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开庭

  出年后还是去了林家一趟,何文香说多少来吃个饭。
  你是不是觉得我直呼何文香这个长辈的大名挺没礼貌的?我解释一下吧,其实在林月回来前我都叫她何姨,去她们家大闹那会儿不是骂她个老女人把自个儿当仙女吗……这人记仇着呢。
  我这次去一见面她就阴阳怪气地说自己喜欢装嫩,叫我别上辈分,喊她名字就好。
  我就直接叫了。
  反正我们也只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了,我一点压力都没有,反而她气得鼻子都歪了……哈哈。
  这之后就按忘年交……有点不适合,但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词,反正就这么处下去了,她现在也习惯我这个没大没小的不速之客了。
  这次林总也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生父,他只是皱眉叫我坐下,给了个红包说要我好好念书,别搞有的没的。我差点呛起来说你怎么不教好你儿子?但那红包挺厚的,我很老实。
  他在时饭桌安安静静,完全是封建大家长的感觉。饭吃到一半林总就走了,接下来就是大戏了。
  介绍一下与会人员:林家六子、何文香、林月和我。
  嗯,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五哥,他也给了我个红包,不输林总那个,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好……你别怪我给他说好话。
  我甚至怀疑林总给我的也是他准备的。
  何文香从沙发后拖出一根挺有美感的木头递给我,让三哥跪在了我面前。
  那木头好像是她初一上山祈福捡的,她这人脑子也怪怪的,还找和尚给木头开了个光。
  二哥那会儿没那么多人,三哥这次比较壮观,值得好好说说。
  这也是大哥的主意,上次没把话说开反而扯出一连串事。三哥跪下后他还出来念了个开场白,陈述了一下三哥的罪状……要不是其他人全在皱眉我都快笑出声了,不是,他当演包青天呢?
  何文香点了根烟叼着,她戒烟多年,但在那不久前又染上了,手抖着烟灰,一点也不心疼那张她从尼泊尔带回来的羊毛地毯,和我说随便打,不打死就行。
  林光是脸色最难看的那个,他吃过我的亏,大概真怕我手上出了人命。
  《拿破仑一世的加冕典礼》,当时我们的构图差不多就是这样,其他人在旁边看着,我是拿破仑,林予止是……算了,好恶心。
  这种情况你下得去手吗?
  ……那还是你狠。
  我拿棍子点了点三哥的肩膀——因为太适合这么做了,没忍住——说我不揍他。
  因为揍了就没气了,但我永远也不想原谅他。
  羞辱我的方法有那么多,他偏偏将我作为女性来折磨,也让我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林家的女儿,我是成年后才来到这个家的,一个局外人,硬要挤进去的下场就是让我遍体鳞伤。
  对三哥的承诺我也不会撤回,还完债后我就会从他们面前消失。
  ……这真是用最狠的姿态说最怂的话了。
  我说完后他们都很安静,我把棍子还给了何文香,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其实这更像我逃了出去,因为我出去后就在哭,整个晚上我都在避免和大哥目光接触。
  逃开林家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远离大哥,我发现我很难克制自己不去粘着他、和他说几句话。
  我很想问问他和嫂子怎么样了,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玫瑰的香气,他应该刚从家里温室出来。
  没什么好问的。
  二哥追出来时我在草丛里蹲着……本来是想躲开他的,还是被看到了。他一直扯着我问为什么,谁知道他问的什么啊。
  而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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