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自从两人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之后,甄繁便不在与简居宁在话上兜圈子了。
  许是因为一次和一百次没有什么区别,简居宁也不再装什么柳下惠了。两人在频率上倒是符合新婚夫妻的特征。
  不过他还是不肯直入正题,不是慰问她的身体健康就是和她谈什么福柯的思想范式,每当这时,甄繁就直接去堵他的嘴,两人很快就进入正题。她在这上面从不含蓄,更不扭捏。
  为了照顾简居宁的形象,她不像第一次那样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留下印记。她的指印都留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简居宁每次做完都会例行温存,长时间的接吻和抚摸,像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开始还耐着性子等他结束,后来他离开她的身体没一会儿,她就开始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接着她便趿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理由是她困了,得回去睡觉了。至于她为什么一定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理由是正经离了她睡不好。
  他俩住在最里面的那层院子,一共两间卧房,开始时他俩是在甄繁的房间,直到有一天甄繁看见了正经的眼睛,昏黑的灯光里,正经的小猫眼跟电灯泡似的幽幽亮着,即使把幔子拉上,她也忘不了那眼神。后来他俩则转到了简居宁的卧室里,偶尔也会在书房里发生故事,他把她压在书房那张大宽檐桌子上便能来一场。
  甄繁更喜欢这种速战速决的方式,她讨厌在床上那种漫长的前奏调情和结束后无止境的温存,那会让她产生他爱她的错觉。对于一件事,要想不失望,那就不要抱有希望。
  每次回到自己房间里,甄繁就开始亮着灯写ppt。她不喜欢那种橘黄色的灯光,换上了白炽灯的灯泡,灯光极白极亮,正经有时会在桌子上喵喵喵地叫,同时用小爪子来抓她的手,甄繁便会把它的爪子扒拉到一边,重复几次,正经就睡着了。
  她则继续喝茶提神,她喝的并不是什么名品茶,而是喝普通茶包,放在茶杯里一冲就好,喝完继续查资料,写方案。
  这天吃完饭,简居宁例行叫住了她。像往常一样,甄繁也并没有拒绝。
  第38章 chapter38
  自从完全放弃讨简居宁的喜欢之后,
  甄繁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过去的十年里,她人生里一大主题就是讨简居宁喜欢,开始时是刻意为之,后来则是惯性使然,不过结局都以失败告终。
  她现在也想开了,她爱他, 就和他在一起,不爱了, 就同他分开,至于他是否爱她,那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进书房门, 甄繁就勾住简居宁的脖子,去找他的嘴,往常他很快就会回应她,但这次并没有, 她也不以为意,松开他的脖子,
  抬头冲他笑了笑,“今天没兴致?那就算了。”
  他搂着她的腰, 往前顶了她一下,“你就这么想要?”
  甄繁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拨开,径直走到书桌前, 拿了一把椅子坐下, 从桌上拿了瓶口香糖倒出两粒放嘴里,
  边嚼边说,“我这个岁数,生理需求旺盛一些难道不很正常吗?有什么事儿找我?直接说吧。”
  简居宁的手撑在甄繁的椅背上,他附在她耳边说道,“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那也不是。”甄繁晃了晃口香糖瓶子,“你以前不是不爱嚼口香糖吗?什么时候买的?”
  “明晚八点有空吗?”简居宁从夹子里拿出两张音乐会的票,第八排的票,她也有两张,第九排的。
  甄繁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有空倒是有空,不过我自己也买了票。”
  “那就好。”简居宁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甄繁觉得有些痒,他的嘴在她耳边亲着,没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不会还找了别人吧?”
  “我和我弟一起去。”
  简居宁愣了会儿又继续去亲她的耳朵。
  一个小时后,甄繁从那张波斯手工打结真丝地毯上爬起来,她坐着系自己的衬衫扣子,系完扣子,她又从地毯上找到自己的头绳,把披散开的头发随意打了个结。
  弄完这些,她准备站起来,没想到又被简居宁拉到了地毯上,“你这么想要,一次怎么够?”
  甄繁侧躺着,双手被简居宁箍住了,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由着他隔着衣料勾勒她的轮廓。
  “听说你的项目还在招商?”
  “你要想投资的话,我欢迎之至。不过咱俩这种姿势谈这种事不太合适吧。”甄繁想挣脱他站起来,没想到整个人都被箍住了,她冲他笑,“你让我起来拿方案给你看。”
  简居宁并没答应她的要求,而是扳过她的脸,去吻她的嘴。
  甄繁的情绪被撩拨了起来,便很热情地去回应他,比刚才还要激烈得多,她的十个手指插在简居宁的头发里,等简居宁的嘴去了别的地方,她便去咬他的肩膀。相对于甄繁的激烈,简居宁比前一次要温柔许多。
  甄繁被他搂抱了没多久,就睡着了。简居宁给甄繁披好衣服抱着她回了自己的卧室,她睡得极熟,连他给她脱鞋袜的时候都没醒来。
  简居宁把毯子盖在甄繁身上,没一会儿甄繁就在床上打了个滚,毯子就像衣服一样穿在了她的身上,她很快就屈起了膝盖,头压在折叠的双手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等他关灯上床的时候,突然听见甄繁在骂他,“简居宁,你个王八蛋。”还没等他说点儿什么,又听她说道,“你长得可真好看。”
  简居宁不知道她做了一个怎样的梦,他把甄繁的双手从她头底下拿开,把鹅绒枕送到她的头下面。做完这些后,他隔着毯子去抱她,她又缩了缩,攥着毯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简居宁对着空气苦笑,“我又不跟你抢。”
  这天夜里,简居宁失了眠,听觉变得格外灵敏,甄繁的每一声呼吸,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甄繁从简居宁的怀里醒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书房里。
  就在她去把简居宁的胳膊拿开时,她身侧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不再多睡会儿?”
  “不了,我去看看正经。”
  简居宁并未拦她,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甄繁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别忘了把你的方案拿给我看。”
  甄繁趿着鞋就离开了简居宁的卧室,走出门去,天还没大亮,已是初秋,四周都透着点儿凉意,她只在院里逗留了会儿,就回到了卧室里。
  真是自作多情啊!她还以为正经离了她就睡不着觉呢,结果它老人家睡得那叫一个香。
  正经躺在她的床中央,把自己盘成了一个圆,可能是睡眠质量太好,还有规律地打起了呼噜。
  出于猫道主义精神,甄繁并没有去打扰正经的睡眠,她走到案台前,打开了电脑,开始修改自己的方案。
  在白得发亮的灯泡下,甄繁又重新估量了一下她的计划。相比鸡贼老友苏启铭,楚师哥明显要靠谱得多,而且发挥的余地要大得多。苏启铭不是个愿意帮忙的样子,把项目挂靠在启铭下面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自己拉楚师哥入股成立一个公司。有楚师哥给项目背书,就显得可靠多了,而且,楚师哥便可以以他的名义去招人和请人。
  甄繁打开了一个新的空白文档,开始罗列自己的优势,她想起自己的loft,公司注册地址可以直接用这个,反正她现在也不去住,出租出去她也不放心,用作办公住址正好。
  她整整敲了三页文档,来自吹自擂,妄图达到说服楚师哥的目的。
  早晨吃饭的时候,甄繁突然想到了公司名字:真有辙。
  “你怎么突然笑了?”简居宁觉得甄繁笑得十分奇异。
  “没什么。”
  “方案什么时候拿给我看?”
  “临时有变,等我重新弄好了再给你看。”
  两人告别前,简居宁指点甄繁,“甄言这么大了,肯定有女朋友了,你把多余的那张票给他,让他请人来看,省得浪费。”
  甄繁心想,浪费的是你的票,我的票怎么会浪费。
  她回过头对简居宁说,“甄言没女朋友,要有我早就知道了。”
  楚辙听到甄繁起的公司名不由得笑了出来,真有辙,他拿这人是真没辙,这个项目也说不上不好,但要多有前途,也说不上,他生平最喜偷懒,要不甄繁也不会靠给他收发快递挣了半年的生活费,不过当甄繁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时,说出拒绝的话来并不容易。
  “师哥,咱俩股份五五开,您技术入股,资金住址这些琐碎的事情都由我解决。”
  “师哥,您讲课这么有水平,只造福n大历史系怎么可以,您得造福社会啊!”
  “可主讲人不都是女的吗?”
  甄繁开始了对楚辙无底线的吹捧,“师哥,您作为幕后那真是非常的重要……”
  “你这话是不是对别人说过好多遍?”
  “那可没有,有您这么多优点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些话我可当真的听了。”
  由于说的话太多,甄繁整整喝掉了一壶茶,楚辙想起甄繁以前爱吃绿豆糕,又给她点了一盘。
  “师哥,我找了代理公司,预计半个月就能注册成功,您去找人,我去解决资金。”
  甄繁并不是孤注一掷的人,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她就终结了自己砸锅卖铁来做节目的可能性。她决定先空手套白狼拿着ppt去招商。
  这种人文类的节目,一般赞助商就是饮品或者补脑益智产品公司。高端一点的就是汽车,甄繁想起了简居宁父亲的公司,她想苏启铭说得也未必全无道理。
  谈话谈到尾声,楚辙从兜里拿出一张票放在桌上,“甄繁,你今晚有空么?”
  第39章 chapter39
  为免甄繁误会, 楚辙又解释道, “本来已经约好了人, 没想到临时被放了鸽子, 我想起你以前对布鲁克纳很感兴趣。这次的乐团还是第一次来华演出,
  票子很抢手。”
  甄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就随便听听。”她不太愿意回想过去,太傻了, 她本以为那样会离简居宁更近一点儿,却把自己搞成了一个笑话。
  说完她拿着票仔细看了下, “师兄,真巧,我的票和你挨着呢。”
  “你和你先生一起?”
  甄繁点点头, “不过他在第八排,
  我和我弟在第九排。我先生这人特执拗,一般音乐会他都坐第八排,碰上演出在大剧院第八排效果实在不好,他也如此,八是他的幸运数字。”为了解释她和简居宁不坐一排,
  甄繁简直是煞费苦心。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是十年前吧。”
  在听到十年前这三个字的时候, 楚辙想明白了过去甄繁的某些行为。
  甄繁读大学那会儿, 手机铃声都是拉赫玛尼诺夫布鲁克纳这些古典音乐家的作品。
  那时候甄繁作为楚辙的生活助理, 除了给他收发快件还负责给他打印复印东西。甄繁有时也会借用一下他的打印机, 但楚辙记得很清楚的是,
  她每次打东西都自带打印纸,
  有一次她打了一叠古典乐的论文,楚辙还以为找到了同好,拉着她聊了起来,结果深聊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只懂个皮毛,不过他倒也没觉得她附庸风雅,反倒觉得她不容易。
  别人的大一暑假要么旅游要么出国游学要么回家,甄繁除了要去培训机构兼职,还要给他处理杂务,除此之外,他知道她经济紧张,还特意介绍了她一份翻译图书的工作,稿费全归她,但是署别人的名字,甄繁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她这么忙,就算附庸风雅,也是很难得的,楚辙还特意把自己的古典乐杂志借给她看,后来杂志还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包了书皮。
  下午,甄言突然给甄繁打电话,说他朋友正在医院,他得看着,晚上的音乐会他去不了了,电话里一连串的对不起。
  “没事儿,押金什么的都没问题吗?”
  “都还好。”
  甄繁盘问了一番,还是不放心,她让甄言处理好事情之后,再同她视频。
  一个撒谎的人总是怀疑别人也在撒谎。她以前自己出了意外总是编各种各样的谎话骗家里人。
  视频里甄言全须全影的,甄繁这才放了心,她让甄言在帮助朋友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甄繁一整天的时间都同楚辙呆在咖啡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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