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当时不少学生捧着书正在整理桌子，班主任还没来，她赶紧抓着机会推开了后面的窗户。
  张望了一下，里面没发现陆宇的身影。
  两个学期以来，她出现在八班的频率很高，他们人都知道上学期两个人谈恋爱了。
  那天八班的同学怎么说的来着，那个给她答案的人不敢相信：“你不知道？陆宇他转学了。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考试也没参加。”
  苏可西当时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说不出一句话。
  更火上浇油的是他的同桌补了一句：“西西，陆宇没和你说吗？我们一开始也以为他请假了，后来班主任说转学了。好像提到过一次，是三中，我也不太确定，你要不去问问别人？”
  她不知道。
  一点也不知道。
  医院的消毒水依旧味道浓厚。
  苏可西指尖掐入他的肉里，肩胛骨顶着她的手心。
  陆宇哼都没哼，只是眼神沉了下去。
  苏可西深吸口气，抬头看着他，语气放平静了一点：“你为什么要转学去三中？”
  如果不是因为暑假没联系上人，不知道他在哪里，苏可西早就过去暴揍一顿了。
  开学后直到他去了三中，没放假她也不能出学校。
  这边三个高中都在一条路线上，只是距离长短的问题。
  而且因为现阶段的不同，都有了各自的称号，比如一中考场、二中战场，三中则是出了名的情场。
  里面鱼龙混杂，进来出去都不是一个样，三中更是有着“一个人进去，三个人出来”的名头在。
  陆宇一个年纪前几的好学生，老师眼里的宠儿。
  苏可西不明白他为什么转去那里，那里的师资力量和教室等各种条件完全比不上嘉水私立，没有它来得舒适。
  陆宇缓缓抽开她的手，在她出神的片刻，忽然说：“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没那么好。”
  就这么简单的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可西蒙头蒙脑的，“什么叫没那么好？”
  她连忙下楼去追，可她脚步实在比不上陆宇的大长腿，等她到达大厅的时候，他已经拉开了计程车的门。
  她急道：“陆宇，你他妈亲了就跑不是人！”
  陆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进了车里。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有不少年轻人都听到她刚刚喊人的声音，目光都盯着她看。
  苏可西气得要死。
  她连连骂了好几句，这才转过身朝医院里头走。
  没过多久，一个小孩子拽着自己妈妈的手，疑惑地问：“那个大哥哥为什么又回来了？”
  年轻的妈妈拽住他，小声道：“我跟你说这样人模狗样的，以后千万不能信。”
  小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
  人模狗样的陆宇：“……”
  陆宇发现苏可西的时候，她正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里。
  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
  外面走廊的灯大亮，这边却有些暗。
  楼梯道的窗户透着夕阳红，暖暖地照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金光。
  苏可西捧着膝盖坐在那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听得出，刻意放轻了，越到她后边越轻，几乎听不见。
  医院本来地面就干净，还能映出人来。
  苏可西垂眼，在瓷砖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就站在她后面不远处，倚在门边。
  猥琐男？
  医院里也太不安全了，她才划过这个想法，另一个答案就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苏可西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在身后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伸手扯住他。
  “你不是走了吗？不是跑了吗？”
  陆宇皱着眉，“你没哭？”
  苏可西愣神。
  感情刚才是以为她在哭，所以又绕道回来了。
  “我没哭是不是你很失望啊。”她伸脚踹过去，不过没用太大力，放着声叫道：“陆宇你没良心！没担当！”
  外面走廊有护士经过，听见这里的吵闹，脸色一变，以为又是医闹，赶紧快步走过来。
  陆宇眼疾手快，将她往旁边一带。
  苏可西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胸膛里，坚硬有力。
  他沉着声说：“叫什么叫，外面都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护士就蹬着鞋走了进来，看到又是这两个人，不由得翻白眼。
  虽然如此，她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可以安静一点吗？”
  陆宇点头。
  护士满意地离开了。
  苏可西拽着陆宇的衣服，一巴掌打上去，眼尾发红，声音也放冷了：“你放开我。”
  陆宇松开手。
  苏可西不理他，转过身就朝外面走，现在这么个情况，她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陆宇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胳膊的距离。
  上楼转身的时候，他还能瞧见她的脸绷着，气鼓鼓的。
  苏可西心里头那个气啊。
  看陆宇这模样，是不是琢磨着，别人都不会演戏似的。
  她冷冷地说：“你别跟着我。”
  原本脸上就有婴儿肥，这么一气，有点鼓起来，再配上小个子，看着软萌软萌的。
  陆宇嘴硬：“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
  话里话外依旧十分欠扁。
  想到之前两个月的惴惴不安，苏可西忍不住瘪嘴，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填满了胸腔，喷涌而出。
  又担心又委屈，还有害怕他出事了，什么样的猜测她都想过，又被否决掉。
  眼眶里的泪珠顺着往下掉。
  陆宇没料到这样，有些不知所措。
  他面上没点表情，眼睛里却满是慌张，半晌抿着唇道歉：“对不起。”
  没想到这句话才说完，苏可西就从无声落泪进化到小声抽噎着哭，头跟着一点一点的。
  看得陆宇又急又躁。
  心里面还突然冒出个小人，在那叫着她这么小声哭的样子……让他腿软。
  认识的一年里，他从没见苏可西哭过，这是头一次。
  他抽出纸巾，胡乱地擦上去，“不要哭了。”
  苏可西就是不理他，转过脸去。
  陆宇跟着转到她边上，单着一只胳膊去给她擦眼泪，“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一哭，他就招架不住。
  心软又腿软，现在整个人都是软的。
  陆宇放低了声音，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他的声音原本就好听，如此压低声线，是真的慌了。
  看她抽噎不止的模样，脸上乱七八糟的，眼角还有点发红，微微张着嘴。
  陆宇揉了揉头发，待在那站了会儿。
  又凶巴巴地开口：“你再哭，我揍你。”
  苏可西推开他，手一抹脸，又踹了他一脚，依旧不敢用力，委屈巴巴地质问：“你怎么那么渣？居然还想揍我！”
  “渣男渣男渣男！”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渣男，气的脸颊泛红。
  陆宇盯着她的唇瓣，水润光泽，饱满透亮。
  他琢磨了半晌，躁动得难受，还想让她再哭一次，但又舍不得。
  陆宇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有点毛病？
  “啊！”
  然后他就听到面前的苏可西叫了一声，随后她两只手扒上来，“快把两手中指勾住。”
  “搞什么？”陆宇莫名其妙，被她抓着自己的手摸了摸鼻子，指尖碰到了液体。
  苏可西嫌弃松开他的手。
  陆宇看了一眼。
  好刺激……他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