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结果半小时后被摁在卫生间,身体力行证明有以后。
宴随将丝巾往下拉一点,痕迹被重新盖住。
和镜中自己对视着,心里头烦躁无比。
傅行此的微信消息很会挑时间,就刚好这个时间来的:「阿姨说你去上班了?」
工作时间他们联系不多,有事说事,不太闲聊,读书那会就知道以不影响学习为前提,现在懂事了当然更不会让恋爱影响工作。
宴随盯着这条消息定了半晌,给他回了句话:「睡不着,就来公司了。」
收到回复,知道她大概率没有在忙,傅行此给她拨了个电话过来:“我这里有两张今天晚上艺术展的票,想去看吗?”
看艺术展要满馆子走来走去,宴随想也不想便拒绝了:“累死了。”
傅行此停顿一下,没忍住笑:“你太弱了吧。”
发生过关系以后,女人很容易对男人产生依赖的情感。他一笑,宴随被感染,电梯到她办公的楼层,人多口杂,不方便回什么过火的话,她压住想上翘的唇角,肃着脸不断冲她打招呼的同仁点头示意。
听到她那头此起彼伏的“随总”,傅行此也猜到她现在在外头,没等她回他的十八禁话题,另起提议道:“那去看电影吧,看电影累不到你。”
宴随走近办公室把门关上,包随意丢到沙发上,处在独立空间,说话肆无忌惮:“那看完电影我和谁睡啊?”
傅行此说:“反正不是和阿姨一块。”
“我就要和阿姨一块。”
“随你。”傅行此说,“你哪怕想睡门口小房子我也依着你。”
门口小房子是个狗笼子。
宴随笑骂:“你去死。”
这天碰上点棘手的工作,宴随晚下班近一小时,吃完晚饭已经超过八点,她困得哈欠连天,正好从商场回傅家差不多要路过她家,绕不了多少路,干脆让傅行此送她回家。
“行了,今天不碰你。你跟灼灼睡。”
“不是我信不过你,是我知道自己魅力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宴随不信他,指挥道,“前面左转。”
傅行此最终还是送了宴随回家。
宴随下了车没走两步,又让他叫住,摇下驾驶室的车窗,把她落在座位上的手机递出去。
她伸手去拿,傅行此缩回手躲避,数落道:“忘了手机,还忘了亲我。宴小姐这么归心似箭,是有多怕我。”
宴随二话不说,脑袋探进去吻他。
难舍难分之际,边上传来两声短促的鸣笛声。
两人分开。
边上并肩停了辆车,副驾驶位的玻璃降下来。
宴随冲车里的人喊道:“妈。”
傅行此的视线被宴随挡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知道来者是何人。
听到宴随如是叫,回忆起婚宴那天不太愉快的经历,他心头的不安隐隐作祟,但面对宴随的母亲,他除了笑脸相迎还能如何呢。
他抬手揩嘴角一下,确保自己没有染着口红,然后越过宴随冲罗子琴看去。
罗子琴脸上满是欣慰的老母亲笑:“行此啊。”
傅行此:“……阿姨好。”
这丈母娘,属变色龙的吧。
第53章
罗子琴淡定得好像上次对傅行此阴阳怪气的人另有其人似的, 也不为自己的无礼多做解释, 表现得热情又亲切:“你们吃饭了吗?”
虽问的你们, 眼神却是看着傅行此的。
“这么晚了肯定吃过了啊。”宴随觉得她妈简直没话找话, 李代桃僵作答。
罗子琴悄悄瞪她一眼, 示意她闭嘴不要打扰自己扮演友好的丈母娘,注意到傅行此还穿着短袖, 关切道:“最近晚上有点凉了,你记得多穿一点,别感冒了。”
“诶,好。谢谢阿姨关心。”傅行此应了那句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只能猜罗女士口嫌体正直外加性情多变, 不管真真假假, 这种客客气气的态度比婚宴那天舒服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不管她客不客气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再寒暄两句, 罗女士觉得自己的不良形象扭转得差不多了, 想来不会再给宴随拖什么后腿,她是时候退场给小情侣留点腻歪的空间了:“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聊哦。”
“妈, 等会, 载我进去。”宴随把罗女士喊住, 转身看傅行此, 挑起眉来, “走了啊。”
傅行此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说话,不太想放人。
宴随伸出食指,流里流气地挑一下他的下巴,嘴里发出一声哄小孩才用的“嗒”声,嗓音软绵绵:“乖了。”
明明是哄人的话,但用了撒娇的口吻说出来,你都不分不清她究竟是哄你还是要你哄。
这招她总是对傅明灼用,傅明灼很吃。
从前傅行此对此不屑一顾,觉得傅明灼这丫头耳根子太软,碰见美女撒娇就原地投降,成不了气候。
现在么……他好像也挺吃的。
没办法,这可能是家族遗传。
*
傅行此很快就后悔心软放过她了,接下去的两三天,两人不约而同地忙了起来,即便一个难得有空,另一个必然没空,除了傅行此每天抽空给她送个下午茶或者夜宵,其余时间就靠着手机联系几句,聊胜于无。
周天傍晚,傅行此晚上有应酬,刚关机打算出办公室,秘书转告说老爷子找他。
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看到他来,头也不抬:“几个分公司的视察,你去吧。”
傅行此意外,提醒道:“不是已经定了大哥和王总去吗。”
总部每半年便会派人对各地区分公司进行视察,这一趟的行程就在明天,为期二十余天,已经定了傅晨阳的爸爸和公司一个元老级别的王总前去,外加几个不大不小的领导,这阵容足够了,再加他就显得大题小做了,视察工作而已,实在犯不着去那么多号人。
老爷子说:“你大哥不去了。你去。”
以前这个工作向来都是傅晨阳的爸爸去的,差不多都是惯例了,老爷子突然变卦,傅行此虽是摸不着头脑,仍是应下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犯不着当面说,特意把他叫过来本来就已经很多此一举,现在老爷子说完了,既不让他走,也不说点别的,就在那专心致志地看着报纸,晾着他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人越老脾气越奇怪,傅行此不揣着明白和老头子装糊涂,直接问道:“您还有事?”
傅老爷子把报纸翻页:“我听说你最近谈了个女朋友。”
在婚宴那天傅行此和宴家夫妇会面过后,宗扬和宴森要结亲的消息就开始在圈内蔓延,老爷子观察了几天,发现孙子下班明显比从前积极了许多,料到这传闻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聊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傅行此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是。”
“宴森,宴家的姑娘?”傅老爷子放下报纸,越过老花眼镜上方看他。
“对。”傅行此继续回答。
“我一直认同男人,当然不止是男人,只要是个人,重感情都是好事,代表有良心,有道义,但是过犹不及,太过拘泥于情情爱爱,不像个样子,你爸就是个活生生的反例。”傅老爷子面上看不出情绪来,又把视线投回报纸,“不反对你谈恋爱,这个年纪就是该谈恋爱,但是你最近工作不太上心。”
简直不可理喻。傅行此耐下性子提醒老爷子:“今天周天,我在加班,昨天和大前天都在公司待到临近半夜,包括之前所有工作我都尽心尽责地完成了,我不觉得我让感情生活影响到工作了。”
一通反驳有理有据,傅老爷子不和他多做纠缠,更换据点:“而且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条件更好的姑娘,宴太太不是她的生母,她要是个小子还能有点胜算,是个姑娘……宴家的家产多半都会到她妹妹手里。”
“您误会了。”傅行此纠正,“本来就是妹妹。”
傅老爷子这下彻底把报纸放下,懵圈了。
傅老爷子还算是个开明的老头,秉持儿孙自有儿孙福的信念,孩子们的事,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少管闲事。有联姻扩大商业版图固然很吸引人,但傅家到了这个份上,他对孙媳妇的要求只有家世清白为人善良懂事,家境真没太多要求,门当户对自然是最好,不是也不强求。
他唯独害怕傅行此用情太深。
傅唯带给了他太深的阴影。那是他悉心培养教育了三十多年的继承人,更是他最喜爱的孩子,最后却因为一个女人失去了对生活所有的热情和希望,责任不要了,儿女不要了,父母不要了。傅老爷子甚至都不敢回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己是怎样试图拉儿子走出来,发疯似的用最难听的话骂,也老泪纵横地恳求,可傅唯的精神状况太糟糕了,越来越糟糕,糟糕到他不得不忍痛放手。
再不放手,他都怕儿子疯了,死了。
所有对傅唯的期待,他都转移到了傅行此身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傅老爷子实在是怕死了儿子这种痴情的基因也遗传到孙子身上,他仅有的生命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第二个傅唯,不,即便是死了也承受不来。
傅行此和宴家姑娘的渊源,傅老爷子大概知道一点,两个孩子在失去至亲的情况下抱团取暖的行为,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问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子居然又和这个姑娘搅和在一起,老爷子不得不怀疑这是那该死的痴情基因导致的,他连续观察了傅行此一段日子,偶尔迟到早退或者干脆不来公司的行为令他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焦虑,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烽火戏诸侯,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典故想了个遍。
这不,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人揪过来派点出远门的活,给小情侣降降温,至于嫌弃女方争不到家产什么的,完全是因为说不过孙子才信口胡诌的。
但现在孙子说没和那丫头在一块,等于他这么多天来的殚精竭虑都是自己吓自己?老爷子狐疑思考片刻,不解道:“你不是和……”
回想起前车之鉴,傅行此很忧虑:“爷爷,这话到此为止,你别说来说去的,宴随知道了要吃醋的。”
傅老爷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点分寸我有,不用你说!”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傅老爷子不想显得自己朝夕令改,于是,傅行此出差的决定还是拍板定下来。
*
宴随最近忙,是因为宴其盛正式给了她官职,在项目管理部,中层领导级别,她的日常工作除了度假酒店的项目,还多了许多新的内容出来,新官上任,百废待兴,头几天实在是焦头烂额,分不出时间谈恋爱,别说解决傅行此的生理需求,她就是跟他聊天聊一半都困得忍不出睡着。
熬过头几天,工作上了手,眼见接下去的时间应该会比较有弹性,宴随找傅行此:「哥哥,明天晚上约你有空吗?」
傅行此给她回了个电话过来:“刚想跟你说来着,我明天开始出差。”
“去哪?”
“好几个地方,视察分公司。”
宴随又问:“多久?”
“不一定,二十几天,一个月之内吧。”傅行此说。
过了好一会,宴随说:“好久啊。”
傅行此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宴随那头,一场冗长的会议没完没了,她半路开溜,打了车直奔机场。
起飞时间已近,傅行此在安检口频频看着手表。
广播开始催促他登机,他又等了约莫一分钟,迟疑着一步三回头打算走快捷通道。
背后有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遥遥传来。
他脸上扬起一抹笑,一边不放心地说着“慢点”一边向她疾步而去,接住扑过来的力道。
这样的桥段在机场屡见不鲜,不过不妨碍每一次发生都引人瞩目。
宴随视而不见路人们好奇的打探,圈住傅行此的脖子:“让我赶上了。”
傅行此埋怨道:“我刚都想进去了。”
“乖了。”她又用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