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那年夏末是北华市有史以来最为燥热的一次,当落日悬挂天边,余晖依旧炎热,夏日热风徐徐吹来,邬珈禾脱掉身上今日新发的高中校服,单穿着一件烟灰色无袖连帽T恤,宽松肥大地校服裤,闷热的天气惹得邬珈禾烦闷咒骂了一句:“什么破天气。”
  旁边的一个寸头断眉,五官硬朗的男人用手肘碰了一下邬珈禾,邬珈禾收微微颔首,两人转身熟练的进了一家便利店,拿了两盒烟及几桶泡面,出门便拆开烟盒迫不及待地抽了起来,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刚刚店员交给自己的白色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邬珈禾看完便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若无其事离开。
  “你不要命了”陈云霁蹙眉瞪着邬珈禾,原本俊俏的五官变得更尤为立体。
  邬珈禾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事,死不了人。你在另一个巷子口等着,我去就行。”
  来到巷子口,望着铺满青苔的昏暗巷里,嗤笑一声:“选的什么烂地方”。淡定走进去,拐角处发现以带着大金链子为首的粗壮男人身边跟着几个小弟,正在围着一个小姑娘进行言语恐吓。
  就论气质而言,女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喂,把钱交出来,要不然今天你就别想离开”说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花衬衫,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拎起了郁妩的校服领口,作势要动手。
  郁妩被吓得闭上了眼睛,连连摇头,有些稚嫩地脸上竟毫无血色,浑身颤抖着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钱”。
  转身想要趁机逃走
  男人一把抓过郁妩的领口,像拎小鸡似的又拽回了原地,上下打量着郁妩的装扮,带着调戏语调说:“没钱,也行,不如就陪着我们哥几个玩玩”
  邬珈禾看着这一系列的调侃,淡定的从旁边抽出了一根木头,敲了敲巷子旁的墙壁,踱步走近,皱了一下眉不耐烦的说:“我说大老远就听见狗叫,原来在这”。
  花衬衫男人也没生气,看了眼邬珈禾,又转过来对着郁妩挑了挑下巴:“哟,这是来给你出头的啊,行正好两个人,不用担心玩不过来了”
  邬珈禾勾了勾唇,缓缓开口:“跟狗玩,狗见到屎可就走不动道了”神情冷漠,眼底若隐若现一股狠意,随后走过去把正燃的香烟朝男人拦着的手上烙去,男人发出痛苦尖叫,众人见事情发展不妙纷纷上前为兄弟报仇。
  抡起棒子的邬珈禾直奔那群人挥去,但碍于女生力量到底不如男生,被夺去之后,被其中一人踹倒在地,邬珈禾眼疾手快往男子裤裆踢去,拉着郁妩飞奔离去。
  而此时巷子口的另一个拐角处陈云霁在默默观察着这一系列的争斗,看到邬珈禾已经拉着郁妩跑远了,便出来制止了兄弟们要去追的步伐。
  “好了,别去追了”
  听着陈云霁冷峻严肃的声音,众人停下了步伐。
  “我靠,陈哥,这死邬珈禾下手也太狠了,差点断子绝孙”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捂着要害出声抱怨
  “东子,你打的她也不轻撤吧”警告的看了一眼李竟东。
  邬珈禾拉着郁妩跑了好几条街,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扶着路边的法国梧桐树,调整好呼吸后看着郁妩冷冷道:“以后当心点,他们这种混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郁妩嘴角上扬,不胜感激道:“今天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邬珈禾”
  郁妩率先伸出手来握手,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双瞳如孩童般清澈,单纯而又美好:“你好,我叫郁妩,我是北华中学高一七班的学生,你呢”
  “高一一班”邬珈禾幽幽一瞥,随即别回头,不温不火的说。
  “那我可以以后去你们班找你玩吗”
  邬珈禾见郁妩一副满怀欣喜的样子,说了句:“太忙,没时间。”挥了挥手就走了
  傍晚,胡同旁边的烧烤店街道被油渍彻底侵染,过往路人走起来时而会发出黏脚声,人来人往不乏有些大学生,还有些吊儿郎当的高中生。
  “这邬珈禾啥时候到啊!就等她了,饿死了”李竟东拿着筷子敲了敲桌上的盘子。
  陈云霁给邬珈禾发了条消息没有得到回信,听着陈竟东敲打声,抬起眼皮:“你要饭的啊。”
  李竟东也没还嘴,老实地等着邬珈禾。
  邬珈禾来到了手机中位置,没发现大伙儿,给陈云霁打了个电话。
  “哪呢,我来到这家店了,怎么没看见你们 ”
  “往后看”陈云霁漫不经心地开口提醒。
  邬珈禾往后看去,陈云霁正气定神闲盯着自己,见状收回手机走了过去。
  一桌除了邬珈禾跟陈云霁两人,其余都是今天在胡同里恐吓郁妩的一伙人。
  李竟东把手搭在邬珈禾肩膀上,豪爽直言:“咋样今天我这演技,是不是有古惑仔那架势了。”
  邬珈禾敷衍点点头,欠欠地说道:“好,挺好。”说完扯断了李竟东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仍在了李竟东怀里继续说:“就是这大金链子为什么是塑料的。”
  “兄弟啥条件,上哪给你弄真的去。”
  邬珈禾看着正懒洋洋靠在塑料板凳,翘着二郎腿的陈云霁,发现来人正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讨好似的拿着烤串,嬉皮笑脸说:“给,哥你先吃。”
  李竟东盯着邬珈禾,料定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事情进展如何。”
  果不其然,邬珈禾有些局促地说:
  “我..就告诉她名字班级,交朋友这事急不得。”
  “哼,我就知道,邬珈禾你最好别说你心软了。”
  “怎么可能,你看我都举累了。”邬珈禾眼神示意手中的一串羊肉串。
  “累了就放到盘子里。”虽然陈云霁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接过来了。
  “喂,邬珈禾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看我这胳膊让你烫的。”虎子把胳膊红印展示在邬珈禾面前。
  “对不起啊,虎子哥那个我入戏太深了,我也以为演古惑仔呢,来给你一串。”
  众人见状不满,纷纷起哄,有说有笑。
  就这样在市井烟火气的露天小吃街旁,一群无家可归的年轻人抱团取暖,在这夏末秋初,在这冷冽的人间,燃起熊熊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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