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与哥哥一对比,阿煜哥哥到底还是把好了距离,并未靠得过近。
  ☆、哥哥坑我【二更】
  宁澈在离家最近的路口将宁姒放下, 自己则随着大将军入宫。
  这次大胜而归, 皇上心喜不已, 下令犒赏三军。
  姜淮是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皇上欲将他升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姜淮却将封赏让给了两个小辈,将谢繁宁澈二人在战场上的英勇之处好生称赞了一番, 换来皇上一声“后生可畏”。
  今上惜才,二人却不能自满,于是垂首作聆听教诲状。
  “朕知道你们,一个是宁爱卿的儿子,一个是谢尚书的次子。”皇上笑道,“朕这些好爱卿倒也舍得将儿子送到战场上去。”
  宁澈心道爹娘哪里是舍得,分明是他用计才溜出来。
  谢繁却有些感慨。他刚到边疆之时是哪哪都不习惯, 想家想得紧,后来甚至开始想念京城的一切。日复一日地训练下来, 反倒想得少了,仿佛边疆的风沙渐渐裹挟了他。
  “对了, 方才将军说,庭州一战你功劳不小啊,宁小郎?”
  宁澈行了一礼,“臣愧领。”
  姜淮接话道, “回皇上,这孩子惯会谦虚,平日里话也不多, 训练却勤勉得很,一有战事比谁都积极。”
  皇上最喜实干派,当下便看宁澈越发顺眼。
  于是按军功封赏,宁澈被封为正五品宁远将军,谢繁被封为从五品游骑将军。
  武官的路子向来比文官走得快,但战事何时停歇,何事才能回京受封,谁也说不清。也说不准到底还有没有命回来。
  不过人各有志,在场之人都没有后悔走这条路。
  “说起少年才俊,将军的亲子必要提一提。”封赏过后,皇上笑着叹口气,从龙椅上走下来。
  姜淮不知皇上要说些什么,唯有等待他走近。
  皇上走到近前,拍了拍姜淮的肩。
  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子在皇上还在东宫之时就小有声名,姜淮智勇双全,又赶上了好时候,哪怕总有人在背后骂他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嘲笑他一介旁支子弟汲汲营营,但他走得比谁都快、比谁都远。
  有本事敢打拼的人,皇上欣赏;出身不显又不甘屈服的人,皇上怜爱。所以大将军可以说圣眷不衰。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将军你可知你儿子怎么说的?朕寻思着给他和嘉明牵牵线,他却说,要先立业、再成家。”
  姜淮对嘉明没什么印象,却知道她是皇上疼爱的外甥女。而姜煜拒了皇上美意,也不知皇上心底介意与否。
  “犬子从小便想报效国家,如今入朝为官,终于能一展抱负,儿女情长之事自然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皇上扬扬袖,“朕知道他是个好的,和将军一样!将军先别急着回府,朕已设好宴,给你接风。”
  “臣,遵旨。”
  ……
  同样去边疆一去三年,谢繁与大将军还有亲缘关系,但宁澈受封的官职却更高些。
  谢繁心里并无不适,但谢家人却纳闷了。
  谢华更是对谢沉抱怨,“父亲你瞧!姜家父子真拿我们谢家当姻亲么?大将军偏爱宁澈,姜煜也跟程铮走得更近,都是什么道理!”
  谢沉训斥他,“行了,你没考上状元是你没煜哥儿有本事。还有你,繁儿,听说你在军中不争不抢的,立功的机会都让给宁家小郎了。如今他高你半品,是你该受的!”
  “父亲,孩儿并无不平。”谢繁回道,“宁澈哥确实十分勤勉努力,且年岁也比孩儿稍长。孩儿实没必要与他较高下。与同龄人相比,孩儿已经足够幸运,孩儿知足。”
  谢华侧目,被谢繁的话刺得心里酸疼,却知晓谢繁并非故意伤他心。
  他这段时间最恨的便是别人拿他与姜煜对比,说姜煜比他小三四岁,却力压他夺了状元。且姜煜为人温雅亲和,翰林院里的老师乃至同僚,没有不喜爱姜煜的。反倒谢华,有人暗暗说他清高自傲,目中无人。
  谢繁没有注意到谢华沉沉的目光,只微微仰视着谢沉,希望父亲对姜家父子不要生出嫌隙。
  谢沉欣慰地看着他,“好!我的好儿郎,心胸宽广至此,未来可期!”
  谢繁跟着笑,心下松了一口气。
  ……
  翌日一早宁澈才回家。
  还是那身戎装,身上有些微酒气,下巴处冒出来点青色的胡茬。
  宁姒突然意识到哥哥真的成熟许多。
  “起这么早。”宁澈伸手掐了一把宁姒的脸颊,凑过来些,“我从前院过来,看见一个晨读的少年,他就是信中提及的那个,爹的学生?”
  宁姒点头,“对,他就住在厢房。哥哥你身上好重的酒气,快去洗澡啊。”说着以手掩鼻,眼里却藏着点笑意。
  宁澈:“我这不正要去嘛。洗好了再去正堂见爹娘,省得熏着他们。”
  “哦,所以你就跑来熏你妹妹?”
  宁澈笑了两声,“这就去了。”
  宁澈洗漱完毕之后去正堂,宁大学士已经入座,桌案上摆好了早膳,粥点俱全。吃惯了边疆的饭食,竟觉得一顿早膳也精致丰盛。
  “澈哥儿过来坐。”宁大学士昨日已经见过宁澈,最初的思念之情过去了,现在已待他如常。
  倒是常氏一进来,目光便不离宁澈,恨不得一直看他,一直看他。
  “总觉得澈哥儿瘦了。”常氏直盯着他瞧,“瘦了,也黑了。要是在京城……”
  “行了,不说这个。”宁大学士打断她,“我瞧澈哥儿如今的模样挺好。”
  “爹,娘,我都饿了。”
  “对对,先吃饭。”常氏忙道。
  宁澈在以往惯坐的位置上坐下,却发现宁姒多看了他一眼。宁澈以眼神询问,宁姒又摇摇头。
  然后便见江临初拿着书本进来,对宁大学士夫妇行了一礼,“老师,师娘,读书忘了时辰,勿怪。”
  “时候尚早,快过来。”宁大学士冲他招招手。
  江临初看见他以往坐的位置被宁澈坐了去,神情不变地在宁澈身旁坐下。
  宁姒坐在他们对面,发现江临初用饭时稍显局促了些。
  或许是担心被哥哥讨厌吧,毕竟一山还不容二虎,两个少年乍然凑在一块,难免生出摩擦。
  这个正常的江临初脾气软又知礼,连宁姒都对他讨厌不起来,心底也希望哥哥可以接受他。
  饭毕,宁大学士净了手,开口道,“澈哥儿你这些天不用上朝,就在府里跟临初一道读书吧。估计你在军中的时候,肯定将学问丢到一边去了。”
  “哪里,爹我看了很多书的。”宁澈不服气地反驳。
  “兵书?”
  宁澈不说话了。
  “就这么办,你的功课和临初一样,做好了爹回来检查。”
  宁澈无力地点点头,余光瞥见宁姒幸灾乐祸的笑容,立马要将她也拉下水,“爹,嘟嘟呢!她都结业这么久了,也休息够了吧。”
  “嘟嘟是女孩子,清闲一点怎么了?”
  宁澈睁大了眼,心道这都偏心成什么样了,嘴上却有理有据地说服宁大学士,“嘟嘟才十四岁,还未议亲,总不能就这么玩着吧。学无止境,爹娘你们也想嘟嘟能更好吧?”
  有一道目光灼烧他的后背,宁澈坚持着说完。
  宁大学士果真犹豫了,看向常氏。
  常氏点点头。
  “罢了,嘟嘟也跟着一起读书吧。”
  宁姒收回瞪视宁澈的目光,内心不住咆哮,这一幕何其相似,她上一次被安排入学也是因为哥哥的提议。
  她算是知道了,宁澈就是看不得她清闲玩耍的模样!
  决定已下,宁大学士上朝去,常氏送他到府门口,留下宁姒兄妹与江临初面面相觑。
  “江……师弟,功课是什么啊?”宁澈打破寂静。
  江临初从衣襟中取出一本书,“背诵这一页。”
  “好,那还挺少的。”
  江临初翻过一页,“还有这一页。”
  宁澈瞄了一眼,这页字数也不多,语气轻松道,“嗯,也行。”
  江临初继续翻页,“还有这一页。”
  “这一页。”
  “这一页。”
  “这一页……”
  “这一页……”
  江临初翻完了半本书。
  宁澈崩溃道,“江师弟,你能不能一下说完啊!”
  “没了,就这些。”
  宁姒站在宁澈身边,清晰地感受到宁澈内心的波动。她也是受害者,但她竟觉得好笑,看了眼江临初,他还是那副神情真挚的模样。
  宁姒看出点蔫坏来。
  这一个个的,都不是老实人。
  不过,谁能欺负一下宁澈,就是她的好朋友。
  ……
  宁澈从不将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放在心上,但他对江临初的存在确实不习惯。
  家里平白多出一个人,还会一起用饭、一起读书,不注意他都不行。
  宁澈最讨厌那些狂妄自大又多嘴之人,所以在西山书院时才这般厌烦韩靖那群人。江临初身上没有哪一处越线,是个相处起来还算舒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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