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嘈嘈切切的大厅,安静下来。
众人方才低声议论,还在说颜心“生得太艳丽,的确有妖气”、“爬得很快,能蛊惑人心,还得到了大少帅的爱慕”云云。
对颜心如今的成就,很不服气。
踩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刻意提起她的功绩,故而颜心好几次预测、颜心救了夫人弟弟性命、颜心替景元钊挡枪,没人提起。
只夫人始终不信鬼话。
她很清楚,霄云道长就是针对颜心的,只是没想到他手段这样粗暴直接。
转念又想,这样的手段才有用,才可以把颜心彻底打入深渊。
“夫人,您也是被她迷了眼。”霄云道长叹了口气,“我若不是为了诸位夫人、少爷小姐的性命和前途,断乎不会泄露天机。”
“空口无凭,我还说道长您是妖道,专门妖言惑众。”夫人说。
说到这里,夫人意识到自己还是冲动了点。
对于在乎的人,很难真正心平气和,夫人这会儿恨不能一枪毙了这个道士。
好在她克制功夫不错,而颜心察觉到了她的愤怒,轻轻握住她的手。同时,颜心看了眼张南姝,给她使了个眼色。
张南姝接了夫人的话:“你这个妖道,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若你没有凭证,单单几句话就诋毁大小姐,我要跟你拼命。”
在夫人和道长说话的时候,大家不敢插嘴。
现在张南姝横插一脚,大家又七嘴八舌说话了。
“怎么看得出她是灾星?”
“她守寡,好像她婆家死了不少人。”
“督军府接下来是不是也要遭殃?”
“胡说的吧,大小姐上次预测的风暴雨,救了多少人命。要不然,这会儿哪有闲心开春宴?”一位年轻女子高声说。
颜心看过去,发现是陆家的二少奶奶。
夫人赞许看了眼她。
霄云道长痛心疾首:“看看,这就是灾星的高明之处。她吸食旁人的运道,却又暗中泄露天机,取得信任。”
“道长,您是高人。既然您如此笃定,您今天拿出一个证据。若拿得出来,我伏诛。”颜心终于开口。
夫人立马阻拦:“珠珠儿……”
颜心自己开口,就是上当。
夫人可以叫霄云道长拿出证据,这是威胁,要霄云道长自证他的话;颜心却不能说,她会被反将一军。
“既如此,我献丑了。”霄云道长满意微笑,“我现起一卦:因灾星萦绕不散,今日这院子里,会有两起血光之灾。一大一小。”
颜心不顾夫人的阻止,继续问:“可有时间限制?道长如此高明,不至于叫我们在这里等一天一夜吧?”
“今天血气太重,不用一天一夜,戌时末就会有结果。”霄云道长说。
戌时是晚上七点到九点。
一般情况下,春宴午饭后就散了,没人拖延到晚上。
霄云道长这么说,宾客们表情各异。
督军夫人冷淡说:“等等看。今日不出个结果,我反而不甘心。”
整个宴席大厅里,最痛苦的是陆夫人,她是主人家。
她既不敢得罪有本事的道士,更不敢得罪督军夫人,同时不愿意和颜心闹僵。
他们针锋相对,陆夫人作为主人家,应该拿出一个立场。而一向果断的陆夫人,也很清楚,这个时候没主见,往往是两头不讨好。
因此,见话题到了这里,陆夫人笑着开口了:“我一直想留大家多玩些时候,你们总是没空。
今日都别走了,留下来吃晚饭。厨房上特意准备了河豚,都尝个鲜儿。”
又吩咐,“快开饭吧,都饿了。”
说罢,她坐到了颜心身边,主动拉了颜心的手,“大小姐只管吃饭、听戏,等会儿安排您和夫人赏花。”
她仿佛没听到什么灾星。
她这是站队了夫人和颜心。
霄云道长一个人专门一桌,是特意做了饭菜款待他,不是世俗那些鸡鸭鱼肉。
对此,道长也很满意。
吃了饭,他就去陆家准备的客房休息、打坐了。
宾客们不少人离颜心远远的,有点害怕。
颜心吃了饭,和夫人、张南姝一起去旁边小院子的房间休息。
而其他宾客这里,陆夫人做了安排:今天的春宴,不仅仅是玩乐,也有夫人们带着年轻的未婚儿女,意在相看。
大家都有事情忙。
吃了午饭,有人聚在一起谈诗;有人去跳舞;也有人逛总参谋府的后花园,悄悄说颜心。
每个人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
“她这个人,是有点怪啊。”一位小姐对盛柔贞说,“你有没有察觉到?”
盛柔贞摇摇头:“没有,她挺正常的。霄云道长估计看错了。”
逛了不到一个钟头,有人来提醒他们:“戏班准备耍猴戏呢,特有意思,快去看。”
耍猴戏是戏班的新点子,不少人冲这个来的,都往回去。
盛柔贞则问:“芃芃和阿菁去看了吗?”
“肯定去了,她们俩最爱热闹。”旁边女郎说。
盛柔贞加快了脚步。
赶回院子的时候,戏台下面坐满了人,时不时喝彩;陆夫人叫人准备了铜钱,看得高兴了就往戏台上撒。
台上台下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让人把方才霄云道长和颜心的冲突忘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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