皮毛披风,走在前头的紫影回头望了一眼,皱皱眉,两人本来就长得好看,穿着一身白,看着特别赏心悦目。回过头,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那条黑色的毛皮斗篷,皱着鼻子问赭影,“赭聪明,你看王爷多没品位,什么都拿黑的,连毛披风也要黑的,穿着跟个狗熊一样。”
  “熊本来就是黑的啊,白熊还得了?”赭影拍了拍紫影,“展昭他们那套是狐狸毛的,你也知道王爷有规矩,不准碰狐狸。”
  紫影皱了皱眉头,“还是白色的好看,小四子那身兔毛就好看的。”
  “小四子才多小一只,你要多少兔子才能包住了?”赭影那他调侃,见紫影臭了脸,赶紧道,“行了,下次要是真碰上白熊,我跟它大战三百会和,给你做披风。”
  紫影听着还挺满意,想了想,“不如咱们做两件黑白相间的?你一件我一件!”
  赭影一脸佩服地看他,“你索性说想要剪子的皮得了。”
  ……
  此时,出了成都府往西北的官道上,赵普的大队人马正在行进中。【]趴在马车里给小四子做靠垫的剪子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哆嗦,小四子枕在它软乎乎的背毛里,搂着石头的爪子,身上盖着被子还有兔毛小披肩。
  公孙打了个哈欠,给正睡得香的小四子塞好被角,边往车外看。此时外头已经下起了大雪,赵家军驻的大营就快到了。公孙去过一次,黑风城,是赵家军的总部,要塞一般建造得很好,但是公孙不喜欢那里,那里的人都拿赵普当神一样,好像他一个人就能保住这天下。
  公孙正在看着路边的风景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了赵普的脸,他骑在黑枭背上,弯腰对着车窗里的他嬉皮笑脸的。黑枭觉得赵普坐姿不好拧巴得难受,踹了两蹄子雪,甩鬃毛——赵普,你他娘老实点!
  赵普原本想凑近来亲公孙一口,没想到黑枭一动害他一头床车窗上了,揉着鼻子勒缰绳,
  “你个家伙!”
  黑枭回头瞪他,边踹后蹄子,扬起一片飞雪——想打架?!
  公孙看着和黑枭互瞪的赵普叹气,还真是没个主帅的威严样子,他分明就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浪荡子,偏偏要被逼着做保天下太平的修罗王。
  赵普没看到公孙眼中满满的心疼,后头欧阳等人可看的真切。
  欧阳挑了挑嘴角,野小子也有人疼了,真不得了。
  赵普和黑枭闹了两下,黑枭甩开四蹄就跑起来,黑袍飞雪横冲直撞就往前去了,将士们一个个拔着胸脯看赵普骑马的“英姿”,赵普则是用脚跟踹黑枭的屁股。惹得那疯马气得在雪地里撒泼发癫。
  公孙就看着赵普越跑越远,乱雪迷了双眼就感觉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心中莫名纠结起来,这次西行,总有些很不祥的预感。
  心烦意乱地将帘子放下,公孙回头叹第一百零一口气,就感觉小四子挪到了他身边,搂住他腰。
  “醒啦?”公孙低头。
  “爹爹,你一直在叹气哦。”小四子往上爬了些,伸手揉公孙皱着的眉心,“不准皱眉头,九九最怕你皱眉头了。”
  公孙抱他起来拍了拍,“爹爹有些担心啊。”
  “担心什莫?”
  “担心赵普。”
  小四子一惊,“九九怎么啦?生病了还是有人要害他?”
  公孙倒是意外,“你怎么知道,有人想害赵普?”
  “唔……”小四子摸着下巴,指了指外边,“你看哦,从出了成都府,小良子就一直跟在九九身边,盯得好紧哦,小良子似乎比以往要紧张!“
  “吃醋啊。”公孙戳了戳他胖乎乎的胳膊,下意识地看窗外。
  被小四子一提醒,他才发现,之前他就觉得小良子出了成都府似乎不怎么看着小四子,而是紧跟在赵普身边,他原本以为是赵普要求的,好让他学习行军打仗之类。赵普想来对小四子的要求是叫他吃喝玩乐,对箫良的要求就是让他勤学苦练,可两个孩子他都一样疼爱,而且也似乎并不希望箫良做官什么的,只要他有能力日后保护自己和小四子。
  公孙仔细看了看,笑了,箫良双眉微皱盯着赵普的样子,像是有人要欺负他爹是的,就问小四子,“小良子,有些与以往不同啊?”
  “大概是小肚子说的话吧。”小四子随后说了一句。
  公孙一愣,“庞太师说了什么?”
  “出成都府前,我们不是在小肚子和小包子的马车里边么?”小四子仰着脸告诉公孙,“小肚子他们就说什么这次十有不太妙,还说什么内斗之类。”
  “内斗?”公孙眉头一皱。
  小四子伸手按住,“小肚子说,要小良子看紧九九,小良子于是就变得好紧张了。”
  公孙心中就咯噔一下,果然,庞太师和包大人也都觉察出了些不妙。他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公孙一个前倾,抱着小四子摔了出去,幸好前边有软乎乎的石头给做肉垫。
  “怎么回事”公孙探出头往外看,只见赵普已经下了黑枭,站在马车边盯着车辕看,原来是车辕突然断了,马拉着车子的缰绳也散了。
  公孙看了一眼,赵普回头笑着跟他说,“没事,可能车子太久没用所以坏掉了。”
  公孙回到车里,低头——车辕断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行军打仗的战马以及战车。他脑中就反反复复几个字——断了、散了……
  “爹爹。”小四子忽然摸着公孙的手背,“不要担心哦,喵喵和白白他们一定会帮九九的。”
  ……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大风谷后,眼前的景象叫两人吃了一惊。
  原本以为大风谷地如其名,是个多么荒凉的地方,可一进来,灯火辉煌的街道还有满街的行人,俨然有些开封夜市的样子,只是开封没那么多的外族而已。
  “先吃点东西吧?”紫影指着前边一家看起来阔气一些的酒楼。
  “吐蕃有什么好吃的么?”展昭还是保持着好心情,天大地大、除了耗子就是吃饭最大。
  “唉,等等。”见展昭和白玉堂大摇大摆就要进酒楼,紫影赶紧拦住,“我先打个招呼啊,西域一带的饭庄酒楼和中原那边可不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多不一样?”
  “里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尽量低调一点。”赭影从一旁的摊贩那里买来了四顶大斗笠,没人一顶戴着。
  酒楼为了驱寒,在门口挂了两块棉被那么厚的门帘。
  外头听着还挺安静的,可是一掀开帘子……哄一股热气伴着浓浓的酒味传了出来,当然了,还有差不多能掀翻屋顶的吵闹声。
  展昭下意识地回头看身边白玉堂,大大的斗笠下边,白玉堂一脸无奈的神情。
  四人戴着斗笠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也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或者注意,因为这里有一半左右的人都戴着斗笠呢。
  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赭影告诉两人,“这里什么人都有,因为不属于大宋也不属于吐蕃、西夏等,几乎是个三不管的地带,所以什么重犯要犯、恶棍狂徒,到了此处也就算脱困了。这一带的人大多跟逃出了牢笼的野兽似的,十分嚣张狂躁。
  展昭和白玉堂行走江湖,也甚少见这种场面,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坐下就跟伙计点菜。
  展昭一开口就想要吃糖醋鱼,那伙计愣了半晌,笑得前仰后合的,“客官你江南来的?这地方哪儿来的鱼给你吃,要不然来只烤全羊,要不然就吃碗牛肉面吧,哈哈。”
  赭影和紫影幸灾乐祸地看着尴尬的展昭,赭影对老板道,“要半只烤羊,四碗牛肉面,一坛烧刀子,再要二十个馒头和干牛肉干四袋,四个水壶,两个装满酒,两个装满水。”
  “好嘞。”伙计问赭影,“几位爷要出关啊?往西还是往北啊?”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知道,往西是向吐蕃的。
  赭影和紫影可没直接回答,只是问,“西边最近太平么?”
  伙计左右看了看,一挑眉,“怎么可能太平。”
  展昭好奇,“出什么事了么?”
  “九王爷赵普突然在成都府出现了,还带了十来万大军。”伙计摇了摇头,“唉,这边的人都吓坏了,希望是冲着西边或者北边去的。”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里的人怕什么?赵普不是来蜀中平贪的么?”
  “唉!”伙计一摆手,“谁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上这儿来抓人?我们这儿不知道多少当年的降将和逃兵,谁身上没几条人命官司?这不包拯包青天也来了么?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这里的人好不容易太平了一阵子,都怕又要打仗了。”伙计抱怨着就走了。
  展昭问紫影和赭影,“这里的人似乎警觉性相当高啊,要怎么才能找到达并的线索?”
  “最重要是先知道什么人动的手。”紫影将桌上的茶杯摆了摆,“这里主要分成几种人,一种是常住在这里的生意人,这些人大多比较安分,不会惹麻烦,也不好勇斗狠,应该不会是他们做的。第二种是山贼,这里的山贼和关内的山贼不太一样,因为这里的大多是抢劫西域商贾车队的马贼,平日这里也就是销赃和居住,这帮人倒是有可能绑架达并,不过一定会要赎金的。第三种人,则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寇。”
  “就像是那些逃走的重刑犯么?”白玉堂问,“亡命徒之类?”
  “没错,这些人有很多一部分含冤受屈,或者一时冲动犯下大错,之前很可能还是官员或者武将,不愿意做贼,要抢劫也是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所以……”
  “这帮人很有可能会做。”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达并是异族还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官。”
  “第四种人。”赭影接着说,“外族。”
  “都是生意人么?”白玉堂看了看那些最吵闹的,大多都是外族,只是他不太会区分哪些是哪个族的,大家似乎都差不多,头发卷曲,穿着兽皮。
  “这个我知道。”展昭捧着杯子喝热茶,边告诉白玉堂,“通常留两撇小胡子的是辽人,头发黑一些戴着佛珠的是吐蕃人,西夏么……”说着,展昭轻轻弹了白玉堂的耳朵垂一下,“多戴着大大的耳环,还是好几个圈儿串在一起的那种。”
  白玉堂本能地一让,这猫又摸他耳朵。
  展昭坏笑,白玉堂耳朵果然红了,这时候,伙计也把吃的都送上来了,还附赠了一大叠的辣椒面。
  紫影抓了辣椒面自己碗里洒一把,又给赭影碗里洒了两把。赭影无奈地看他,紫影拿胳膊撞撞他,显得颇任性,“吃呀。”
  赭影吃了一口,辣得直吐舌头,紫影高兴得笑。
  展昭撒了点辣椒面在碗里,尝了尝,也抓了一把给白玉堂,“这个辣椒很厉害啊!”
  白玉堂看着碗里红彤彤的辣椒面,心说可不是么……蜀中的辣椒。
  “展兄说得没错,特征基本都是对的。”赭影边说,边撕下烤羊肉来给紫影吃,“外族通常是来做买卖的,除非是有人安排,假扮成商贾来这里绑架达并,挑起事端。”
  白玉堂皱眉,“那就不好办了,如果他们想法子把达并带离这里,可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幸好达并那家伙目标比较大,容易被发现。”紫影笑嘻嘻,“世上没不透风的墙,这种地方,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什么。”
  “那还有没有第五种人?”展昭有些意外这穷乡僻壤的食物也挺美味,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接着询问。
  紫影和赭影听到这里,却是沉默了下来,对视一眼。
  “有什么问题?”白玉堂见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就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如果真有第五种……那就是最麻烦的了。”赭影看了看两人。
  “那是什么人?”展昭和白玉堂见他俩突然脸色严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自己人。”
  “啊?”展昭一愣,“自己人?”
  赭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知道朝内有多少人想坐王爷的位子么?别说三军统帅这至高无上的权位了,赵家军里头任何一个有些实权的位置,都是不知道多少人在抢的,我们当兵久了,见得多了。因妒生恨之类的也是经常有的事情,王爷打仗那么久,最多的绊子都是自己人给下的。不过是王爷没心没肺又看在他皇侄当皇帝不容易的份上,不跟那些人计较罢了。”
  展昭皱眉,“该不会,这次的事件是朝中有人故意作梗,为的是对付赵普?”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防不胜防啊,古话说得好么,英雄通常都死在自己人手里,特别是战无不胜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一周年了呢~
  -------------------【22当年恩怨】-------------------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替赵普担心,联想到历朝历代那些能征惯战的忠臣良将大多没什么太好的下场,不禁捏把汗。赵普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真会动摇军心天下大乱,另外,公孙不是要伤心死?小四子估计也要哭死的!
  “有没有什么怀疑对象?”展昭问。
  “嗯,明面儿上当然没有了,元帅虽然会打仗,不过这方面他反应很迟钝……”紫影话没说完,白玉堂笑了一声,“有人迟钝就有人警醒,比如说庞太师。”
  紫影和赭影对视了一眼,伸手点了点白玉堂,“哈,难怪庞太师和包大人都说你和展昭在一起后展昭很少吃亏了。”
  展昭眉头挑了挑,说得好像以前自己多吃亏似的!伸手掏了块帕子擦擦油乎乎的手,又塞回去,问,“这么说,你们临走的时候庞太师给提供人选了?”
  “嘿嘿。”赭影掏出一张纸来,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展昭,“临走时太师塞我手里的,说让我们默默处理,别让王爷和包相知道。”
  展昭打开纸,“神神秘秘的啊。”
  “他得保住自己女婿的江山,赵普可是他的保命草。”白玉堂似笑非笑,“不让赵普知道是怕放不开手脚,不让包相知道是因为包大人不想知道。”
  赭影和紫影一起对白玉堂竖大拇指,“小王爷常说的那句,就是酱紫!”
  展昭看了看纸上,才一个名字,心里松了口气,好办啊,就一个怀疑对象——赵琮。
  “本家人么?”白玉堂对皇室成员和开封朝中大官都不了解,问展昭。
  展昭也歪着个头,“好像……是在哪儿听说过。”
  “啧。”紫影摇了摇头,似乎很不待见此人。
  赭影告诉两人,“这个人,一言难尽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事情可能比较复杂,就让赭影详细说说,他跟赵普有什么恩怨。
  “赵琮就算捅王爷一刀,王爷估计也不会宰了他,连他认错不认错,他都不在意。”紫影语出惊人。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不通,赵普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两人下意识地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脱口而出,“皇太妃的私生子?”
  “噗……”紫影一口茶水喷出来,展昭和白玉堂十分敏锐地往旁边一躲,茶水都喷地上了。幸好此时外间很吵,没什么人注意。
  赭影无奈地拿袖子给他擦嘴,边一脸佩服地看展昭和白玉堂,“你俩,想改行说像生啊?”(ps,据传说相声起源于宋朝,那时候叫“像生”,8过具体是北宋南宋俺也不确定,这里用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讪讪地摸了摸头。
  “王爷是八王爷和柴郡主养大的,知道吧?”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谁都知道。”
  “赵琮比王爷小一岁,是八王和柴郡主的亲生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不解,“不是说八王没儿子么?就是领养了几个……”
  “呵呵。”赭影笑起来,“原本王位是八王爷的,叫先皇抢了去,当然世人也怕他成了皇叔后,会不会再抢回来。”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喝茶,又是皇位之争啊,那就复杂了。
  “王爷是八王最小的弟弟,据说从小性格古怪天赋异禀,当年有人预言他会带来战火,但也有人说他日后是不世之才。过去那点事情你们也都知道的,王爷是混血,被接了回来养了一阵就回了大漠,一直到长大了才再回来,那段恩怨,就是小时候种下的。”
  “王爷和郡主十分低调,似乎是很想隐瞒自己亲生儿子的存在,等他稍大一些,就送到了亲戚家,找人代为抚养。他们夫妇俩则是全心全意照顾王爷以及还年幼的皇上。”紫影撇撇嘴,“那儿子就是赵琮。”
  “把亲子交给外人抚养,任何父母都不会愿意的吧。”白玉堂道,“是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说到点子上了。”赭影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么,当时皇上年纪很小,身体也比较孱弱,而且性子很温和。王爷就十分霸气,与太祖当年性格非常像,于是朝中人马分成了两派,都是保皇派,只是保得是不一样的血统。八王爷身份最特殊,他比较镇得住。但是……”
  “但是赵琮的存在是个障碍。”展昭也学着白玉堂刚才深沉了一把,“八王爷权衡利弊保着赵祯的皇位,又照顾赵普,可自己偏偏有个儿子,无论在哪一派看来,他都有可能有私心,先将两个皇子控制在自己手中,日后皇位传给亲生子,也说不定。”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所以说,好人不易做,一不小心就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然后呢?”白玉堂追问,“怎么外界都没有关于赵琮的传言?”
  “王爷为了低调,很晚都没给赵琮取名字,所以外界流传不开,也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后来出了件事情,当时权倾朝野的太后,也就是狸猫换太子后来自尽那位刘后,知道赵琮还没名字,就赐了一个给他。”赭影双眉微挑,“那个女人不简单,歹毒不说,心机还重。她亲子夭折后,就将皇上视若己出,后来发现皇上竟然就是当年被自己换掉那位皇子,都气疯了,总觉得有人跟她抢儿子、抢后位。她给赵琮赐名‘琮’字,当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展昭倒是微微皱眉,他向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人往坏处想,而且某些方面还很迟钝,不解地问,“为什么?这名字挺好听的啊。”
  紫影和赭影伸手一指他,“啊!缺心眼!和当年的王爷一样单纯!”
  展昭满脸黑线,看白玉堂。
  白玉堂摇头叹气,“琮字,一个王一个宗,是暗示此子才是王室正宗,提醒先皇以及保皇两派,还有一个抢皇位的人呢,也暗示八王爷才是正宗……的确十分歹毒。”
  展昭“哦”了一声点头,倒也是真坏心眼。
  “赐名当天,八王爷就与王丞相等几位老臣商量,最就设了一条计策,假装八王府失火,赵琮没逃出来被烧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王爷差点把命搭进去。”
  “什么意思?”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赵琮那人,从小娇生惯养,性子也比较小家子气。而且八王和王妃为了保护他,总也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八王想他成才,也对他很严苛,他和赵祯倒是也好相处的,毕竟皇上之前名义上是个义子,而且很快被接进宫里养了。可王爷就不同了,赵琮从小就很讨厌王爷。”赭影认识赵普最久,知道很多过去的事情,而且他算个万事通还是个好好先生,王府上下所有三姑六婆包括柴郡主都喜欢找他谈心事,他也乐得听。
  “赵琮是独子吧?有赵普这样一个皇叔……其实也跟个大哥差不多吧,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就表示不会有人欺负他?”展昭皱眉不解,“赵琮如果体弱多病那不是正好?干嘛不高兴啊?”
  紫影和赭影耷拉着眼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展昭,半晌,指他,“缺心眼,迟钝,反应跟王爷一样的,思考方法也一样的!”
  展昭嘴角抽了两下,身旁白玉堂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真单纯……”
  展昭瞥他一眼,心说你才是缺心眼的耗子!
  白玉堂笑了笑,“我原本不懂,后来跟师父去了两次天山派,发现很多比我大的徒子徒孙都给我脸色看,还以为自己很讨人嫌,后来师父说,这叫嫉妒。”
  “没错啊!”紫影和赭影对白玉堂点头,紫影拍着他肩膀,“其实你不是最讨人厌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招人恨就躲着人走呗,以免撞小人。最怕那种明明招人恨却还傻乎乎一根筋,觉得天下人都差不都的!”说着,一起斜了展昭一眼。
  展昭捧着杯子呼噜一口,“瞎说,我从小都只跟老头子打交道!不招人恨。”
  白玉堂失笑,见展昭一脸不怎么甘心的样子,赶紧接着问赭影,“赵普怎么差点把命搭进去?”
  “得从前头开始说。”赭影又要了两坛子酒,“王爷小时候据说也根正苗红的,后来越长越痞气了。”
  展昭和白玉堂忍着喷酒的冲动,继续听。
  “赵琮相貌很好,从小人见人夸,文采也很好,功夫也不错,相比起来,倒是皇上从小非常平凡,似乎很不起眼。”
  白玉堂冷笑了一声,“是凡事留一手吧,高就高在这里,寄人篱下的人太能干容易招人恨,大智若愚的最高境界。”
  “喂,你最近睿智了很多啊!”紫影对白玉堂挑大拇指。
  白玉堂喝酒不说话,展昭暗笑,白玉堂只见过赵祯几次而已。一般人第一眼看到赵祯都会觉得这皇帝不起眼,太平凡,只有白玉堂,见完赵祯之后就跟展昭说了一句,“离他远一点。”
  “赵琮什么都好,家里照顾他那位大太监岑公公是早年照顾八王爷的,总觉得八王爷好吃亏,于是从小就给赵琮灌输一些他才是真命天子之类的东西,搞得他傲慢自大。”赭影托着下巴啃羊肉,“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个从道理上说,比赵琮更真命天子的赵普,长得又比他好,据说当时把王府所有丫鬟的心都勾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啧了声,这话亏得没叫公孙听到。
  “另外,比起女人,王爷其实更容易得到男人的心……”
  “噗。”紫影话没说完,展昭和白玉堂果然喷了。
  赭影抬手给了紫影一个烧栗,“把话说清楚啊,这让先生听到王爷又要被掐了。”
  “什么意思?”白玉堂擦了擦嘴,一擦一嘴油,才发现帕子上油乎乎一个手印子。原来刚才展昭抽帕子擦嘴又把帕子塞回去的动作太纯熟了,以至于他都没发现那猫抽的是他的帕子……
  “王爷的确很多兄弟么!”紫影被赭影敲了一下还委屈了,嘟囔一句,“你问赵家军四十万男人哪个不喜欢他?!”
  赭影抚着额头,“你千万别说有四十万男人喜欢他的话啊,先生要抽王爷四十万下的!”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滋味儿来了,要照紫影这么说也没错,赵普的确非常得人心,而且此人没有架子,又有些草莽气,比起他俩都好交朋友。白玉堂自己人怪,还有不少怪朋友,比他还怪千百倍的那种都有。有时候偶尔碰上了一起喝一顿酒,几天后,那些怪人大多会跟他说,赵普这人忒适合做兄弟了。
  展昭莫名有些感慨,“和我大哥正好相反呐……”
  众人都看他,貌似展晧是和别人都没什么交情,只与展昭相处融洽。
  “王爷最气人的不是一来没几天就夺走了众人的注意力,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赭影轻轻叹一口气,“柴郡主总跟我说起,王爷小时候整天吊儿郎当的,不是去骑马打猎就是找一群朋友玩,小时候孩子王长大还是孩子王,老早就喝酒交朋友。可是他太聪明,学什么一看就会。夫子请回来,没几天就换一个。武夫子来了,三天后铁定给打趴下,最奇怪就是文夫子也能被气跑了。”
  展昭皱眉,看了白玉堂一眼,想起了卢大嫂口中某人小时候打跑所有武师父,气走全部文师父的壮举。
  “赵琮武功是绝对敌不过王爷,但是看外貌,可能觉得王爷这人文不成。”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同意,赵普的确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学无术的样子,其实不然。相处一下,他吟诗作对是不喜欢的,但博古通今不是吹牛皮的,特别是古今历史十分通晓,尤其那些战术战役之类简直如数家珍。
  “王爷不是不会,是懒得。”赭影笑了一声,“据说最开始他和赵琮是一个夫子在教书,很有名的,陈夫子,也是皇上的帝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知道这老头,包大人对他十分尊敬。
  “据说陈夫子每每上课,王爷铁定不见了……”赭影干笑,“逃学找人打架或者喝酒去了。”
  “阿嚏……”
  刚到兵营的赵普刚下马车就一个响亮的喷嚏,刷拉一声,几万人同时回头惊骇地看他,一副——他竟然伤风了!的神情。
  赵普气得一踹木桩,“他奶奶的,哪个说老子坏话?!”
  公孙警惕地在后头瞧着他,应该不会被下药了吧?一会儿给他做个仔细的检查!
  小四子拉拉箫良,“小良子,爹爹看着九九的样子,好像在盯着一棵珍贵药材!”
  箫良也有些无力,赵普这几天都叫公孙看得汗毛直竖,他还没发现公孙拿“热切”的眼神,以为自己被什么背后灵撞上了。
  望了望灰蒙蒙的边塞天空,箫良只希望展昭和白玉堂能快点找到绑架达并的人,化解这一次的阴谋,不能让赵普出事。
  ……
  “那个陈夫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赭影含笑接着说,“他有一天给赵琮布置了一篇老长的文章,让他背诵。那文章总共三段,夫子说每天背一段就行,可赵琮熬了一宿都背完了。第二天,夫子跟八王爷告状,柴郡主在门口将正要偷跑的赵普抓了回来。陈夫子也不说他昨天布置的课文,就说是十天前布置的,再笨也该背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笑,“那夫子够坏的,赵普背不出,岂不是很没面子?”
  “关键是王爷从来不上他的课,所以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柴郡主见他哭丧着脸,也以为这回能好好管束一下他的野性子,于是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赭影撇嘴,“陈夫子先让赵琮背了一遍,赵琮将长长三段都背完了,据说陈夫子当时就夸了他,说他勤奋刻苦,继续努力,来日必定成一番事业。”
  展昭和白玉堂挑眉,评价不错啊,那陈夫子据说出了名的严厉,很少夸人。
  “然后呢?”白玉堂很好奇,“赵普出丑了?”
  “没。”赭影摇头,“他听赵琮背了一遍,记下来了,也一模一样背了一遍。”
  展昭和白玉堂张大了嘴,摇头,一脸“我不相信!”的模样。
  紫影干笑,“最初我也不信!不过柴郡主亲口说的,我们问王爷有没有这事儿,他那文章现在还记得怎么背呢,据说当时貌似是急了,于是一听就记住了,还很招人恨地说,谁急了都能背出来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白玉堂十分认真地点头,“确实欠揍。”
  展昭一脸不满地掐他胳膊,“过目不忘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王爷背完后,据说陈夫子傻了。”赭影笑着继续,“当时陈夫子跟他说,下一盘棋,如果王爷赢了,以后可以不来上课。”
  展昭一听觉得有些没意思,“不用问,赵普铁定下赢了,他下棋从来没输过吧?”
  紫影摇头,一脸嫌弃“比那个更气人的!”
  白玉堂在一旁端着酒杯说风凉话,“赵普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展昭顺势又踩了他一脚——你没资格说别人,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白玉堂看着自己雪白靴子身上的脚印,怨念地看展昭。
  “王爷连和了他三盘。”赭影也笑得无奈,“据说后来陈夫子掀桌子了,说王爷看不起他,活到这岁数没受过这种侮辱,要悬梁自尽。”
  “呵……”展昭咧嘴,“老先生够刚烈的啊。”
  白玉堂挠头,想起了是不是曾经也有几个夫子,貌似也说要自尽什么的……
  “后来这事情怎么解决的?”展昭好奇。
  “据说陈夫子气病了,蹲在家里不出门,还跟司马大人他们说,这孩子幸亏没当皇帝,恃才傲物不像话。”赭影撇撇嘴,“不过两天后就改口了,说大宋有福了,此子绝非凡品日后能定乾坤,搞得大家都以为他老糊涂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他,“别卖关子!”
  “王爷去他家请罪了,跟陈夫子说,不赢棋是不想不来上课,因为那样柴郡主和八王会担心,本来应该故意输的,不过他从小好胜最不喜欢输,于是让老爷子大方点,一把年纪了甭那么小气,大不了请他喝酒。”
  白玉堂和展昭沉默半晌,“那夫子没被气死,也是个奇迹。”
  “据说陈夫子被气乐了,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最后他把王爷介绍给了多位大文豪,王爷见那些文豪都好酒如命,就跟人家成忘年交加莫逆交了。最后每次陈夫子上课他都去了,只是通常学和赵琮不一样的内容,陈夫子不用他背课文,只让他看书,都是兵书、不懂可以问,还有很多野史闲书,王爷爱看这些个。”
  “赵琮什么表现?”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了一句。
  “没表现。”紫影摇了摇头,“依旧不冷不热,念他的书,只是日日熬夜,王爷看的那些书,他都要看,看不完不睡觉也看。”
  白玉堂和展昭都皱眉,难说这究竟是好是坏,也可以说这孩子有志气不认输吧,不想输人之常情啊!
  “他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展昭问,“为什么怀疑他?”
  “据说从那天之后,赵琮就变了,陈夫子似乎也不是太喜欢他,至于理由,怪老头也没说什么。”赭影眉头微微一皱,“直到刘后赐名那天。”
  “当时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只有赵琮十分高兴,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是王室正宗,回到家里,见赵普正准备出门,就问他,‘赵琮’这名字怎么样?”赭影咧了咧嘴,“你也知道王爷是直性子,他根本没听清是哪个琮,还以为是赵怂,说‘哪儿能叫赵怂啊,这名儿也太怂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哭笑不得,赵普死小孩那会儿太欠揍了!不过这也能理解,赵琮念快了的确像赵怂,“怂”是说人土气没用的吧?的确不能叫。
  “这话,说得直了些啊。”展昭认识赵普久了,直到他没心没肺,“也不用太在意,赵普自个儿不也总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么?说什么哪儿能照谱啊?不能照谱,当年就该叫赵没谱,什么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心!当日说这话不少家人都听到了,有些坏的,背地里就说闲话,都叫赵琮做赵怂。”
  白玉堂皱眉,“赵琮是心高气傲的性格,生气也正常吧,可以理解,谁受得了。”
  “对。”展昭也有些抱不平,想想赵琮出生本就特别,从小铁定受了不少不公待遇,小孩儿大多想得人疼爱,他努力想要更好一些,就算嫉妒赵普也无可厚非,是那些背后取笑他的人不对!
  “到这个时候,我们都没说他不对啊。”赭影笑了笑,“之前的种种,我们都说是王爷缺心眼。王爷后来听了有人管赵琮叫赵怂就翻脸,还动手的揍人,后悔得不行。找赵琮道歉,他也就是笑笑说王爷想太多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个……作为一个小孩儿的确深沉了些吧?若说发通脾气或者索性跟赵普翻脸,也还正常些。不过各人各人的性格,估计赵家人心眼都多,赵普偶尔也是多的,比如说打仗的时候。
  “事情就出在这不久后。计策定下来后,八王跟柴郡主告诉了赵琮,要他装死,暗地里将他送去亲戚家里。”赭影脸色沉了下来,“计划是,伪造成他原本的屋子走水。那一天,屋子里泼满了火油。八王还特地弄了一具和赵琮身材差不多的尸体放在火场里。这事情是要保密的,只有几个人知道,王爷年纪还小,而且那天八王把能打发走的人都打发走了,王爷也正好跟一群朋友喝酒,原本是不会回来的。”
  “但是?”白玉堂和展昭也都沉下了脸,该不会……
  “但是,王爷临走前碰上赵琮,赵琮正抱怨呢,说他被八王骂了,要关禁闭,一天不准吃饭。”赭影冷笑,“王爷当时就说要带他出去躲一天吃香喝辣,不过赵琮可怜巴巴说他又不是王爷那么得宠,他可能过几天就要被送走,再也不能待在他娘身边了。”
  白玉堂皱眉,“戳中赵普的死穴了,这是对付他的终极方法。”
  展昭也叹了点头,“他的确吃软不吃硬啊。”
  “王爷当晚出去喝酒的时候心不在焉的,还买了一堆吃的,准备回去陪着赵琮一起关禁闭。虽然不知道赵琮为什么被送走,不过铁定跟自己有些关系。只是喝酒到一半,听人声喧哗,说八王府着火了。王爷看到的时候早就火光冲天了。糟糕的是八王爷为了营造气氛叫人信服,故意让人到处嚷嚷,说小王爷还没出来呢,于是……”
  “赵普冲进火场救人去了吧?”展昭皱眉,想想当年他年纪还小,的确够危险的。
  “最离奇的是,房子里拦了一根绊绳,就在里屋,王爷看不清楚,顾着找赵琮的时候,被绳子绊了一下,触动了一个机关,四边落下不少暗器,而且门还被大木头挡住了。”
  展昭已经再不为赵琮不平了,如果真是他设下的陷阱,那只能说他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了,歹毒和嫉妒是两码事。
  白玉堂也不说话,端着杯子听。
  “王爷还是把赵琮的尸体找到了,当时都烧焦了,他把尸体扛了出来,到了门口就嚎啕大哭。”赭影无奈,“其实吧,当时刘后原本不信的,也当八王爷是用计,可看到王爷冒死进去救人,出来伤心欲绝的反应,她反倒信以为真了。八王爷和柴郡主以为王爷葬身火海了,也吓坏了,见他平安出来后,为赵琮哭得死去活来的,知这孩子重情义,想想自己的难处,也伤心地陪他哭起来。家人都以为赵琮死了,想想八王柴郡主为人忠厚,好不容易一个儿子小心翼翼养着竟然这么死了,也跟着哭,于是哭声一片。看的刘后想不相信都难了,最后赵琮那小子也算保住了性命。”
  “赵普不知道真相么?”展昭问,“直心眼不代表他笨啊,会猜不到赵琮是有意害他?”
  “其实,八王爷第一时间就发现火场里头有蹊跷,知子莫若父,他抓来了赵琮的贴身侍卫拷问,果然那些机关都是赵琮吩咐他们悄悄做的。当时,八王气得要宰了他,柴郡主苦苦求情才最后保住了赵琮。八王很内疚,觉得养儿如此无颜面对一腔真心的王爷,于是一直不敢告诉他真相。可是之后王爷伤心了几天茶饭不思的,像是要生病。后来一天,皇上突然来了,进屋跟他说了几句悄悄话,王爷就恢复正常了。”
  展昭和白玉堂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刘后没看出来的事情,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赵祯却看出来了,是么?”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
  “后来再住了半个月不到,王爷就回大漠去了。”赭影道,“留下封书信,说开封太小了,他先回大漠去看看他娘,再找个高人学功夫去,让八王和柴郡主好好保重,切莫挂念,等他长大了再回来尽忠尽孝,于是开封从此宁静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是赵普一贯的洒脱风格。
  “事情虽然平息了,但八王始终对此耿耿于怀。”紫影低声道,“赵琮长大后,承袭了爵位原本该回朝做官的,但八王给他要了一个没什么大权力的官职,皇上虽然对他十分客气,但也显然留着些提防,于是赵琮可谓是郁郁不得志。不过据说他的确长进了不少,也算文武全才,虽然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庞太师最了解朝中那些明争暗斗,会让我们小心这个人,定是有道理的。”
  -------------------【24枯叶】-------------------
  展昭和白玉堂从赭影口中了解到了赵琮和赵普当年的一些过节,也明白庞太师为什么会怀疑他了,只是凡事也要真凭实据才行,当务之急先找达并。
  四人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找个地方落脚,正琢磨住哪儿好呢……忽然,隔壁桌一个喝高了的大个子站起来,他一脚踩着凳子,一脚踩着地。正好那凳子估计有些年头了,“咔嚓”一声,凳子腿折了。
  “唉!”那人往后一仰,一下子撞向了展昭。
  白玉堂伸手,顺势将展昭往自己怀里一拽……“嘭”一声,那大个子撞到了他们的饭桌。
  桌子倒了,菜也是洒了一地。
  展昭堪堪接住了落下来的斗笠,看那大个子,心说,这人真马虎。
  可这一眼看过去不要紧,展昭愣了一会儿,叫了声,“啊!二虎!”
  那大个子也回头看他,惊讶地一张嘴,“展……”
  话没说完,个包子对着他的嘴砸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把他嘴巴给堵上了,丢包子的自然是白玉堂。白玉堂好奇地看展昭,像是问——二虎?谁啊?
  展昭凑他耳边小声说,“老乡,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很久没见了。”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这么巧?
  “嘶。”那叫二虎的,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包子给拿出来,揉着嘴看展昭,“差点认不出你了。”
  “虎哥,熟人啊?”与二虎一起喝酒的几人都好奇地问,边打量这边……展昭已经戴上了斗笠。
  “哦,以前一个兄弟,功夫可好啦……”二虎话没说完,展昭拽了他一下。
  这二虎估计也见过些世面的,见展昭戴着斗笠神神秘秘的样子,大概猜到他有什秘密行动,于是也不说破,跟同桌几人打了招呼后,就和展昭他们一块儿出去了。
  “到了门口,众人选了条无人的巷子,紫影和赭影把风,展昭跟白玉堂和二虎到了巷子里边。
  “你怎么在这儿?”展昭好奇地问二虎。
  二虎搔搔头,“我在家乡犯了点事,跑来这边避难,后来就糊里糊涂做了个小小的山大王,也有了些人马,算混得还行吧。”
  展昭有些不敢相信,这二虎虎了吧唧的,从小就是个愣子。当时他体格大力气也大,总是欺负同村的小孩儿,一次他欺负到展昭家里一个官家的娃娃身上,展昭看着了,揍了他一顿。不过这二虎不打不相识,满村宣扬,说展昭才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总之后来两人处的不错,展昭在老家住的时间太短,还真不知道这二虎后来竟然成了山大王。
  白玉堂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只是注意地观察二虎的言行举止,虽然暂时没什么不妥,但他还是加着地方。二虎这种类型的人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可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乡,又是这种时候,会不会太巧了些?另外,作为老乡估估计也认识展晧,展昭家里可没少出老乡,那个诡异的仇朗行就是他老乡,一样是展晧的人。
  “喂喂。”二虎见白玉堂冷冰冰站在一旁,那眼神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被看得鸡皮疙瘩直竖,小声问展昭,“他谁啊?你们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都说要打仗了,是不是真的?”
  展昭微微一笑,反问,“打仗?谁和谁打?”
  “不说是吐蕃、西夏、辽国,联手要打赵普么?”二虎问,“赵普绑了他们三家的重臣和接班人,搞得三家都没辙了,说欺人太甚才咬牙反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巷子口的紫影和赭影也吃惊——不是只绑了一家么?其他两家也丢人了不成?
  展昭皱眉,“为什么说是赵普绑的人?什么时候的事”
  “啊?你们不知道啊?”二虎见没第一手的消息还有些遗憾的样子,“达并是前阵子丢的吧,就在大风谷附近,然后不说昨晚上有高手潜入西夏和大辽,将几家的皇子和重臣都掳走了么?现在说两边儿都急眼了。”
  “你们哪儿来的消息?”白玉堂终于是开了口。
  “这地方南来北往的人多,现在大家又都关心这事儿。”二虎又偷眼看了看白玉堂,此时天色也暗了,他带着斗笠,披风拉得挺高的,二虎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睛。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二虎往展昭身边靠了靠,心说这人是谁啊?好冷一双眼睛。
  “你们有没有想过,是别的什么人干的?”展昭问二虎,“毕竟,赵普这样做,有些招摇了吧?”
  “不都说皇帝有心思要一统西域么?”二虎啧啧两声,“绑了人回来好控制么,现在谁敢跟赵普对着干啊,那几十万精兵各个骁勇善战。”
  “这些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展昭心中疑惑,他们和赵普才刚刚分开没多久,这段时间赵普应该是刚到军营驻扎,怎么又冒出了两件绑架案来?
  紫影和赭影也没得到消息,说明赵普可能还没得到消息或者刚刚知道……不然应该已经派人来通知他们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原本西夏和大辽帮着吐蕃也有那么点勉强的意思,吐蕃也给了很长的期限。如今如果二虎说的事情属实,那估计辽国和西夏态度也会变化,可见是有人不想见到这种缓和的局面出现,希望事情越闹越大。
  不过同时,众人也觉得——达并可能真没有死,不然的话,对方不会这么着急。
  “西夏和辽国的人,也是在大风谷被绑架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里来往外族很多的,我们若不是因为现在局势不稳妥,也不会跑来这里。”
  “哦……”展昭点头,同时看了看白玉堂,像是问——你觉得呢?
  白玉堂单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半信半疑吧。
  二虎一拍展昭,“展老二,要不要去我的山寨玩玩?”
  展昭微微一笑,“你是山贼我是捕快,你不怕惹麻烦?”
  “怕那个做啥。”二虎嘿嘿一乐,“这地方是三不管,我就在西边儿藏锋山里头,是虎家寨,你什么时候上我那儿坐坐,我好久没打听家里的情况了。”
  展昭点点头,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你见过我大哥没有?”
  二虎像是愣了愣,咧嘴看展昭,“你说展晧啊?”
  展昭点头,白玉堂也看他。
  “说起来,好似是见过一回,不过人感觉很不一样啊,我都没敢认,而且一瞥就不见了。”二虎仰着脸想……
  这时候,他的随从都从酒楼出来了,在远处喊,“大哥,走不走?”
  “来了。”二虎赶紧跟展昭道了别,让他一定上山上找自己去,就急匆匆走了。
  等人走后,白玉堂伸手给发呆的展昭紧了紧斗篷的衣领子,“总觉得可疑。”
  ……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先找客栈落脚,而同时,赵普军营。
  黑风城驻守的将士好久没见赵普来了,一听说主帅来了都都喜气洋洋的,而赵普身边的人则是虎视眈眈的。
  赵普再迟钝也注意到公孙和箫良紧盯不放的眼神了,他家公孙整天紧张兮兮的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刚刚驻扎好人马,影卫就来说了西夏和辽国也丢了人的事情,这两家如今非常激动,正连夜和吐蕃商议。
  包拯和庞吉也都觉得蹊跷,真的是有人从中作梗的话,目的究竟是什么?总觉得,似乎不单纯。
  ……
  展昭等人好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下,这大风谷的所有店家都是宰人的“黑店”,要价昂贵还没什么保障,这地方比江湖更危险。
  当夜,四人聚集在房中。
  展昭刚才去外面逛了逛,觉得沮丧,大风谷的本地人几乎不与人交流,外地经商的都是路人,什么事都不关心,他愣是没问出哪怕一丁点儿线索。
  紫影托着下巴生闷气,“呐呐,赭聪明,要是他们把达并关起来往深山里一眯,就是死活不出来,我们怎么办啊?”
  赭影也挠头,看展昭,“你有没有好建议?”
  展昭也有些束手无策,这时候,就听“啪”一声,白玉堂将厚厚一叠银票放到桌上,开口,云淡风轻几个字,“最不是办法的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
  展昭等人都无语地看他,这人又开始败家了!
  之后,白玉堂叫来了店伙计,故意让他看到满桌子的银票,那伙计离开的时候眼珠子都绿了,估计会招来一大帮人晚上打劫来。
  当夜,果真就热闹了。
  紫影和赭影在门口把风,展昭跟白玉堂在屋子里,来一个打劫的就抓一个,最后堆起来了不小一座人山。
  天亮的时候,抓了几十号人,挤得屋子里都没地儿下脚了,还吵闹得厉害。
  展昭用巨阙敲了敲桌子,“都安静。”
  那些盗贼强人都回头看着展昭,一个个瞧着还挺硬气。
  白玉堂放在桌上的银票始终没动过,他看了看众人,“我想问个问题,谁能给我答案,钱就归谁。”
  众人面面相觑,“问什么?”
  “绑架案的线索,还有,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展昭的话问出来,众人反应各异,有些茫然地看身边人,有些嚷嚷吵闹,展昭和白玉堂一个个地看过去,最终,还真发现了几个人,他们似乎若有所思,可能知道什么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让紫影赭影将其他人带走,塞了点银子封口,留下了三个人——两个应该是本地的地痞,而一个就是纯粹商贾,显然也是过路人。
  赭影到了三人面前,蹲下朝他们看了看,“几位,有什么线索么?”
  两个地痞咽了口唾沫,似乎很犹豫,不过后来架不住重金诱惑,就说了一件事情。
  “最近,的确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都落脚在西山的山寨里头。”
  展昭一听西山的山寨,就想到了二虎,有些不好的预感,问,“哪座山寨?”
  “那不知道啊,西山那里是山寨密集区,山寨很多的。”两人压低声音说,“这帮人可能是去了其中的哪个山寨,我们会注意到,完全是因为里头有个很奇怪的人。”
  “多奇怪?”展昭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追问。
  “嗯……十岁一老头,满头白头发一身白袍。”两个地痞描述着,“说话女声女气的,像是个太监。”
  他这话,让紫影和赭影都皱了皱眉头。
  紫影追问,“这白发老头,有没有什么特征?”
  “有,虽说一头白发好似年纪不小了,皮都皱了不过还画个浓妆。动作举止不像老人,他还带着一支人马,都是黑衣人,看起来好像武功很高的样子。”
  “对了!”一个地痞想起来,“拿个白头发老人哦,眼睛下边有一圈红色的,像是特意画的一样,脸也很白嘴也很红,正眉心的位置还有一个红色的竖条,总之古怪得要命。”
  紫影和赭影对白玉堂跟展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知道此人!
  那两个地痞领了赏钱就走了,最后留下一个商贾。这商贾看样子一脸犹豫,像是很害怕。
  紫影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想叫他别发呆了,他都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展昭问他。
  “我是没见过他们说的什么人,可是……你们说的外族,我倒是见过些尸体。”
  展昭和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尸体?别的不怕,就怕对方杀人灭口,一旦达并等人交回去时只是一具尸体,那就麻烦了!
  “那些好像都是外族人。”商贾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我本来还带着几个手下,是打算连夜赶路的,经过西边山区一片林子的时候,就听到里头有怪声音。我打发几个手下去看看,可等了半天手下人也没回来。我又派了两个随从去看,但他们都没回来。后来天暗下来,我也有些担心,进入林子一看,就发现林子里一片平地,什么人都没哟,除了淡淡一点血腥味外。”
  众人都皱眉。
  商贾接着说,“后来我才在地面上,发现泥土很松软,像是被人挖过,而且还踩到了一样东西,那是我属下的一把兵器。我就拿起来挖了两下,发现地下买者尸体。”商贾擦擦汗,“我连着挖了好一会儿,但尸体越挖越多,发现除了我那几个属下之外,还有好几具外族的……当时我吓怕了就逃回了大风谷。车马和钱财都留在山路上了,我又不敢回去拿,没银子了,就稀里糊涂跟他们上这儿来抢劫了。”
  展昭等人让他详细说了一下山谷的位置,给了他银两做回去的路费,四人连夜赶往那片山区,果然,就在官道边不远的一片林子里,找到了那片区域。
  这一带的地面的确松软,像是被翻挖过,赭影和紫影带着铁锹呢,挖了一宿,挖出了众多的尸体。因为这片地区天冷,尸体并未腐烂,样貌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展昭他们一眼就认出来,其中几个,正是达并的护卫队。
  “奇怪,怎么都死在这里了?”
  展昭到了林子的外围,“这附近有很多马蹄印子,不过很整齐一点都不凌乱。”
  “还有车轮的痕迹。”紫影蹲在地上看着因为少有人来而保存完好的车轮痕迹,“车子行得也不快,看这大鞋印,那么深那么大,应该是达并的吧,毕竟三四百斤的胖子也不多见。”
  “似乎没有被强迫的痕迹。”赭影眉头紧皱,“是达并自愿到这儿来的么?”
  “这些尸体里并没有达并。”白玉堂抱着胳膊仰起脸看树林浓密的高山,在这里发生了变故,达并被掳走,属下全部杀死。
  “对了。”展昭忽然想起来,拍了拍紫影问,“刚刚那地痞说的白发老头,是什么人啊?”
  紫影双眉一皱,抬头看赭影。
  赭影也沉着脸,“多半是岑公公。”
  “太监?”白玉堂想了一下,形象倒是很符合的。
  “岑……就是赵琮身边那个公公?”展昭心中暗叹,还真跟赵琮扯上关系了?
  “那老太监,鬼气森森的。”紫影摇头,“平日他基本深居简出,因为身份很高资格很老,八王都比较敬重他。他基本不怎么见人,就是跟着赵琮,对赵琮言听计从或者说……是潜移默化,从小就在按照自己的意思影响着赵琮吧。”
  “哦……”展昭干笑了两声,“可以说是个忠心的奴才,也可以说是个有异心的奴才,是吧?”
  “嘿嘿,王爷说过一样的话。”紫影笑嘻嘻,“但是据说他功夫很高强。”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对视了一眼,发现紫影对赵普有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崇拜,认为赵普的判断都是对的,几乎所有的影卫都是如此,所以说,兄弟和奴才……是不一样的。
  “达并可能在山中。”白玉堂问展昭,“也许真该去拜访一下你那位老乡。”
  “嗯……”展昭正蹲在一具尸体旁边,“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这么快?!”紫影和赭影都激动地跑过来。
  展昭指了指几具尸体的脖颈,“全身无其他伤口,只有脖颈割开一般,快准狠,目的只是杀人,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杀手。”白玉堂也点了点头,“而且还是高手。”
  “动手的是一个人,跟你一样是左撇子,用刀。”展昭仰起脸看白玉堂,“达并的随从都是高手,普天之下能瞬息间杀死那么多人的人不多,还有就是……”他说着,从一个死者的身体地下抽搐了两片黑色的树叶。乍一看是树叶,但仔细一看,像是蝴蝶——长得和树叶几乎一模一样的蝴蝶。
  “枯叶。”白玉堂惊讶地接过那两只蝴蝶看了起来,最后皱眉,“难办了。”
  紫影和赭影面面相觑,好奇问,“枯叶是谁啊?”
  展昭微微一笑,抱着巨阙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想引他出来可容易,大喊三声,白玉堂在这儿,他就来了。”
  紫影和赭影惊讶地张大了嘴,“啥意思?”
  展昭拍拍白玉堂,“那家伙好久没出现了,可能躲在哪个深山练功去了,这回出来似乎武功又进步了。”
  紫影和赭影着急,“你俩别卖关子好不好啊,什么人啊?!”
  “枯叶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展昭给两人解释了一下,“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年岁么,跟我们差不多,用枯叶刀,刀法精绝。此人无感情,无原则,只收钱替人杀人而已。而且杀的都是高手,从未失手,除了一个人。”
  紫影和赭影下意识地看向白玉堂。
  展昭点了点手指,“没错没错,让他大受挫折的就是这白耗子了。”
  白玉堂此时皱眉盯着那枯叶看,“他和其他杀手不同,一般以杀人为营生的人,杀人后都会尽量不留下痕迹,唯独他,每次都会留下几枚枯叶,做标志。”
  “江湖人曾经一度对枯叶闻风丧胆。”展昭笑道,“三年前,你们还在打仗的时候,他横扫几乎整个江湖。而且这人有个毛病,他要杀人前,会先在被杀的人枕边放一枚枯叶,过几天再去杀。”
  “嚯,这不是吓唬人么?”赭影不解,“能将枯叶放枕边,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他可能觉得没意思,他是将杀戮当成一场游戏。”展昭戳戳白玉堂,“那次他要杀的不是你吧?”
  “嗯。”白玉堂点头,“是我大哥。大哥因为河帮的事情,与一些帮派发生了点冲突,所以对方花高价雇佣了枯叶杀他。”白玉堂淡淡道,“那次我还不在陷空岛,接到二哥的消息,说大哥被枯叶盯上了,把大嫂吓着了。”
  紫影和赭影交换了一个眼神,长嫂如母小叔是儿……白玉堂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容忍别人吓着他大嫂。
  “于是嘞”紫影很感兴趣地问。
  “我听说后就回陷空岛了,枯叶第二次来的时候,我抓住了他,仅此而已。”白玉堂一耸肩,“这人有些毛病,疯狗一样,打架不要命。我觉得他从小不是经过非人训练就是吃过不知道多少苦。我没杀他,他却从此销声匿迹了,起先还会冒出来一两次要跟我比武,后来彻底消失不见了。”
  “那他参与了绑架达并?”赭影挠头,“也的确,杀手的话,谁都能雇。”
  “枯叶这人不简单,目前为止除了我、展昭、赵普……可能还有欧阳他们几个,其他人未必是他对手。”
  紫影和赭影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的意思是……
  “这人杀人不眨眼,而且以杀人为乐,如果对方有他帮忙,我们恐怕会遇到麻烦。”说着,他望向身后浓密的山林,“看来暗中之人,来头不小。”
  -------------------【24开场】-------------------
  “哈啊~”小四子打了个哈欠,搂着石头躺在军帐里,捏着石头毛茸茸的耳朵抬头看,只见公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围着一身熊皮盯着前方赵普的大帐,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看了块一个时辰了。
  “爹爹,你要不然去陪着九九吧?”
  “那怎么成,九九有军务的。”公孙回了一下头,接着看,“小四子,咱们不能给九九拖后腿知道么?”
  小四子撅个嘴,“九九一直都说小四子跟爹爹是他的福星,怎么会拖后腿。”
  公孙轻轻叹口气,这些事情当然没法跟小四子说明白,但是这份担心却是越来越浓,公孙暗暗祈祷,展昭和白玉堂,这次都靠你们了。
  ……
  白玉堂找到枯叶蝶之后,倒是有了些头绪,展昭他们决定上山找二虎,如果是同一片山区的山寨,说不定会有些线索流出来。
  上了山,展昭感觉这二虎还真是混得不错的,起码山寨大门挺阔气。
  为了安全,紫影和赭影依然暗探山寨,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敲开了山寨的大门。
  小校进屋通传了一声,二虎立刻带着人迎接出来,展昭和白玉堂被上宾一样迎接进了山寨里。二虎令人大排筵宴招待,展昭忙摆手说吃饱了,有正经事情想跟二虎打听。
  二虎屏退了左右,和白玉堂、展昭坐在分赃聚义厅里头。
  下人奉上了茶,二虎问展昭,“啥事儿?”
  “这一片山区,有多少个大寨?”
  “那多了去了。”二虎想了想,“我们从粗了算啊,大概有个十五六个。”
  “那么多?”展昭皱眉,“那各个山寨的动向,你大致了解么?”
  “嘿嘿。”二虎笑了笑,“不说一清二楚但好歹也是知道点的,干我们这行风吹草动需要警醒。”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展昭直接问,“那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哪个山寨来了什么高手或者奇怪的人?”
  二虎微微一愣,摸了摸头,“高手或者奇怪的人……我给你问问啊。”说着,他让师爷去找来了几个经常在附近走动负责查探的小山贼。
  其中一个看起来特别机灵,就说,他看到了,的确有怪人还有高手。
  二虎单独留下他,让他详细给展昭和白玉堂说一说。
  那小山贼道,“前阵子,说是马家寨来了一票人。”
  二虎插了一嘴帮着解释下,“马家寨是这儿最大的山寨,寨主叫马方,貌似是军旅出身,人挺厉害的就是性子很古怪。
  展昭和白玉堂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没细问,屋顶上的紫影和赭影则是对视了一眼——马方?同名同姓么?!
  “那个马家寨,来的什么人?”
  “几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因为他们骑的马都很好,所以山上有些人传说是马家寨请来了什么高手。其中貌似还有个白胡子的老头。”小山贼接着说,“还有啊,这阵子马家寨也怪得很,不做买卖了,关紧大寨不知道是干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几点是符合的——不如去看看。
  因为事关紧急,展昭和白玉堂问明了情况也不耽搁,就匆匆别了二虎离去,闹得二虎一头雾水,就来喝杯茶啊?啥情况?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大寨外面,紫影赭影跟了过来。
  “这二虎的山寨没什么大问题,看起来挺正常的。”紫影说着,看了看赭影。
  赭影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心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出了些端倪,忙问,“事关紧急,但说无妨!”
  “如果这个马方真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马方,那倒是可能会跟他有些关系。”紫影道,“赵家军原先出过一个叛徒,就叫马方。”
  “叛徒?!”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详细说说。”
  “马方这人原是西北军的守将,性格十分狂傲,好勇斗狠。元帅到后,他有些不听指挥,后来带领将士不听命令身陷险境,王爷去救了他们出来,就把他贬了,让他好好反省。马方觉得在将士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就拼命想争口气,后来盲目行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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