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吧

  “祁孑译,你他妈快点!”
  祁孑译寸步不动,目光比太阳还灼烈,在她脸上凝瞩不转。
  潭书抬起手,指尖越来越近,在触碰到口罩时,她看到祁孑译眸光闪烁,漆瞳似装入阳光,生出光芒。
  然后,她替他整理好口罩。
  “不可以,我嘴现在还是酸的。”
  “...................”
  下一秒,双手被反扣,祁孑译扯下口罩,掐着她脸颊俯身压下来。
  他吻得很急,是高潮时捉住她激吻的那种吻法,潭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逼得后退,所有氧气与感官全部被掠夺。
  她呜咽两声,祁孑译松了手,她把手提到他胸口,还未来得及推开,祁孑译有所察觉,一把提起她的腰,迫使她踮起脚,而后将她双手放到自己颈上,舌尖勾缠着,吻到她脑袋都后仰。
  耳畔静默下来,他身体很烫,潭书触到他柔软的发,淡雅的玫瑰香变得浓郁,蛰伏的小舌渐渐翘起,回应,吮吸。
  在白昱舟第四次嚷嚷时,祁孑译喘着气放开她。
  他亲得很爽,满面春风,走之前还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一口。
  ......
  直到祁孑译上车,消失,方沐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
  叫的车这时也到了。
  方沐偷看了很久,忽略司机,抓住独处机会,立马关心起他俩的新情况。
  “你同意他亲你了?”问得非常直接,即使压着声,在狭小的车厢内也无比清晰,“那你现在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潭书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细数她第几次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帮祁孑译说话。
  数不清,似乎一个多月前就有了苗头。
  没记错的话,当初,她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和祁孑译的人。
  “你为什么老替他说话?”潭书拧着眉,“才几个月你又叛变?”
  方沐揽着她的肩,神情认真道:“我的立场一直很明确,在你不受伤的前提下,站在对你有利的那一方。”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覃桀屹吧,真的,很像。”
  “但大多时候,他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方沐点明,“远的不说,就说昨天。舞台上,酒吧,包括昨晚在房间要你陪他,那都是祁孑译他自己。”
  “你也根本做不到你预想中的那样冷漠。”
  “快两年了。”方沐顿了顿,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的脖颈,“要不要,试着放下呢?”
  见潭书沉默了,方沐没有逼她,而是提起昨天在音乐节,当场把她震在原地回不了神的一件事。
  “那个文身......”她停顿数秒,似在给自己缓冲,也似在给潭书缓冲,“他怎么会有?”
  “他自己弄的?他......知道意义吗?”
  提及此,潭书神色终于有了变动。
  “知道的话,他会纹吗。”
  方沐偏头,望着潭书不施粉黛,却无比艳丽的侧脸。
  她的唇角挑起淡淡的弧度,不知此刻想起的是谁。
  ......
  结束完一天的旅程,潭书一到家,就力倦神疲地洗澡躺上床。
  登机前,下飞机,到家后,她都没给祁孑译信。压根没记起这茬,累都快累死了。
  倒是祁孑译,像是掐着表似的,电话来的特别准时,但通话时长很短。寥寥几句“多久登机”,“下飞机没”,“到家没”就被迫结束。
  助眠香薰燃烧,淡淡的薰衣草香充斥着偌大的卧室。
  不知道是不是身心放松下的缘故,潭书躺在床上很快来了睡意,却在半梦半醒间,朦胧地复盘起和方沐的对话。
  ——那个文身他怎么会有?
  ——他知道意义吗?
  祁孑译知道的话,大概会发指眦裂地去洗掉......
  她迷糊地想着。
  画面又凌乱跳到他窥探到那张照片后,问那串字母是什么。
  那串字母是什么......
  梦境与现实零碎交织,时空颠倒。
  充斥刺鼻消毒水味的走廊,医护人员急促进出的脚步,医学仪器平直拉响的警报......
  潭书的大脑还迟钝着,对即将面临的事茫然后觉,手脚却麻利地从地上爬起,追出去。
  那辆平缓远去的病床,她再也追不上了,呆呆地被丢弃在风雨飘摇的废墟。
  她垂下脑袋,轻声似呢喃:“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耳畔声音纷杂,多的是楼层探出的脑袋和好奇的视线,还有震耳欲聋的窃窃私语声。
  覃桀屹将她抱入怀中,捂住她的耳朵,说宝宝,难过可以哭出来的,他一直在这。
  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潭书缓慢地抬起腕,将他衣角攥进手心,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
  她靠倒在他怀中。声音开始发抖,染上厚重鼻音,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桀屹,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覃桀屹一遍一遍抚摸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沉默,却让她能时刻感受到他,知道她不是伶仃一人。
  就这样哭了好久,哭到头晕眼花,沾湿他胸口一大片衣料,再没力气抽噎。
  潭书从他怀里出来,覃桀屹眼睛也很红,她哑着声说你不要哭。
  覃桀屹给她擦眼泪,说好,我不哭。
  潭书眼泪就又开始掉,无声地掉,一颗接一颗砸在冰凉的瓷砖上,落地可闻。
  “桀屹,我唯一的亲人也丢下我了。”
  “妈妈一定在怪我,她生气了,所以用她的离开惩罚我。”
  “可我真的很爱她,我不是故意对她没耐心......”
  餐巾纸一张接一张,刚贴上她的面就湿透。覃桀屹的耐心半分未减:“妈妈不会怪你的,宝宝,妈妈她最爱你了,她会理解你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会了,她不会原谅我了......”
  潭书摇头,固执地低语着,语序颠倒,“她连我最后的道歉都没听到,我甚至在对她发脾气,我永远没有办法弥补了......”
  “潭书,不是你的错,不要怪到自己头上。”覃桀屹声音冷峻几分,像是责备她把潭桑云的死归罪于自己。
  “不是我的错吗......”她喃喃道。
  突然抓住覃桀屹的手,眼里满是祈求,覃桀屹向来无所不能,“桀屹,帮帮我......”
  哭到最后,潭书连掉眼泪的力气也消失殆尽,静默地靠在覃桀屹怀里,垂头低眸,一动不动。
  但手牵得很紧。
  像是用这种方式,感知他的存在。
  从此往后,她的后盾就只剩覃桀屹一个人。
  睡前,覃桀屹点燃助眠香薰,往她杯子里放了半颗安眠药,潭书的目光紧随在他身上,凝瞩不转。
  像小狗见到半月未见的主人,不敢出声,不敢眨眼,依赖黏人,如履如临。
  覃桀屹放下水杯,附身在她额头落下温柔的吻,掖好被子在床沿坐下,温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你会等我睡着了偷偷离开吗?”
  ......离开去处理公司的事,葬礼的事或是潭家的事。
  “不会的,我保证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快点睡吧宝宝。”
  他的话可信度很高,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食言过。潭书沉默地在被子下抠着他的指关节。
  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就是一眨眼的事。
  平静而坚定地。
  “桀屹,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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