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周绪只能看见萧夫人后颈耳尖绯红一片,被青绿色衬托的宛若是桃花瓣,他感觉果然没有错,萧夫人的确很适合这个颜色。
  周绪鬼使神差的上前,轻轻拥住萧夫人,感觉到她娇躯猛地一颤。
  “萧夫人用了积雪膏了吗?”
  萧洛兰咬着唇,过了好一会才细细点头。
  “怪不得我闻到了积雪膏的味道。”周绪哑声道:“我闭上眼睛,夫人换衣服吧,不过要在我身边换。”
  周绪半躺在绣榻闭上眼睛,听力过人的他可以听到萧夫人急促不安的呼吸声,她把青绿圆领袍换了下来,重新穿上衫裙。
  周绪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萧夫人。
  鬓角潮湿,脸颊通红,人比花娇,看在他的眼里十分的可怜又可爱。
  周绪将人拉上榻,让萧夫人分坐在他的身体两侧,这样萧夫人的裙摆就散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上长了一朵盛开的花。
  萧洛兰推拒着想站起来,没想到门外突然传来了女儿的声音。
  周绪感觉到萧夫人瞬间紧绷了起来,还没说话,就被萧夫人急急捂住了嘴巴,指尖用力到泛红。
  周绪垂着眼睛,唇角似乎有笑意,他一直知道萧夫人在刻意让她的女儿不要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萧夫人有夫之妇,他是个喜欢有夫之妇的人,而现在,他们共处一室,萧夫人对他无意,他却对她有情,若是有机会,端庄守礼的萧夫人恐怕也不会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毕竟,她可是有夫之妇。
  周绪慢慢的将萧夫人的手拉下来,亲了一下她的掌心,盛开的裙摆大幅度的瑟动了几下,仿佛花在颤抖,周绪亲了亲花瓣。
  他愿做夫人的裙下之臣。
  第37章
  一人高的铜镜前, 萧晴雪欣赏着自己,镜子中的少年郎唇红齿白,头发被木簪束起, 身上穿着淡蓝的圆领缺胯袍,脚踏长靴, 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 要是再加上一把折扇就好了, 可以学学青山先生摇着折扇, 到时肯定是个斯文俊秀的翩翩读书郎。
  “小郎君真好看。”芳云在背后夸奖道。
  萧晴雪转身, 挑起芳云的下巴:“小娘子,今晚和我回府吧。”
  芳云被小主子逗的掩嘴直笑,小主子再怎么扮的像,耳垂的耳洞, 月匈前的起伏也伪装不了啊。
  萧晴雪理了理自己的腰带, 让它更紧一点, 随后把妈妈给她缝的香包挂在上面, 美美的出去了,她这次买了两套 ,身上穿着淡蓝的这件还有一件月白色的,芳云把小主子的衣服整理好带出去,江南坊掌柜给了小箱子让贵人把换下的衣服装在里面。
  “阿娘?”萧晴雪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妈妈,有点奇怪。
  “晴雪, 我在这。”萧洛兰从右边里间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件青绿色的圆领袍, 出门的瞬间就把门关上了, 发丝有些凌乱。
  “阿娘。”萧晴雪跑过去:“你是不是看中这件了, 这个颜色也好看。”
  “我试了一下, 不合身就换下来了。”萧洛兰看见女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穿这个好看,就买了两件吗?还有没有想买的。。”
  萧晴雪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已经选好了,阿娘,你那个换衣间是不是很热?”
  萧洛兰脸上的热气氤氲,鼻尖还有汗珠:“是有一点,我们去喝茶吧,等会娘付钱。”
  “好。”萧晴雪拿过芳云的团扇给妈妈扇风。
  萧洛兰见女儿贴心的举动,藏在衣袖下的手终究还是松了开来,她浅浅的呼吸了一口气,牵着女儿的走到三楼的茶室。
  过了一会,周绪从房间里出来,招手让掌柜的过来。
  萧洛兰喝完茶之后,给女儿戴上帷帽,然后自己的也戴上,找到掌柜问完价钱之后,付了六十银,就准备下楼。
  楼下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没过一会,三楼入口冒出来两个少年郎,为首的白衣少年蹬蹬上楼,萧洛兰和女儿下楼下了一半,忽然被人挡去了去路。
  少年郎穿着锦绣,白袍玉带,腰间别着一把黑鞭,装扮看起来不文不武。
  身后的异族少年郎身形比他更高瘦些,面容轮廓比中原地区人士更加深刻,淡黄的弯曲长发披散着,其中两侧各编了一条小辫,用缀着红玉的发绳系了起来,眼窝深深,瞳孔淡蓝,他跟在前方少年郎身后,腰间悬刀。
  萧洛兰望着黑鞭,瞬间想到了某人,她想了想,带着女儿侧身,让他们先行。
  萧晴雪好奇的望着少年郎身后的异族人,她还是在这里第一次看见淡蓝眼睛的人,进太炀郡城遇到的胡人他们的眼睛是褐色的。
  异族少年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打量,微垂的眼抬起,看见了一个身穿男袍带着帷帽的小娘子正站在妇人身后正歪头看着他。
  异族少年郎低下头,不再看。
  周晏之望着面容被帷帽遮掩的影影绰绰的妇人,身姿纤秾合度,不说容貌,这身段的确是一等一的,伯父的雷氏骑从们已站在了妇人身后的台阶上,周晏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熟悉的雷虎他们。
  见妇人礼让,周晏之笑道:“我叫周晏之,您是萧夫人吗?”
  萧洛兰猜这少年郎应该是周宗主的儿子或是亲戚吧,除了周宗主,她也没见过喜欢在腰间别乌鞭的人,少年郎异常热情的态度让萧洛兰沉默了一会,她内心其实很不想面对周宗主他们家族的人。
  萧洛兰最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带着女儿快步下楼。
  周晏之脚步一转,伸手一挡,他还没有看见这个萧夫人真正的容貌呢,怎能甘心。
  萧晴雪皱了皱眉,对这个周晏之没有好感,她和妈妈都让路了,这人怎么还挡路。
  雷氏骑从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锦衣少年郎他们认识,是宗主的侄子,周氏本家的人,但宗主对萧夫人也很上心,这,周十六郎拦住萧夫人,他们到底要不要帮?
  “我在南宁郡就听说了伯父这次回幽州路上救了两位贵人,还一路照顾着。”周晏之的眼睛笑弯弯,一笑就有两个小虎牙,俊朗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少年气的天真:“想必就是你们二位吧?”
  原来是周宗主的侄子,萧洛兰明白了这位少年郎的身份,她隔着帷帽,斟酌着说道:“周宗主的确救了我们。”说完就想带着女儿芳云她们再次离开。
  周晏之再次拦住萧夫人,脸上仍笑嘻嘻的:“萧夫人别急着走啊,我想…”
  一个面容普通的骑从突然走了出来,抱拳拱手道:“周郎君,萧夫人她们想离开了。”
  周晏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望着这个雷氏骑从,手按在腰间的鞭子上。
  萧洛兰望着突然解围的雷氏骑从,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有一些担心,周宗主的侄子脾气好像不太好,他拦住他,会不会被迁怒。
  “萧夫人,请。”雷氏骑从侧身道,彻底隔绝了周晏之。
  萧洛兰想了想对着他福了个万福,以表谢意。
  周晏之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手腕挥动,破空声响起,长鞭猛地鞭打在雷氏骑从的后背,衣衫破裂,血淋淋的血珠洒了一地。
  萧洛兰望着溅到她绣鞋上的血迹,呼吸乱了乱,这才回过神。
  萧晴雪更是心头火气,怒问道:“你这人怎么随便打人啊?
  周晏之将长鞭别回腰侧,鞭上的血迹染红了半边白袍,又恢复了刚刚的嬉皮笑脸,毫不在意道:“他以下犯上怎么就打不得了?”
  萧洛兰紧紧拉住女儿的手,轻声问道:“周郎君想如何呢?”
  周晏之双手环臂,抬了抬下巴,随意道:“我只是想看看萧夫人您长什么样罢了。”
  萧洛兰从这位少年郎眼中看到了如同打量物品一般的眼神,轻贱而蔑视,她撩起帷帽一角,径直看向这位少年郎:“看到了,然后呢?”
  周晏之望着成熟丰满的艳妇,雪肤红唇,鸦鬓如云,眼睛却有些冷,像是落雪的湖泊,幽远清寒。
  萧洛兰放下帷帽,对刚刚帮助过她们的雷氏骑从轻声道:“雷郎君,我们走吧。”
  雷氏骑从带着萧夫人和萧小娘子离开,他的面容始终没有变化,哪怕他的后背在流血。
  萧洛兰让女儿和芳云先上马车,然后在车帘外迅速的喘了几口气,无声无息的,雷氏骑从犹豫了一下,想起宗主的吩咐,还是近前问道:“萧夫人,您怎么了?”
  萧洛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道:“抱歉,让你挨打了。”
  雷氏骑从听到萧夫人的道歉,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他愣了一下。
  萧洛兰进入马车时,女儿还在生气。
  “周宗主怎么会有那样的侄子,一点礼貌也没有,说打人就打人,阿娘你凭什么给他看,他好像有病一样。”萧晴雪想到哪说哪,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眼眶有点红了。
  萧洛兰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她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大概还带着感同身受的悲哀吧。
  她们在这里和那位雷氏骑从又有什么两样,不,她们的结果会比他还糟糕,因为她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周晏之是周宗主的侄子,可以任意打骂雷氏扈从,萧洛兰甚至不知道,如果这个雷氏骑从被打死了,周宗主的侄子会有惩罚吗?
  今天这一鞭,也打醒了萧洛兰。
  真相大白那天,她该如何保护女儿,将来也会有人用看她的那种眼神看着她的女儿吗?
  萧洛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柔弱无比,因为她没有任何力量。
  “阿娘?阿娘?”萧晴雪在妈妈眼前挥了挥。
  萧洛兰回过神:“怎么了?”
  萧晴雪坐在妈妈旁边,小声抱怨:“我们以后离周宗主家的侄子远一点。”
  “十六郎是应该要好好教育一下。”周绪骑着马,面容冷厉:“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给我过来!”
  萧晴雪听到周宗主的怒喝,朝妈妈身后一躲,周宗主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周晏之焉焉的骑马到伯父旁边,早先的盛气凌人好像冬天太阳下的雪,化的一干二净,肩膀耸拉着,头低垂着。
  他身后的异族少年郎也同样低着头。
  “向萧夫人道歉。”周绪冷声道。
  知道伯父生气了的周晏之完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毕恭毕敬的长辑一礼:“萧夫人,请恕十六郎的鲁莽,十六郎再也不敢了。”
  萧洛兰望着少年郎血迹斑斑的白衣,最后只是回了句无事,接下来,萧洛兰去药坊买了些草药,顺便让那位雷氏骑从去药坊里包扎一下,他的后背被抽的皮开肉绽,看起来很吓人,出了这事,萧晴雪也没了逛街的心思,呆在马车里不想出来。
  “三七,白芷,苍术,石菖蒲…”钱大夫坐在大堂,望着面前戴帷帽的妇人,将药材称好递给她,这些药材都是常见的放置在香囊中的药材,端午节卖的很火热,所以药坊里长备着。
  萧洛兰交完钱提着药包出来,周绪见周围都是人,不好太过接近萧夫人,但听那些草药名字,一下便猜到萧夫人应该是特意买草药给自己缝香囊的,只要想到这,周绪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荡了一下。
  回窦府的路上,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周晏之望着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伯父,撇了撇嘴,十分委屈。
  他现在确定了,伯父已经完全陷到美人里面去了,骂自己居然骂的那么高兴,他还是他的亲伯父吗?
  晚间。
  萧洛兰洗过澡之后,借着屋内烛火绣着香囊,夜深的时候,窗户的风忽然大了起来,拿针的手一不小心刺到了肉里,血珠冒出一点。
  周绪刚进来就看到萧夫人蹙着黛眉,屋里有淡淡的药香,他大步走过来,心疼道:“是不是被针刺到了?”
  末了又看向只点着几根烛火的屋内,光线不算很明亮。
  周绪坐在凳上,握住萧夫人的手:“我看看。”
  柔嫩的指尖冒出一点血珠子,便轻吮掉。
  周绪望着烛火下绣香囊的萧夫人,温声道:“白天再做也不迟,别伤了眼睛,我明天送些夜明珠给你,这样晚上屋内的光线可以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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