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新调遣来的大丫鬟蒲柳带着几个丫鬟来喊陈映月梳洗。
  陈映月急忙不动声色的关上了窗户。
  蒲柳和这些丫鬟,她们从前或是在老夫人身前伺候,或是在外围伺候,都没有见过陈阁老千金的真面目。
  是以,看到陈映月不戴面纱的模样,倒也不疑心有假。
  梳洗过后,陈映月坐在梳妆台面前欣赏着自己的美貌,正沉醉其中。
  男女暗卫也是学过装扮的,只是平时用不上,因为总是一身黑,不光衣服要黑,连脸都得是黑的,你不能有表情的。
  暗卫是没有情感的机器,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思想,如果谁有了思想,那就是离死不远的时候。
  难得打扮起来,陈映月看见自己一身华彩,感动的要流出眼泪。可她面上却半分不敢显,窗户外的树上还蹲着两只“同僚”呢。
  但戏也还是要演的,作为一个闺秀,她只是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把握着手里的金钗和首饰,似是在挑选。
  陈夫人一早打扮梳洗过后,急急的至芝兰阁外,轻声的扣着门,“月儿,可是醒了?为娘有几句话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阁老,你们家的安保不太好,你知道吗?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跟走马灯似的在你们家窗户外面走过去了~~~~~~。
  陈阁老老泪纵横,哭晕在厕所里:老夫不知道啊!!为什么都欺负老夫?懂不懂得尊老爱幼?e(┬┬﹏┬┬)3
  第3章 一梳梳到尾
  陈映月侧目看向门外,抿了抿唇,低声娇柔开口:“娘请进。”
  陈夫人进来后,朝着一众丫鬟睨视了一眼,扬了扬手,“你们都下去。”
  “是!”众丫鬟齐齐应声,福了福身子,皆转身离去,临走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陈夫人四处望了一眼,低着身子下去,“姑娘的大恩大德……”
  陈映月连忙伸手扶住陈夫人,压低声音道:“夫人,当心隔墙有耳。我奉圣命在此听候阁老与夫人的差遣,夫人万不可行此大礼。”
  话是这样说,陈夫人何尝不知道是陈映月客气而已。
  暗卫虽然没有品级,常年生活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但是皇上的这支暗卫,形同影子部队,岂会轻易昭示于人。
  如今用来帮他们那个不懂事的女儿平坑,实在是大材小用。陈阁老和她哪里有资格差遣人家。
  陈映月将陈夫人扶起后,便撂了她的手,面上无半点表情的站着。
  陈夫人看着陈映月面如寒霜的模样,不禁有点担心,这能忽悠过萧寰吗?
  陈映月见陈夫人眉心紧锁,不禁掩着手绢捂嘴一笑,低头间柔美异常,女子的羞涩娇憨尽显。
  “夫人,无需担心。”她笑言。
  朝霞透过窗户的薄绢,在她脸上打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陈映月这一笑,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陈夫人是个男的,只怕要动心了。
  陈夫人怔楞了一下,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姑娘,我儿的状况,我还是要跟你交个底。我儿她父亲虽然是内阁大学士,但是我儿自幼娇惯,所以少读诗书,琴棋书画,她只是懂得粗浅的皮毛,女红管账,处理家事,更是一窍不通。”
  陈映月目光清冷,声音淡淡:“夫人,我记下了。只是还请夫人具体画个范围出来。”
  陈夫人连连点头,“要得要得,我女儿读的书不多,我晚些时候命人给姑娘送来。”
  陈映月点了点头,面上虽无波无澜,内心却狂吐槽不止:这就是溺爱孩子的下场,你家姑娘就是这么被养废的!!
  “还有……”陈夫人声音又低了低,“我婆母年纪大了,人难免有些糊涂,所以这些事情没有同她讲。我儿被我家老爷送去下面的庄子,婆母不知。她若派人来叫,你千万别过去,我已想好托词,只说我儿正在为自己绣鸳鸯枕套。”
  陈映月点头道:“是,我记下了。请夫人放心。”
  陈夫人走后,陈映月令丫鬟们都下去。
  丫鬟们一走,她便起身开窗。
  窗外,树上两人如两道黑色闪电,瞬间飞身过窗,进到屋内。
  他二人稳稳落地,陈映月面色沉静的打量着他们两个,问:“主上有何命令?”
  主上是他们暗卫在外对皇帝的称呼,在外纵然十分小心,也还是要防止隔墙有耳,所以不能称呼其为皇上、圣上。
  夜莺声音淡淡:“并没有,只是吩咐我们协助你待命。”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出去了。”话落,夜莺转身。
  朝风始终不发一言,他看着陈映月抿了抿唇,俊朗的眉宇间略微蹙了蹙,便随夜莺飞身出去,两人上了树以后,转眼飞过围墙,消失不见。
  他们并未走远,仍然躲在这附近的某个别人不易察觉的角落里。
  白日里,总不好一直躲在树上,容易让人发现。
  吃过午饭,外面树上的蝉鸣不止,叫的人心烦。
  陈映月蹙了蹙眉心,放下手中的书,陈家千金读的都是些浅显的东西。
  陈映月早年是个国风爱好者,对这些东西熟的不能再熟,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记下了。
  她望向窗外,抿了抿唇,外面花草葳蕤,繁花似锦下,陈映月不禁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
  如今她苦心盼望的出宫愿望已经达成,那么下一步,她应该如何脱离暗卫的控制?
  解药!第一步就是解药。
  梁昭这个人常年待在皇上身边,在皇宫里陈映月尚且靠近不了,更别说她出宫以后了。
  一时间,陈映月又被难住了。
  她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忽听门外传来丫鬟的脚步声,新调遣来的大丫鬟蒲柳前来敲门,“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要教您女红。”
  陈阁老的老母亲一听说孙女要学绣鸳鸯枕,高兴坏了,非要叫孙女过去,自己亲自教授。
  陈映月依照陈夫人的话,打发了丫鬟,只说自己要悉心钻研。
  老夫人虽然不高兴,陈夫人在一旁圆着话劝着,也就糊弄了过去。
  一转眼,在三步不出闺阁的日子中,便到了成亲的头夜。
  待嫁所有的事情都不必陈映月去管,反正她不是这家的真女儿。
  暗卫那边,夜莺和朝风没有再出现过,但陈映月知道他们一直都在。
  喜梳成了今夜跨不过去的砍,陈老夫人踉跄着身子,非要去给陈映月梳头。
  陈夫人和丫鬟扶着来回晃悠的老夫人,阻止她去芝兰阁。
  一碗安神汤,喝得老夫人是晃晃悠悠。
  老夫人的脚刚跨出门槛,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陈夫人立刻命人将老夫人抬回去。
  陈阁老堂堂一大儒,逼得给自己的母亲下安神汤,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心中更是讨厌那不肖女,让他在皇上面前没脸不说,他真是恬为帝师,现在连自己的母亲都要逼着他下手“暗害”。陈阁老越想越生气,当即愤愤不平的一甩衣袖,对陈夫人说:“以后都不准再接那混账闺女回来。”
  陈夫人怒瞪眼睛,眼中泛起点点泪光,掩面而泣,“月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六王爷什么人你不知道?如今她被六王爷糟践了,嫡女的身份也没了,你还不让她回府,以后她这日子可怎么过?”
  “爱怎么过怎么过?难不成真让我对外宣称我有一个外室女?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简直有辱斯文!我把她接回来,让她接着丢我的脸?更何况,以你对她的溺爱,旁人一准看出破绽。就让她在乡下待着吧!”
  陈夫人越听越哭,泣声埋怨:“老爷,你好狠的心。你不把她接回来,难不成你让月儿以后在乡下嫁给赤脚的农家汉子?”
  陈阁老气得直叉腰,也顾不上斯文扫地,弓着背对着陈夫人指指点点:“她还想嫁人?我告诉你,她有命活着,那都是圣上的恩典。若以后萧寰发现事情真相,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你还让她嫁人?还嫌不够乱?”
  陈夫人一听,呜的一声,掩面哭得更厉害了。
  陈阁老使劲的瞪了瞪眼睛,看了看四周紧闭的门窗,低声呵斥着:“你给我小声点,想把事情传扬出去。你为了个不肖女,想连累整个陈家?你我这把老骨头无所谓,儿子还年轻,孙儿还小。不能为那逆女陪葬!”
  “儿子又不是我生的。”陈夫人委委屈屈的哭着,把心里话都口不择言的说出来了。
  陈阁老一子一女,儿子是庶长子,乃妾室所生,只是妾室难产而死,所以孩子养在陈夫人膝下。
  陈夫人与这个儿子并不亲近。
  也幸而不亲近,不然都养成女儿那样,陈阁老真要疯了。
  陈夫人哭得陈阁老心烦,他蹙着眉头看着陈夫人,朝她扬了扬衣袖,“去去去!哭完了没有,该给‘女儿’梳头了。”
  陈夫人连忙掩了哭泣声,用手绢擦了脸上的泪痕,又在眼睛上施了些许粉,掩饰掉了部分眼睛上的红肿,去给陈映月梳头。
  家里头的丫鬟下人看出陈夫人眼睛微红,也只当她是舍不得女儿出嫁,并未多想。
  只当夫人是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哭,所以哭过了才来给陈映月梳头。
  梳妆台前,陈夫人执着梳子,捋着陈映月瀑布般柔亮的青丝长发,一边梳着一边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
  身后仍有丫鬟伺候着,陈映月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回过头,执着陈夫人的说,羞涩的笑语:“谢谢娘。”
  陈夫人点点头,慈爱的摸了摸陈映月的背,“我儿长大了,以后嫁人了,要规行矩步,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胡闹了,知道吗?”
  陈映月点点头,复又撒娇道:“娘,我哪有胡闹过?”
  “好好好,你没有。”陈夫人拍了拍陈映月的背,目光渐渐放空,她想,这要真是她的女儿出嫁该多好。
  一出戏演下来,陪嫁的丫鬟们也都看足了,陈夫人便出去了。
  对着这些丫鬟,该训诫的话,陈夫人白天也都训诫完了,无非就是让她们好好伺候姑娘和姑爷。
  陈映月拾掇完了,便转身躺下,夜里有些难寐。
  第4章 强行尬聊
  晨起,凤冠霞帔上身,胭脂如霞,腮若莹雪,一番打扮过后,大红盖头盖上头。蒲柳扶着陈映月出了陈府的大门。
  鞭炮声隔着盖头响彻在陈映月的耳边,她听着,只觉得人生如梦如幻。
  穿越这两年的生活恍如隔世,如今她要面对的又是一番新的未知与茫然。
  暗卫的生活虽然辛苦不见光,但是陈映月没有出过任务,所以生活比较单一,除了训练再无其他,虽然那绝对是魔鬼训练生活。
  可如今就算高床暖枕,也不过是浮在海上的浮沙。
  因为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一切就全看她的应变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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