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灰长不时趴下来嗅两下，然后往前跑，在一个高大的山坡前，灰长忽然停了下来。
随后跟来的顾雨和二号也停在了灰长旁边。
二号自从学会上网之后，就爱上了八卦和听壁角，这会儿，它脖子伸的比顾雨还长。
山坡另外一侧，传来对话声。
“你这是打算死在这里？”云昭语气恶劣地问道。
老欧虚弱地回答道，“那又怎么样，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是吗？不用我们管闲事，你当着我们的面会那样对待灰长？”云昭哼了一声，“而且，你早不丢弃他，晚不丢弃他，等我们到了，却一声不吭地离开，是算计好我们会同情灰长，所以才离开的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管他呢？”
半晌，老欧颓废的声音才传来，“就算你们不管他，我也不能再留下来了，只要我在，灰长就会一直为我找食物和丹药，他……他不该背负这些。”
“他还只是条幼蟒，又乖又听话的幼蟒。”
似乎是被云昭说破心思，老欧有些自暴自弃了，他将压抑在心中很久的话，统统说了出来，“从他还是一颗蛋的时候，我就一直去看他。后来他破壳了，颜色是那样特别，样子也是最可爱的。”
“我会偷偷给他送食物，教训欺负他的人。但是，每次我去做任务，都要很久才能回来一次。每一次，我都依靠想象他的样子来度过。直到上一次，他失去了半截尾巴，总是被人欺负，没有一条蛇跟他说话。”老欧万分心疼地说道。
“我的灰长不该被人这样对待，于是，我出任务的时候故意受伤，退了下来。这样我就可以领养他，自己亲自教养他了。”
“我盼了这一天这么久，和灰长在一起的日子也和想象中那样开心，他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老欧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的回忆，接着，又低了下去，“可是，我却低估了我的伤势，后来严重到我不能再去捕猎了，只能灰长自己去。他每次都带着伤回来，就算这样，也努力带回足够多的食物。”
“如果不是为了我，他肯定不用去捕猎那些比较大的妖兽。我不能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他会被我拖累死的。”老欧说道，“他是我最可爱的孩子，我，我没有能力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山丘这边的顾雨和灰长都呆住了，老欧，竟然就是灰长的父亲。
顾雨听云昭说过的，杂色蛇，除非成功蜕变为岩山巨蟒，否则是不会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的。
一是杂色蛇的伴侣也是杂色蛇，双方都是侍卫的话，有时候会有长达十数年的任务，让他们没有时间照顾幼蟒；二是，杂色蛇从祖辈开始，就没有孵蛋的习惯。
不能孵蛋，又无法陪着幼蟒，杂色蛇们在有了自己的蛋之后，就会忍痛放在杂色蛇区，让小蛇自生自灭。
为了不让孩子痛苦，怨恨自己的父母，他们都会在最早期斩断这份亲情，将蛋放出去。
“放下那颗蛋之后，我就忍不住每天去偷看它，看着他孵化，长大。”老欧说道，“就算再艰难再危险的任务，我也不会畏惧，因为我做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幼蟒。”
是的，杂色蛇们大都认不出自己的幼蟒，但是当蛇岛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和岩山巨蟒们一样，冲在最前面，就算无法相认，就算无法给予你亲情，但是至少给予你们安全成长的地方，这大概是父亲唯一为你们做的。
第109章 治疗
就算知道杂色蛇千万年来都是这样生活，不孵蛋，不养育幼蟒，但是听到老欧的话，顾雨还是觉得特别心酸。
老欧他们，或者说所有的杂色蛇，其实也是非常期待亲情的吧，尤其是这种亲情来自自己的孩子。
虽然是祖祖辈辈的传统，虽然无法养育幼蟒，但是看到岩山巨蟒家庭中的受尽宠爱的小蛇，心底渐渐不可抑制地生出期盼和妄想。
想看着他，出壳，长大，欢笑，玩耍，想看他撒娇和依赖的眼神，想听他叫自己一声。
而那些被放弃的孩子，知道真相之后，又是什么感受呢？
顾雨去看身边的灰长，这孩子心情一定更复杂吧。
因为拥有，顾雨才知道，亲情对于孩子的重要性。
灰长整条蛇都呆呆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顾雨，仿佛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是真的。
顾雨看懂了小蛇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
顾雨本来想再劝劝小蛇不要怪父亲，结果小家伙直接飞出去了。
是的，飞一般的速度！
顾雨一闪神，灰长已经扑到了山坡另一侧的老欧身上。
“父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灰长叫道。
另外一侧的老欧僵住了，他并不希望灰长找到他，那会让他更难受，更难以割舍。但是灰长的称呼却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父亲，是父亲。
他的孩子，终于对他叫出了这个称呼，曾经暗暗羡慕了很多次的称呼。
老欧颤抖地伸手，抱住蹿到他身上的孩子。
小灰蛇大概看他好久没做声，仰起头，忐忑不安地问道，“老欧，我可以叫你父亲吗？”长成这样，父亲不要他可怎么办？被拒绝了太多次，灰长的自卑越发严重了。
老欧手指一顿，再也没有力气将灰长扔出去，也没法逼着自己狠下心让他离开。
“灰长，我没有孵化你，没有养育你，这样，你也愿意叫我父亲吗？如果你愿意——”老欧听到自己这么说道，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激动和期盼。
“父亲父亲父亲！我好高兴，我好高兴呀，我竟然是有父亲的孩子。”灰长一口气说了好几遍。
“父亲没有能力养我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父亲啊。”灰长叫道，“以后我也可以赚灵石了，我已经找到活干了。”
没有怨恨，没有抱怨，老欧担心的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灰长只有单纯的欣喜。
不是孤儿，是这样一件让人幸福的事。
老欧用力抱住了灰长，哭得不像一头成年蟒。这一刻，他觉得做出了独自离开这样的决定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这么少，为什么不多和孩子待一会儿呢。
老欧抱着灰长看向云昭和顾雨，郑重说道，“之前是我想错了，你们——”
灰长从老欧怀里抬起头，说道，“父亲，我已经请云昭哥和顾雨哥帮忙了，他们说可以试着帮你治疗。”
因为过早懂事，灰长知道父亲想说什么，但是，他并不愿意请求的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
老欧是一头骄傲的蟒蛇，虽然认识不久，但是灰长已经很了解他了。
老欧将灰长按了回去，对两人点头道谢，说道，“我很感激你们帮忙，这份恩情，算是我欠你们的。”
顾雨笑了起来，“好，在那之前，我得看看你受伤的情况，炼丹也需要时间。另外，云昭要和小灰长商量一下开店铺的事情，你们先搬去我们那边吧。”
老欧犹豫了两秒，答应了，人情已经欠了，就不在乎多这一步了。
这个消息，对于灰长来说，简直要高兴坏了。
先是有了地方雇佣他，现在又有了父亲，而他们，也要住到对他非常好的云昭和顾雨那里去。
人生，忽然就变得美好起来了！
顾雨先给了老欧一瓶极品的天香丹，虽然只是一品，但是极品丹药已经相当于二品丹的效果了。
老欧打开盖子一闻，眼睛一亮，看向顾雨，“这是你炼制的丹药？”
看到顾雨点头，老欧舒了口气，“我现在相信，我能好起来了。多谢你们对灰长的照顾，也多谢你们跟他回来。”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他离开的话，和灰长就真再也见不到面了。
因为家里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而老欧仅有的财产，其实也都放在今天扔给灰长的那个干瘪的储物袋里了。
所以，几人干脆没有回去，直接坐传送阵去了杂色蛇那边云昭的领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云昭领地上摇曳的星星草却在冒着漫天星光，成了这一带最美妙的风景。
听说，经常有小蛇在边缘地区修炼睡觉，还能看看风景哩。
听说，有成年的情侣会过来这里散心，男人趁机求婚的话，会有更大的成功率呢。
灰长简直要看花了眼睛，云昭哥和伴侣的地方，真的好美呀。
而老欧，则在看那些月光下的小蛇们。
这样多的小蛇，那条黄色的，真像金甲那小子啊，那条蓝肚皮的，真像蓝胖子；那条黑白花的，真像上次抓的牛呀，那条灰色的，虽然有尾巴，也远远不及他们家灰长呢！
这位父亲的思维在奇妙的地方拐了个弯，开始从心里觉得自己家的幼蟒真是哪方面都最可爱了。
给老欧和灰长安排了住处，几人在院子里解决了早餐。老欧服用了天香丹，短时间内行动没有问题，于是过来帮忙准备晚饭。
老欧的手艺意外的不错，尤其是他红烧的鹿肉，加了灵参和鲜菇，简直美味爆了。
云昭和二号蹲在盆子大的饭碗旁边，吃得抬不起头，老欧还让了顾雨好几次。
老欧笑眯眯地看着新婚夫夫，给他们的那一锅，他用了特殊的手法炮制的，对壮阳有奇效，好多同僚想要，恢复单身的老欧都没有给他们做过呢，这算是对云昭和顾雨的报答吧。
是的，老欧他，因为一天都在激动当中，没有仔细观察，可怜的云昭，他还没发情呢。
当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顾雨就发觉云昭老往他身上缠，简直特别粘人。
到了床上，顾雨打算趁着精神，带着云昭进入星辰观想世界修炼。
事实上，他也带云昭进去了，但是丝毫不给他打坐的时间，云昭将顾雨扑倒在一片浓密的星云上。
而且，为了维持他一贯要面子和掌控者的姿态，云昭用尾巴往那罐灵蜜里蘸了蘸，然后甩到顾雨跟前，说道，“想吃吗？舔吧！”
这一晚，云昭仿佛突然开窍了，灵蜜也是很重要的道具啊。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才从观想世界出来，肢体纠缠着睡着了。
顾雨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云昭带着灰长和金奇去选开店子的位置去了。金奇就是云昭选定的另外一条小蛇，有他在，杂色蛇区的小蛇们都会乖乖的。
顾雨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午饭，无比感叹，老欧真是个家庭妇男啊，不愧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公蛇。
连二号，都异常满足地蹲在桌上，走了几步，说道，“今天早饭也是他做的，手艺不下于你，我有点吃撑了。”
顾雨看了二号一眼：“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二号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雨，“在我们鹦鹉界，可是以胖为美的，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呢。再说，我多苗条呀。”
顾雨：……
饭后，顾雨让老欧化为蛇形，检查了他的伤势。
是一条从腰侧到尾巴处的巨大伤口，顾雨看着都替他疼，而最严重的是，里面有很多浓郁的金灵力在阻止伤口的愈合。
顾雨给的天香丹，能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但是身体里的金灵气不除，老欧的伤口就只会越来越严重。
老欧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上一次的任务，是去晶铁山寻找仙金，特别难找，估计我那些队友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回来。我为了早点回来，直接冲了进去，谁知道，那里的金灵气竟然浓郁到化为了液态，还有攻击意识，我虽然逃回来的快，伤口却怎么都好不了。”
顾雨用手指碰了碰，又用灵力在老欧伤口处转了一圈，然后在老欧期待的眼神下说道，“我这里有三品疗伤的丹药露芒丹的丹方，彻底愈合你的伤口没有问题，经脉问题也可以解决。不过，里面的金灵气，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老欧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样也很不错了，三品丹应该能支撑一年，然后我会继续出去做任务，每年会来找你换取丹药。”
老欧打算过了，他会继续服役做任务，那样他才有灵石养家，一想到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灰长也有了安稳生活的地方，他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顾雨笑了笑，其实还有别的办法的，他打算等老欧服药的时候，让云昭在旁边帮忙，既然是金灵气，不管多厉害，磁灵力总会起作用的。
哪怕每次只能吸取一点出来，那些金灵气早晚也有完全除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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