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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而展致修在周家门口徘徊了几日,有几次撞见耶律鸿带周钰娴出门游玩。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悄悄跟在队伍后面。亲眼见识了耶律鸿对周钰娴有多宠之后,他大受打击,回去之后便生了一场病。
  醒来之后,领了朝廷的职缺便再没出现在周家人跟前。
  日子一晃儿又是两月过去,周钰娴夫妇接到北国一封信件,要尽快启程回北国。期间方氏有诸多不舍,耶律鸿只好承诺岳母,往后每两年回陪妻子回大召一趟,请她务必安心。方氏这才破涕为笑,含泪地送女儿走。
  走得这一日,郭满因生了病,没能起身来送。
  娴姐儿本人没在意,她知道自己这小嫂子对她真心,听说郭满病了反而关心了几句。倒是大公主有些不快,明明昨儿还好好的,今日便病了。她心里觉得郭满是太懒,天早起不来,故意找得这借口。然而她心中再是不快,也没有当着姑爷的面儿说长孙媳妇的道理。
  等着人都走,她才冷下了脸。
  嘴上怒斥了郭满不懂事,黑着脸回了福禄院。不过生气,她也没去找郭满的麻烦。
  诚如周公子所预料的,大公主这个人其实很好懂。因着知自家孙子身子有碍不能生养,导致郭满这做妻子的跟着一生无子,她心里便觉得愧对郭满。既然愧疚,按照她这性子,便不好意思在针对郭满。
  郭满在榻上躺半天,心里跟打翻了潲水桶,嗖得她想吐。
  远在大理寺的周公子接到下人的口信,听说郭满早上起来直觉厥了过去,吓得带着雾花匆匆赶回来。方氏派去苏太医府上的人还没回来,雾花便已经被清风拎进了西风园。砰地一声丢在地上,雾花差点就翻脸了。
  郭满躺在纱帐里,看见周公子就朝他伸出了两只胳膊:“抱抱~”
  焦急的周公子冷不丁被她给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拄着唇咳嗽了两下,方才红着白玉耳尖儿走过来,将榻上可怜兮兮的小妻子抱进了怀里。
  雾花拍拍屁股爬起来,走到榻边:“把手腕给我。”
  郭满咽下翻涌的胃酸,手腕递给她。
  雾花眼观鼻鼻观心地号了一下脉,而后挑了个眉,叫她换只手。换了个手号脉,也是一样的脉相。她看着榻上矫揉造作但是面色红润的郭满,内心毫无波动,并且口出惊人地道:“怀个孕而已,大惊小怪!”
  周公子刷地抬起头:“!!!!”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周公子整个人瞬间僵硬了。而坐在他腿上手抖得跟抽筋似的郭满死死盯着雾花, 以为自己耳朵瞎了:“你……你再说一遍。”
  雾花面无表情地回视着着郭满,特光棍地再说一遍:“怀孕了,一个月多点。”
  郭满:“……没诊错?”
  “两只手的脉象都是。”雾花冷漠。
  郭满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雾花:“嗯。”
  郭满:“……”
  ……中医不说,房事太勤不宜有孕?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周公子夜里那般勤快,应该不太容易会怀上的。而且, 不孕不育不是很难治吗?雾花自己也说了治好少则半载多则一年。周公子拔出毒素才几个月啊,她中奖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郭满心中欲哭无泪,她还想多没羞没躁几年,赤.裸的现实来得太猝不及防。
  心里有些慌的郭满嘀嘀咕咕的, 下意识地去看周公子。结果发现, 抱着她的周公子比她更慌。
  他整个人僵硬仿佛一副人形架子, 圈着郭满, 连姿势都不带变化的。郭满清晰地感觉到臀下男的人大腿肌肉绷得有多紧,跟石头似的。她斜了眼睛去瞥周公子的表情, 发觉素来从容优雅的周公子此时犹如灵魂都被抽走了似的, 一脸大写的懵逼。
  郭满戳了他一下,周公子一抖。
  郭满:“……”
  周博雅咽了口口水, 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他端坐在床榻边沿, 整个人绷很紧, 已经听不到旁人说什么了。
  他两只胳膊机械地圈着郭满,不敢紧也不敢松, 仿佛怀里抱着个细碎的瓷娃娃。寻常流畅的举止仿佛坠了千斤秤砣, 动都动不了。他满脑子来回地盘旋‘满满她怀孕了’这六个字, 不停地盘旋,响彻耳廓。
  ……满满怀孕了?满满怀孕了!满满的肚子里有了他跟她的孩子!!!
  孩子啊……周公子低下头,眼睛悄悄瞥向郭满的小腹。
  那儿亵衣遮得严实,根本看不出什么起伏。想到里面装着一个孩子,周博雅空茫的表情便渐渐凝起了神采。
  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儿护得更严密些。郭满毛乎乎的头发蹭得他脸痒,他也不敢松手去挠。修长的胳膊环过郭满的身子,想从郭满的腋下伸过去抚一抚郭满的小腹。
  可刚一动身子,发现郭满身子微微歪了歪,生怕郭满摔下去,于是更一动也不敢动了。
  郭满看着周公子这夸张的小动作,无语凝噎的同时,说不出来的想捏他。
  ……真是!要摸就摸,摸一下又不会有事,作甚这般鬼祟!
  “除了胸闷欲呕,可有其他不舒服?”雾花完全无视夫妻俩的眉眼官司,例行公事一般询问道。
  郭满摇了摇头,这会儿又觉得还好。
  想想,又说,“有些透不上来气。感觉身子里包了一团火,消受不了又抒发不出去,十分燥热难忍。心情也不是十分美丽,看什么都暴躁,还有点想哭。”
  雾花眼皮子抬都不抬,冷漠:“除了想哭,其他都是正常症状。”
  郭满:“……哦。”
  周公子盯着郭满,持续的懵逼。
  雾花瞥了眼面色红润的郭满以及面色发白神思不属的周公子,到底没忍住嘴角抽了抽。这周大人看着不能亵渎的也没那么高不可攀,对妻子,当真是疼宠到骨子里。
  摇了摇头将这闲思甩开,开了药箱,她复又低头去捣鼓她的药箱。
  她药箱里备着齐全的家伙,来得那般匆匆,周大人也不忘把她的药箱捎来,“按理说妇人的葵水许久未至,除非身子骨实在差,气血两亏。否则十之八.九是有喜了。只要稍稍动动心思都该猜到。咋咋呼呼的,你们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么?”
  双喜/丹樱/以及在场的伺候瞬间都被戳中,脸刷地就红了:“……”
  ……妇人的葵水不来可能是有喜,其实她们往日也听有经验的媳妇说过。但今儿这不是撞上头一回,没敢往怀了身孕上想吗!
  双喜憋屈,她们几个都是黄花闺女,哪里会有这种经验。
  她们起先都以为郭满是犯了老毛病。毕竟先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郭满初到昆城时,水土不服,月事硬生生推迟了两个月。后来身子适应了昆城的天气,便不药而愈了。有了一回经历,这回她们自然也以为一样……
  雾花说这话原本是嘲讽,结果一屋子丫头以及周公子本人都一脸懵,反倒嘲讽不下去了。
  “罢了,”有个拿避子药当糖豆吃的主子,确实不能指望下人能多机灵,“少夫人如今的怀相颇为不错。身子的根基虽比一般人差些,但好在这几年将养得不错。只要胎里照顾得仔细,平日里注意膳食,生产便不会有问题。”
  管蓉嬷嬷对膳食最有研究,听说要注意膳食,立即就上前来问了。
  雾花去写了单子给她,上面罗列了忌口的食物。
  管荣嬷嬷一面看一面询问,她对药膳也很有几分研究,便又询问雾花自己琢磨好些药膳做给郭满可使得。
  两人说会儿话,管荣嬷嬷方喜滋滋地退下。
  临走之前,雾花还记着自己被丢了一个屁股蹲的事儿。想着来这一趟也不能白来,于是又折回来给郭满开了一副保胎药:“虽说少夫人的怀相好,但这保胎药固本培元,对滋养孕期女子很有效用,少夫人不若先喝几帖?”
  丹樱听说好立即接了药方。
  郭满眼尖,一眼便瞥到上面写了‘黄莲’两个字。
  雾花发现郭满看见,绷着脸回视。
  郭满:“……”
  不待她问,丹樱已经小跑着出去抓药了。
  且不说等丹樱煎好了药,郭满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苦胆汁给苦出来。就说雾花丢下一幅保胎药的房子,收拾药箱便告辞了。
  人一走,周公子立即命人传了话下去,今日这事儿不准宣扬。
  管蓉嬷嬷正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叫大公主也高兴高兴,这一听主子说不准宣扬都愣住了。她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周公子黝黑的眼,心里莫名就是一个咯噔。
  “少夫人有喜这事儿,我不希望除了屋子里的人以外的人知道。”周公子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话中的命令意思,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管荣嬷嬷心头重重跳了下,头皮不由地崩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也正常,少夫人肚子才一个月多点,胎位还未坐稳。老话都说早早声张对妇人怀相不好。公子怕是太紧张了,毕竟少夫人肚子里这个,可是周家第四代的第一个子嗣。不论男女,都十分宝贝。心思这么一转,她于是便将立即给福禄院报喜的念头给压下去。
  没多久,苏太医到了。
  方氏打发人去苏府,不巧,今日太医院正好苏太医当值。周家的下人只好又去别的相熟的太医府上,结果在半道儿上,又碰巧遇上下职的苏太医。他们也说不清,苏太医便听说方氏有请,以为周家谁又出了什么事,没来得及回府换身衣裳,穿一身补服便匆匆赶了来。
  匆匆赶到西风园,人还没进屋子,就又被早早等在园子门口的双喜给拦了。
  双喜客客气气地引路,说:“苏太医,公子有请。”
  苏太医连口水都没喝,就背着药箱子又跟双喜去了书房。
  可怜他一把年纪了寒秋时节还跑一身汗,苏太医看着书房龙飞凤舞的牌匾,心里那叫一个冒火。不是说看病?怎么又跑来了书房?
  苏太医虎着脸,进了书房看到好好儿的周公子便翘了胡子。
  ……都没病还叫他个老头子来做什么?遛着弯儿?!不知道这些年轻人都在折腾什么!瞧瞧这些小子,一个两个的,都懂不懂尊老爱幼?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消遣他一个老人家好玩儿?
  累得不轻的苏太医咕噜咕噜站着将一口温茶干了,噎得他白眼直翻。
  周博雅连忙起身,走过来亲自接了他的药箱,请他坐。
  苏太医心里憋了一股气,老胳膊老腿的都累死了,但他偏不坐!就这么瞪着一双眼睛看周公子,非要看看这周家老小都在搞什么。
  周公子看着他,面上无奈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喜气地淡声道:“是满满有喜了。”
  原本按他的预计,就算治好了身子,满满传出消息也至少是一年后。今年八月底他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有什么也好做安排。可事不凑巧,他的绝话才说出口没半年,小妻子的肚子就已经揣上了。这速度,就是周公子也猝不及防。
  这话一出,苏太医愣了下,就明白了。这就是后宅不宁的错啊……等等,苏太医反应过来,忽然间就惊了:“你说什么?!!”
  他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他刚才听到啥:“你说,你媳妇儿如何?”
  周公子干干地咳了一下,复述道:“满满争气……侄儿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苏太医这下子是真的惊了。
  周博雅的脉象他心里最清楚,吃了两年那种避子药,没彻底浇灭了根已是这小子的运气。可就这大罗神仙也没法子根除的药毒,竟然半年不到就好了?谁这么有本事,居然把他老头子都看不好的病给治好了?
  “快说说,谁给治的?你快给老夫说说!”
  苏太医砰一下放下杯盏,灵活地站起来一溜小跑到周博雅身边,激动得胡子都在抖,“手伸出来,快叫老夫号个脉。”
  周公子把手腕递给他。
  苏太医皱着眉,两只手指便搭上去。
  ……是真好了。
  那么重的药毒,拔除得一点儿不剩。苏太医这下子真激动了,也不问罪周公子遛着他玩儿了,满面红光地追问拔毒之人。老头一生学医,爱医成痴。有人比他强,他那是舍了脸面也要追问清楚的。
  周公子见状,忽地微微一笑,他谦谦君子地道:“苏伯父很想知道?”
  苏太医求知若渴地点头,那可不!
  “告诉你也可以,那位大夫还在京城,侄儿叫她与您切磋切磋也是便宜的……”
  “那感情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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