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王院长拿着高铭的报告,很快的扫了几眼后,这才看向柳下惠,“柳大夫,虽然你的实验报告,和小高的实验报告,数据上都没有问题,但是你毕竟不是我们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而且之前似乎也没有什么研究经验,如果活体实验中出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怕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都承担不起啊!”
  柳下惠还没有说话,卢峻笙就已经替柳下惠回答了,“王院长,柳大夫昨天是拍着胸口保证他有十足把握的。”
  “十足把握?”所有在场的专家们闻言都是一凛,不禁都诧异地看向柳下惠,这个小子口气未免有些狂妄了吧?
  任何的实验都必然存在无法预知的变数,如果是其他的科学实验,就算失败了,最多损失的也就是人力物力。
  但是医学研究上,如果失败,损失的就不止人力物力了,还可能会搭上宝贵的性命。
  所以医学上根本没有十足把握这一说,特别是绝症方面,如果痊愈率能达到三五成,就已经算是很有把握了,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敢打包票说有十足把握。
  而且今天在座的各位专家,在进入军区研究所之前,都是在医学方面颇有建树的人,临床经验更是多不胜举,就是这些可谓是医学各方面精英中的精英,都没有一个人敢说有十足把握。、
  偏偏是这个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居然大言不惭的说有十足把握,这不是哗众取宠是什么?
  所有人都用质疑的目光看向柳下惠,其中那个年近四十的人这时冷哼一声道,“柳大夫,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虽然你在古阳是有点名气,但是也不能说出这样不负责的话来吧?话可以随便说,但是药可不能随便吃,万一临床实验的病人出现了问题,试问你怎么负担得起?”
  随即立刻又有一个年纪稍长的专家,用手不断地敲着桌面道,“再可靠的数据在没有进行活体实验之前,它只是一堆毫无用处的数据,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年轻气盛是好事,但是大言不惭就不好了!”
  又有人接着上一个人的口风继续道,“谁说数据没有问题,不是还有不到1%的as2o3么,这就是变数,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这1%的as2o3可能在大多数人的体内不会有影响,但是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不会有影响,我们不要忘了,我们研究要找的临时病人,可是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败血症病人!”
  随后又有人接话道,“我看小柳大夫,连败血症到底意味着什么,都不一定清楚吧?败血症是指致病菌或条件致病菌侵入血循环,并在血中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发生的急性全身性感染,若侵入血流的细菌被人体防御机能所清除,无明显毒血症症状时则称为菌血症。也就是说,败血症病人的抵抗力,不到正常人的三成!”
  在座的专家逐一的发表意见,都是在抨击柳下惠说十足把握的大言,唯独王院长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报告,没有发表意见。
  乔志年听专家们说完,刚要说话,却见高铭这时站起身来道,“诸位专家,可能柳大夫说的十足把握只是一种自信的表现而已,大家不必纠结这句话!”
  “什么自信的表现?”又有专家开始发话了,“这分明就是不负责任!”
  “不错,不错,医学研究是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的,哪怕只是一句话,说出去的话就要负责,不能信口开河……”
  “……”
  众专家对柳下惠又是一阵评头论足。
  乔志年这时也起身为柳下惠解释道,“我觉得小高说的没错,这就是柳大夫的一句口误而已,我想他只是想说,这次的研究成功率很高!”
  说着又对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柳下惠道,“小柳大夫,你说是不是?”
  “不是!”柳下惠这才站起身来,双手乘着会议桌,看了众转眼一眼后,这才坚定的道,“我从来不说假话,这次的实验的确是有十足把握!”
  此言一出,更是语惊四座。
  第205章 好一个一箭双雕
  就连乔志年都没料到柳下惠会这么说,诧异地看着柳下惠,其他人更是自不必说了,满眼都是不屑,别说是只是在古阳小有名气的柳下惠了,就算是世界上各大专科的医师也没有一个敢如此口出狂言。
  更何况柳下惠身上的这点名气,在座的这些专家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在座的众专家们,哪一个不是在地方上有了名气之后,才被特招进了研究所,又是在研究所里呆了多久,参与了多少项目,才进入专家组的。
  小小的一个柳下惠,不过是在古阳发现了一个楛毒而已,居然敢在这么多精英中的精英面前,说出如此大言不惭、极度不负责任的话,别人帮他兜回面子,他居然毫不领情。
  众专家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王院长和乔志年在场,只怕当时就要离开了。
  乔志年尴尬的轻咳两声,柳下惠的“狂妄”,他之前在古阳的楛毒事件中已经见识过了,他与柳下惠接触的过程中,也逐步的了解了柳下惠,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柳下惠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王院长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待众人安静了之后,这才对柳下惠道,“小柳大夫,辩论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做科学研究的,重视的是结果!要用事实说话!”
  王院长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继续语重心长的对柳下惠道,“小柳大夫,你年轻气盛,说话不知轻重,这点我们可以理解,毕竟在座的诸位都年轻过嘛,现在我郑重的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也能郑重的回答我!”
  柳下惠点了点头,“可以!”
  王院长先问了几个和数据有关的问题,柳下惠都对答如流,最后王院长问柳下惠道,“这些都是菌体研究的数据,你从来没有进行过活体实验,甚至连在动物上的实验,都是小高帮你补做的,你真的肯定没有问题?”
  “当然肯定!”柳下惠依然肯定的对王院长道,“王院长和在座的诸位专家可能不了解我,乔院长比较了解我,我向来是有一说一,不说大话的,既然我说有十足的把握,就绝对不会只有九成半的把握!”
  众专家此时再听柳下惠这么说,只是摇了摇头,觉得柳下惠已经狂妄的无药可救了,自己也没必要再和他动气了。
  王院长倒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乔志年,乔志年这时立刻对众人道,“小柳大夫说的不错,我想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小柳大夫绝对不在在诸位面前哗众取宠的,如果他说的是大话,假话,是经不起考证的!”
  王院长点了点头,又看向柳下惠道,“但是研究项目做活体实验,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在冒险,我也不能凭借小柳大夫你一句话,就放手让你去做啊,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
  “王院长,这点你不用担心!”高铭这时对王院长道,“柳大夫愿意负全责,如果您和诸位专家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和柳大夫签署一个责任承担的合同,如果实验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所有法律责任和经济赔偿将由柳下惠一人承担,与我们研究所没有任何关系!”
  卢峻笙立刻点头附和道,“不错,不错,昨晚柳大夫也说要全权负责,我想签署一个责任承担合同,柳大夫是不介意的!”
  柳下惠这时看向卢峻笙和高铭,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两人今天为何没有反对,而是一力帮自己说话了,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出。
  “也好!”柳下惠这时立刻对王院长道,“合同的原则是公平公正,既然这样,如果出了问题,我需要承担,那么如果成功的话,这个新菌体……”
  柳下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高铭和卢峻笙后,又看了一眼乔志年,这才对王院长,“如果成功的话,我也不要求新菌体归我所有,我希望新菌体研究由我和乔院长共同拥有,但只是授权给军区研究所继续研究、甚至生产相关药品,但是我保留追回版权的一切权利!”
  “放肆……”这时专家组有一个老学究,愤慨的拍着桌子道,“我们人都是国家的,所有的研究项目当然也都是国家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这个条件?”
  乔志年沉吟了半晌后,这才道,“既然风险要人家小柳一人承担,人家要新菌体的版权,没什么不妥,难不成风险人家小柳担着了,利益却是大家的,国家难道就是这样的么?这完全违背了我们组织的宗旨!”
  众人听乔志年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了,王院长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好,我可以答应柳大夫你,但是我想事先了解一下,在何种原因下,柳大夫才会收回版权拥有?”
  柳下惠立刻道,“抬高药价,牟取暴利!”
  柳下惠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如果违背了这条原则,我势必收回,但是如果研究所遵守这条原则的话,我将无限期的将版权交由军区研究所使用!”
  “好!”王院长立刻拍板道,“就这么决定了!”说着立刻对高铭道,“小高,你去准备合同!”
  高铭闻言立刻出了会议室去准备合同,有老学究对王院长道,“如果我们研究出来,肯定不会由我们军区研究所来研发新药的,而是要在省里的几个药厂和药材公司中选一个代理商来生产的!代理商拿代理,就是为了赚钱,这本就无可厚非,到时候价格怎么定?到底什么价格才算没有抬高药价?”
  其他专家闻言纷纷觉得有道理,都附议道,“不错,不错,要是无论什么价格,他都说在抬高药价,岂不是随时可以终止合同?”
  王院长立刻道,“我也看出来了,柳大夫的确是一个时刻为病人着想的大夫,我想只要药价在病人的承受范围内,柳大夫不会故意刁难我们的!”
  柳下惠也对众人道,“我将版权交由研究所,是零报酬的,到时候研究所找代理的时候,只要收取一些研究的成本费用,再在代理的合同上和代理商签署好接受范围的价格,我想就算是有人想抬高价格,也无从下手了!在座各位都是老学究,专家,新药当中需要什么成分,是多少成本,都瞒不过诸位的眼睛不是?”
  众人一阵议论,这时高铭已经拿着合同进来,将合同交给了王院长,王院长仔细地看了几遍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其中一份交给柳下惠,柳下惠看完后道,“没有问题!”
  “那就签吧!”王院长立刻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拿出公章盖上了章,柳下惠也迅速的签名,合同一式三份,分别由柳下惠和王院长和乔志年三人签署。
  合同签完后,王院长大手一挥,“即可进行实验!”
  高铭早就联系好病人了,知道有新药试,那些已经看到地狱之门的患者,自是求之不得,不过在实验前,还是要签署实验合同。
  以前的合同是如果在试药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研究所不承担法律责任,但是这一次却换成了,如果试药出错,将有柳下惠一力承担。
  责任人是柳下惠,签署合同的人,当然也是柳下惠本人了。
  合同签署完毕后,高铭带着病人是实验室做准备,王院长和专家组都去了隔壁观察室,观看柳下惠对病人进行实验。
  病人准备好了,高铭过来叫柳下惠,乔志年这时郑重的拍了拍柳下惠的肩膀,虽然感情上乔志年是充分相信柳下惠的,但是事怕万一。
  不过柳下惠的坚定的眼神,给了乔志年最大的信心,柳下惠进了实验室后,这才转身对跟着后面的高铭道,“实验,我一个人进行就行,高大夫还是去隔壁房看着就行!”
  “那怎么行?”高铭脸色一变道,“实验室里很多东西你还不清楚,我不会干扰你的实验,只是从旁协助!”
  柳下惠这时笑了笑,走进高铭的身边,问道,“你既然选择和我共同实验,那么风险是不是也和我共同承担?”
  柳下惠一句话就把高铭给堵在那了,怔了半晌后,这才转头看向观察室里的卢峻笙,只见卢峻笙连连朝着自己使眼色,这才坚定地对柳下惠道,“我……”
  “还是算了吧!”柳下惠低声对高铭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清楚么?你想借此机会让我身败名裂嘛!”
  “你在胡说什么?”高铭脸色一动,连忙反驳道,“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何一味的在那些专家面前促成我的实验?”柳下惠笑着道,“还逼着我签下那份合同?不要把人都想的和你一样简单!”
  柳下惠说着立刻朝着观察室里大声道,“让高医生出去,实验我一个人进行!他要是坚持留下来的话,就让他补签风险责任的合同!”
  王院长闻言立刻敲了敲玻璃,指着实验室里的高铭道,“小高,你是签合同留下和柳大夫共同承担?还是出来?”
  高铭一阵犹豫,又看向了卢峻笙。
  柳下惠早看在眼里,“卢医生给你出的主意吧?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你是我的帮手,就算没有合同,不用负法律责任,你作为研究员的名声也坏了,你还有脸留在研究所么?离开了研究所,外面还有人敢要一个出过医疗事故的研究员么?这还真是好一个一箭双雕啊!”
  高铭听柳下惠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一凛,看了一眼柳下惠,又转头看向卢峻笙。
  第206章 活体实验
  其实就算高铭在这个时候不去看卢峻笙,柳下惠也早就看出来了,这背后定有高人指使。
  高铭这小子也许是医学研究上的确是个能手,但是在为人处事上,明显不够圆滑,如果有这种心思,也不会傻到去找自己发酒疯了。
  而据柳下惠了解,高铭在研究所里,也就和卢峻笙的关系最好,显然是卢峻笙给他出的主意。
  高铭也的确是停了卢峻笙的话,想在柳下惠实验的时候,给柳下惠的实验做做乱子,让柳下惠当中出丑。
  当时高铭也是心里太气柳下惠了,没有往深处去想,如果当真出了事故,那是要有人来专门调查事故的,自己能脱的了干系么?
  听柳下惠这么一说,高铭顿时醒转了过来,见卢峻笙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柳下惠继续低声对高铭道,“如果我的实验被破坏了,到时候我负责是没错,你也跑不了,最重要的事,这个项目在事故后如果重新开始研究,将会由谁接手?”
  高铭前几天是因为自己的实验突然停止,所以乱了心神,但是他并不笨,如今细细一想,果然如柳下惠所言,一旦自己和柳下惠都出事了,那么这个项目也只能交给卢峻笙了。
  高铭想到这里,立刻就要找卢峻笙理论,柳下惠一把按住了高铭的肩膀,“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可有录音?可有凭证?肯定没有吧?如果没有,你觉得他会承认么?”
  “那我怎么办?”高铭这时一想也是,昨天卢峻笙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只有自己和他在场,根本就没有证据。
  “聪明人做聪明事!”柳下惠对高铭道,“如果新菌体研发成功,也有你的功劳!”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另一个卢峻笙?”高铭闻言冷笑一声道,“合同你已经签了,利益所得都是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名声!”柳下惠立刻对高铭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只要实验成功,研究所肯定会召开记者会,到时候我肯定会提及你的名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高铭依然不信柳下惠道,“到时候实验成功了,记者会上你独领风骚,还会记得我?”
  柳下惠立刻对高铭道,“如果我是那种人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出去,我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高铭闻言笑了,“卢峻笙当我是傻子,你也把我当傻子么?你钥匙可以一个人搞定,你会和我说这么多么?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不就是让我留下帮你么?”
  柳下惠也笑了,“不错,所以我说聪明人做聪明事,你可以把这当作一场赌博,怎么决定,你自己看着办吧!”
  观察室里的专家们这时见柳下惠和高铭两人正在那窃窃私语,诧异道,“他俩在做什么呢?实验还不开始?”
  乔志年这时也焦急的拍了拍桌子,示意两人赶紧开始,王院长却在一旁道,“他们是不是在商讨实验的细节吧?”
  卢峻笙此时心中也是一阵犹豫,他已经发现了高铭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了,心想肯定是柳下惠这小子在高铭耳边说了什么。
  卢峻笙正准备要求进实验室帮忙,顺便可以询问一下高铭,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想这时高铭朝着众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高铭随即对柳下惠道,“我就陪你赌这一把!”
  柳下惠朝着高铭笑了笑道,“你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柳下惠说着和高铭同时换上了白大褂,带上口罩和手套,高铭去一侧的医学冷冻柜中,看着新冰柜里的四支药水。
  其中两支药水,是柳下惠新培植出来的菌体研制的,而另外两支,高铭心中有数,已经被动了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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