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萧瑾奕点点头道,“你也知道他的大名?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父亲更是朝中刑部主司,深受太子器重。”
顾凡双心道,“没有变,一切就和从前一样。”
他勉强起身穿了衣服,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可是他转念一想,不行……若是他依旧留恋太子身边,那他岂不是在玩火自焚,见他又能如何?
萧瑾奕见他原本起身,可是忽然却动作终止,便疑惑道,”你是同他有仇,还是……“
张翼遥双手握拳,探出大半的身子已经收了回来,轻声道,”只是听闻他的大名,想要见见他而已。“
萧瑾奕默了一会道:“如今你身上有伤,不急于一时,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张翼遥面上顺从,心里却坐着另外一个盘算——那便是投靠太子。
他起身出了屋子,却不知这四殿下的府邸,看似空大却迷路丛丛。张翼遥身子虚弱走路一瘸一拐,加上外面下着细雨,他一脚深一脚浅的,真是越急越出不去,他正自顾自走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一个人赶了上来,张翼遥侧目一望,碰巧脚下踩了一块滑石,眼见一个踉跄便是要摔倒在地。
张翼遥叹了一声,“不好!”此时一只手已稳稳的扶住了他,他侧目一看,竟是萧瑾奕。他面如青玉,温润而雅,像逮住了小耗子一样紧紧抓着张翼遥,他狠甩了几下,见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萧瑾奕拉着。
这雨是越下越大,萧瑾奕根本不说话,任由张翼遥在院子里胡乱的走,他早就辨不清方向,加上雨水的滴落,却见这时有一个人出现。
“四殿下你可让我好找!”
张翼遥看清来人时那人已经到了近前,他就是顾凡双的至亲兄弟顾晏。张翼遥慌忙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却被握的更紧。
“顾晏,你可不知道这生了病的小动物就是爱淘气,一转眼就硬是溜出屋子。”
萧瑾奕看着张翼遥瞪着他的那双眼睛,他硬是拉着张翼遥进了书房。站定好萧瑾翼才慢慢放开他,伸手取了手帕想要拭干张翼遥身上的水迹,却反被他一把夺了过去,“我自己可以。”
顾晏微微一笑,年少的清秀容颜一时间把顾凡双,拉回了过去,他还记得他一笔一笔教他写字、读书、他犯了错挨打,永远都是顾凡双跪在父亲面前求情,他喜欢吃的顾凡双都会留给他,顾晏虽是庶出却一直被顾凡双爱护着,直到他为了萧瑾瑜,为了帮他拉拢张自清的势力,硬是把顾晏嫁到了张府。
那张府是何等的龙潭虎穴,薄情寡义的地方,他们连翼遥都不曾善待过,又怎么会善待顾晏这个嫁给男子的庶子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顾凡双,他把自己最爱的亲人,逼得走了一条不归路。
他还记得,临死前顾晏说的一句话,”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或许自己的重生便是他一手策划的。
第54章 水患
”你们这是……?“顾晏见他们二人全身湿透,实在不明其意。
萧瑾奕嘴角一扯,瞧了张翼遥一眼,一双眼睛盯着他,正等着他来回答。
顾凡双一瞬间被拉回了张翼遥的世界,他摇着头道:”外面下雨我只是想看看,却不知道四殿下也有兴趣,索性我二人便结伴欣赏雨景风光。“
“我的兴趣又岂止雨景风光那么简单……“萧瑾奕毫不避讳,他见张翼遥的身体已经有些发抖,寒风冷气下加上他如今身子虚弱,便好心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衣服,替他取暖。
”你干什么?“张翼遥身子往后一跳,眼睛瞬间目露凶光,活脱脱一副再动我就咬死你的模样。
萧瑾奕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男人怕什么?一件衣服还脱不得了?“他笑着看着他。
“四殿下还是庄重些好,毕竟顾公子在。”一下张翼遥变的手足无措,有些慌张。
“顾晏,听见了吧……若是你不在他说不定就让我脱了!”萧瑾奕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张翼遥真是被这萧瑾奕气差点跌倒在地。
萧瑾奕嘴角一弯,倒是十分得意他慌里慌张小孩子的模样,就连那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
“来人为张公子换衣!”
张翼遥气呼呼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外面进来了两个丫鬟,手里捧着两碟点心,他咽了咽口水,从昨儿晚上到现在他可是一口没吃,如今早饿的快魂飞魄散了,眼见这么好的两盒东西,也顾不上难堪,索性捧着一碟就大口吃起来。
萧瑾奕抿着嘴看着他笑,“什么钱财权势,在这粮食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该让我回去,若是父亲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是说……张丞相根本不记得你这儿子的存在了吗?”
萧瑾奕的一句反问倒是让张翼遥有些局促,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硬的嘴……都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萧瑾翼冷着一张脸,这已经破绽百出的小东西到底装糊涂到何时。
顾晏见萧瑾奕面色有些微怒,便道,“太子寻我来,是正好淮河发了大水,这边要遣派官员治水,一时这吏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太子便向梁皇举荐了你走这一趟!”
”太子让我去?”萧瑾奕疑惑道,顾晏见他不明又道,“太子说这事好解决,他让你去无非是想你回来后能为国分忧,在梁皇面前留个好印象。”
张翼遥却已经明白了,太子怎么会把这等好事许给萧瑾奕,这淮河大水,发倒是无妨。水火无情,年年发!现下无非是开仓赈灾,安抚民众,可是要知道这大水的源头是有人贪了修河堤的银子,数不尽大小官员中饱私囊,早就无人会管这河堤是青石堆砌,还是泥土堆垒起来的。
这差事若是应下来无论是办成什么样,萧瑾奕都会惹祸上身。
“我知道了,我立马安排尽快启程便是。”
张翼遥瞪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这太子意图他看不清?还是他有心投靠太子,故意应下这苦差事?这太子定然是怕这差事落到二皇子的手里,那时他必然会搅得吏部翻天覆地,死人对于梁皇来说不过是尔尔,只是这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恶事必然会招来梁皇的怨恨,怕是到了那时太子就不会好过了。张翼遥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儿说不定会牵连到任选官员的顾父。
顾晏见萧瑾奕没有为难他也很吃惊,便叹了口气看了看张翼遥道,”父亲让我私下和四殿下说几句话。“
张翼遥微微一笑,转身刚想离开便忽然被伸出的一只手拉住。
“无妨……他是我的军师他可以听。”
顾晏眉头一皱,“也罢……父亲就一句话,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
第55章 献计
顾凡双一听,这可不像是父亲的作风,必是他察觉出这里面的事儿绝不会是任何一个人可拦下的,此事他觉得萧谨奕牵连其中必然会惹祸上身,固然好心提醒。
”这么说,贪墨的银子太子拿了大头!“张翼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顾晏连忙捂住张翼遥的嘴,”切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张翼遥伸手摸着顾晏的头,微微笑道:”我说一个法子一定帮太子度过这个劫,还能帮助四殿下省了这趟差得一个好名声。“
“当真?”顾晏想到父亲正为此事烦心,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一定会牵连到父亲。可是那日太子提出让萧瑾奕来出这个祸时,他更是担心有人会被无辜牵连。
“让太子出首!”张翼遥淡淡一句。
“你是意思是让太子自己招了?这不可能啊!”顾晏不解,这可是笑话,这事儿出了他不躲就不错了,让太子出首招认,这真是荒谬之极!
见顾晏连连摇头,萧瑾奕便道,“你听他说完,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主意。”
“这太子手下的官员多如牛毛,偶有一两个贪官污吏不察也是有的,这交上来的银子,有时未必真到了太子的口袋里,原本以为太子收了钱,说不定只是被太子府的一个管事拿了去,这欺上瞒下贪赃枉法的说不定不是太子,太子也或许是被冤枉的。”张翼遥说的眉飞色舞,笃定这个主意一定可以解决所有难题。
萧瑾奕看他这幅模样忽然神色暗淡下来,低声道:“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如今无家可归你要如何安置,那一个个嗷嗷待哺的乡民你又如何交代?”
“不是有你吗?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去安置,嗷嗷待哺的乡民要你去开仓放粮,可是如今国库剩下多少你可知道?怕是连年征战如今已经耗费的所剩无几。”
张翼遥说了一件大家都清楚的事儿,但是却是谁也不敢提的事儿。
”我只是不知道,你居然是一个不分是非曲直,只知弄权的人!“萧瑾奕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夹杂着几丝冷意,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心酸。
“弄权?“张翼遥忍不住笑道,心中更是叹他说的好。“你若是有能力便把这事儿从里到外挖个干净!看看梁皇如何处置,此事若是牵连甚广,怕是倒霉的就是你这个办事不利的人,而那些真正贪墨银子的官员依然是逍遥法外,可是无辜的百姓呢?”张翼遥似有嘲笑,心中自然知道他说的对。可惜他不是张翼遥,他是顾凡双一个只知道弄权的佞臣,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百姓的命从来都是贱如蝼蚁,绝不是梁皇在意的,他只在乎他手中的权利是否还在,还有那些站在朝堂之上的群臣到底怕的是谁?
”我只知道坏人应该被惩罚,决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而且要让他们加倍偿还!“
顾凡双什么都清楚,可是如今最要紧的不是杀了那几个官员的头,而是如何弄到银子去救济百姓,只要太子出首,此事他装出不知情,不清楚,然后将银子系数捐出来,让那些为了保命的官员统统把钱银拿出来,钱才是百姓的唯一救命稻草。
“安抚乡民要紧,我想太子为了平息此事一定会将很快会把这银子送到你的手中。”
“张公子不亏是凤仪公主之子,聪慧过人,实在令人佩服!”萧瑾奕不慌不忙的道出了实情。
张翼遥一楞,心中自然知道他的说的是何意,他到也没有十分惊讶,只是他却转身对着顾晏道:“若是顾公子用的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你是已故凤仪公主的爱子,当今太后的宠孙儿,张翼遥张公子?“顾晏赶紧双交叠躬身施礼。
”不敢!“张翼遥连忙将顾晏扶起来,”早就听闻顾公子的才学,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相见,实在是翼遥的幸运。”
”张公子可记得那兵制改革?你的言论连家父都深感佩服,他说你是治国的旷世奇才,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到我府中一聚。“
父亲?顾凡双心中一动,他想见,迫不及待的想见,可是见了又如何?他不能认,他什么都不能做。父亲为人又少欠圆滑,这吏部主事的位置怕是坐的不会太舒服。如今朝堂纷乱,置身其中难免不能自保,如今顾凡双只求能暗中保护顾家免被夺嫡之争所累。
第56章 怒起杀心
此时的相府是被张翼遥折腾了一夜,张自清是一夜没睡,在房中不停的破口大骂,张翼遥出府一夜未归,这堂堂的相国府连一个人出去的了都不知道。
”老爷,切勿在为他动气,你也知道如今他身边多了一个麒麟之主,人人都要忌惮他几分的。“青娘在一旁看似在劝实际上是在煽风点火。
”人人都有忌惮,我也要?我当真是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让我在张德钰那老匹夫的面前丢人显眼,还害的我们全家差点丢了性命,那苍越差点没拉着我进宫给他评理!“张自清气的直跺脚,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青娘道了一句,“你也知道他毕竟是凤仪公主的亲子,这仓越出言维护必定是看在凤仪公主的面子上,可是毕竟是我们才是一家人,若是他真有心害我们,他大可说出这几年的遭遇,就算梁皇不怪罪我们,太后那我也过不去!”毕竟现在她还有求于翼遥,再她目的达成之前,张翼遥决不能死。
青娘自幼和张自清一起长大,在他心中自然是菲比旁人,可是这么多年他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她怎么可能甘居人后,如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儿子张辰祈的身上,他要的富贵荣华既然张自清给不了,就只好自己去拿了。
“你说的虽然有理,可是他现在不说或许只是他不敢,那日后呢?若是他下次他又敢说了呢?”他的眼神一动,张自清显然是觉得张翼遥的早晚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老爷的意思是除掉他?”青娘瞪大了眼睛,盯着张自清。
其实她早就看明白了张自清这种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他对翼遥的嫉恨不过是对凤仪公主恨意的转嫁,恨自己当年为了权利不惜卑躬屈膝去讨好一个女人,只是今日亲口听他从嘴里说出这种话时,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跟着他为了他坐了多少的坏事,现在看来真是笑话。
“原是你这么年喂他的药,为何没有将他变痴变傻,反而让他越发的古怪呢?”张自清一脸的疑惑,他一把抓住青娘质问道。
“老爷,你是在怀疑我,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当年为了你,我不惜亲手杀了凤仪公主,你如今却在怀疑我!”
可见眼前的人是多么薄情寡义,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自己竟然还相信他!
张自清见青娘有些错愕,满眼更是不可置信,他便软了下来道:”我不是不信你,怕是你下面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否则她怎么会还是这般活蹦乱跳!“
“下面的人能做什么手脚,想取翼遥的性命还不简单,他本来身体就弱,突然病故也是很正常,只是现在仓越王搀和进来,要想寻个合理的死法而不让他起疑心才是。”
青娘只能附和免得他看出其中破绽,她和张自清不同,她想除掉张翼遥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嫡子之位。
张自清沉吟一下道,”若是他能死在外面,或者死于意外,我想便和相府没有丝毫关系了。“他见青娘不语,便忽然笑着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堂堂正正的相国夫人吗,若是翼遥一死,我便上书恳请让你成为真正的相国夫人,祈儿到那时就是嫡公子了!
青娘眼里闪出一丝光芒,心中大喜,赶忙道:”老爷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不过你需要好好布置一番,免得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青娘想了想道,“那我们应该好好筹划一番,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争取一次成功。”她现在十分矛盾,一来她不想张翼遥就这么死了,毕竟他的话可比张自清的可信,可是这张自清又属意自己成为相国夫人,一时间她又不知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