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第35章 随机应变
  邵良宸虽看不穿她的心理, 至少清楚她这头一遭舒服不了哪儿去, 他也无心逞什么雄风,动作一直尽量温柔,待感觉积累得差不多了, 就干脆一举结束。
  搂着她休息了片刻,他终于发觉她一直不声不响有些不对劲:“菁菁?”
  “唔, ”何菁将被子拉起压住口鼻,“我觉得好累, 想睡了。”
  “不用擦洗一下么?”
  “不了, 我备了帕子在这里。”她声音含混地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动了。
  邵良宸没有多说什么,简单为自己收拾了一下, 回来床上躺下, 仔细听了听她的动静,什么也没有听见, 但他就是感觉得出她不对劲。她对这一步进展极为看重, 这个时候绝不该毫无反应,不论反应是好的还是坏的,总该有点才对。
  又等了片刻,他终于还是起身扳过了她的肩膀。她拿棉被遮着脸也没用,他的手一触上去便发觉, 被头已然湿透了一大片。
  “菁菁……”他的一颗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我不是……不是因为你,”她抽噎得几乎说不出话,“真不是!”
  对自己不争气的恼恨, 对他的负疚,对往昔那个自己的怜悯心疼,紧紧盘绕于心,勒得她透不过气,痛苦得简直不想活了。为何恁多年过去了还忘不了呢?要是能朝墙上撞个头就失忆了该多好?
  她松开被子,抱住他身子:“我真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不情愿,我只是……只是偶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也不知为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难过起来。你千万别多心!”
  能有什么陈年旧事值得她伤心成这样,还正好在这当口想起来?邵良宸再如何猜不到她的具体心境,至少也能明白,倘若当年自己没去说那番蠢话,他们的初夜绝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无声叹息,将怀里的她搂紧,轻轻抚着她的肩背,默了好一阵,方轻轻道:“别怕,我没多心,你说的话我信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她发顶吻了吻,“菁菁,不论是什么事,你均可说给我听,实在不想说的,我也不会逼你,只是,以后再也别去背着我哭,真想哭了,也要哭给我看,要让我知道,别因为怕我多心,就自己忍着,独个儿委屈。我说了要一辈子待你好,必定会贯彻始终,你要信得过我。”
  他怀里就是最好的避风港,被他抱着,暖着,听着他的声音,何菁就很快静下神来,勉强将方才那些视作幻觉一场——没错,那都是幻觉!是噩梦!反正不是真的,抛诸脑后无视它不就没事了?为这些荒唐没边儿的东西纠结难过,还带累的他也跟着难过,就太不值得了。
  她直起身子望着他,怯怯地道:“我说我没有一点不愿意,没有一点不喜欢你,你真信?”
  昏暗的光线之下看见她双眸之中的点点星亮,邵良宸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嗯,当然信。”
  这会儿她尚未着衣,这般面对他坐着,昏暗之中也看得清丘壑起伏,傲然挺立,其实他更想捏的不是她的鼻尖,不过是照顾她此刻的心情才临时改了方向。
  “那若是我说,我如今……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也信么?”何菁觉得自己说的是真心话,现在对他,至少称“喜欢”是肯定不过头的。
  邵良宸其实并不怀疑,看她方才的表现就知道,她至少已比刚成亲那时对他的感情深了许多,他笑道:“我为何不信?为夫这般英俊潇洒又善解人意,你难道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么?”
  晚上才刚自卑吃过醋,这会儿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了,何菁被逗得笑了出来,想想又觉得不放心,在床上摸索几下,拾起一条白绢帕子来给他看:“我说的陈年旧事可不涉及那种事的,你看……我还是……还是你一个人的。”
  白绢中间一抹拳头大的血迹,于夜色之中呈现出近似于玫瑰紫的颜色。
  “你也太能胡思乱想了,我怎可能那般揣测你?”邵良宸纵是现代心态,也还是会对这种东西有着一种魔性的迷恋,拿来手里看了看,还凑到鼻尖闻了闻,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我是没有人家看穿是否处子的本事,但你是不是头一遭,总也能看出来的。”
  何菁双眸晶亮,似乎洞察了什么:“哦,能看出来呀?”
  邵良宸怔了怔,不由一阵发窘:“是看在你先前那般羞涩,我才说看得出来,你可别多想,我也……也没与旁人做过的呀。”说完都还不放心,又加上一句:“我说过永远都不会骗你的,你可要相信这是实话。”
  何菁已然笑不可支,为何他也会这么怕她疑心他不是处呢?唉,这男人如此可爱,哪里是前世那个渣男可比?
  即使忽略死前那段经历,从前那个人也远没有他对她这么好啊,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她还有什么理由去理睬记忆里的那个恶棍?纵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也该主动无视才对。
  何菁搂着他重新躺下来,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暖暖地贴在他怀里,心头一片宁适安逸。
  邵良宸却很快摸来中衣塞给她:“穿起来吧,小心凉着了。”
  何菁感受着下半身似有若无的触感,也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套着袖子一边问他:“你这样……不会难受吗?”
  “睡了就好了。”他的回答简洁干脆。
  何菁也没有与他客套,从身上感觉来说,她觉得自己还是急需休息的。今晚有了体力消耗,又经过了情绪的大起大落,她着实疲惫,静下来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思绪陷入梦境,眼前依稀又出现了那个人,她颇自豪地朝他炫耀:“我已经结婚了,嫁了个比你好千百倍的好男人,你爱找谁找谁去吧,我对你再没一点留恋了。”
  那人却笑得嘲讽:“你傻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以为除了我之外,你还能遇见第二个这么爱你的男人?”
  她愣住,蓦地想起了他曾经问她“是不是记仇”的那番话,难道就是因为他就是那个人,才来那样探她的口风?原来她面上没做反应,其实心底深处一直在为他的那几句话有所疑惑。
  如果他们真是同一个人,他为何会见了第二面便出言求婚,为何短短时日便爱她入骨,为何处处待她无微不至,就都说得通了。可是……
  蓦然醒来,看清了眼前昏黑简陋的古代屋子,看清了身边披散着长发熟睡的邵良宸,何菁很快便将梦里的猜测全盘否决:我真是傻了,我是死了才来了这里,那人又没死,怎可能也来了?他们两人明明也没什么相像。刚决定了不去胡思乱想,我竟然就又来为这些没影儿的事伤神!
  有时候一个人的理智与直觉会分裂成两半,直觉发觉的事,理智却不接受也不相信,以何菁的性子,当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理智。
  正值驿馆客人稀少的季节,邵良宸所选的这间屋子位于一排房屋的最里头,西侧紧挨着院墙,墙外是条河流,岸边陡峭不可站人,屋子东侧则是一间无人的空房,门扉锁闭,前面是无遮无拦的一块宽阔庭院,后面堆放着一大堆柴草。
  这样的格局,若有人想要靠近偷听,只能穿过前院来到前窗之下,且不说那样被外人看到的可能性极大,屋里的床铺还是靠着后墙放置的,只要里面的人远离前窗说话,声调还不太高,前窗之外的人就绝不会听得清。
  所以说,这就是间最不怕被人偷听的屋子。
  看出了这一点,朱台涟暗中哂笑:可见那小子是个能人……
  “就这些了?”
  “回大爷,就这些了,小人绝没更多隐瞒。”
  晚间看着邵良宸与何菁的屋子熄了灯,朱台涟便将他们的车夫唤来屋里,给了些银子,又敲打了一番,将其所知有关邵良宸夫妇的内情探了个底掉。
  车马行也在各大城池都有分号,这个车夫以及所用马车都不再是邵良宸他们从京城出来的那一套,而是刚在西安换过的。但邵良宸早有准备,朱台涟从车夫口中问出来的说辞,与何菁告诉荣熙郡主的并无半点不符。
  “好,银子你拿着,即刻上路,回你的西安去吧。”
  车夫一听急了:“大爷,我们车马行不能做这样的生意,您总得叫我给人家送到地方啊!”
  朱台涟不再理他,淡淡朝一名手下飘了个眼色,那手下上前搡了车夫一把,厉声道:“吵吵什么?告诉你,我家主人是安化郡王府的王长子,还做不了你这点主?纵是将你们整个车马行一把火烧了,都没人敢放个屁!”
  车夫一听果然大惊失色,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唯唯诺诺地去了。
  邵良宸比何菁入睡的晚了些,早上天明后仍未醒来,迷迷糊糊之中感到身下传来一阵奇怪触感,精神很快就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何菁眼神迷离、笑意隐然的脸凑在他肩头。
  “你干什么?”他皱眉问。
  “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你才做春梦呢!”邵良宸带着点起床气。她一个刚破处的丫头,大早上就不老实来乱抓,是想干什么?
  “那为何会是这样的?”何菁手上动了动。
  “早上都是这样的,不这样了才稀奇呢,少见多怪!”
  “哦,这样啊。”她声音软糯,尾音绵绵,手上更是骚扰不断,“那,是不是憋尿憋的?”
  “……你个小妮子就是欠收拾,不收拾不足以平民愤!”邵良宸翻身而起,将她按翻在床,“给我趴好了,这回咱先趴着来!”
  “唔唔……”
  “瞧你这湿的,果然就是欠收拾!”
  不管爱不爱,何菁初尝禁果,总还是有点新鲜劲,睡过一觉觉得自己歇过来了,就忍不住来挑逗他。这一回没了初次的痛感,也没再那么鬼上身似地出现幻觉,滋味果然比昨晚美多了。可惜过了一阵,她就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怎翻过来调过去地没完了呢?
  “这一次为何这么长?”
  “这算长?一半都还不到呢!”
  何菁苦了脸:“是我错了,咱快点完事成吗?”
  “不成。”
  “赶车师傅定是已在等着了。”
  “叫他多等一时又如何?”
  “荣熙郡主他们先走了怎么办?”
  “你忘记卷宗上怎说的了?那女人性子极其惫懒,才不会恁早上路呢。”
  “呜呜,快点完吧,我累了啊!”
  邵良宸嗤地一笑:“你动都不动,累个什么?”
  天已大亮,他裸着肩臂,身上皮肤雪白,肌肉线条适中,既能看得清所有该有的曲线,又不会太过遒结生硬,这副身板还是挺阳刚的,只是头上秀发披散,寥寥几缕晃在额前,衬得脸庞妖娆妩媚,显得十分违和,真难想象,这般美女似的人物,也有如此生猛的时候。
  何菁被他一波一波的动作震得头都晕了,更别提腿上腰上的酸痛,她很想让自己哭一哭好博同情,却偏在这关键时刻哭不出来,只能苦着脸恳求:“我真受不住了,你要这样,以后我再也不敢主动了!”
  这话总还管了些用,邵良宸伏下身来亲了亲她:“嗯,那今日便就此算了,将来还望娘子多多主动才好。”
  说是如此说了,依旧是又过了好一阵才云收雨住,待何菁收拾停当,穿戴好下床时,只觉得腰部以下尽是木的,两腿站在地上直打突突。
  邵良宸手中系着腰带,回眼乜她:“怎样,还走的成路不?”
  何菁瞪他一眼:“走不成如何?你扛我走啊?”
  “少年夫妻情深弥笃,偶尔放诞一下也不稀奇,真被外人察觉还更显自然呢。”邵良宸挨上前,揽过她来又是一番亲吻揉捏。
  昨夜这一步进展非比寻常,此刻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喜欢她,全心拿她当个稀世珍宝,当真是顶着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知如何珍视把玩才好。
  何菁自也觉得与他前所未有地亲密,只是怕极了惹他兴头再起,便推拒道:“实在是该走了,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时候确实不早了,彼时尚不流行睡懒觉,一对年轻夫妻睡到此时还不出屋,外人几乎都能猜得到是为着什么。何菁倒不至于真走不动路,只是觉得腿软,走路时要尽力板着动作,以免被人看出来。
  他们出了房门正要穿过庭院过去大堂,何菁忽然拽住邵良宸停住脚步,眼神朝院子一角示意,低声道:“马车没了。”
  昨日车夫将马车停放的位置确实空着,邵良宸道:“说不定是老马赶去外面等着了。”
  “不对,”何菁很肯定地摇了头,“看地上的痕迹,必是昨晚就走了。”
  干硬的土地上车辙与脚印都很模糊,邵良宸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却信得过老婆眼神,攥了攥她的手道:“随机应变。”
  第36章 见招拆招
  等他们来到前面大堂, 见到荣熙郡主与朱台涟姑侄两人以及各自随从都正聚在这里。只是不像昨日那般主仆同坐, 而是仅有荣熙郡主与朱台涟同桌而坐,余人都站在不远处。
  荣熙郡主已恢复了本色装扮,穿了一身华贵的如意团花锦缎褙子与绮罗裙, 头上珠翠光华闪耀,脸上也薄施脂粉, 整个人相比昨日添了许多艳丽姿色,也更显得妩媚动人。昨日虽未言明, 邵良宸夫妇看出她是富贵出身已是明摆着的事, 是以今日见她变装,两人也未露出什么惊异之色,倒是何菁真心有些惊艳, 觉得自己到了人家那年纪若是还有这等风韵, 就很知足了。
  一见他们出来,荣熙郡主便起身笑迎, 亲亲热热地拉了何菁手臂:“你们昨日赶路累了吧?竟睡到这时, 快来吃早点,我叫他们熬了荷叶虾子粥,也不知你们可吃得惯。”
  何菁与邵良宸客气推脱了几句,就随着荣熙郡主坐到他们桌前。那三名扮女装的少年很快送上热腾腾的两碗海鲜粥与八碟红红绿绿的小菜,还恭恭敬敬地将餐具双手递到他们手里。
  荣熙郡主是中年妇人, 勉强可以不与他们避嫌,但朱台涟与何菁同席就明显不妥了,好在他们早点都已吃完, 朱台涟起身向他们略略致意,便朝后门走了出去。
  “未曾请教夫人当如何称呼?”何菁朝荣熙郡主问。
  荣熙郡主笑道:“我侄儿姓朱,我自是也姓朱的,你们就权且叫我朱夫人吧。”
  何菁与邵良宸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都能体会得出,荣熙郡主对他们说起话来虽仍客气礼让,但相比昨日,明显多了些戒备,一定是朱台涟对她有过什么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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