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想明白这件困扰已久的事以后,长久以来的不适感都有了头绪。在他弄清楚对她的感情之前,她不可以属于任何人。
  他的鼻梁抵在少女脸颊一侧,让她清楚地听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我需要知道答案。”
  去他大爷的答案,他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靳小爱咬着下嘴唇,反问:“你信?”她发觉清心寡欲的男人一旦黑化,就会是世上最可怕的物种,控制欲往往比普通人更强烈,就比如现在,这个男人明明自己都不确定对她的感觉,就敢对她说这种话。
  “不信。”他的答案简单明了,“所以我要做个测试。”他抓起她耳边一缕发丝在指尖转动,“这需要你的配合。”
  靳小爱怒视着男人,想也不想就拒绝:“恕不奉陪!”被他压着,气势上弱了一大截,声音因为身上的重力有些喘,听在男人耳里说不出的暧昧。
  他也不恼,慢斯条理地帮她整理好春光乍泄的衣领,“跟我谈恋爱,想怎么闹怎么作都行,公不公开随你。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他直接得犹如谈生意的话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难怪除她以外他身边再没别的女人,这追女孩子的台词简直就是狗!
  靳小爱注视着面前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如果这张脸不是这么完美,现在应该和那个地中海老头一样躺医院去了吧。有时候她分明很生气,但是当视线接触到他这张脸,就怎么也发不出脾气。
  孔雀骄傲,因为有骄傲的资本。
  他是真忘了那件事还是装糊涂的境界已经达到影帝级别,对她的态度就像那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的眼神能不能矜持一点?”男人调侃的的话唤醒了她,靳小爱拍开他的手,本来想说“别老吃我豆腐”,联想到更过分的事他都做过了,这算不得什么,改口道:“离我远点。”
  他收敛笑容,“怕被他看见?”
  靳小爱猜到他是误会她和岳容的关系了,看他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偏不如他的愿,他看不上的人她就是要捧,跟他对着干看他被气得藏不住孔雀的优雅就大快人心,“是的。”
  她就这么喜欢那小三?
  阳剡抽回了禁锢少女的那只手。
  既然如此,他就只好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了。
  靳小爱坐直身子,抬手往他刚才吻过的地方擦了几下。这个男人果真是性格阴晴不定,刚才还跟她杠得津津有味,这会突然不说话,眸色更是阴冷得可怕。
  看到她无意识的动作,阳剡眼底温度骤降。
  车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司机和保镖回到座位上,身侧的男人转头,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下去。”
  “……”靳小爱低骂一声,咬牙切齿地打开车门,“是你请我来的好吗?”
  阳剡没理她。
  车门关上,车子迅速飞驰而去。
  靳小爱站在原地,吃了一鼻腔尾气。
  ——死孔雀!!
  傻逼才跟你谈恋爱!
  *
  经过靳小爱最近三天的观察和在盼盼处打探到的情报,总结了一条孔雀作息定律。
  那只孔雀在办公室的时间大致分为三个时间段,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会出去折腾他自己的小公司,一直到五点过才会回到办公室,八点出去吃饭,然后加班到凌晨,并且经常睡在办公室的套房里。
  她只需要避开这几个时间段,就不用跟他碰面。
  说起来,这几天就算碰见了,他也没欺负她的理由,她是学建筑设计的,这些工作跟平时cad制图比起来简直小儿科,她可以完成得很好,他挑不出毛病,自然也就没法找茬。
  想利用盼盼威胁她到他手底下受气,门儿都没有。
  像他这样的富二代纨绔子她见多了,他们想要的女人无非是求而不得,最好是那种能激发他们涉猎心态的烈女,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等到手了,马上就会索然无味,弃之不顾,冷到你受不了主动提出分手,然后立刻摆出一副自己很受伤的可怜样,去套路下一个妹子博取同情。
  女人同情一个男人的那一秒,就是步入涉猎者陷阱的开始。
  别看那只孔雀长得养眼又好看,坏得很。
  盼盼看靳小爱已经坚持上了好几天班,表示很欣慰,邀请她一块儿吃晚饭,把上一顿夜宵请回来,靳小爱约了阳关云,谢绝了盼盼的邀请。
  阳关云是阳剡的姑姑,巧的是,她同时也是她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律师,帝临的母亲。
  两年前要不是帝临帮忙处理爸爸公司的官司,他生前的股份大概已经被那几位人面兽心的叔叔私吞掉了。当时她心情很差,是阳关云把她接到家里陪伴她度过那段痛失至亲的噩梦时光。
  这份情,她没齿难忘。
  后来认识了阳剡,她就跟着改口叫了姑姑。
  后来得知母亲的新欢就是阳剡的父亲,两个人之间开始有了隔阂,那一纸婚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阳关云是一位优雅独立的女性,有一位巨富丈夫,还有一个无论打官司还是经商都很出色的儿子,但她非常低调,她的美丽和母亲那种咄咄逼人不同,跟她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服,聊起天来完全没有代沟。
  两人约在公司附近一家餐厅,因为租金的关系,这片区域的餐厅价格普遍虚高,东西也没有很好吃,适合带客户谈生意装逼用,吃是吃不饱人的。
  “我怕耽误你工作才选了这个地方,下次再带你去吃好吃的。”阳关云看出少女并不喜欢这里的食物,笑着说:“我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去看姿姿,你们最近见过吧?”
  “嗯,见过。”
  “她最近在忙什么呢?那孩子。”提起准儿媳,阳关云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过猜也能猜到,多半又在闭关写作,根本停不下来,你偶尔有时间多约她出门,让她别老待在家。”
  那也得帝临肯放人啊。
  靳小爱次次约江姿出来,看她不是被弄得腿软就是手臂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偶尔发个语音聊天那头喘得不行,大晚上的跟她说在外面跑步,鬼才信。
  热恋期间的帝临大律师在床上还是牛逼的。
  不能在长辈跟前口无遮拦,靳小爱憋得涨红了脸,端起柠檬水喝了几口,掩饰道:“她最近出新书了,应该忙着工作,我也好几天没见她了。”
  阳关云欣慰道:“还好帝临没意见,说起来姿姿和帝临的婚事不远了。”话锋一转,“你呢?学院有中意的男孩了?我听姿姿说你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国内读研,好像就是因为他。”
  江姿还真是什么事都告诉婆婆,突然有点羡慕她能把婆媳关系处得这么好。
  靳小爱解释说:“不是。是因为我爸爸,我想留在他年轻时的大学,和其他人无关。”
  阳关云笑了笑,冲少女背后的人说:“阳剡,到了怎么不过来坐?”
  没想到小姑姑还邀请了那只孔雀。
  日防夜防算准了时间防的人还是撞见了,靳小爱起身就要走,“小姑姑什么时候走通知我一声,我送您。”
  阳关云拉开椅子,“现在就走。”
  靳小爱说:“那我送您吧,我开车了。”
  “我来送。”男人的声音插进来,二话不说买完单,帮阳关云拎起包就下了楼。
  靳小爱抓起车钥匙追出去,按住拉车门那只大手,扬起脸,表情活脱脱一个女流氓,“我先说送的,我来送。”
  “谁的姑姑谁送。”阳剡掰开她的手,触碰到她胸前柔软,动作一滞。
  靳小爱没注意到男人的胳膊已经碰到不该碰的部位,就像是被人抢了东西的小孩子,一心想夺回来:“她也是我姑姑。”
  “她是我爸的妹妹。”男人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就把她扯到一边。
  靳小爱被他单手拎开,不甘心地脱口而出:“你爸是我后爸,她也是我姑姑。”
  阳剡垂眸盯着张牙舞爪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老头子要知道你这么喊,得高兴死。”
  做梦。
  靳小爱自知口误吃了点小亏,占领车门手把,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决,“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送。”
  阳剡一脸不屑的表情,“幼稚。”一边嫌弃,一边默许了这种行为,“来了。”
  剪刀石头布。
  靳小爱看着自己比出的剪刀,再看看男人摊开的手心,“哈哈哈哈,我赢了,让开!”
  还没得意两秒,就听见他不痛不痒的一句:“蠢女人。”
  她想骂人,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谁输了谁送”。
  以前两个人玩剪刀石头布的时候,她习惯性的第一回 合出剪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套路,想赢她还不简单,偏偏自己刚才说的是输了的送。
  餐厅的经理走过来,笑看着面前这对小情侣,说:“阳总,靳小姐,夫人说感谢你们今天的款待,她先回去了。”
  靳小爱扭头,才发现阳关云已经被司机接走了。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瞪一眼外面的男人,“幼稚,现在好了,姑姑自己走了……”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拖了下去。
  阳剡拉她到引擎盖前,纤长的食指指着车牌号,“这么想上我的车?”
  靳小爱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这台车是他的。
  怪她当初不懂事,看这妖孽眼睛里柔情荡漾就以为那是爱情,迷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偷偷跑去定了台情侣款车型,就连装置和车身颜色都一毛一样。她平时本来就很少开车,这骚包车库里私藏着十几辆限量款跑车不开,偏要和她开同款。
  撞衫不可怕,撞车才可怕。
  一转眼,男人已经跳进车里。
  驾驶座车窗打开,那只孔雀朝她展露个迷人的微笑,细长的桃花眼带着别样魅惑,更多的是胜利者的姿态,明显不相信她认错了自己的车,慵懒的声音极为暧昧:“勾引人的方式挺有创意。别坐车上啊。”指指大腿:“坐这儿。”
  第7章
  靳小爱气到哈哈大笑,“我勾引你妹!”
  阳剡悠闲地靠在座位上,兀自笑得优雅,已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面貌,“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的爱。”
  “狗屁哥哥!”靳小爱恼得满面通红,气鼓鼓地跺了下脚,鞋跟震得脚后跟闷着疼,瘸着脚骂骂咧咧走向旁边那辆同款跑车。
  把车开到一家装饰店门口,进去买了一大堆粉粉嫩嫩的车饰,把驾驶座弄得花枝招展,避免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被那个变态嘲笑。
  弄完装饰品,她把车开到珠宝店外停稳。
  马上就是帝临的生日,她选了一对情侣款手表送给帝临和江姿。
  刷了卡,取了精美包装盒开车回家。
  阳剡和阳启刚的恩恩怨怨她不清楚,不过单从只要有阳启刚在,阳剡就不会出现的情况来判断,这两父子的关系也是处于水深火热,硝烟战火的杀伤力比她和刘女士更胜一筹。
  知道阳剡不会回来,靳小爱很放心地推开别墅大门。
  其实偶尔还蛮同情他的。他之所以会性格扭曲,多半是受到父母名存实亡的婚姻影响。
  而且,阳剡的母亲是抑郁自杀的,当时他才十三岁。
  隐婚妻子的母亲是父亲的初恋情人,换了谁也会产生矛盾心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阳剡为什么会突然冷落她,得知真相后她立刻提出了解除婚姻,免得双方心里都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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