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她低头慢慢打字。
司濛:「下周三,民政局见!」
回复完微信,司濛合上手机,扭头对沉浸在音乐世界的司澄大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她家二哥满脸陶醉,嘴里在轻快地哼唱:“哦baby这个世界没人比我更爱你…… ”
司濛:“…………”
她抬手关了音乐,歌声儿戛然而止。
“咦,怎么了,怎么了?”司澄瞬间回到现实。
司濛直视他,平静地说:“二哥,咱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司澄浓眉一皱,“什么喜事?”
“你妹妹我就要嫁人了。”
司澄:“……”
司澄眼皮剧烈一跳,瞪大眼睛,“李燃找你复合了?”
“才不是李燃。”
“那是谁?”司澄覷她一眼,毫不在意,“你眼里就只有你的画,你还看得上谁?”
“晏竟宁啊!”司濛淡定地说出一个名字:“你妹妹我看上晏竟宁了。”
司澄:“……”
***
决定嫁给晏竟宁,几乎是司濛一瞬间的决定。这个决定毫无预兆,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司家上下全部蒙圈。
她宣布完这件事,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半晌过后,直接炸了。
司靖淞扯着大嗓门,威严毕现,“司濛,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濛濛宝贝,妈妈我心脏不好,受不了的呀!”秦琬歌女士扶住胸口,都快被吓出心脏病了。
司澄的反应最是激烈,嗖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根本不敢置信,“妹妹,你是画画画傻了吧?我要赶紧给你编辑打电话,让她别再催稿了,这都画傻了,脑子都坏掉了。”
虽然在回程的路上司濛就跟他提前打过招呼,可很显然并不管用。
三哥司漠扶了扶镜框,“濛濛,今天是愚人节吗?”
司濛:“……”
“濛濛,你该不会真和你二哥说的那样,画画画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快别画了,大哥明天就带你看医生去。”绕是大哥司演久经商场,突发情况见识过不少,此刻也被震惊到了。
姑姑司靖妤唯恐天下不乱,揶揄:“濛濛,晏家的长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你惊为天人,对他一见钟情了啊?”
司濛:“……”
最淡定的当数姑父贺景铭,他不发表任何意见。手里端着杯六安瓜片,气定神闲品茶,说不出的从容。
袁叔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眼里蕴藏深意。
司濛其实就是通知一下家里人,并不打算解释。因为理由难以启齿。难道告诉家里人她和晏竟宁结婚就是为了从他身上找灵感?
要是真这样说出来,她爹铁定二话不说就开始削她了。
她站起来,声线又平又稳,“我下周三和晏竟宁领证,就这样,我去睡了。”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司二哥:脸好疼!呜呜呜……
二爷打了个隐形酱油!哈哈哈
☆、第9章 第9阵风
第9阵风
扔下惊雷,司濛就回房了。
客厅里众人争执不休,她却不管了。
反正从小到大,她做出的决定家里人哪怕再反对,到最后也只能妥协。因为司家这一辈她是唯一的女孩,谁都宠着她。
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只开一盏led小夜灯。
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昏沉,小夜灯发出几缕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一小片弹丸之地,大部分的空间都还被黑暗所包裹。
司濛整个人陷进阴影,白色晚礼服被光打得暗影重重。
礼服修身,她身段娉婷。可眼下穿在身上却不方便画画。她快速找来睡衣换下。
她再用皮筋把头发绑上。她的头发不长,堪堪到肩膀,平时一般都披着,只有画画的时候才会绑起来。
架上画板,准备好画笔,将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
她画画习惯在暗处,被大片大片黑暗包裹。
很快白色的画纸上便出现许多线条。看似凌乱、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布局完整。
这幅画画完已经接近凌晨。窗外是大团浓黑夜色,一点星光都看不到。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角的手机,点开相机,对准画板,聚焦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传给曲珍。
做完这些她摸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
靠在桌沿,屈起一条腿,吞云吐雾,姿态无比懒散。
大重九很多人不喜欢,觉得它味道淡。她却爱得深沉,很迷恋,有瘾,戒不掉。
视线不经意又扫到固定在窗户边的画板,上面男人的背影清隽修长,宛如料峭青松。
细看之下这幅画很完美。可司濛知道这不是她的水平。这幅画有形,却没神,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很不满意,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抬手扯下那张画。
捏在手里,“咔嚓”一下,火苗瞬间喷射出来。下一秒,白烟升起,鼻尖闻到了一抹焦味。
火在她手里越烧越旺,火光扑闪,浓烟呛鼻。
眼看着就要烧到她的手。她手一甩,及时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眼睁睁看着画纸化为灰烬。
司濛经常烧画。不满意的废稿全部都会被她烧掉。屋子里的物件被她烧了不少。
三哥过去就常说她再这么烧下去,迟早把自己烧死。可她改不掉这个习惯。就像抽烟一样,有瘾。
每次火苗燃起的那刻,她会变得兴奋,才能短暂抑制住自己的绝望。
拿来手机给曲珍发微信。
司濛:「刚那副画已经被我烧了。」
她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没由来觉得烦躁。
可能真的需要晏竟宁本人来给她当模特,她才能画的出。
***
周三,小雨,凉风习习。
袁叔将车子开得很慢,车窗外山脉延绵不绝。
立秋早就已经过了,山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一点黄。
雨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水渍。
司濛坐在车后座,心平气和,无比镇定。
领证结婚对于很多女孩子来说都是大事,需要慎之又慎。可在她眼里却非常稀松平常。她说结婚就结婚了。
她给好闺蜜童时颜发微信。
司濛:「颜颜,份子钱准备好,我要结婚了。」
好闺蜜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没人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童时颜也一样。谁能想得到她对待婚姻竟然这么随意任性。
看来只有等她拿了证,拍张照片发给好闺蜜,她才会相信。
司濛其实并不孤独,亲人朋友一大堆。可没人真正了解她,更没人可以窥见她的内心。
外人都说司家的女儿斯文大气,温婉可人。父母亲戚都认为她是乖乖女,很听话。粉丝们说三水小姐软萌可爱,非常宠粉。
可事实上,她骨子里就是这么狂妄不羁,不受约束。
司濛和晏竟宁约了下午三点领证。眼下才十二点过半,时间还很早。
“袁叔,您怎么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晏竟宁了?”她的声音又平又稳,音量适中。
司家上下全都觉得她在胡闹,父亲大发雷霆,母亲忧心忡忡,三个哥哥一致认为她是画画画傻了。
只有袁叔最平静。从始至终都没提出过反对。
袁叔目视前方,专注打着方向盘,音色浑厚,“晏家长子很优秀,你眼光不错。”
司濛:“……”
她莞尔,“怎么个优秀法?”
袁叔:“四小姐,看人看眼睛,一双眼睛能看出很多东西,以后你就懂了。”
“不重要了。”她轻声说。
嫁给谁都不重要,晏竟宁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从他身上找回灵感。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灵感就是命。甚至比命还重要。
袁叔语重心长地说:“人做一个决定,不论出于何种初衷,记住,一旦做了,就一定要负责。”
司濛:“我记住了。”
——
袁叔走铜卜山,抄了近道,节省了一半的车程。因为路上开得慢,到达横桑半山区民政局刚好下午三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点掐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