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只是米嘉回来多天,从头到尾也没听他说过一句英文,倒是季舜尧时不时冒出一两个词,一度还让她十分鄙视国内精英的国际接轨程度。
不过自从哪吒小朋友的老师前两天来过一趟后,像是激活了他体内失踪许久的语言按钮,他这几天一直妈咪妈咪地喊她。
米嘉就学着他,这会儿亲亲热热地喊他哈尼,小朋友害羞得不行,准备一下蹦到季舜尧怀里,季舜尧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哪吒很是受伤地看了他一眼。
季舜尧正看着米嘉:“你等一会儿。”
米嘉移开眼睛,她没眼看。
老父亲的身份认同大业,在今天晚上又一次进行。
季舜尧想得非常美好,聪明的哪吒小朋友既然会喊妈咪,那对爹地应该也不陌生。通过稍加引导,加上哪吒的英语十级水平,一切还不手到擒来?
平复下来的季舜尧抱着哪吒:“你喊妈妈‘妈咪’,喊我什么?”
米嘉趁着父子交心的时候,参观了一下这间房间,过来这么久了,整栋楼的情况都差不多摸清,唯独这一间始终神秘。
这一间房间很大,大到让人觉得空旷的地步。装修维持着一贯的复古风格,长排的落地窗上,挡着细竹篾编成的帘子。
米嘉摸了一摸,能想象到阳光很好的下午,地面被分隔成均匀的长片,季舜尧或许会坐在这里,静静想他们以前的日子。
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除了一张很大的床外,还有一张放着茶碗的桌子,两张椅子。她拉开一张想坐,倒是无意看到倚在桌边的一张照片。
很素的底色,却坐着两个穿着喜服的新人,季舜尧一身西装,款式很老,胸前挂着怀表,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民国画片里走出来的人。
旁边的新娘当然是她,穿一身绣工了得的龙凤褂,满头琳琅的精美金饰……但这一张脸,陌生又熟悉,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季舜尧这时候走过来,保护意味很浓的将米嘉推到身后。但一张照片不会咬人,他怕她误会地说:“这个我准备收起来了。”
米嘉直直看着他:“为什么?”
季舜尧说:“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再拍。”
米嘉向他靠近几步,两手攀在他肩上:“你到底什么做的,为什么好像我想什么,你总是能猜到,你也觉得这照片里的人不像我了是不是?”
季舜尧搂着她腰:“是也不是。”
米嘉忽然很气地拿头撞了他一下:“那你——”
哪吒一把抱住了米嘉,两个大人双双低头。
哪吒又开始闹别扭:“妈咪,我想睡觉。”
季舜尧蹲下来抱起他:“爸爸带你去洗澡。”
哪吒摇头,说:“我要妈咪,妈咪你来抱我。”
季舜尧拧着眉,说:“哪吒,你再闹得话,我明天就送你去幼儿园。”
他看了看身边满脸愁容的米嘉,说:“你这几天很累,先去休息。”
是不是女人一旦陷入无望的爱情,就会累得特别快?
米嘉分明没做什么,只是跟季舜尧聊了几句无疾而终的话,就已经累得把自己沉进热水,直到过了一刻钟,方才缓过来一点。
起来的时候,她手指的皮肤已经起了皱,脸也被泡得露出不健康的潮红。
秋夜晚凉,她在向外有窗的过道站了站,风从她的睡衣领口往里跑,肚子的地方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她用手盖上去,冷得打了个战。
身后响起脚步声,季舜尧声音跟着响起来:“洗过澡了?”
米嘉懒得回头,倚在窗口轻声嗯了嗯。
季舜尧走到她身边,摸到她冰冷的手,很强势地将窗户关起来。米嘉正烦躁得很,问:“你干嘛啊,季舜尧?”
季舜尧一脸随意的神情,反问:“有力气骂我了?”
米嘉说:“谁要骂你了。”她往自己卧室走,季舜尧一路都跟着,推门进去的时候反手想关上,他一条腿伸进来卡住了:“哪吒妈妈!”
只是一个熟悉又温情的称呼就让她软了下来,门打开:“你坐那儿。”
米嘉缩起两腿躺到床上,指着对面的一张小圆凳。她白天偶尔在那儿化妆,离床有一段不近不远的位置。
季舜尧可不会听她的,坐到她床边上,说:“咱们聊聊啊。”
米嘉一想到刚刚的话题就觉得沉重,还特别无厘头,怎么会有人自己嫉妒自己?可她偏偏就是嫉妒了,还不肯改正:“不想聊。”
季舜尧说:“那你就要抱着这么一肚子心事一直失眠?”
厉害啊,连米嘉失眠都知道,季舜尧转而又给出一个很坏的笑容:“不过我在你旁边的时候,你倒是睡得还不错。”
胡说八道,明明第二次就失眠了!当然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米嘉直勾勾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季舜尧点头:“很多地方。”
米嘉插嘴:“包括长相。”
季舜尧赞同:“包括长相。”
米嘉坐得笔直,两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在面前盘得好好的,她一连深呼吸好几口,方才道:“那你到底更喜欢以前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
季舜尧拧着眉心看向她,起初样子严肃,表情慎重,渐渐就没能绷得住,一点点地笑起来,米嘉快急死了:“你说啊!”
所有人听起来都荒诞不经的一句话,但米嘉相信,季舜尧一定能懂。
她不一样了,有了不同的记忆,经历过不同的故事,尽管偶尔微小的动作和语言会唤醒他心里那个沉睡的影子,但他会知道其实她已经是另一个人。
米嘉的牛角尖越钻越深:“如果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不够喜欢当初的米嘉,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不会觉得别扭吗,不会觉得是背叛吗?”
季舜尧还是在笑,直到她抓着他手咬了口,他忽然如出击的猎人般反钳住了她下巴。
季舜尧说:“米嘉,我之前说你傻,你一点没让我失望,根本一点都不聪明。男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米嘉仰头仰得吃力,心里却莫名的觉得很爽。
季舜尧继续道:“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有什么神奇经历,新添了什么精彩记忆,我要的就是你这张脸,这个身体……你不要想用什么鬼话来挑战我的耐心,准备又一次潇洒离开。”
他样子无比狠厉,像嗅到血的狮子:“我告诉你,你休想,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这里。”
米嘉终于被松了开来,整个人趴在床上怔怔地静坐了好一会儿。
季舜尧已经卸下刚刚的那副面具,又回到他爱家爱奉献的老父亲姿态,帮米嘉拉了拉被子后,说:“早点睡吧,我走了。”
刚刚迈出一步,季舜尧左手被人死死扯住。
他迟疑回头,米嘉已经跪坐起来,泛着淡淡红色的脸上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和孩子般纯真的固执,诱人得像是树上明知有毒却鲜红的苹果。
米嘉暗红色的睡衣上反射着丝绸细腻的光,细细的肩带滑了半边,露出起伏着的柔软的半边胸脯。
季舜尧原本清晰得能随时写出一段代码的脑子忽然显示“error”,他冲动地过来将她压进柔软的床榻里,直腰速度飞快地解开扣子。
米嘉浑身在抖,那阵粉色回潮,她像是只慢炖的兔子,十指害怕地蜷起,连脚趾都紧紧绞在床单上。
季舜尧挤过来的时候,她吓得大叫。
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提前告知:“我是第一次!你这个浑蛋轻一点知不知道!”
季舜尧嗤地低笑,含上她敏感的耳垂,感受到她如秋叶般簌簌发抖。
他声音如蛊:“那就难了,我最喜欢处’女了。”
米嘉半夜的时候醒过来,饿得几乎前胸贴后背,推了推身边的季舜尧,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楼下的厨房里,一天24小时都能提供吃的,米嘉偏偏不想让他其他人知道,跟季舜尧两个挤在被子里点了外卖。
国内就是这点好,想吃什么,拿出手机,只要商家不打烊,随时随地都能点,送得还特别快。
半个多小时候后,外卖就送到门上。米嘉在床上摆了个小桌,两个人腿并着腿,额头靠着额头,吃得很香。
期间季舜尧总是忍不住看米嘉,哪怕这种时候,她依旧吃得比所有人都好看。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她吃饭好看,只是觉得有淑女小姐的文雅,后来才发现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季舜尧问米嘉:“你具体哪一天开播?第一天开播总是要特别点的吧,你准备吃点什么东西?”
一提到这个,米嘉还真是有点困扰,中餐西餐日料咖喱,她都有细细想过,但是总觉得欠缺了一点创意。
米嘉最后还是决定走保守路线:“我准备吃刺身拼盘,每次我播这种的时候,观看人数总是特别的多。”
季舜尧:“刺身?”
米嘉点头:“大家都比较喜欢吃,也很喜欢看人吃,而且里面会有一些蔬菜、甜姜什么的,吃起来脆脆的,听起来会比较有层次感。”
季舜尧似懂非懂:“这个还是你比较专业,我给不了你什么意见,你让厨房准备吧,食材一定要新鲜,不许吃太多。”
季舜尧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吩咐哪吒:你要喊我爸爸,不是哥哥,更不是爷爷,吐字一定要清楚,不许喊错了。
米嘉被自己脑海里的场景逗乐了,哈哈笑起来。
季舜尧哪里知道她抽什么疯,无奈看了她一会,拍拍她手:“你微博名字里的那个asmr是什么意思?”
米嘉说:“asm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是说因为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范围内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
米嘉挑了自己饭盒里的一杆西芹,凑到他耳边的时候抿唇细细地咬。季舜尧仿佛觉得被放了一把蚂蚁,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连呼吸都乱了一乱。
他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还是现场听更好听。”
米嘉笑着看向他,粉舌舔了舔嫣红的嘴唇。把最后一口吞咽下去的时候,修长的脖颈轻微滚动,吞咽的声音沉闷而利落——季舜尧也忍不住跟着吞了一口。
米嘉声音如梦似幻,说:“是不是有一种痒兮兮却又挠不到的感觉,背脊发凉,心被揪着,要是你闭起眼睛静静去听,说不定还会颅’内高’潮哦。”
说话的时候,季舜尧一直盯着她的嘴看,那被过分爱惜的红唇微肿,随着说话的时候一撅一撅,娇而媚。
衣服穿得很不整齐,带子被他撕断了一根,胸口的蕾丝也破了一块,她没有理会,就这么任凭大片白腻的皮肤露出来。
米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面前的小桌子忽然被抽走了,她吃了一半的夜宵也跟着离开,季舜尧按着她肩膀把她重新放下来。
丝滑的睡衣下摆被撩起来,又一次,她甚至一直都没时间空出来穿上内衣,他柔软的指腹按压过来,惹得她向上一跳。
季舜尧说:“我才不要什么假高’潮。”
米嘉屈起十指死死抓着床单。
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声响。
米嘉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翻阅手机来醒觉的时候,惊讶发现自己的微博关注人数已破五十万。
热搜榜上,她大名仍在,大家普遍认为“queen”就是季舜尧上次回国的太太,结合两者时间,十分吻合。
但也有自称圈中小灵通的否认,指出闵西泽是“queen”老板,好友季舜尧只是为朋友平台重磅人物打广告。
“用户343877:季舜尧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替闵西泽打广告,据说他微博广告位百万量级,买得起的用不着买,买不起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乖宝别害怕:闵西泽跟他关系不一般好吧,两个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替哥们打一条广告,很正常。”
“won-dog:别猜了,这个queen也不是什么正主,不过内幕消息确实打过一’炮,季舜尧用这种方式来当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