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沈晚照置若罔闻:“唔……‘君子不器’这句话的释义我应该没有弄错吧。”
韩梅梅和殷怀月抱头鼠窜。
回来学舍她亢奋的状态才稍稍和缓,问两人道:“你们答的怎么样?”
两人撇撇嘴,殷怀月先答话道:“大半倒是答出来了,有些不会的偷瞄了眼孙思淼的,不说多好,留在甲班应当是没问题的。”
她累的一下子瘫倒在沈晚照的椅子上,用手捶了捶肩膀:“我现在就希望孔茹能刷下去,我是真受够跟她呆在一处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
沈晚照紧绷的心思终于缓缓地放松下来,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壶茶:“你还说呢,你们动作也太显眼了,明知道她最是个爱打小报告的,怎么就不收敛些?”
殷怀月郁闷道:“她是贼喊捉贼,我和梅梅偷看不假,她自己看孙思淼的不比我们少,几乎整张卷子都是看她的,哪里来的脸告我们的状?”
沈晚照轻抿了口茶:“你也别气了,幸亏考监没信了她的话。”
韩梅梅咕嘟咕嘟把一壶茶灌完,用手帕抹了抹嘴:“你没看见孙思淼一开始把卷子护的有多紧,后来大概是想开了,直接把卷子摊开,不光是我俩,后面一群人都偷偷摸摸地张望呢。”
沈晚照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不过她现在一动脑子,脑仁就嗡嗡地疼,也没再多想,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了。
这次月考不光考试考的利索,改卷改的也十分迅速,不过隔了一天,四门的成绩就出来了,成绩大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细分下来又有甲上,甲中,甲下等等,以此类推。
师长们先把成绩综合起来排序,由辅师来公布成绩,辅师类似于班主任或者导员,并不实际上课,只是负责管理班上的学生,只要自己不惹事,寻常也不大能见到他。
这位辅师也比较损,把成绩倒着念,就见他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第四十六名,孔茹。成绩是乙下,乙中,丙上,丙下,过来领你的卷子。”
得了倒数第一的孔茹面如土色,颤抖着双手领完了卷子。
殷怀月正要幸灾乐祸,没想到倒数第二就轮到她了:“第四十五名,殷怀月。成绩是乙上,乙下,丙中,丙上。”
殷怀月:“……”
韩梅梅同样也很惨,虽然比那两个好一点,但也得了个倒数第六,后十名被嘴贱的辅师戏称为‘甲班十勇’。
沈晚照听着听着也很纳闷,按说这几个人都看了孙思淼的卷子了,要么就是平时跟孙思淼关系很好,走的很近的,为什么考的比平时还差呢?
后来辅师渐渐念到前几名:“第六名,孙思淼,成绩是甲下,乙上,甲中和甲上。”
这成绩在班上算是很好了,但以孙思淼平时的表现看,实在是差的不能再差,竟然还有一门是乙等,所以她一贯温柔的脸色也有些发黑。
第36章
沈晚照越发狐疑,趁孙思淼满脸伤心地拿着试卷往回走的时候,探头瞧了瞧,就见上面好几处涂改,都是占的比重极大的大题。
她心里有了点眉目,正好这时候上头的辅师大声道:“……第二名,沈朝。甲下,甲上,甲上,甲上,过来拿卷子!”
沈朝一直觉得诗词是小道,也没有多认真学,幸好底子摆在那里,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能得个甲等。
沈晚照心快跳了几分,现在就剩她一个人没有念了,难道是……
果然,就听辅师在上面道:“第一名,沈晚照。甲上,甲上,甲上,甲中,来拿卷子。”
沈晚照硬是绷着要兴奋狂笑的脸,迈着优雅端庄的步子过去拿卷子,低头一瞧,就见只有四书通讲错了几处,其他的几乎都是全对。
孙思淼坐在她不远处,这时候也凑过来瞧了瞧,忍下心里的不适,笑着柔声道:“晚照,恭喜你了,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啊。”说罢一笑,笑颜如花。
原来沈晚照对她没甚恶感,甚至可以说是好感居多,孙思淼是个极会做人的人,只要与她无碍的,能帮一把绝对不会推脱,但经过方才的事儿,她心里也起了些提防。
她客气地笑笑:“运气好而已,指教就不敢当了。”她低头瞧了瞧:“你这卷子错的也不多,为什么上头这么多涂涂改改的。”
孙思淼眼底划过一丝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把试卷遮掩好:“不留神写错了几处,哎,也是我不好。”
辅师在上头看了眼孙思淼,又道:“我今日给诸位说一句,试卷上不要有太多涂改,这若是科举考试,哪怕污了一个墨点,都有可能影响前程,这考试虽不比科举,但也不要随意弄污试卷,否则十分影响师长们评判。”
这倒是真的,四位改卷的师长里,除了解明不拘小节,不大在乎卷面之外,其他的师长也把卷面看成一项重要的评判标准,难怪孙思淼得分特别低了。
她被看得忽青忽白,脸色十分不自在,心里大感倒霉。
沈晚照也差不多明白了,看了眼孙思淼,慢吞吞地走开。
上头辅师又道:“这回要从四个班的前十里挑出两个来,只要在前十,都有竞选代表的资格,明天唱票大选,诸位都最近都好好地准备着,可不要辜负了师长们的期望。”
众人齐声应是,殷怀月和韩梅梅大呼倒霉,殷怀月用力踢了一脚廊柱:“孙思淼再怎么也得了个全班第六,我们还是瞧她的呢,怎么就在倒数第十里了。”
沈晚照怕两人再吃了暗亏:“把你们的卷子让我瞧瞧。”
两人把试卷递给她,她低头看了看,果然大部分和孙思淼涂改的重合,她一拍手里的试卷:“你们两个傻子,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儿啊。”
两人不解其意,沈晚照嗤笑一声:“我刚看了她的卷子,好些地方都涂涂改改过了,不少都是你们抄她的地方,你们先把错的抄了,然后她再把对的改回来,难怪你们得分那么低呢。”
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大怒,殷怀月恨恨道:“我说她过了会儿怎么就敞开让我们抄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她怒哼一声:“开考之前跟她说的好好的,她也一口应下了,想不到是个这样的人,言而无信!“
沈晚照还以为她们俩是偷抄的,没想到是打了招呼才被算计的,虽然抄袭不对,但这也太……不想答应就不答应,何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殷怀月越想越气,一跺脚就要去找孙思淼算账,沈晚照忙拉住她:“算了吧,你去做什么?本来就不占理,难道你要过去说‘你不是答应好给我抄的怎么又改了?’她肯定抵死不认,再说你要是敢把这话说出口,师长头一个饶不了你。”
殷怀月不甘地撇撇嘴,韩梅梅一直没作声,突然嘿嘿嘿猥琐地笑了起来:“明着不能来,咱们什么时候给她使个阴招,嘿嘿嘿嘿嘿嘿嘿。”
沈晚照和殷怀月:“……”
沈晚照把两人的肩一搂:“后天大选的时候你们俩好好地拉一把选票,让我赢了,她一准得憋闷死。”
这次大选参选的有十人,四男六女,九个都是甲板的,其中乙班杀出一匹黑马,竟然得了第四,把孙思淼又挤下去一名,当然这十名中也有几个不想参加竞选的,直接放弃了名额,到最后就剩下三个人,沈朝运气最好,是唯一一名少年,没人竞争直接入选。
剩下的除了沈晚照就只有孙思淼,她最近也忙着拉选票,不光四处帮人忙,待人比往日还亲热,听说还特意去书院外买了好些新鲜瓜果,从师长到学生每一个人落下的。
这种刷好感的方式有一定的效果,但沈晚照并不打算采取,效率太低,她和沈朝在书院里的人缘不错,但孙思淼会装,人缘也不差,未必能赢,她性子就是如此,就是不为着见次辅,她既然参加了这场竞选,就断没有输的道理。
她在学舍里琢磨一时,终于给她琢磨出一个好方法来。
沈晚照自己在书院外头托人弄了好些木牌,又请人给木牌上刻字,将上辈子风靡全球的狼人杀游戏原样制了出来,就是把女巫改成女神仙,把预言家改成神算。
游戏规则如下,十个人里有四个村民,三个狼,一位神算,一位神仙,一个猎人,神算可以查验身份,查出浪人,神仙有两瓶药,一瓶救人一瓶毒人,猎人死了之后可以带走任意一人,好人找出所有狼人并且杀掉就赢,狼人想赢就得让好人的数量比自己少。
沈晚照先找了几个平素跟她玩得最好的玩了把,她故意放水,让众人斗得不亦乐乎,等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力挽狂澜,好人赢了还想赢,输了的就想着扳回一局,每个人都玩的不亦乐乎,沈晚照的游戏战略,成功地让所有人上瘾啦~
经典不亏是经典,一天的时间就风靡了整个书院,沈晚照干脆找了间大教室,她来当主神,让所有人一起玩,还在教室里备下了水果,不管赢了还是输了的都有茶果奉送,。
本来师长们不大乐意,但听完玩法之后就同意了,这游戏能锻炼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有锻炼人的胆量,并无甚害处,于是也就痛快把教室借了出去。
沈晚照当主神控场,眼睁睁地看着沈朝被一头狼刀死了……
好不容易一把玩完,沈晚照看见门口有响动,就见余二在门口走来走去,见她过来高贵冷艳地哼了声,掉头要走,脚下的步子迈的却极慢。
沈晚照笑吟吟地看着他往外走了几步:“你是只要一下课从来不来学堂这边的,来这里做什么?”
余二面子上挂不住,唬着脸道:“我突然想学习了,不行吗!”
沈晚照慢吞吞地道:“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玩一回?”
余二脚步一顿:“那就给你个面子。”然后脚下生风地跑了进去。
他一进去刚好是四十人,刚好凑够了整数,沈晚照瞧得手痒,也跟着玩了一把,没想到正巧和余二是队友,沈朝是神算,第一把查验的就是沈晚照,在说实话和撒谎之间挣扎。
沈晚照不知道他查杀的是自己,为了装成好人还道:“神算查着狼人了就跳,没有就不跳。”
沈朝听她说完迅速瞥了她一眼:“我查的是你,你是狼。”
沈晚照:“……”
她就这么一沉默的功夫,还没来得及强行反驳,几个人就已经信了沈朝的话,举手把沈晚照给投了出去。
沈晚照:“……”是不是亲哥!
她这边被人投票投出去了,场上就剩下余二和殷怀月是她队友,这两人偏偏是不怎么会玩的,殷怀月好歹有点经验,垂死挣扎之后仍旧被投了出去,余二就很苦逼了,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终极猪队友,好人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沈晚照黑着脸冲他翻了个白眼,殷怀月脾气暴,直接上来骂了几句,用力踩他一脚,余二自知理亏,臊眉耷眼地受了。
第二把沈晚照又是狼,沈朝也是狼,余二当了把神仙,他是标准的愚神,典型的狼人之友,本来稳赢的局面被他硬生生地带着好人走向了灭亡,沈晚照兴奋地和沈朝击掌庆贺。
这一玩就玩到了天黑,还是秦同知带人来赶,大家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宿舍,由于沈晚照进可攻退可守,当好人屠狼,当狼八成赢,还会耐心指导新手,大家都跟她约好了明日再来玩,让她一定到场。
沈晚照笑嘻嘻地给每个学舍发了套牌,并且道:“我最近在琢磨升级版的新玩法,等琢磨好了教给你们,要是玩的高兴,明天投票别忘了投我一票。”
众人自然满口答应,第二天早上辅师来给没人发了一张红纸,让人在红纸上写沈晚照或者孙思淼,就沈朝一个男孩子参选,所以他倒是不用竞选了,等各班都写好后把红纸收上来再做统计。
一开始唱票的时候孙思淼领先了几票,她面带笑容地看了过来,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没想到后面沈晚照的票数越来越高,几乎没有孙思淼的身影,毫无疑问地以碾压之态赢了孙思淼。
沈晚照笑着向孙思淼盈盈一礼:“承让了。”
她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柔声道了声恭喜:“有什么承让的,你本就比我强,大家选你也是意料之中,我本也没想着赢,只是想多锻炼锻炼罢了。”
不想赢谁刚才听见自己的票数领先,笑的跟一朵牡丹花似的,沈晚照对她的性子也有些清楚了,谦道:“哪里的话,我比你是差远了。”
孙思淼把她的手一握:“你可快别谦虚了。”
两人客套的周遭人牙都快酸掉了,这才‘依依惜别’,眼里满是‘英雄惜英雄’。
孙思淼走出去之后还是心有不甘,在路上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找到了素来跟沈晚照她们不对付的孔茹,亲热地把她的手一挽:“怎么了你?脸上这么难看?”
孙思淼就是谁都不得罪的圆滑性子,跟孔茹这等浑人也能三两句把她哄得高兴了,因此两人的关系倒还不错。
孔茹向前面努了努嘴:“你瞧瞧那小泼妇得意的样子,现在就被选为了代表,以后指不定怎么嘚瑟呢。“
孙思淼听完掩嘴一笑:“她才貌双全,人缘也好,能入选也是常理,我是很佩服她的。”
孔茹狠狠地用脚一搓青砖地面:“她算什么才貌双全,咱们书院里相貌胜于她的一抓一大把,人家不稀罕跟她争而已!还有那眼皮子浅的,随便编个小游戏就被哄了去,算什么东西。”
孙思淼眨了眨眼睛:“别这么说,我觉得沈晚照聪明又好学啊,不过……”
孔茹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孙思淼道:“不过男生那边是她亲哥,两位代表都是一家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诟病不公正?”
孔茹兴奋地一拍手:“是啊,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沈家两兄妹占了,他们算哪根葱?我去找谢师说理去。”
孙思淼在她走了之后,鄙夷地笑了笑,虽然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但当马前卒的又不是她。
果然孔茹去了之后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兄妹俩又如何?他们兄妹二人勤奋刻苦,认真好学,所以名列前茅,是为学生楷模,你呢?都得了最后一名,竟好意思来说师长不公,孔侍郎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孔茹嗫喏着辩道:“我没有说师长不公,只是说他们俩……”
谢师直接截断了她的话,让她走人,孔茹被骂的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谢师其实挺希望沈晚照当代表的,原因无他——颜值高,沈家两兄妹都相貌极好,推出去当山河书院的门面接待皇上在适合不过,连带着书院的面子也好看。
孙思淼模样虽也不差,但比沈晚照还是差了不少,所以说人大都爱看脸,就连谢师这样德高望重之人也不能免俗啦~
接下来的几天书院上下都忙着迎接皇上,终于在第五天的早上谢太傅宣布:“皇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