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节
赵寒灼拿着筷子,端着热腾腾的白米饭,有点无从下手。
张枝枝知道自己看上去的确不大像是会做饭的人,先每样菜试吃了一口:“真的可以吃,没毒!”
她一脸真诚,赵寒灼吃了一口,眉梢上扬,有些意外,因为这几个菜好吃得有点过分了。
“小的时候,我爹经常在外面走镖,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娘要帮人家干活,哥哥还要习武帮爹分担,家里就只有我做饭,后来我又跟嫂子学了好多菜,所以厨艺很不错哦!”
张枝枝自顾自的点头,眼睛弯成月牙,自信有可爱。
“嗯,很好吃!”
赵寒灼附和了一句,卖力的吃饭菜。
张枝枝扒了两口饭,眼珠又不安分的转动起来,谄媚的帮赵寒灼夹了筷子菜。
“嘿嘿。”张枝枝笑笑:“赵大人,这次案子结束,你可不可以帮我出个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我是清清白白、贤良淑德、值得人求娶的好姑娘,如何?”张枝枝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赵寒灼这人虽然孤僻,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公信力,如果他能帮张枝枝说几句话,指不定能帮张枝枝挽回不少名声,这样她的婚事也能稍微好解决一些。
赵寒灼夹菜的动作一顿:“你又有心仪的人了?”
他用了个‘又’字,显然把顾炤算在里面,张枝枝连连摇头:“我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赵大人你不要胡说!”
“那你急什么?”
张枝枝的肩膀垮了下来:“我是不急,可我爹急啊,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怕是连给人做续弦都要被嫌弃了我。”
她的语气沮丧,又有些委屈。
赵寒灼继续夹菜,状似无意的问:“续弦?你爹同意?”
“以前是不同意的,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么。”张枝枝苦笑,陡然发觉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忙敛了情绪:“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若是大人觉得为难就算了。”
人家才刚救了她,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凭什么还要帮她?
张枝枝想得开,迅速岔开话题:“话说那些卷宗上的案子都是大人您之前办过的吗?刚刚那一卷我还没看完,那个复县的书生到底是被谁杀死的?凶手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不是还有个未婚妻吗?最后他未婚妻怎么样了?”
“凶手就是他的未婚妻。”
“啊?怎么可能?他不是那么爱他的未婚妻吗?”
“他一直苦读,没有成就,又碍于颜面迟迟不肯履行婚约,他未婚妻年岁渐大,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渐渐心生怨恨,便起了杀念。”
“……”
张枝枝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事。
赵寒灼见她一直回不过神来,低声问:“你喜欢这些故事?”
“喜欢啊,我以前可爱翻戏园子里看话本子,之前我会喜欢顾炤也是因为……”
惊觉自己又提到顾炤,张枝枝陡然失声,赵寒灼一脸认真好学:“因为什么?他也给你讲故事么?”
“……”
赵大人,他可比你高冷多了,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能讲什么鬼故事?
“因为查案很有趣啊。”
张枝枝笑着说,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在笑话她倒贴顾炤,但她喜欢过顾炤是不争的事实,这没什么好不敢承认的。
“你喜欢查案?”
“你会觉得很奇怪么?”张枝枝眼神黯淡下来:“明明姑娘家就该足不出户的在家绣花,我却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我……”
“不奇怪!”
“诶?赵大人你说什么?”
张枝枝怀疑自己幻听了,赵寒灼放下碗筷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这样没有什么不好!”
“……”
这个时候,该说谢谢你吗赵大人?
第197章 我还要了你的肚兜
寅时三刻,厨房里传来幽微的火光,一个黑影投射在墙上,显得异常高大。
赵寒灼按照平日的作息早起,穿上另一套朝服准备出门,见厨房有光,下意识往客房看了一眼,客房门轻掩着,并未锁死,可见里面的人并没有好好待在屋里睡觉。
收回目光,赵寒灼放轻脚步走向厨房,透过门缝看见张枝枝蹲坐在灶前,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东西。
难道晚饭她没吃饱,半夜饿得睡不着偷偷爬起来烤红薯么?
赵寒灼猜测,推开门走进去。
木门老旧,发出吱呀一声,张枝枝被突然的响声吓得惊叫:“我的娘呀!”
话落,手里的东西被她砸向赵寒灼,赵寒灼本能的抬手接住。
触手丝滑,带着烘烤后的余温,还有点润,绯红色,绣着两朵粉嘟嘟的花。
是件肚兜。
气氛一度死寂,张枝枝蹲在灶前傻眼的看着落入赵寒灼手里的肚兜,很想撞墙死了算了。
火烧得小,没燃一会儿就熄了,屋里陷入黑暗,赵寒灼回过神来,把肚兜揣进怀里,走出厨房:“我要去大理寺办公,你既醒了,便随我一起吧。”
他声音平和,毫无波澜,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遮住了张枝枝烧得能滴出血来的脸,好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开口:“这么早就去吗?”
“嗯。” “……”
赵寒灼退出厨房等着,张枝枝磨磨蹭蹭许久才出来,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走吧。”
赵寒灼说,半点不提其他,张枝枝飞快的在地上扫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肚兜被扔哪儿去了,只得提步跟上。
赵拾驾着马车在外面已等候许久,见赵寒灼领着张枝枝一起出来,眼底闪过诧异,不过他随了赵寒灼的性子,没有多问什么。
出了门被裹着夜露的晨风一吹,张枝枝脸上的热度退了一些,谄媚的弯腰去扶赵寒灼:“大人请。”
张家祖训,不能欠人情。
她想报恩,也还想给赵寒灼留个好印象,希望日后他能帮自己说上一两句话。
赵寒灼虽是文官,但到底是七尺男儿,上下马车这种事还是可以的,但张枝枝那一双殷勤的手送上来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搭了上去。
他见过死尸无数,知道姑娘家的手该绵软纤细,眼下这位姑娘骨架比一般人大,因为常年习武,手上有些老茧,扶他的时候也相当有力,但肌肤仍是女子该有的软滑。
借着力,赵寒灼一步登上马车,不过没急着松手,转身就着这个姿势对张枝枝道:“上来!”
“大人,我可以……”
话没说完,他手上用力,张枝枝反应极快的蹬着车辕上来,因为惯性,往他怀里撞了撞。
他人没动,马被惊动得走了两步,张枝枝本能的抱紧他的腰。
已是夏日,两人穿得都不厚,面对面相拥,张枝枝胸前异于常人的鼓囊便压了赵寒灼满怀。
真软!
赵寒灼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被他自己狠狠唾骂了一顿。
登徒子所为!
“抱歉!”
赵寒灼立刻道歉,松开张枝枝的手,张枝枝也迅速松手,刚退了点温的脸又烧得不像话。
但看见赵寒灼一本正经的样子,张枝枝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回答:“没事,只是个意外,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我那些师兄弟平日跟我切磋也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
赵寒灼皱眉,张枝枝本意是不想让赵寒灼有什么思想负担,虽然觉得赵寒灼的问题有点奇怪,还是点点头:“嗯,所以大人不必紧张。”
“……”
赵寒灼扭头钻进车里,张枝枝想跟着进去,刚探进一个脑袋,就听见赵寒灼冷漠的说:“你就坐外面!”
“……哦!”
张枝枝退出来和赵拾并肩坐在车辕上。
天色尚早,到处还是黑漆漆的,只有马车上两盏灯笼映出些许微光。
磕哒磕哒的马蹄声入耳,让张枝枝想到一句话:他们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只为带来光明。
“你们每天都要这么早去吗?”
张枝枝好奇,远昭正常的早朝时间是卯时一刻,赵寒灼他们提前了可将近一个时辰的样子。
“嗯。”
赵拾应了一声,只专注驾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聊天对象。
张枝枝想起之前赵寒灼嫌自己吵,也没多问,憋着声靠在马车门上休养,心里有些懊恼,她要是早知道赵寒灼会起这么早,昨晚该等他睡了就起来洗肚兜的,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尴尬了。
一路沉默着到了大理寺,张枝枝和赵拾先跳下马车,她扭头还想扶赵寒灼,人直接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张枝枝摸摸鼻尖化解尴尬,赵寒灼扭过头一脸冷肃的看着她:“男女之防乃大忌,便是有同门情谊在,也该注意分寸!”
“……”
他的语气严肃,隐隐有责怪之意,猛然被这么训斥了一顿,张枝枝的小爪子就有点藏不住了,压了再压,最终还是气不过反驳:“我怎么不注意分寸了?刚刚又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是你突然拉我,才会惊了马,你这样的放在我们镖局,是会被我爹废了的!”
她好心缓解尴尬,他竟然说她不顾忌男女之防!真是狼心狗肺!
张枝枝在心里补了一句,脸颊气得胀鼓鼓,赵寒灼隔着马车与她对视:“那你爹废过几个人?”
“一个都没有!谁要是敢占我便宜,我打爆谁的头!”
张枝枝怒,对赵寒灼那点感激又荡然无存,只觉得他和那贺夫人也没什么两样,什么都不了解,就觉得她作风有问题。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亮出自己的小尖爪和尖牙,不容任何人质疑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