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盛明珠看着顾灵,顾灵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看上去有些羞涩,又很快垂下了头。永宁郡主也拉着她袖子道,“前面竟是些糙汉子,赛马有什么可看的,盛姐姐不跟我去后头那里看么?说是今儿巷子楼里最红的名伶林清焰也在,色艺双绝。”
“郡主小小年纪,又是姑娘家,如今却猴急的像个男人一样,便是再怎么色艺双绝,郡主看了又能怎么样?”
金枝在一旁调笑,永宁郡主自来找盛明珠玩,与金枝关系也渐好,偶尔也能开一两个玩笑。金枝一番促狭的话让永宁郡主整个脸蛋都红了起来,便羞恼道,“哪个都像你想的那样,春天花开的好看我也会去看,左不过都是顶好看的东西,我乐意去看怎么了?”
金枝瞧她有些恼了,便也不再继续逗她,只声声告饶。
永宁几次相邀,在加上前些日子无论如何她总归是被管平赶出了府,小小个姑娘家心里定然不怎么痛快。想着也无事,而且她以为管平是回了东厂,却不知去后山那里作甚,也有心想去瞧瞧,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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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从高台上下来,外头毕竟男客多了些,都带着幂篱。
永宁郡主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几人一路下来在讨论最近京城时兴的衣裳,还有时兴的伶人。顾灵往前走,嗓音柔柔,说起话来腔调却抑扬顿挫,不会让人觉得无趣,“说起来这林小姐已经许多年没回过京了,说是五六年前已经嫁人生子,近些日子却突然回来了,风头大热。”
按理说一个女人美好的年华就那么些年,林清焰当年唱曲成名时候都已经十七八,如今五六年过去了,虽说还是花信之年。可似巷子楼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又是专给达官贵人享受的地儿,一年一茬的美人。
过季的花重开,总引人好奇。便是永宁郡主常年窝在家中不出门的,都想瞧瞧这些日子被大多数人称作京中第一美人的林小姐长什么模样。
几个人一同往前走,下了高台,永宁郡主便拉着顾灵去坐太子府的轿子,盛明珠则上了自己家轿子。一旁下人弯腰刚放下了上马石,顾灵与永宁郡主往过走,两人还在说着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五六年前,那时管侯爷倒是常去巷子楼,当年的红粉知己好像便是林……”两人渐去远了,很多话也被隐在了风里。盛明珠微微敛眉,倘若一开始不喜顾灵只是因为这姑娘不合眼缘,如今却不是为这个。
刚才相谈间,便知顾灵这姑娘是个长袖善舞之人。想来是家中庶女,又常听人说顾府主母家教森严,能出来这么一个纤纤玉立又出挑的姑娘本身就不容易。顾府地位不高,顾灵更是低微,如今却能与太子府中千娇万宠的嫡长女在一起,且不说心机是好是坏。
她若不是故意,岂会在自己跟前说起那巷子楼头牌和管平之前的一段——想到这里盛明珠心头更是烦闷,她知自己管不得管平之前的事,管他之前是浪子是情痴。可到底有些不痛快。
金枝隐隐约约也听见刚才顾灵说的那番话,又怕自家小姐不开心,便想说些什么话来转移她思绪,便道,“说起来这顾小姐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出落的妩媚动人——”顾灵身上有股子妩媚的风情,许是天生,今儿穿粉色便显得格外好看,妩媚与清纯融合。
金枝想了想,“说起来眉梢眼角倒有几分跟夫人有些像。”
有那么点像,盛明珠是丹凤眼,长而俏。那顾灵也生了双丹凤眼,微圆的瓜子脸,垂下头不说话时足有三四分的相似。盛明珠侧倚在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车厢,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坐正了身子。
“金枝,你说那顾灵像我?”
盛明珠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惊异什么。只道是美人想挣个先后,“是有几分相似,不过说起来小姐美貌更盛,之前刚来盛家时,二小姐可发了好一顿脾气,小姐不是去江府看那诗会,回来时美名便传了出来,便是当时装扮都有不少人模仿。”
大魏便是如此,宋瑜和江润言从前就是大魏女子穿衣打扮的标杆,盖因为一个才女一个美女。女子趋美是天性。
“仿我当时的穿衣打扮?”盛明珠想着今日看顾灵时,怎么看怎么奇怪。
如今却才算想明白了,她身上那件粉衣,她初来京城时候有件类似的,常穿。手腕上那玉镯是水玻璃的,虽看着清透却不怎么值钱,当时戴着一是为了给阮氏没脸,二也是因为瞧着漂亮。
如今顾灵可不就是刚来京城时她的模样么……想透了这一点,再想着刚才顾灵说的那番话,盛明珠心里头要还再没点谱,那可真就是麻瓜了。
马车一路快行,很快到了后山,已经闻得丝竹管弦之音。金枝先下了马车,又扶着盛明珠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宴会
管平原是想策马回去,路上却遇到了鲁存。
原是锦衣卫,自盛国公走后便被管平派去接手了那些兵马。如今大魏内斗不堪,岌岌可危,倘若兵权还不握在自己手里,任由那些人争来抢去,恐怕争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了。鲁存行伍出身,收整起来自有一番手段。
如今穿一身将袍,带着管平往里头,“大人,让你来自然有好事。”
鲁存是个粗人,拿眼就能瞧得出来,漆黑的肤色,看上去十分憨厚,“太子邀约,说是有好东西给你……”,他走在管平身侧,低声说道。管平眉头微抬,倒也在意料之中,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无论是太子或者魏祀的人,都曾找过他。
“定国侯可算姗姗来迟”,刚进了里头,太子麾下的一名谋士便走了过来,对管平行礼,之后便要引着他上座。太子在座侧,“侯爷总算来了——”又拿着酒杯指着下头一众人,都是今儿赛马会上杰出者,“给侯爷见礼。”
底下众人行了礼,管平居于上座。旁边有婢女上来替他斟酒,模样俏丽,灰衣站在一侧,又看侧门步入一列穿着白衣的舞女,各个模样倾城,想也知道太子今儿打的是什么主意的。便微垂着脑袋:美人计。
可也不怕说的,这京城美貌中能胜得过他家夫人的,怕还没几个。
便是大人有那心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哪来的胃口对付这些清粥小菜。
正说话间,外头有股子小风吹了进来。原本屋内众人便都看着外头,三个身姿窈窕的姑娘站在门外,还有几个丫鬟模样打扮的站在后头。几人头上都带着幂篱,模样瞧不真切。永宁郡主原是想过来看看热闹,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屋内几乎没什么女子,侧列全是些身姿健壮的男子,看打扮像是刚从赛马场上下来一样。
永宁郡主本来就胆小,看到这样的场景恨不得把脑袋缩回到衣领中。今儿个的宴会是什么样的宴会在座的男人各个心里头都有数,如今瞧进来了三个姑娘家,虽头上带着幂篱看不清楚容貌,可瞧气度身盘便知是个貌美女子。
与歌姬不同,这几人一看就出身不错。许是哪家小姐误闯了过来——
“哪家的姑娘,跑这边做甚?跳舞的么?”席间便有一男子如此道,状似风流的从位置上走出来,又走到三个姑娘前头。盛明珠略微将永宁郡主拉至身后,“走错地方,各位海涵。”说罢便要带着永宁郡主出去。
那男子原是对着永宁郡主出手,如今瞧着她说话了便也拉她的袖子,“姑娘别走呀?瞧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你们几个不若留下来——”不过是一番戏耍之言罢了,戏弄良家出身的女子总跟妓管里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在场大多是男子,心里头也咂摸的清楚,因此也没几个去管这边的动向。只是他手还没碰到盛明珠,便被后头侍卫叉走了,那人还不明白什么状况,一脸懵的看着室内。永宁郡主眼眶微红,实在有些怕了,便小跑到了太子处。
太子脸色有些不好,但永宁自小不爱说话,又胆小,如今出了这样的情况他又不想怪到自己女儿头上,“莫怕——”又对着底下众人到,“赵平对郡主无礼,日后不得再踏入太子府半步。”说着又对永宁郡主小声嘀咕了些什么。
管平从座上起来,自打他坐在这里来便没见过他换过位置。哪怕上前表演的舞女有多美,引得在座上台共舞,也没瞧见这管侯爷放下手中酒杯,好像酒杯里盛的不是酒,而是什么人间美味。如今却挪了他那尊臀。
“夫人,随我上座。”
因着太子刚才那番话,原本丝竹管弦声儿十分热闹的场儿静了一会儿,管平这句话便显得格外明显。不仅在座的几个人有些惊诧,连太子脸色都有一瞬间变了——又看了眼还红着眼眶的女儿,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今儿合计管平来,本就是想给他送女人,可没料女儿将管平夫人也给弄来了。倒不是不能继续送,只是到底有些难看。何况有几个女人在的宴会,到底跟之前的氛围不一样了。
盛明珠看了眼管平,很快随着他到了位置上。一侧婢女又替她斟酒。