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青书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手里的两个水囊,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宋嘉禾宝贝似的往怀里搂,生怕她抢似的:“这是我要喝的。”这是一般的水吗?她要回去供起来的。
青书表示完全不懂她,乖乖去旁边拿了个水囊冲走血迹,又收拾了下,总算是成功毁尸灭迹。
宋嘉禾才觉得世界又美好了。
出了山林就遇上了赶着马车而来的青画,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宋嘉禾就生无可恋的趴下了,一张精致的脸红彤彤的,原本白莹莹的耳朵更是红的能滴血。
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宋姑娘。”
车内的宋嘉禾耳朵动了动,怒上心头,又是他,没完没了的是不是。
一气肚子又难受了,宋嘉禾懒得搭理他,朝青画使了个眼色。
青画掀起帘子一角,露出一个脑袋,笑吟吟道:“柯公子见谅,我家姑娘累着了,正睡着。”
柯世勋再不晓人情也知道这是推诿之词,可这又能怪谁,之前自己的确太过孟浪。
面红耳赤的柯世勋朝着马车深深一揖:“之前是在下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青画往边上避了避,笑容不改:“柯公子,我家姑娘睡着了,我们要先回府,您自便!”说着示意车夫马上离开。
柯世勋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了无生机。
“公子莫丧气,过上几天,等宋姑娘气消了就好了。”他的小厮继续安慰。
柯世勋心里没底,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怔怔的望着缓缓离去马车,甚至都恨不得自己是拉车的那匹马。
只要她愿意,自己给她当牛做马也是使得的。
回到宋府,宋嘉禾派人给宋老夫人带了话,就先回降舒院梳洗。
收拾好后再去温安院向祖母请安。
宋老夫人这府医已经严阵以待了,这毛病可大可小,万一落着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万万马虎不得。
宋嘉禾也十分配合。
府医望闻听切一番后,只道问题不大,开几服药调养一年半载就好,平日里莫要碰冷水吃冷食。
宋老夫人再三确定才放下心来,嗔一眼抱着碗喝红糖姜水的宋嘉禾:“夏天的时候让你贪凉,吃了那么多冰,下次再也不许了。”
宋嘉禾赔笑,笑的乖巧极了,让人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宋老夫人轻轻打了她一下,问起她今天出玩的事来。
说起来,宋嘉禾既是想笑又是想哭:“祖母,我瞧着大表嫂像是要给我做媒。”她歪了歪脑袋,“我听她话头,保不准就是柯家那公子。”
对柯世勋宋老夫人有印象,梁太妃大寿那天,柯夫人就奉承了她好一会儿,老太太哪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都习惯了,谁叫她有好几个适龄的宝贝孙女呢!
“你大表嫂也不容易,”宋老夫人幽幽道,“她怕也是奉王妃之命办事。”
宋嘉禾默了默,庄氏的确不容易,虽然出自名门,父族母族皆是赫赫名门,她本人在闺中便有美名,要不也不能嫁进魏家做冢妇。
但是她进门六年一无所出,连好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所受压力可想而知。早几年还好,这几年,魏闳隔三差五的添人。不过至今也就生了一个女儿而已。宋嘉禾私以为问题出在魏闳身上,总不能那么多女人都有问题吧。
不过这世道,生不出孩子只能是女人的错,尤其在魏闳已经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
“王妃发了话,你大表嫂又能如何,还敢违逆不成。”宋老夫人慢慢道,细细看着宋嘉禾的脸。
当然不敢,梁王妃可是个厉害,庄氏哪里敢不听话,特别是她这情况。
宋老夫人见宋嘉禾面露不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女儿家嫁人不是只嫁一个人,还是嫁给一个家族,这顶顶要紧的就是婆婆,这婆婆绝不能太厉害了。”
宋嘉禾无比赞同的一点头,又喝一口红糖姜水暖暖胃。
宋老夫人看着她神色如常,完全就是置身事外的表情,不由放了心,可见她压根没想过嫁给魏阙。
护卫已经把林子里的事情和她禀报过了,柯世勋的表白,魏阙的帮忙。
如此热心的魏阙让宋老夫人不禁担忧,她觉得魏阙的好心有些过了。
去年他从流寇手里救下孙女,那是亲戚之义,而且那种情况下,哪怕是陌生人,想来魏阙也是会救的。因为他是梁州的将军,保家卫国,庇佑黎民百姓是他的责任。
再是河池帮了宋嘉禾作证窦元朗的背信弃义,一般人也会帮这个举手之劳。
真正让宋老夫人开始警醒的是珑月庵的几次偶遇,宋老夫人隐隐觉得不对劲。现如今,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更浓烈了。
乍看又是见义勇为,可那些细节让宋老夫人不安。
在她看来魏阙非孙女的良配,魏家的水太深,宋老夫人哪里舍得最心爱的孙女去趟这浑水。
不过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觊觎着,到底让人寝食难安。孙女还对他印象不错。
宋老夫人犹豫该不该挑明白,又怕适得其反。说什么也得承认,魏阙自身十分优秀,又对孙女有救命之恩,还几次三番相助的情谊在。
宋嘉禾可不知道宋老夫人的纠结,说完了庄氏,她就说起了柯世勋,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他要是真来提亲了,祖母一定要拒绝的彻底一点,莫要让他觉得还有希望。”
“你放心。”宋老夫人点头,“听你话头也不是个明白的,居然还拉住你的马。”
“就是,就是。”宋嘉禾赞同,“要不是三表哥及时出现,我差点就要抽他了。”
“我都听你的护卫说了,今天多亏了他,要不你就要遭罪了。”
宋嘉禾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祖母都知道了啊,三表哥真是个好人!”
宋老夫人直叹气,我的傻姑娘啊,可真是当局者迷,还是只以为像柯世勋那样看见你就走不动路,把提亲挂在嘴上的才是喜欢你吗?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想过?”
宋嘉禾一愣,瞪大了眼看着宋老夫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祖母,您不会想说三表哥喜欢我吧?”宋嘉禾指了指自己。
宋老夫人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怔,这有什么可笑的。
宋嘉禾却是乐不可支的模样,果然瘌痢头的孩子自家好,在祖母眼里自己是不是人见人爱?
“祖母,三表哥有喜欢的人了。”她还见过呢,特别特别仙气飘飘的一女子,据传魏阙二十好几不娶就是为了她。
宋嘉禾轻轻晃了晃脚,笑嘻嘻道:“今天的事也就是赶巧了,那会儿我都疼得要晕过去了,三表哥也不好丢下我不管,怎么都是亲戚。”就算遇见的是旁人,除非有仇的,一般交情还过得去,怕是都要过问一二。
“不过这事说起来是有些怪怪的,要是让人知道了,也要生出是非。祖母放心,我以后会注意避嫌的。”宋嘉禾歪头想了想,他们近来接触好像是有些多,虽然都是事出有因,不过瓜田李下是得小心了,“说实话,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三表哥了。”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出的丑。
第51章
“那就尽量少见吧,免得互相尴尬。”宋老夫人心里颇为高兴,看来孙女没犯糊涂,冷不丁想起她前头那句话,“你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宋老夫人疑惑的看着宋嘉禾,说来魏阙的终身大事,也是不少人关心的对象。就是她这也有人拐弯抹角的打听,或者希望她在梁太妃面前为她们家女孩儿美言几句,在她们看来魏阙可是个香饽饽。
一时口快说漏嘴了,这事还得过两年才闹出来呢,宋嘉禾懊恼地龇了龇牙。
宋老夫人狐疑的看着孙女儿:“你怎么知道?”总不能是魏阙告诉她的。
宋嘉禾的脑袋此刻在急速飞转,她要找个怎么样的说法才合情合理呢?忽然一张宝相庄严的面庞闪现在她脑海中,就是他了,阿弥陀佛。
“我无意中听见的,就在珑月庵外头那片松林里。我听见无尘大师和三表哥在说话,无尘大师声音挺大,像是生气了,说什么喜欢就娶啊,英雄莫问出处,作为男人就别瞻前顾后的,他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替他去和王爷说什么的。”
宋嘉禾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其实她说的在一定意义上也是事实,对吧!
宋老夫人哪里知道孙女会在这事上给她耍小聪明,这话既然是无尘说的,那十有八九是真的。瞧这话头,这姑娘怕是出身有瑕。怪不得魏阙也要瞻前顾后了,他至今都未成家,之前几门婚事都都莫名其妙的没了,说不得就是他自己动了手脚。这般一想,宋老夫人深信不疑,同时心中巨石落了地,看来是她杯弓蛇影了。
“此事万万不可与外人道。”宋老夫人严肃的看着宋嘉禾。
宋嘉禾抱着宋老夫人的胳膊摇了摇:“祖母放心,除了您,我和谁都没说过。”
宋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乖!”
“今天这事也别和人说了,知道吗?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世人的嘴那就是刀子做的,人言可畏。”
宋嘉禾脆脆声道:“祖母放心吧,我省的。”这么丢人的事,她傻才告诉外人呢。
祖孙俩又说了几句贴心话,宋老夫人就让她回去好好歇着。
日薄西山,残阳似血,倦鸟归巢,在山上行猎的人群也纷纷返回东篱山庄。热闹非凡的晚宴后,一些人留宿在山庄内,大多数人都回了城。柯世勋也是返城中的一员。
“你这是怎么了?”柯夫人一见垂头丧气的儿子,不禁关切。
柯世勋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母亲,我没事儿。”
知子莫若母,略一沉吟,柯夫人便问:“你见过宋六姑娘了?”
柯世勋脸色顿时僵硬。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柯夫人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这小儿子从小到大就省心,拜入名师门下,一门心思钻研书画,小有才名。只是在这人情世故上头,有些不通,尤其是男女情事上,对那些表姐表妹避之唯恐不及。
现下倒是一头栽在宋嘉禾身上了,不过想想那姑娘的容貌,她都要惊艳,儿子这个愣头青就更不用说了。
瞧儿子这模样就知道是又吃了冷遇,斟酌了又斟酌,柯夫人不禁道:“勋儿,要不咱们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虽说梁王妃答应帮忙,可梁王妃也做不得宋家的主啊!
柯世勋急切道:“母亲,我们不是说好了的。”
柯夫人这不是怕儿子越陷越深吗,他是没照照镜子看自己这失魂落魄的样,身为人母,柯夫人哪有不心疼的。
柯世勋似乎怕极了母亲不支持他,急不可待道:“母亲,你不是说好了给儿子几个月时间的吗?宋六姑娘都不了解我,当然会冷淡,以后,以后会好的。”
柯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情窦初开的小子都是傻子:“罢了,罢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三个月,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要是宋家还是这态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派人来接你。”
屏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才算是出来了,柯世勋松了一口气,对这柯夫人长长一揖,三个月,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次日,柯夫人带着对儿子的担忧随着丈夫离开了武都。
此次前来贺寿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季恪简也走了。
季恪简离开时,宋嘉禾并不在场。她知道这是长辈有意为之,既如此,她也就不添乱跑去添乱了。
反正送与不送都是一个样,于他而言,自己就是个与旁人一般无二的亲戚家小表妹。特特跑过去,人家看见了说不得还要烦恼。
就像她不喜欢柯世勋这样纠缠不休,同理,季恪简也不会喜欢有人阴魂不散 。
那就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是她的跑不了,不该是她的,也强求不得。
七月底的荷塘只剩下残花枯叶,全然没有盛夏时节的生机盎然,这么瞧着竟是有些萧条。
“你就约我来看这个景儿?”宋嘉禾朝着荷塘抬了抬下颌,没好气的问对面的宋嘉淇。
“重点不是看什么,重点是谁陪你!”宋嘉淇强调。
宋嘉禾用力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